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转折

爱上一个人之后,就会不自觉地开始关注所有和她有关的消息。

比如她爱吃什么、对什么感兴趣、大概什么时候会经过哪里……

伊莱没有爱过谁,他不知道究竟应该如何处理这段感情,他只能凭本能悄悄去靠近自己喜欢的Omega。

也许是天赐良机,他那段时间居然意外地清闲,有着大把大把的时间能和她相处。

伊莱把手里关于莉娅的资料翻了一遍又一遍。

知道她喜欢传统的饭菜,就偷偷开始学厨艺。

他大概很有做饭的天赋,跟着教程一次就会。味道也还不赖。

就是不知道莉娅会不会喜欢他的手艺。

虽然他一次都没敢送出去,但是不耽误他在脑内想象两个人的婚后温馨生活。

知道她对帝国史和古帝国语感兴趣,就搜集了很多相关资料储存起来。

——也没送出去。

突然和她说我想送你一份礼物会不会很奇怪?会不会吓到她?

那还是再等一等吧,等他们再熟悉一点。

也许是有着帝国传奇将军的偶像包袱在,这所有的一切他都没让任何人知道。

在其他所有人眼里,他还是那个高冷不近人情的伊莱将军。

莉娅经常会去听讲座,通常是帝国史和帝国通用语发展方面的。

虽然伊莱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他也经常会去听。

“辉光”计划的实验室里,研究员们没有休息日的说法,但是他们确实有假期。

每当有讲座的时候,莉娅就会打报告申请休假。

休假条的格式很正规,从什么时候开始,到什么时候结束,准备往哪里去。

伊莱当时管理着整个“辉光”计划实验室的戒备守卫,所有研究人员的出入都要受他管理。

于是他理所当然地清楚莉娅的每一次外出计划。

每逢这个时候,他都会调整好实验室的守备力量,然后装作巧合,不经意间和莉娅进入同一座礼堂听报告讲座。

这大概是他这辈子最大的以权谋私。

他常常坐在最后一排,远远看着莉娅坐在前面。

伊莱总觉得开讲座的礼堂像鸟笼一样局促,但是只要看到莉娅的背影,他就觉得这不算什么了。

他怀着一种隐秘的期望,期望某一天莉娅不经意一回头,突然看见他,然后发现他们那么有缘份,总是会在某个场合意外碰见。

等到她发现的次数多了,他就可以理所当然地逐步靠近她,然后光明正大地告诉自己喜欢的Omega。

“我爱上你很久了。”

可是莉娅从来没有回过一次头。

伊莱的愿望次次都落空。

他是不是应该坐得离她再近一点?

这样她可以闻到自己信息素的味道,然后就能反应过来她遇到熟人了。

莉娅为人处事一向讲究礼节,她发现自己遇到熟人,一定会来和他打招呼。

但是,她和他说话的语气,也一定会是可以预料的客气生疏。

他不太想这样。

他想要更好的结果。

安逸闲适的日子很快就过去了。

还没等到伊莱想到更好的解决方法,虫族就又来侵扰边境。

于是伊莱又忙碌了起来。

实验室的安保工作由他的副手接管,他得开着星舰去和虫族干架。

这一去就是好几个月。

等他又一次击败虫族,风尘仆仆回到“辉光”核心实验室的那一天,一盆冷水浇在了他被爱情迷昏了的头脑上。

伊莱在飞行器里就急匆匆地收拾好了自己,确保全身干干净净没带一点虫族血液之类的恶心东西。

现在将近晚餐时间,如果他赶得上的话,应该可以和她在食堂门口遇见。

但是伊莱在实验基地中一个路口转角听见了莉娅的声音。

战场带给这个Alpha紧张刺激的影响还没有完全消退,伊莱本能地拿出在战场上隐匿的本事收敛了自己的信息素,放轻了脚步声躲在墙后。

他做完这一些列的举动之后,却又尴尬地发现自己现在不是在战场上,要面对的是自己最喜欢的Omega,而不是虫族的王虫。

可是他现在这个样子,实在像是想要偷听莉娅说些什么东西的样子……

但正儿八经地突然现身在莉娅面前,又好像是已经偷听完什么了一样。

伊莱只好决定临时放弃这一次的偶遇。

算了,来日方长,他也不差这一次见面。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听见有个女声问莉娅:“听说伊莱将军今晚就能回来了,实验室的大家可高兴了。特别是那几个长得好看的Omega和Beta……”

听声音似乎是个叫贝拉的女Beta,平时和莉娅还算要好,伊莱常常看着她们一起吃饭。

此刻这个绿头发的Beta压低了嗓音:“听说还有人今晚准备向他告白呢!”

莉娅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唔……我该说什么?祝他们得尝所愿?”

贝拉无奈了:“莉娅真的是你一点都不八卦啊。那可是伊莱将军诶!基地里那么多人都喜欢他!我敢说,实验室里三分之二的单身人士都对伊莱有想法!”

莉娅接话:“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真要说的话……新时代了,重婚是犯法的,就算是伊莱将军这样的顶级Alpha,现在也不能和多个伴侣同时保持关系——除非他想上军事法庭。”

贝拉哈哈大笑:“你说得没错!”

她擦干眼角笑出的眼泪,感叹道:“说起来,之前还有人觉得你对伊莱有意思,我当时差点信了,还觉得你俩挺般配。现在看来你是对他一点心思都没有啊。”

莉娅皱眉了:“这样的风言风语是怎么穿出来的?我看上去是会和人恋爱的样子吗?恋爱只会影响我做研究的速度。”

“事业心很强,特别棒,继续保持。”贝拉给她竖了个大拇指,“主要是有些人觉得你看他的眼神不对劲,怎么说呢……特别专注,你看别人不是这样的。”

伊莱的心突然跳了一下。

莉娅……难道也喜欢他吗?他竟然一直没发现。

但是下一秒莉娅就解释了:“这是对恩人尊敬的眼神。”

“恩人?”贝拉八卦地挑眉。

“对。我很小的时候被星盗绑架过,是伊莱将军救下了我。所以我对他很感激。”她说这话时神色很认真,也很坚定,“我对他没有除了感激之外的任何感情,希望流言不要再乱传了。这样的言论恐怕会打扰到伊莱将军、惹他生气。所以贝拉,以后遇到这种流言的时候,还要麻烦你帮我澄清一下。”

贝拉当然接受这个请求:“行,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但是她之后又继续问:“那有的人不会相信啊,而且不是有古话,叫什么,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他们那么说的话,我要怎么办?”

“什么都不用办。”

莉娅告诉她:“我没有任何喜欢的人,以后大概也不会有。我不会谈恋爱,也不愿意和任何人产生恋爱关系。”

“我将把一生都献给‘辉光’,没有什么比它更重要。”

那两个人走远了,伊莱热血沸腾的心也冷静了下来。

一阵冷风吹过,他的头脑格外清醒。

一切都结束了。

那个人还没有知道他的心意,就已经为他宣判了死刑。

他愿意以所有的财富和心血去养育一朵玫瑰。

但是玫瑰只想自己生长。

那就……

没有办法了。

不要再妄想把所有的爱意都说出口了吧。

向她表露情感大概只会给她造就负担。

远远看着她就好了。

别的都不要想去强求。

她要把一切都献给“辉光”,那他就好好为这个计划保驾护航。

这大概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了。

但是,半年之后,“辉光”计划被迫中止。

与此同时,也许是因为当年那一次绑架导致腺体受损的后遗症,莉娅爆发了基因返祖疾病,远离了“辉光”核心实验组,转头开始做基因药品研究。

伊莱和她仅存的联系也彻底断掉。

从那以后,伊莱能见到的,只有莉娅每三个月一次的体检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