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信仰

融合实验体!

在得到这个认知后,裴予舟没有任何犹豫,对准‘男孩’的脑袋就是几发子弹。

‘男孩’安静地站在原地,不仅不慌反而诡异地扯起嘴角,僵硬地歪头朝裴予舟露出微笑。

一条细长的触手正没入一名幸存的研究员体内,像是感知到危险,以极快地速度将其举起,帮‘男孩’挡住了裴予舟射来的子弹。

“啊!”

研究员身中数枪发出痛苦的惨叫,嘴角流出大口鲜血,瞪大眼睛,一脸惊恐。

但实际他在触手插入身体时就已经死了,之所以发出惨叫是神经还没完全死掉。

可能他直到死也不敢相信自己会被亲手研究的实验体杀死!

与各种奇形怪状的异形交手过的裴予舟,见此微微蹙眉,明白眼前的‘男孩’拥有人类思维。

为了提高射程准度,他从袖口抽出一截枪管,两秒的功夫将手里的模块化步/枪更换成突击步/枪。

触手分泌着黏液,一寸一寸缠绕起研究员的头颅,缓缓用力收紧,向右轻轻一掰。

“咯吧”一声脆响,研究员的脑袋像断了线的风筝与脖子分离,浓稠的血液带着搅碎的肝脏纷纷从脖口奔涌而出,瞬间将研究员身上穿的白色防护服染成鲜红血衣。

众人目瞪口呆,忍不住缩起脖子来压制内心深处的恐惧。

却见,触手恶趣味地缠住无头尸体朝裴予舟所处的位置扔去,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

看出‘男孩’的挑衅,裴予舟表情从始至终都毫无波澜,脚下使力腾空翻身,一脚踹在尸体胸口,将其踢飞到远处空地。

没有得到想要的反应,‘男孩’像是恶作剧失败被激发劣根,双眼阴森森地盯着裴予舟,脸上裂出一道浅显的缝隙,微笑愈发灿烂。

裴予舟目光冷漠,右手蹭过藏在腰间的军刀,余光扫过剩余活着的人。

除过他手底下两名作战经验丰富的队员,就剩下三名手无缚鸡之力的研究员。

狙击手现在不能暴露位置,于是现在算上他场上能与‘男孩’对抗的也就只有两个人。

最终他将视线定格在巨大的水族箱内。

人鱼双目闭阖,还在沉睡。

相安无事的片刻宁静被枪声无情打破,裴予舟一秒钟在脑海中思考了无数种可能都被一一否决。

血拼成了他们现在唯一的出路。

‘男孩’受到子弹的持续攻击,忍无可忍,瞪着裴予舟,怒意飙升。

触手张牙舞爪地伸出,没有针对裴予舟一人,而是同时朝两头发起了攻击。

“这他妈是什么鬼东西?”黄毛大气都不敢喘,为保护身后的研究员们对着迎面而来的触手,抱着机枪就激情开火。

冷汗密布额头,他小腿都在打颤,刚亲眼目睹了‘男孩’用触手轻而易举地刺穿几十名反叛者的身体,他们没有反抗,甚至都没来得及害怕死亡。

完全是一场单方面实力碾压的屠杀。

一名眼球被刺破的研究员抿了抿干裂的唇瓣,权衡利弊后闭上眼开口解释道:“是被那群反叛者抓去植入控制芯片的359实验品。”

当喂养的实验品危及到他的生命安全,往日的温馨画面在生面前将不值一提。

听到他说的,其他两名研究员木然的神情也有了变化。

“是那个与变异章鱼融合的359?”

“我记得359性情温和,根本不会攻击人类的。”

“看来是植入芯片失败激发了359的异变。”研究员因疼痛捂起被刺破的眼球,对身前的黄毛道,“打它的右半边脑袋。”

情况危机黄毛听不懂他们所讲的,也没问为什么打脑袋还分左右,对着胸前挂着的通讯录吼道:“上将,刀疤,你们能听见吗?他们说得打爆这家伙的右半边脑袋。”

刀疤脸情绪还没从老潘的死亡里抽离,火气很大:“关键是要能打中,触手挡着我都没机会瞄准它的脑袋,更别提右半边脑袋了。”

他没控制好音量,动静引来了‘男孩’的注意。

察觉到危险降临他伸手死死捂住嘴巴,心脏骤停,连呼吸都短暂停止。

触手在空中旋转一圈找寻不到目标只得作罢,焉了吧唧的垂落回缩成了男孩纤细的手指。

危机感牢牢贴在后背,刀疤脸手心湿润,紧绷的神经还未松懈就听到自家上将平静的语气从耳机里传了出来:“我给你找机会。”

闻言他挪了挪狙架着的位置,小心翼翼地活动了下手腕,调整好呼吸眼睛就放到瞄准镜前。

机会只有一次,要是没射中的话枪声就会立刻暴露他的位置。

通风口空间狭小无处可逃,等待他的只会是死亡。

瞄准镜里,裴予舟专门对准‘男孩’的身体持续开枪,触手即便举着尸体遮挡也有被射中的,痛苦地挣扎扭动。

攻击黄毛他们的触手接收到指令全都扔下操纵的尸体,齐齐地伸向了裴予舟。

几枪打废一条触手,看着扑过来想与他近距离亲密接触的触手,裴予舟面不改色地伸出手掌如揪韭菜似的揪住一把触手,腰间抽出的军刀反射着银白的冷光,手起刀落,下一刻触手就被直接削成断截。

暗红的血液混杂着粘稠的唾液分泌物四处飞溅,擦过他的脸颊流下数道血痕。

浓重的腥臭味堪比生化炸弹让在场的人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

‘男孩’皮笑肉不笑地跌坐在地上,白皙纤细的手指只剩半截垂在地面,血水直流。

“啊啊啊──”

恰好躲过一劫完好无损的触手插入掉在地的头颅,“研究员”嘴巴没动,喉咙却发出振动。

“该死。”

“都该死。”

沙哑的嗓音充满了化不开的怨气,在实验室里回荡显得极为惊悚。

尤其这还不是‘男孩’在开口说话,而是那个已死去且头身分离的研究员的脑袋在开口说话。

裴予舟罕见的脊背发凉,瞳孔里的画面堪比录像带缓慢且清晰,倒映着‘男孩’荒诞的转变操作,令人窒息的新模样。

“嘿嘿嘿。”

‘男孩’脸上原本浅显的缝隙如墨般加深,正微笑的半张脸在顷刻间崩裂,露出里头一大坨蠕动的粉嫩肉花。

随着翻扭幅度的增大,上面出现越来越多的黑色细缝,像撑破的水泡猛地裂开,肉花表面顿时密密麻麻地挤满了黑白分明的眼珠子。

数不清的眼珠子在肉花上挤弄翻滚,舒服地旋转一圈,从四面八方盯向实验室里零星的几个活物。

一股凉气从脚心直戳颈椎骨,幸存者们看的头皮发麻,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操作台,快去操作台!”没了一个眼球的研究员突然扯着嗓子,颤颤巍巍地连忙从地面爬起。

“什么,去操作台干什么?”

黄毛注意力全在‘男孩’身上,发毛的恐惧还没从心底徐徐升起,就被那个奇奇怪怪的研究员拽着袖子往远处角落的球形建筑跑去。

刀疤脸趴在通风口从倍镜看到这一幕,握狙的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青。

这才恍然大悟。

左半边脑袋全是眼珠子,只有右半边脑袋与正常人无异。

所以‘男孩’的右脑应该是用中枢神经来控制触手发号命令,这也是他最脆弱的地方。

裴予舟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脚下换着步子寻找着合适的刀和枪在手里来回切换防守和攻击。

不知道黄毛和那名研究员朝操作台去的原因,但在触手试图转方向拦住两人时,裴予舟还是为掩护两人收刀连开数枪。

‘男孩’凄戾的嚎叫此消彼长,终于凶性大发,所有的眼珠子全都齐齐盯住裴予舟一人,触手再生和进攻的速度变得极快,朝裴予舟的位置疯狂抽打。

刀疤脸额头渗出层薄汗,急得都快哭了,一直调试着角度。

“差一点,就差一点。”

“终于成功了!”李教授双手撑在操作台前,看着面前界面显示人鱼的生命值已经回归初始状态,治愈率也到达百分之九十九,兴奋的忘乎所以。

明明已是年过半百的老人,此刻却开心的像偷吃到糖果的孩子,心比蜜甜。

突的,他的胳膊被子弹穿过,随即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后脑勺就又受到硬物的袭击。

巨大的后坐力使他头连带着身体都重心不稳地往地板倒去。

瞄到右胳膊那被子弹射中不断涌出红墨水般的血色伤口,他强忍着剧痛下意识地摸了把后脑勺,定眼一看,鲜血染红了粗糙的手掌。

“你他妈的疯了?”闻先生面部狰狞,还不解气,抡起枪托又狠狠往他后脑勺上砸。

李教授瘫坐在地上,无力挣扎,背靠着冰冷的机械设备,蠕动干裂的嘴唇,苍老如干枯柴木的嗓音逐渐哽咽:“那样电下去宝贝会死的!”

人鱼自愈能力虽强,但反叛者们往水里掺杂了弱化剂,伤口一直得不到愈合,一直开最大电流,没有到达成熟期的人鱼根本抗不过去。

“你治好她,死的就会是我们所有人!”闻先生双目猩红,扯住李教授的头发,令他被迫抬起头与自己对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准备启动水族箱自毁系统把她放出来!”

突然,他像是反应过来,松开了李教授,连忙趴到操作台前。

“反正都是要死的人。”李教授因脑部接连受挫,神情有些恍惚,弱弱道,“只要宝贝能活着享受自由我死也算安心了。”

他们这些研究员不管怎么样结果也只会是死,而他的宝贝本不属于此,也不该死于此。

闻先生瞥到界面的百分之百治愈率,气的用力砸了两下操作台,疯了似的四处找寻着什么。

弯下腰,掐住李教授的脖子,语气狠厉:“说,你到底把水族箱的自毁装置藏哪了?”

“你在找这个东西?”李教授将完好的那条胳膊从后背伸出。

他的手里有黑色的控制器,控制器中心有着一个大红色的圆形按钮。

闻先生目露恐慌,一拳抡在李教授脸上,“你他妈!”

在闻先生想要抢过时,李教授眼含笑意当着他的面,讯速按下了自毁按钮。

“李!不!群!”

闻先生呆愣住了几秒,然后声嘶力竭地吼着他的名字,发了疯似的一拳又一拳朝李教授脸上打。

红色,点点的鼻血顺着下巴滑落,李不群头颅像没了骨架垂落在地,轻咳一声吐出了颗裹满浓稠血液的牙齿。

他眼睛浑浊而黯淡,喉结滚动着含糊不清地嘶哑呢喃,“自……由了。”

不知道说的是他自己本人,还是他心心念念的宝贝,又或许两者都有。

胸腔因疼痛呼吸困难,他眼前的视线模糊,满脸沟壑的皱纹间,透露出一股不甘的无力感。

明白自己的生命正在被时间蚕食殆尽进入倒数,就在李不群奄奄一息地闭上眼静待死亡降临,一声枪响,闻先生应声倒地。

黄毛和没了一个眼球的研究员匆匆赶到操作台,两人就看到反叛者发疯似的揍着身下已躺在血泊中的研究员,见状黄毛抬眸直接开枪爆了闻先生的脑袋。

研究员看清地上躺着人的脸庞后身形愣在原地,“教授!”

李不群闻声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缓缓地睁开眼,看到姜清竹和他身后的帝国军人,瞪大眼睛,下意识地攥紧他的袖子,颤抖般地蠕动着嘴唇,用尽全力叮嘱道:“别……别回帝国,走,走!”

他一生无妻无女,不曾恋爱也不曾婚娶,少时为了帝国研究生物武器,年迈时生逢末世,为了人类的未来他开始研究人类与异形融合,乞求打破异形猖獗的局面,让人类重获新生,开启新的文明。

帝国是他一生的信仰,研究室也困了他一辈子。

可惜,他的信仰抛弃了他,甚至置他于死地。

李不群死前的万千叮嘱印证了姜清竹一直不敢去相信的猜测。

内心从小一点点构建起的名为信仰的墙垒,在这一瞬间彻底崩塌。

他抱住李不群死去的身体泣不成声,空洞的左眼缓缓流下血水。

“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们也是为了人类的未来啊!”

作者有话要说:时初:该我出场英雄救美男的时刻了!

应该没崩吧,喜欢的小可爱收藏收藏孩子的专栏吧(撒泼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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