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个时候,他服了。这就是我和小刘儿斗争的结果。这是我历经变化到了谜语时代之后,他对我的第一次佩服。由服气到不服气,又由不服气到服气,这中间暗藏着多少从体力到智力的较量呀。虽然这时小刘儿被驯服了和老实了,但我也感到有点累。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当一个普通人是多么轻松呀,当一个公众人物、领袖人物、前导人物和一个对群体和故乡负全面责任的引路人,你就看出他的艰难性和不容易了。有多少人等着让你用谜语去战胜他们呢?你的方针和路线才可以得到贯彻和实行。对你产生怀疑的往往还不是你的敌人和对手,首先是你身边的朋友、群众和外甥。高处不胜寒。过去小刘儿一直是崇拜我的──我们看这个人崇拜不崇拜另一个人的根本标志并不在当面对你说些什么,而是背后是不是在模仿你──重复和模仿你的动作和语言。那个时候的小刘儿,不是动不动就模仿我的动作和神色吗?──当然当时模仿和重复我的也不是他一个人了──他不是动不动就说「不行挖个坑埋了你」吗?后来也改也了「不行拉块毯子办了你。」但一到了同性关系时代他就又要重新开始了,他又开始和我花马掉嘴不但背后就是当面也露出对我的不服气要和我平起平坐了。话语之外如同弦外之音,好象我已经不行了该退出历史舞台了现在该他们上台表演了。甚至出现我的回忆录插不进他这部作品的现象了。他以为现在他用不着我了也就可以卸磨杀驴和过河拆桥了。过去他刚出道还没出道的时候,他的每一本不象样的小册子出来之前,都要找我给题词、题书名书出来后赶紧送我一本样书焦渴地盼望着我能为他说一句好话──我倒不用说别的,在记者采访我的时候,问我案头上现在放的都是什么书,我只要说许多书中还夹杂着小刘儿这本新书,他的这本本来没有任何艺术价值的书,马上就在街头的书摊上畅销,就成了畅销书、畅销货从此就畅通无阻了。现在他把这个给忘记了。以为老舅不行了,同性关系了,大家可以平起平坐了。好象已经到了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三五年的地步。好象我已经不是我和他也已经不是他了。他只看到了他哗众取宠和挂羊头卖狗肉的不断得手,没有想到他的老舅也是活到老学到老不断地蜕化和变化呢。我是一个有追求的人,我是一个不断进取的人,这一点他没有看到。他以为我已经退出历史舞台了,他以为「不行挖个坑埋了你」和「不行拉块毯子办了你」的时代早已经过去了,但他没有想到我现在已经不埋人和办人了,老舅已经摇身一变又一次挺身而出,我比过去更加进步对世界又有了新招,而且这新招比过去的两招还要更加符合现代社会的发展即更加崇尚人的智力而不是体力。动不动就「挖个坑埋了你」和动不动就「拉块毯子办了你」不是得靠人的体力吗?现在动不动就「我出个迷语你猜一猜」不是更加文明和需要人的智力吗?就坐在那里喝茶,不用劳动我挖坑和办人──现在想一想那些时代是多么地简单和低级呀,动不动就从体力上征服人家,好象过去的世界大战一样,甚至都有些茹毛饮血的味道了──但我从历史唯物主义的角度又要说,当时也只能那样了,当时对付你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有更好的办法你们也不一定接受。──现在时代翻转,你们以为我到了穷途末路和从此就要退出历史舞台了吗?错了。我也是一条变色龙啊,我也是随着历史的变化而变化呀,我也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呀。任凭风云变幻,我依然故我。我过去抽大烟,现在改成针剂了──我仅仅用给你们出谜语,就把一切问题给解决了。当我没有找到谜语这个时代武器的时候我感到苦闷,当我学会给你们出谜语和给你们出了一阵谜语之后,我就觉出这其中的乐趣不是埋人办人所可比拟的,简直是两个社会两重天。我进化成了一个崭新的老孬。甚至这个时候我在村里和街里穿过如果谁再拿出过去的模样和腔调来对待我哪怕这个模样和腔调还是过去尊敬的样子我也已经受不了了。我们之间没有话说。我们是对面不相识地过了这么多年。你们听过和猜过我的谜语吗?我没有在这里吃老本,我不是靠着过去对世界的征服对你们的贡献形象现在还赖着不走还在等着收罗历史的余音──当然这种余音散尽也要很长一个历史时期了,我现在并不靠这个生活,我不要别人因为我的年龄和我的过去对我进行施舍,我现在靠的还是我的现在,我现在靠的是我的谜语。不猜谜语不知道,猜了谜语吓一跳。几天前的小刘儿还处在不服的状态处处要和我讲民主讲平等处处和我花马掉嘴,现在怎么样呢?三个谜语下来,一切问题都解决了。不但思想通了,行动也通了,老舅不还是老舅,外甥不还是外甥吗?我的这部回忆录,不就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本本来是他的著作之中了吗?我不就占了他的篇幅和占了他的便宜了吗?过去我占别人的便宜就是靠个膀大腰圆现在不就靠鸡脑子一样的一点智力了吗?我不就是有智吃智有力吃力吗?相形之下,小刘儿看着是个写字的文人现在不就一下露出原形他倒像个傻大黑粗的体力劳动者和一个五更起床到村西的路上拾粪的老头子吗?当然这种情况不止是小刘儿一个人了,世上所有的人不都这样被我一步步和一群群争取和俘虏了吗?不但是毫不相干的群众,就是同性时代我的麻脸老婆,我不也就是用这三个雷打不动的谜语在打麦场上和麦秸垛前一下就收了她的「芳心」吗?谜语不要多,只要三个;世界不要多,只要一个;任你长江滚滚,我只取一瓢饮。我现在想强调的是,征服麻脸老婆那一天的日子并不特殊,人文环境不特殊,自然环境也不特殊──就在被大家屡屡利用的那个普通的打麦场;我不是在一个特殊的环境下借着某种特殊的方式投机取巧达到一个目的。如果是那样还有什么意思呢?哪里还能显出我刘老孬和小刘儿及其它人的区别呢?你们都是一些依赖客观环境变化顺水漂流动不动拿着祖奶就当娘的人,小刘儿的整个一生,不都是拿着姥娘就当娘动不动就拿他姥娘说事吗?其实他的姥娘是谁呢?恰恰就是俺娘呀!因为他霸占了一个姥娘弄得我倒像是一个没娘的孩子似的。我一个没娘的孩子,三国时代一个挑担子给大王送兔的人,最后混到了世界恢复礼义和廉耻委员会的秘书长;从异性关系混到了同性关系;从动不动就埋人、办人到现在动不动就让你猜谜语;从粗俗混到了文雅──可想而知这中间是多么地不容易一步步的人生道路充满着多么大的艰难和辛酸了。我已经不是我而是另外一个人了。看着我是老孬和你孬舅,看着我是你的丈夫,其实我恰恰已经离你远去。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现在经常的心态就是这样。当然,虽然历经磨难,时间和我历经变幻,但有一条主线和宗旨在我身上还是万变不离其宗,那就是我的内心。世界虽大,大不过我的内心。对于我内心的宽阔和深厚,一个小刘儿能知道多少呢?他对我的态度,无非就是看到娘舅外表对他有好处功利地不断加以利用罢了。他霸占了我的娘又功利地利用上我,世界上的好处全让他占了他还不自知。我在这里只想问他一句话:这也除非是你老舅,随便在世界上换一个人,你这样无理和没有尽头能行吗?不说别人,单看你爹在日常生活中或是遇到历史大事的时候是怎么对待你的?两相对照,不就可以看出你是如何在我这里得便宜和得寸进尺的吗?但我对这些也是一笑了之。谁让我是他老舅呢?我是不依靠环境的,我是不依靠娘的──判断一个人成熟不成熟,就是看他是不是及时断奶。动不动就说娘和姥娘的人,就不是一个成熟的可交的可以在一起共谋大事胸有大志腹有良谋的人。──和麻脸姑娘在一起的那天晚上,不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和晚上,不是万里无云和天上挂着冰盘一样的月亮,月亮打在树上于是就树影婆娑了。如果是在这种情况下,我出了三个谜语,就征服了一个麻脸姑娘的心这也不算什么只能说是环境的影响借助的并不是我的智能也显现不出谜语的完全魅力了。我出门还得想着挑好天气吗?在一个赖天气和风雨交加的日子我就没有魅力和众人一样就成了落汤鸡吗?就是在这样的天气里,我一个人走在大街上,我的穿著,我走路的步态和神情,也有我独特的款式招得一帮一帮的人冒着雨顾不得自己倒要被浇成落汤鸡被我的魅力所征服要来围观了。当然,他们看也是白看,看着我也学不到什么,他们也就是白看一看和白走一走罢了。我的走并不是为了让他们看而是为了我自己的内心。风雨不会影响我的神情和步态。我不是一个匆匆的过客。我顾不得挑好天气,我的内心永远是好天气,我固定的谜语对于我们有固定的魅力,这才是比一个好天气更重要的地方。那天天上没有月亮──天上本来是有月亮的,但是被一块云彩让一般人看来是懊恼地给遮住了──但在我看来遮住也有遮住的好处嘛,世界不就因此显得更加朦胧和含糊了吗?我要的就是这个含糊而不是一个简单的明白。我的谜语在含糊的状态下出台才更加有效呢,就好象一个国家的物价改革和政权变动一样。我们的面前是一片漆黑。天并不是没有风,吹来的风也并不是不冷──这是一个绝对不适合谈恋爱的天气,但我就是借助这点冷,把我的手自然而然地放到了「她」的裙子里接着蚊子怕冷也钻到这裙子里来了。如果是大好晴天,蚊子不就落到了脸上而不是裙子里和我的大手上我最后压轴的谜语不就无法身临其境地出台就是勉强出台不也显得有些牵强了吗?我要的就是这个自然。天气怎么样,环境怎么样,并不影响我对世界的把握。想你一个小麻脸,能在我老孬面前怎么样呢?我们煮酒论一下英雄吧?你比小刘儿如何?你比我的前妻大美眼如何,你比我的前前妻即小刘儿的原始孬妗又如何──她一把就抓住了大美眼就要上墙跟人约会的脚呢。我知道你们个个都以为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很聪明,翻一翻这本书中在我们面前出现的所有人吧。如果我不是不挑天气或者说更挑天气故意挑一个坏天气和在这坏天气里照样出我的谜语和我的谜语照常奏效或者说更加合适合拍出人意料和出奇制胜,我就真的成了一只像你们一样的落汤鸡就杂在你们这些鸡之中了。看着我平常十分和蔼是吧?看着我和你们或小刘儿在一起也经常提一些傻问题来让你们或小刘儿解答是吧?这个时候你们已经从我身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是吧?看看,老舅也有傻的时候,原来他也是个傻冒。但你们不会知道,凡是我在这个时候,凡是我和蔼地和你们打成一片的时候,就是我心灵最孤独的时候。我也是用给你们出些傻问题来排遣我的孤独和自得其乐呢。当我看着你们那种终于逮住我了的表情和真的认真地在解答我的问题的时候,看着我恍然大悟地在那里点头和嘴里在咂咂地赞同你们,其实这个时候我在心里为你们当然主要是为我流泪。看把人逼到什么份上了。这时我才知道往事如烟呀。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俺娘还是俺娘啊。俺娘话说起当年,说着说着就流了泪。俺娘说:当年俺小孬是说走就走了,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不觉怎么样;等到他走了以后,我从厨房的橱柜上看到孩子留下的啃了一半的月饼,看着孩子啃的那缺口和牙印,我的心一下就热辣辣的;后来还有一次,孩子走得太急了,孩子的换洗衣服拉在了床头,我给孩子整理这床铺的时候,看着这衣包,在那里怔了半天;这个时候孩子从半路的车上给我打来一个电话,我一接这电话,嘴里一下就说不出话来了,一下就泣不成声了。当我在车里听到俺娘泣不成声的时候,我的泪也刷刷地流了满脸。我告诉你们吧,什么时候是你们真正的老舅呢?这个时候才是你们真正的老舅呀。这个时候的老舅才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和真性情呢。而不是在他给你们装傻和给你们出谜语的时候。但问题恰恰相反,我的日常生活,就是不断地埋人、办人一直到不断地给人出谜语。当我对这个世界把握在手的时候,我的眼睛并不流泪;当我流泪的时候,我又对这个世界没有把握和措手不及。我盼望时时地没有把握但这种机会并不常有,但我时时对世界有把握的时候,我的眼中没有眼泪虽然我在这个世界上也不相信眼泪。这个时候的老舅,虽然不是你们的老舅,但是你们可以看出他对世界是多么地艺高人胆大了吧?说把人埋了,谈笑之间就埋了,埋后,拍拍屁股就走了;说把人办了,拉块毯子就办了,那里顾得上她是17还是18呢?有一段时间我还偏偏喜欢未成年的少女呢。这就是你老舅的两面性了。一个月黑风高并不晴朗的夜晚,我就用三个固定的谜语,说把一个麻脸姑娘征服也就征服了,说把手放到了「她」的裙子里也就放到「她」的裙子里了。以为过去风流的老孬,一到同性关系社会就无法生存和就要打光棍汉了吗?以为我还要埋人和办人吗?错了。我现在有三个谜语也就够了。社会和辈子变了,我老孬也摇身一变,还是想是谁就是谁。前两个谜语不用说了,就像当初难住小刘儿一样,一下就把麻脸姑娘给难住了。灯笼就要挂到你的房上了你却还不知道,玉米饼子就要「滋拉」了你却没有听见。现在蚊子已经钻到你的裙子里了你知道不知道呢?「她」照常不知道。过去你是一个英雄可以驰骋疆场和改朝换代,现在你在我的谜语面前却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冒和一个迷了途需要你老孬大叔来拯救的羔羊。当我说出这蚊子是落到我的手上时,这个可怜的麻脸姑娘,终于抑制不住地痛哭了和扑到了我的怀里。这个时候我摸着「她」柔软的身子,在一个平常的并不特殊的夜晚,我不一下就对世界充满信心和可以对这世界为所欲为了吗?说来说去,小刘儿算一个什么东西。我的回忆录能插到你的文章里,就好象我后来和麻脸姑娘到了床上,这是对你的看得起你不对我满怀感激还想对我说什么呢?故乡的结论,似乎都让小刘儿给说尽了,但是这个说尽的故乡和结论并不包括我。说起来那年我只有两岁,当我给俺娘留下一块啃了几口月饼的时候。接我的人说来就来了。我眼睁睁地就离开俺娘了。俺娘领着小刘儿到公路上去送我。一等车不来,二等车还不来。俺娘就领着小刘儿先回去了。我看着俺娘和小刘儿的背影说在村西土岗后消失就消失了。这个时候我多么想找一个理由能再跑到俺娘的面前呀。但是这个理由不但是我,竟也是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找不到的。从这一刻起,一个两岁的孩子,一个人站在公路上,就知道了他在这个世界上要从此失去母亲和对于这个世界理由的重要了。就好象小刘儿其实从他六岁的时候起也就失去了姥娘一样。我们在这个世界上的一群人,竟全是一些失去母亲和姥娘没爹没妈的人,这个时候我们能不面目全非最终成为一群孩子和碎片吗?这个时候我能不给你们出谜语出谜语的时候我还能考虑麻脸姑娘的爹妈到底是谁吗?──如果我想到这一点,我也就不会给你们出谜语了;我就是因为这么没心肝,所以我在世界上得到了一切。我在说这话的时候,就像我现在正在写回忆录一样,是心平气和而不是急躁、愤怒和偏激的表现。心平气和的前提是我知道这个世界的谜底,在闪亮的红灯熄灭之后,身边留下的只是爆竹的碎片和孩子的碎片──当我把手放到麻脸姑娘的裙子里时,我已经清楚地知道这一点。留下的也就是残存的熄灭的香火。别人揭开你的是盖头布,我揭开你的却是下摆很短的裙子。当我把手伸进你裙子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世界在我面前又打开了一扇新的门。我不希望在我十年之后推开一扇门,里面发生和上演的还是一个老故事。当然世界上的门一扇一扇是永远推不完的,我们每一个人在世界上能推开几扇呢?推开的门,里面上演的正是我们熟悉和背诵了多年的老故事。就像一茬一茬的小学生,每年读到的不都是过去的老课本吗?就像小刘儿的作品,我们在他的新作中不是总见到我们已经在他过去的作品中屡屡见到的老面孔吗?这种老面孔在生活的陌生环境中见到还有他乡遇故知的感觉,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来远方突然见到老朋友,不也同样乐乎?但我们在作品中不断见到这些熟悉的老朋友,就不会像在生活中见到老面孔那样让我们激动喽。以前我把小刘儿作品的这种现象归结为小刘儿的无能和弱智──当然这也没有什么错,但现在看我们还是把这个事情看得过于简单了;除了他个人的无能和弱智之外,还有很深刻的社会背景和社会原因呢。这不是小刘儿一个人的问题而是我们所有生活在我们故乡土地上人们的通病。老故事屡屡上演,你碰到同性关系时代的老曹和老袁,他们说的竟还是三国时候的话;你遇到六指和猪蛋,剃头匠还是剃头匠,劁猪的还是劁猪的;这个时候你如果单怪小刘儿,恐怕老舅我心中还没有这么大的孤寂呢。孤寂虽然是一种智能我也知道,在这个世上不是谁想孤寂就可以孤寂的,但当一个孤寂和变化的人,一个从埋人到办人,从办人又到出谜语的人,一个已经不拉毯子而是说把手伸进裙子就伸进裙子的人,本来你活得是进步的和有滋有味的,如果这时候你不清醒也就罢了,但如果这时候你还是清醒的,当你推开这扇门和把手伸进这个裙子时,你明明知道虽然你是新的但这个世界还是老的,故事还是老故事,裙子还是老裙子,裙子里并没有什么新内容的时候,这个时候你的手下去的是多么地悲哀呀。我也就是哄着你们玩一玩罢喽。我们在一起生活了一辈子,你总是口口声声说扒了皮还能了解我,我一撅屁股你就知道拉的什么屎,但是现在你可知道我的悲哀?看着老舅是一个拿得起和放得下的人,其实有谁知道老舅的心也很悲凉呢?老舅也是一个心很重的人呢。有谁见过老舅一个人在广袤的天地和背景下一个人抱着头在那里孤零零和傻呆呆地发愣的表情呢?这个时候你孬舅的傻,才是真傻呀。傻有傻的层次呀。这也就是我为什么在你们面前总是乐呵呵和傻乎乎的原因。这就是我为什么总是向你们提出傻问题和在那里等着你们回答的理由。如果我不是自己在写回忆录,如果我的一切还是像以前那样由小刘儿在那里想当然地编排,我不就还是《大狗的眼睛》和《乌鸦的流传》里面的样子吗?把我放到那个年代,小刘儿还勉勉强强可以刻画出我的模样虽然也是照猫画虎,但是如果让他现在再来写我,大家恐怕就永远不知道我的本来面目和我的真正的心路的历程了。这个时候恐怕就出现误导和误读了。单单是出于这个原因当然我也不会仅仅是出于这样一个原因,我也要把这个回忆录给写出来──我把手放到了下面的裙子里,我在上面出了一个谜语,如果你要开门见山和从表面上下车伊始和走马观花地对我有一个了解,这也就是我给你们的第一印象了。推开我这扇门吧,这里上演的不是千年不变的老故事。到田野上去找吧。只有在那里,才能找到你们真正的孬舅。为什么你们放逐了猪蛋呢?为什么你们不放逐我呢?这才是我苦恼和所要追求的呢。放逐猪蛋对猪蛋是一种痛苦半夜还在山岗上望着村庄发出野狼一般的嚎叫,如果放逐我对我就是一种大欢喜我就要每天在那里傻呵呵地乐笑了。但是历史还是把我放到了你们中间,你们还是什么时候离开我都心情浮躁成不了大事。那么我就仍然平心静气地坐在打麦场上出我的谜语和谈我的恋爱吧。当然这对我也像吃一个梨膏糖那样容易。我三个谜语下来,我的手就伸到了麻脸姑娘的裙子里──我并不像小刘儿和小刘儿他爹搞起恋爱来那么艰难。──你们过去苦大仇深现在怎么能不顺着那条老道和在老路上演一些老故事呢?你们走着走着就又走回去了。你们在过去的历史上没有动不动就埋人或者动不动就办人的经历。有这种经历和没这种经历还是大不一样哩。出谜语和进裙子也需要深厚的历史底蕴。三个谜语就像三条绳索。拋出去就把一个对于故乡来说也是硕果仅存的麻脸姑娘给套住了。世上脸上干净的姑娘多得是,但麻脸的姑娘已经不多了。麻有麻的好处哩。麻有麻的刺激哩。当然这种好处和刺激不是任何人都能发现和使用的。就好象一朵荷朵出污泥而不染,大家都想到那朵荷花,有谁想到了那塘污泥呢?我的麻脸姑娘,就是这样一朵插在故乡牛粪上的鲜花。「她」竟也是土生土长的故乡人呢。在这动不动就来了外国人──动不动就来了欧美人和南美人的故乡,大家动不动就以找外国人作为自己的同性关系伙伴为开放标准的今天,我也是唯一敢于和善于反潮流的人哩。放着那么多外国人我不找──假如我要找的话,连袁哨、瞎鹿、女兔唇这样的都能找到,哪里还差我何?还不是像你前孬妗在当时的社会条件下伸到腰里摸一个虱子那么现成吗?我上一辈子找的就是一个欧洲人,就是世界上最出众的名模冯·大美眼。但正因为我有这样的经历,就好象我有了埋人和办人的历史底蕴现在才有了谜语一样,我在历史上有了冯·大美眼,现在我倒要在故乡找一个土生土长的乡下麻脸丫头了。我这样做还不纯粹是出于大鱼大肉吃腻了,现在来换一换野菜的动机,好饭好菜我永远吃不烦,我是不赞成好吃还是家常饭,要穿还是粗布衣的说法的;什么是家常饭?在不同的家庭,也有不同的标准呢。我秘书长当了那么多年,以前的家常饭,还是我现在的家常饭吗?以前我穿粗布的衬衣,会和我现在要穿粗布衬衣的动机是一样吗?还是有理性的认识有理论作指导哩。就好象小刘儿吧,刚开始写东西的时候,不是也背着我们当着一群傻冒十分牛气吗?不是冲向世界动不动就关心全人类吗?看他起的书名不就说明问题了吗?一上来就是《乌鸦的流传》,蚊子打哈欠,多大的口气。但是当我们往后看50年,那个时候的他,不就不那么烧包和那么骚情了吗?不是动不动就说出「其实我的东西也就是写给我故乡的人看的」,而且是「写给故乡和我年龄差不多的一群同时代的人看的」的话了吗?──当然他能说出这么清楚和明白、深刻和谦虚的话也是我们50年对他耳濡目染的结果,不过即使这样,他晚年成了一个干瘦老头的时候能说出这么有分寸和得当的话,也出乎我们的意料──为什么现在我还和这个不争气的外甥争论动不动就搅到一起猜谜语呢?可见我不是看他的现在,而是看他的将来;为了听他一句话,我就付出了还要和他再玩50年的代价。这一天一天都是付着学费的。他跟着老舅学东西还要老舅付钱,王八羔子!但我在恋爱问题上,所以要选故乡的麻脸而不再选异乡的美眼,不再走到老路上,在这一点上,和小刘儿晚年说的话情形倒有点相像哩。我改变不了欧洲和南美,我只能退缩到我的故乡;就好象我动不动就给你们出谜语一样,在你们还少不更事动不动还以找外国人作老婆或汉子为时髦的情况下,我就迷途知返要在我的故乡找一个麻脸了。我改变不了欧洲和南美,我改变一个故乡可以吧?我改变不了大美眼,我改变一个麻脸可以吧?当时在乱哄哄的打麦场上我什么人找不到呢?甚至不用我主动去找,什么样的欧洲和南美爷们当然这个时候就叫「妞儿」了不都摇着尾巴舔着我的巴掌吗?但是我就是对他们置之不理,我就是要找我故乡的麻脸。我在众目睽睽和惊愕失色的众人这中,一把就抓住了我的麻脸;接着在一个并不特殊的天气里和晚上,我就把「她」带到了打麦场上的麦秸垛旁。我就重新开始了我的第三次人生──说到这里我倒要问你们一句,你们哪一个人不是几辈子一道汤地就这么下来了──老曹老袁从三国到现在不都是一个模样吗?哪一个能在不长的历史阶段重新开始三次人生呢?唯有我,还在努力当然也有些吃力地向前走。地上本来是没有路的,老舅一走过去,也就是路了。──那么现在我知道你们想问的就是:这个故乡的麻脸姑娘到底是谁呢?
「她」就是当年历史上大名鼎鼎我们念念不忘的红头绿脸弟兄的头领小麻了呀。
我的手一下就伸到了「她」的鬼头刀里也就是「她」的新裙子里。
这样,一切不都重新开始和具有新的历史意义了吗?
──当然小麻子像小刘儿一样没有猜出我的三个谜语。接着「她」的脸可就有些羞涩地泛红了。像三月灿烂的桃花,像六月熟透的水蜜桃。稍微一动,洋溢的青春和眼看着向外涌动的幸福就要顶着她的麻点给挤出来和冒出来了。这桃花和水蜜桃你伸手可得,就看你什么时候动手──你想什么时候动手就什么时候动手。「她」的羞涩和低头的本身,对你就是一种挑逗,这个时候你上去摘了这朵花和开了这个果就是了。虽然在你采和摘的时候「她」还做出种种拒绝和半推半就的反抗,嘴里不停地说着「你再这样,我就急了。」但是怎么老不见「她」真急呢?「她」所做的一切动作和所说的一切废话,反过来倒是对你大胆的一种鼓励。说上手就上手了。也许「她」还真有些羞涩的恼怒,那是在怪你怎么笨手笨脚地把背带解了这么长时间呢?异性关系是这样,同性关系也是这样吗?看着「她」的羞涩和麻粒之水,当时我没有半点犹豫,该怎么着我当场就在麦秸垛前给怎么着了。一场激动和暴风雨过去,我给「她」从身上往下捡着草节,「她」也给我从身上捡着草节。接着我们温柔地靠在一起,在众人的夹道欢迎和鼓掌声中也就回家了。一个并不特殊的环境和夜晚,我一下子就达到了别人努力多少年才能达到的境地。我拉着「她」的手,走在人群、镁光灯和「嚓嚓」的摄像机中。当然这种场合我在历史上已经司空见惯。我熟练地向他们挥着手──当时他们以为我这个招手和以前的招手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当你仔细观察的时候,手的位置和高度虽然一样,但是里边的内涵却大不一样呢。放射的信息和走向大不相同呢。这是我和以前我的区别,也是和我身边同样招着手的小麻子的区别──虽然「她」和我一样也边走边向众人招手,但是「她」的招手和他几百年之前当红眉绿眼头领纠合一帮乌合之众回故乡故乡和父老被迫夹道欢迎时的招手在内涵和质量上,不管你用新写实还是后现代,都如出一辙和毫无二致──我选的麻脸姑娘都是这样,更别说诸如小刘儿或是小刘儿他爹那样的人了。要说我在同性关系的故乡于婚姻选择上还有什么遗憾和是不是为日后埋下了什么定时炸弹,恐怕这就是我们日后产生悲剧的主要原因了。在「她」和你们的心中,我还是原来的老孬恐怕还停留在埋人或是办人的阶段,其实我已经单独走向了谜语时代。我的身体和以前的身体能相同吗?过去我的身体和小麻子倒是没什么区别,但是现在我不是那种身体而是有谜语作为前导和铺垫了。一个蚊子在空中哼哼地飞过来,由此我得到了我在这个故乡想得到的麻脸姑娘。我不是以前文雅多了吗?我不是比以前成熟多了吗?我不是比以前老成多了吗?我不是比以前衰落当然也就是更加准确地认为自己改变不了世界就改变自己故乡的郊区改变不了大美眼就开始改造自己过去的战友和朋友麻脸姑娘了吗?为什么不能谱一首世界名曲名字就叫「麻脸姑娘」呢?当我们唱着这首歌或人人都唱着这首歌的时候,世界在我们面前不就更加现实我们头脑也就更加清醒了吗?不是人人都可以想出靠三个谜语来治理和改造世界虽然有时也改造不了世界但是因此能改变了故乡和麻脸姑娘也好呀的想法的。当然后来婚姻时间长了,麻脸姑娘也时时会向我提出疑问:
「靠三个谜语,就真的能维持我们长久的婚姻吗?」
但在「她」觉醒和觉悟之前,因为三个谜语「她」像桃花和水蜜桃一样投入我的怀抱和圈套时,「她」可由衷地感到了满足甚至是怀疑──这时的怀疑和后来的怀疑可不一样,这时是怀疑幸福到来的容易和合理性──有时正捧着碗吃饭,吃着吃着「她」会停下饭碗痴痴地说:
「难道我们真的到达了一个谜语时代吗?」
这个时候我已经吃完饭剔着牙在炕上躺着了。看着「她」在那里发愣,虽然我感到好笑,但是我还是庄重地一言不发。我要引而不发呢。我要等老婆急起来呢。既然现在已经到了同性关系和谜语混合的年代,我老孬就不像当年埋人和办人时代那样鲁莽和顾前不顾后喽。我把世界改造和安排得滴水不漏,让你一点缝隙也找不到。我故意不回答是为了给你一个暂时尴尬和羞愧,让你在谜语面前无抽身之步和退身之路,你还怎么在它面前发生怀疑呢?表面看我并不是往这个方向走而是往另一个方向去的,到了目的地才让你大吃一惊呢──我赶着一群羊,看着是往西,其实到了山梁上和人羊都不察觉的转弯处和无人处,我一鞭子就把你们抽向相反的方向了。我不回答你的话,但我表面是在剔牙。真的急起来,难道我就不能剔牙了吗?把这问题摆到桌面上和众人之前,众人也会说:
「真是一个泼妇呀,就是再急的问题──世界上还有更急的问题吗?还不能等丈夫剔了牙再说吗?」
这个时候我就可以声泪俱下地向众人控诉我日常的委屈和种种辛酸痛苦的遭遇了。本来不是「她」的问题,本来不是这个时代的问题,现在统统都记在「她」的帐上了。这就是我到了谜语时代和以前莽撞时代的区别。我没有给「她」一个回答,就在那里剔着牙看着「她」在那里发愣,看着「她」开始慢慢地收拾桌子,把我吃剩的饭渣和从牙里剔出来的肉屑──又被我刮在桌边上──一一用桌布擦到自己手上,又抖落到一个脏盘子里──她还没有想通呢。看来不回答比回答要好哇。有时我们在世界上就是回答得过多了而不是过少了才给我们引来了那么大的麻烦和引火烧身;如果我们不回答,这个世界要含混和老成得多呢。我们的婚姻生活从一开始我就占了主动,这和当年与冯·大美眼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可大不一样喽,当我改造欧洲人失败之后它就引来了同性关系者回故乡的革命,现在我成熟了开始回过头改造一个故乡的麻脸姑娘的时候──我刘老孬可就焕然一新了。我在改造世界的过程中,也同时改造了自己成为一个新我。就是这样,我还要谦虚地说:这还只能说是一个试验,这还仅仅是一个开始。但从这个试验的开始来说,我一下就占了上风。当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不管是婚姻也罢政治也罢或者是两个人在一起捣粪或者是捉蚂蚱也罢,谁首先占了主动和上风谁也就占有了一切。主动就是成功的开始,被动就是磨道里撵驴步步踏空。开始对于我们是多么地重要呀。当我在一步步提高的时候,「她」还停留在一边擦着桌子一边向我提出「她」自己做不了主还要我替「她」做主和回答的问题:现在真的到了谜语时代吗?乖乖,你从问这句话的本身和你已经嫁给我现在我在这炕上躺着你在地下站着给我收拾饭渣和肉屑的本身,不就已经说明问题了吗?我现在活得精心和智能着呢,我看我能不能通过改变故乡的一个麻脸也就等于改造了一个故乡和世界。我连喘息余地都不会给「她」留,擦完饭渣,接着就让「她」上床和对「她」进行新的一轮折腾和进攻。不给你一个喘息的机会,这在改造生活中也是很重要的。让你想不起过去和将来,就让你生活在现实之中,让你埋在现实的谜语中出不来身和出不来心──要说我对以前的我还要什么继承和割不断的历史联系从忘记过去就是意味着背叛的角度来说把这也说成是我的埋人不也很恰当吗?不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埋人吗?过去我埋的只是一个人的身,现在我埋的是你们的心。过去埋你们用的是土,现在埋你们用的是我的思想和我的谜语。窗处有月光也有灿烂的花朵。我精力旺盛地一直把「她」折腾得死去活来和大呼小叫。没有兴奋是一种烦恼,但是兴奋一次次接踵而来也让「她」对世界不知所措呢。这个时候「她」早已经瘫了,「她」在那里喘着气说:
「过去我只知道红眉绿眼是闹革命,我还没有闹过谜语呢。如果你们早一点让我闹谜语,当年也不会成为社会的不安定分子了。」
「当年脏人韩给我选美,美人到床上我不知道它的好处,怎么也找不到乐子,当时我把原因都归罪于美人和脏人韩了,现在看问题还是在我呀,还是我没有早一点遇到孬大叔呀。你已经快把我的心闹碎了。什么东西这么一股一股地往上冲呢?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我不知道在极乐世界里,还有这么多巅峰和痛苦呢。……」
说着说着,「她」就昏到床上。这个时候我大汗淋漓虽然这时我离把自己折腾瘫也不远了,但等「她」苏醒之后,我又故作烦恼和不在意的口气说:
「我还没有怎么样呢,你就过去了;我还没有开始呢,你就结束了。我们在一起就这么不合拍和不配套吗?长期下去,我可受不了呢。刚才看你昏过去了我没有再动你,现在你醒了我们就重新开始吧。」
说着我又做出重新开始的样子。这个时候「她」的声音已经颤抖和带着血丝了,「她」伸着「她」冰凉和无奈的小手徒劳地挡着我说:
「求求你我的大舅,这次你就饶了我吧,等明天晚上再说吧。到了同性关系和谜语时代,我是过不了这一关了。三个谜语,就把我骗到了床上,现在又轮番进攻把我弄成了这个样子,我明天早晨还怎么打得起精神去给你做饭呢?」
但等第二天晨,「她」又照常笑吟吟地起床去给我做饭,给我熬粥、给我煮牛奶、给我煎荷包蛋和给我「滋拉」「滋拉」地贴饼子。这时我再一次地认识到,不管到了任何社会和任何情况下,「女人」就是苦虫,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等你把她给收拾妥当了她接着也就温柔地给你贴饼子了。用谜语埋人,坑往往挖得更深呀。等你一觉醒来,身上还散发着夜晚的废气口中还冒着发酵的臭气的时候,清晨的阳光打在了窗棂格上,一个手脚已经洗净牙齿已经刷白头发往后梳了个髻头上抹着桂花油脸上抹着雪花膏腰里扎着印花围裙的温馨的女人现在正擦着双手在你炕前笑眯眯地站着呢。这在以前的时光里是不可能的。就是在现在的时光里,也不是世界上任何一个男人,都可以张罗和达到这一步的。当我们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如果我们以为这是天生的天然的和唾手可得的,那就低估这个世界和这个世界上的女人。这是斗争后的平静而不是斗争前的沉默。斗争前的沉默是黑暗的前夜,黎明的和平的阳光却是经过黑暗中的挣扎放射出来的。我们日常见到的黎明,更多的是杂色呢。如果把这清晨放到小刘儿身上,会是一个什么结果呢?──为什么他在同性关系的运动中就是配不上对和找不到老婆呢?为什么历史车轮已经飞速前进就拉下他和像他一样傻冒的六指呢?我想拉下他们就是对他们的宽容和原谅,如果真把他放到大车上,无论把他们拉到打麦场或是拉到家里的床上,把他跟过去的小麻子放在一起,你还能设想第二天的早晨,一个小麻子能笑吟吟地低头垂手站在他的床前吗?他倒是像在异性关系之中早被人家出了个谜语给埋葬了──第二天早上肯定是他笑吟吟地站在人家床前,人家起床之后还要跟他重算前一天晚上的旧帐呢。他还不如现在麻脸姑娘呢。现在的麻脸姑娘站在这里还有口服心服之后的心平气和,他却还在提心吊胆和不知前途和出路呢。──麻脸姑娘对谜语觉醒和反叛之前,什么是我们的日常生活呢,这就是我们的日常生活。和谐、和睦、安静、安谧。没有鸡零狗碎和招猫斗狗。谜语时刻就在我的口中,谜语时刻就像鬼头刀一样悬在「她」的头上。这个时候「她」不是哀叹而是高兴、不是被动而是由被动已经化成主动、不是暴风雨之前的无奈而是暴风雨之后的平静,「她」终于由衷地幸福地说:
「我的舅舅,这真是一个谜语的时代呀。」
冬天了。窗外飘着雪花,屋里烧着火炉。我们围着火炉品着麦爹利或是吃着一牙一牙的鲜红的西瓜。说一说我们的往事,看一看我们的现在,论一论我们的英雄,再猜一猜我们的谜语。过去历史上几个悬而未决的问题,现在都能心平气和地重新予以讨论──虽然讨论不讨论都一样,纯粹是为了闲磕呀。包括小麻子在迁徙路上瘟疫之中如何出生的,到底是谁上了他娘沈姓小寡妇的身,也可以翻出来消磨时间。是老曹或是老袁,是像猪蛋那样的猪或是一条像小刘儿一样的狗?.....我们怀疑了这个,接着又怀疑那个,虽然到了最后我们也没弄清到底是谁,但是我们还是没大没小地乐了一把。时间在我们面前已经不具意义了。我甚至开玩笑说,真不行的话也可以怀疑我嘛,在你没有出生之前,从三国到迁徙路上,我也一直是一个风云人物呢,也是值得怀疑和可以怀疑的;倒是麻脸姑娘摇着手说:
「你还是可以排除的。不然我们现在不就成了『父女』或者是『父子』那我们不就成了乱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