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看月食

翌日清晨,周昕茉还在被窝里睡得正酣呢,秦奶奶就把她从被窝里挖了出来:“乖囡囡,起床啦。奶奶今天给你煮鸡蛋粥,绵砂糖放得多多的。”

“唔……要奶奶抱。”小昕茉整个人趴在奶奶怀里,声音软软糯糯。

秦奶奶宝贝地抱着乖孙女晃了两下:“你长大啦,奶奶都抱不动你了。”

“那我抱来奶奶,我力气很大很大。”昕茉双手捆住奶奶的腰身,就想把奶奶抱起。

秦奶奶笑着抚摸了下孙女的肚子:“昨天晚餐没吃多少,你看你的肚子都瘪了,哪还有力气抱起奶奶?”

暖热的手掌心贴在昕茉的肚皮上,有些痒痒的,小昕茉不禁发出一阵“嘎嘎嘎”的憨笑声。

秦奶奶赶紧把手拿开,边给孙女脱衣服边说道:“乖囡囡自己脱裤子。”

“嗯嗯。”周昕茉重重点点头。

秦奶奶快速地帮孙女换完了一身长袖长裤的束口套装,草绿色的薄灯芯绒,将小昕茉衬托地越发得清新活泼。

随即秦奶奶轻柔地给孙女梳顺头发,又将她及肩的长发扎成两条麻花辫,再对折形成圆圈状,绑上红色蝴蝶结发绳,既灵动又俏皮。

“好了,茉茉去刷牙洗脸,奶奶先去给你做鸡蛋粥。”穿戴整齐后,秦奶奶牵着孙女的手从房间里走出来。

这时候吴素馨早已洗漱好,她望了望空荡荡的八仙桌,有些纳闷儿。

“哎呀素馨,今天我打算做几个馒头当早餐的,哪想到昨天晚上忘记发面了,茉茉爷爷今早才帮忙弄了,还要等上一会儿才能上锅蒸。”秦奶奶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作出一副懊恼的模样。

吴素馨讪讪一笑:“没事,我去单位吃也一样。”别以为她没闻到厨房里散溢出的米香味。

她每天8点就要到单位,从家里骑自行车至少要骑半个小时,因此7点30分前就要出发,其实在单位吃早餐更方便,食堂也有提供早餐。

但食堂提供的早餐经常都是蒸地硬邦邦的馒头和数得清米粒的稀粥。况且不是免费的,一份6分钱还要加粮票,所以吴素馨是能在家里吃就在家里吃,她的工资也从来没有给过婆婆当伙食费。

秦奶奶看着儿媳妇骑自行车的背影消失,深深吁了一口气后,立即跑到厨房,开始给孙女冲鸡蛋粥。

秦奶奶先是把两颗鸡蛋打进海碗里搅散,然后添几勺绵白糖搅拌了下。弄好之后,才掀开杉木锅盖,里头隔水炖着砂锅粥,秦奶奶还在旁边蒸了一小碗红枣。

秦奶奶也不怕烫,麻利地将9个红枣去皮脱核,加进蛋液里,紧接着舀出热气腾腾的白米粥,只见生蛋液在高温下瞬间滚熟。

“奶奶,爷爷呢?”小昕茉刷完牙洗完脸,在院子里慢悠悠转了一圈后,才发现爷爷不在家。

秦奶奶端着鸡蛋粥放到八仙桌上,扬声应道:“爷爷一大早就去后山砍柴了。”秦奶奶边说着,边拿出另一个海碗,把滚烫的红枣鸡蛋粥盛了一点到空碗里。

再用勺子迅速地翻动了几下,差不多变温了之后,秦奶奶这才把米粥移到孙女面前,语气充满宠溺和爱怜:“乖囡囡,快吃吧。”

“嗯,奶奶你也吃。”昕茉一只手乖乖地扶着碗,另一只手速度不慢地把粥送进小嘴里,吃着非常香喷喷。

“奶奶今天吃馒头,待会等爷爷回来一起吃。”秦奶奶真没对儿媳妇撒谎啊,她今天早上本就要做南瓜馒头和红糖发糕,只不过做的时间晚了点。这两样都是孙女爱吃的,不仅可以当早餐,孙女还能带去学校当点心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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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滋滋地吃完鸡蛋粥,周昕茉背着小书包,一蹦一跳地向林家院子出发。

距离尚遥远,周昕茉那双乌黑明澈的大眼睛就看到了站在院门外的岑哥哥。

林朝岑穿着一袭素雅的浅蓝色棉布衬衫和黑色工装裤,简单的衣饰却让他浸透着一种芝兰玉树、朗月清风般的感觉。

明媚耀眼的光线洒落在他俊逸清冷的五官上,并没有濡润到阳光的温暖,反而更觉出他眉眼间的冷傲淡漠,直到他看到周昕茉的到来,冰玉般的面庞刹那间流露出灿然的光彩。

“茉茉,早上好!”林朝岑温和地对着跑过来的小女孩笑了笑。

周昕茉一双圆溜溜的杏眸霎时间弯成两抹可爱明亮的小月牙,她开心地挥舞着双手:“早上好啊,岑哥哥。”

转眼,她就飞扑到林朝岑面前,目不转睛地盯了一会儿岑哥哥,她才往旁边瞅了瞅。

“咦?岚姐姐呢?”周昕茉一脸疑惑地问道。

“阿妈生病了,她留在家里照顾。”林朝岑说完,直接牵起昕茉的手,朝着学校方向走去。

周昕茉脚步停顿了下,声音带着一丝焦急:“啊……陆姨生病了,病得很厉害吗?”不然岚姐姐怎么要留下来照顾。

林朝岑无声地摇了摇头,随后凑近周昕茉的耳畔,低声说道:“阿妈是和阿爸吵架了,没心情去教课,小岚是昨晚熬夜看小人书,所以早上醒不来,就不去学校了。”

林朝岚昨天下午闲着无聊,自己把小人书还给张叔后,又低价买了一堆回来。

不过林朝岑打算晚点再跟茉茉讲租书店关闭的事情,不然一早告诉她,那她这一天的课程全都会愁眉苦脸着。

“哦哦这样啊。”周昕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陆姨没生病就好。

林朝岑转头看着昕茉一脸放心的模样,心叹:茉茉真是太单纯,丝毫不怀疑自己所说的话,她怎么不想想他阿爸这十多天都不在家,怎么有时间跟阿妈吵架。

这座工程兵家属院是修筑于磨鑫山的山脚下,而山的背面则是部队营地所在,他们的父亲基本驻扎在那,半个月左右才回一次家属院。

“岑哥哥。”周昕茉突然唤了一声,然后怏怏不乐道:“我昨天本来想送小金鱼给岚姐姐的,可是……可是走到半途中,玻璃鱼缸不小心摔碎了。”

岚姐姐前些天送了她一个超级漂亮的洋娃娃,还是林姑姑从丹麦带回来给岚姐姐的,岚姐姐又转送给了她。

周昕茉想着岚姐姐平时来她家,特别喜欢逗弄鱼缸里的小金鱼,便叫爷爷买一个玻璃鱼缸回来,先装三条小金鱼送给岚姐姐。

“她以前养死过金鱼,你不用把小金鱼分给她养。”林朝岑捏了捏昕茉软嘟嘟的手背肉,一脸淡然道。

周昕茉眨了眨眼睛,小脑袋犹若小鸡啄米一样点点头又摇摇头:“这样啊,那我不送金鱼了。”

两人手牵着手,闲庭散步般地走到学校,路上还遇到了好几个小伙伴,他们跟周昕茉和林朝岑打完招呼,就跟一阵风似的从两人身边掠过,不和两人一同结伴走。

实在是有林朝岑在,两人走路就好比老奶奶那样缓慢如乌龟。

进入三年级的教室时,正正好是8点整,第一节课是8点20分开始,这前面的20分钟是早读时间。

较为宽敞的教室里总共摆放着九张桌子,1米2长度的桌子可以并排坐3个人,昕茉和岑哥哥、岚姐姐坐在一起,她坐在中间位置。

此时教室里已坐满了二十六个学生,老师还没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吵嚷嚷跟在逛集市似的。

周昕茉厌烦地斜睨了几眼聚在前排的几个男生,真是比鸭子还聒噪。

林朝岚是班长,平常有她在,对于那些哄闹的男生,手中的木剑可谓是秋风扫落叶,丝毫不留情,一个个脑瓜儿使劲敲过去。

“我们念书吧。”林朝岑替茉茉翻开语文课本,修长白皙的手指指着题目《看月食》,轻声说道:“念这篇。”

周昕茉闻言,很乖巧地伸出手指点着字下方,从题目开始逐字逐句念诵:“《看月食》。吃晚饭的时候,我们听到广播……就把天狗吓跑了。”

读到这里,周昕茉呶起嘴唇,小声嘟囔道:“天上真的有狗狗会吃月亮?”说着,她霍然凑到岑哥哥面前:“岑哥哥,你有听到过天空中传下来的汪汪狗叫声吗?”

林朝岑轻笑了声:“你看下去就知道有没有天狗。”

昕茉转过头,继续认真念:“圆圆的月亮象大玉盘似的挂在天空中,银光落在河面上,闪闪发亮……”

正专注念着念着,突然“砰”的一声巨响,周昕茉被吓得一激灵,她缓了缓气,循着声音望去。

前面一个男同学忽地从凳子上跳起来,愤怒地对后排男生吼道:“刘闽军,你居然用桌子砸我的背,我去告诉老师听。”他实在受不了刘闽军几个吵闹的声音,抱怨了一句,让他们安静点,刘闽军就直接用桌子砸他。

周昕茉眉心紧锁地看着这情况,在想要不要她跑去叫老师过来教训刘闽军。

刘闽军他们那几个简直是害虫,就应该滚回他们原先的学校。

工程兵家属院隔壁是黎星公社,刘闽军他们是公社的,之前都是在黎星公社小学念书。

但那场“动荡”发生后,黎星公社小学的校长和老师,有些因为犯错去劳改,有些不知所踪或辞去职务,一所小学就这样封闭停课了。

至此,那所学校的学生,有关系有门路的,陆陆续续转到工程兵大院的小学就读。

本来周昕茉对于去学校上课是万分热衷的,但在刘闽军等人成为她同学后,她就有点抵触来学校了。

正当周昕茉准备站起来去找老师的时候,姜老师的身影出现在教室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圆圆的月亮……闪闪发亮——出自课文《看月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