第15章 第 15 章

两人曾是最亲密的关系,却从未真正彼此了解过,除过名字,他对时初的什么都一无所知。

她似一束光,他只能停在原地等待着光主动落身,与他如影随形、纠缠悱恻。

裴予舟触摸不到她,但她又在他身上留下温暖的烧灼。

六年前,在昏暗肮脏的巷口,当她踏着熠熠星辉的明月居高临下地凝视着遍体鳞伤的他,原本和往常一样再稀松平常的一天被赋予了无可替代的意义;一年后,末世来临全城混乱,在一个褪色的晨雾,冰冷的子弹射穿胸膛,是她给他早已预设的噩梦;过了五年,在血腥弥漫的实验室,他将她重新抱入怀中,她的利齿咬上肩膀,命运和羁绊似乎冥冥之

裴予舟走马观灯地预览着两人的所有回忆,沉重的压的他喘不过气,耳边隐隐听到有人在叫他,一声比一声大,愈来愈清晰。

很吵。

陆叙见裴予舟猛咳一声缓缓睁开了眼,心里的大石头应声落地。

“上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好。”

裴予舟眨了眨眼睛,漫天坠落的碎冰和黄沙消失,实验室顶板完整无缺泛着银白冷光。

这是一间崭新的实验室。

裴予舟皱眉:“其他人呢?”

陆叙:“他们晕死过去,还没醒。”

他身体素质好,受的伤也不重,是第一个醒的。

除过人鱼,他挨个叫了一圈,结果显而易见,就上将一个人被他叫醒了。

裴予舟手撑地正欲起身,这才明白昏迷中喘不过气的原因,蓝色的鱼尾以一种绝对的姿势重重压在他的胸前,死死禁锢着他。

陆叙拿不准上将的心思,见状老实说道:“上将,我本来想移开压着你的鱼尾的,但她好像是还残存着意识,我死活推不动。”

完全看不懂这人鱼,保护他们又想冻死他们,咬伤了上将,后来又拼死护着上将。

索性结果不差,她和‘男孩’、狼人是不一样的。

裴予舟听完视线顺着鱼尾一路向上,入目就是时初那张落雁沉鱼的面容。

令他不管看过多少次,但再看依旧每次都惊心动魄,不禁心跳加速。

回想着昏迷前发生的事情,他瞥见还昏迷不醒的姜清竹和苏启森,转头注视着陆叙,“郝邵文呢?”

陆叙低下头没说话,手背青筋暴起,眼眶又涨又涩。

他没能履行承诺。

郝邵文被他遗落在了角落。

裴予舟“”看他自责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喉结滚动,闭眼转移了话题,嗓音沙哑地问:“怎么逃出来的?”

陆叙知道他是想问人鱼在他昏迷后都做了什么。

至今不敢回忆上将晕过去后发生的事情,人鱼抱着上将尖锐刺耳的长啸,鱼尾疯狂摇曳,拍碎着掉落的巨大冰块,他和姜清竹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炸裂,倒在冰面恐惧直冲天灵盖,渺小如尘埃,连挣扎都是妄想,在实验室塌陷的瞬间他最后的意识显示着他们几个被人鱼的鱼尾推着向前。

“后来我也晕过去了,是她推着我们来的这里。”

陆叙讲述完摸着脑袋有些新奇地盯着裴予舟。

跟了上将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见上将愁容满面。

裴予舟眼神复杂地看着人鱼,思绪发散,意识游走,指尖划过她的光滑细腻的脸颊,擦掉了她嘴角咬他留下的血渍,忍着肩部的剧痛从她的鱼尾下抽出身体。

对整个实验室都熟悉的姜清竹没醒来,裴予舟定定地看着眼前空荡荡的深棕色柜架,想起了姜清竹说过的资料室。

“这里可能是资料室。”裴予舟声音平缓,“你和我一起再仔细搜一遍,看有没有留下纸张什么的,不可能全部都拿走的。”

一路畅通无阻,庚澈和羽鹫非常顺利的就进入一号区。

庚澈奇怪不已:“反叛者和实验体一个都没有见到。”

整个一号区堪比空城。

羽鹫能闻到浓重的血腥味,“该撤的都撤完了,剩下的和二号区一样死光了。”

突然脚下的地面晃动不已,庚澈踉跄了两步,就见羽鹫又站着不动了,心下涌起不好的预感:“你别告诉我,我们又来迟了一步?”

羽鹫血液控制不住地翻涌,体内的细胞快速分裂,他伸手摸上眉间,强行压下心底那一抹癫狂。

翅膀蓦然撑大绽开,飞速朝着造成波动的原地飞去。

庚澈还以为他会抓着自己衣领带着自己一起飞,没成想他直接抛下自己飞走了,双腿迈开跑着追逐他的身影:“喂,你飞慢点等等我啊!”

直到在一个角落,他看到羽鹫站在原地,停下步子微微喘着粗气,还没开口就被羽鹫捂着嘴拉到了阴暗处。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地面瞬间结成寒冰,一道蓝色的身影从他们眼前一闪而过。

庚澈清晰地看见了裴予舟和陆叙两人的身影,以为他们被实验体劫走了,无法出声他只能指着人鱼的背影,用眼神示意羽鹫追上去。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掌心,羽鹫松开手,走到过廊。

庚澈看着人鱼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野内,急了拽着羽鹫发现他愣在原地不动,气道:“追啊,还愣着干嘛?”

羽鹫注视着即将被沙子和冰块占满的实验室,神情漠然:“等下,还有活物。”

卡塔尔沙漠的荒城内

夕阳被炮火燃烧,枪声嘶鸣,血腥味弥漫在死寂又喧闹的黄沙之上。

“我就不信了。”严崇礼瞧着眼前还在枪炮中挣扎着挥舞翅膀进攻的实验体,揪了把湿漉漉的头发,“准备镏弹,都给我瞄准点把他们打下来。”

对面有枪炮还有体型各异的实验体。

他们在龙卷风过后损失了好几个队友和一些弹药物资,根本不能拉长线打,会吃大亏。

镏弹一枚一枚发射,实验体的翅膀像一根蜡烛似的燃烧,大雨过去,在重新干燥的沙漠熄灭不掉。

哀鸣尖叫不绝于耳,血花在黄沙中绽放,堆积的尸体狰狞可怖,浓重的腥臭味让人窒息。

“联系到上将和庚澈他们了吗?”严崇礼瞄准目标,扣动扳机爆掉一只实验体的脑袋,偏头趁机问林京。

林京摇摇头,面色凝重:“还没有,龙卷风导致地磁失灵,我给他们发出去的消息全部都石沉大海。”

严崇礼瞳孔急剧收缩,猛地拉着她低下头躲过飞来的子弹:“那上面来帮忙的人到底什么时候到?”

林京看了眼时间:“按照他们给的时间,如若准确的话还有四个多小时。”

话音刚落,就被人打断。

“准确个屁,不是说龙卷风在前一天的吗?我们明明迟一天来的刚刚还遭遇了龙卷风。”留着胡子的男人暴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