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铺掌柜端详着这颗药丸,感慨道:“老夫已经很久没见过七宝美髯丸了。”
赵明笙不解,这就是普通的方子,怎么会不常见。她心里这样想着,嘴上不由得问了出来。
“因为此药丸对药材的要求很高。主药材何首乌必须达五年以上。”
赵明笙问:“那如果达不到呢”
“如果达不到年份,就无法发挥出其应有的药性,还不如熬制成中药。”药铺掌柜深深嗅了一下手中的药丸,脸上露出了陶醉的神情。
“此药丸闻上去有一种奇香,是至少十年以上的何首乌才会具有的香气!这是一颗极品七宝美髯丸!”
听到这药铺掌柜如此高的评价,景流有些心动。可转念一想,他找不少京城中的名医看过,也吃过不少药,可都没什么效果,如此一想他的心又冷了下去。
可看到少女热情的模样,拒绝的话又说不出口。他心想,罢了,人家也是一片好意。
他惊觉出来时间不短了,再不回去复命怕是要让珩王担心,于是他将少女塞来的瓷瓶放入怀中,道了一声谢便匆匆离去。
没有了景流那一身煞气震慑,药铺掌柜总算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擦并不存在的虚汗,转头对赵明笙道:
“丫头,这是药丸可你家大人做的?可否替老夫引荐一番。”他对药丸颇有钻研,对这七宝美髯丸的主人有些惺惺相惜之情。
赵明笙小脸上扬起笑意,自己的药丸得到了认可,她不禁有些得意道:“这就是我做的。”
那掌柜的以为她是在开玩笑,好脾气的又问了一遍:“小丫头就别唬老夫了,这七宝美髯丸制作过程复杂,你一个小娃娃家怎么做的来,怕是连怎么炮制药材都不知道吧!”
“何首乌用黑豆汁法炮制。”赵明笙双手背后,一字一句道出炮制方法。“历经九晒九曝,方可磨成粉状。”
药铺掌柜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懂点,捋着灰白的胡须点点头:“不错,正是如此。”
说到茯苓的炮制方法时,赵明笙故意停了下来,把问题抛给了掌柜。古灵精怪道:“你猜猜这茯苓是用什么法子炮制?”
药铺掌柜有些哭笑不得,怎么考起他来了?
他只当这丫头记不得茯苓的炮制方法了,不过他也没存心刁难,顺着她的话接着往下说:“茯苓要用人乳法炮制。”
赵明笙轻笑一声,“非也非也。”
看到眼前的丫头一副笃定他错了目光,掌柜的脑海中仿佛有灵光一闪而过,似乎有什么细节被他遗漏了。
他又复拿起那粒七宝美髯丸,掰下一块填进嘴里细细品尝。
“不对不对,不是人乳法炮制。”他摇摇头开始自我否定。
人乳法炮制的茯苓制成药丸会有一股腥味,可这药丸中却全无半点腥气,所以不可能是人乳法。
可他一时间又尝不出来到底是何法子炮制,才会将茯苓炮制的如此细腻,又能保留其药性。
半响,药铺掌柜终是放弃了,他急切道:“老夫现在信这药丸是你制作的了,你就告诉我是和方法吧!”
见鱼上钩了,赵明笙并没有急着替他揭晓答案,反而不紧不慢道:“这茯苓的炮制法子算是我独创的秘方,你要想知道,不如和我做笔交易。”
经过短暂的交谈,赵明笙虽然不知道这间药铺为何会如此落寞,但是她至少可以判断出这药铺的掌柜品性不坏,对药材也很了解。
杏安堂那边恐怕是没办法合作了,她现在只能寄希与这家药铺。
街尾一处隐蔽的角落里停止一辆玄色的马车。
景流一上马车第一时间回禀道:“回王爷,属下问过了,这家药铺也没有救治过外乡少年。”
前段时间,定国侯府嫡子崔二郎——崔岑在外出游玩的路上遭遇歹人,下落不明。
崔岑的生母乃是当今圣上和珩王的亲姐姐安平公主,论辈分他应该唤宴琢一声舅舅。
说起这崔岑身世倒也可怜,他七岁时母亲安平公主便因病去世,从小在祖母身边养大。他的父亲定国侯一年前镇守边疆时不幸马革裹尸。
诺大的定国侯府除了一个庶出的哥哥,家中嫡子就只剩他一人。定国侯世袭的爵位因他年幼性格顽劣,圣上便一直压着没宣诏,没想到就出了这事,现下侯府为了袭爵的事情已经乱作一团。
受定国侯府的老夫人所托,宴琢派人多方查找,终于在青康镇寻到些蛛丝马迹,便一路闻讯赶来。
宴琢停下手中正在翻阅着手中的公文,身旁摆放着一块带血的玉佩。正是他那侄儿出事当天所佩戴,却意外出现在青康镇的当铺里,据说是镇子上的百姓在附近山上所捡。
幸运的是在山中并未发现尸骨,不排除被猛兽拆卸入腹,但也有可能奇迹生还。
崔岑这事出的蹊跷,他们不敢大张旗鼓的寻人,怕被有心人利用,所以暂时在周边的药堂药铺秘密排查可曾救治过外乡少年。
宴琢往身后的虎皮上一靠,墨发一倾而下,与白色的虎皮纠缠在一起,美的夺人心魄,又像一只蛰伏的猛兽,他盯着那块带血的玉佩,眼眸中黑云弥漫,令人不敢直视。
“继续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属下遵命。”景流单膝跪地应道。
起身的时候怀里的瓷瓶差一点滑落到地上,好在他身手敏捷借住了。
察觉出景流的小动作,宴琢漫不经心地道:“你这次去的有些久,可有什么其他发现。”
景流不敢私藏,连忙将手中的瓷瓶奉上。如实回禀道:“刚刚在药铺里碰见了赵家小娘子,她给了我亲手做的可以治白头之症的药丸,说是谢我们的相助之恩。”
“哦?”
看着眼前的瓷瓶,宴琢回忆起初见时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鬼使神差地接过瓷瓶,修长的指尖轻拨瓶口的塞子就被打开,扑鼻的药香很快在车厢内晕染开来。
鼻尖轻嗅,久病成医的他立马分辨出这是不可多得的好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不到一月的时间她居然连制药都学会了?
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呵,长能耐了。”
宴琢嘴角浮起一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轻笑。
还好景流一直低着头未曾看见这一笑,不然他可能会惊得眼珠子都掉出来。
笑着笑着,他突然反应过来,既然是谢礼为何他没有?
宴琢收敛了唇角的笑意,冷着脸将瓷瓶重新盖好,腕间轻动,精准地抛回景流的胸前。
“既然是她亲自做给你的,那你可要收好了。”
景流觉得主上的语气不太对,但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只好乖乖收好瓷瓶,悄悄退出了马车。
作者有话要说:赵明笙: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真的是碰巧做的药丸,刚好治他的少白头。真的不是专门为他做的。
宴琢:呵,女人。
景流:我太难了!
崔岑:我太惨了!
大家都是有故事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