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太子站起来行一虚礼后，其他阿哥也跟着站起来，动作先后不分，最后看起来倒是整整齐齐。
三阿哥见状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教学的太傅过来了，当即拉着乔乔往里走。
“三表哥，我们不用和先生问好吗？”乔乔看他这急性子急到都没来得及思考，连忙拉住了他。
不过体力悬殊，被提溜着带了起来，像是被抓起的棉花玩偶一样。
“是应该要问好。”三阿哥哪里有自己的思考，只是觉得好像有道理，就又停了下来。
要是别人说说他也不会理会，可乔乔妹妹都这样说，那肯定是有道理的。
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比对方大这么多岁，去听一个小姑娘的话有什么问题。
“先生早......安。”就是嘴巴和脑子有些对应不协调。
刚刚提醒三阿哥没有人注意到，现在他带着自己过去问好，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过来，乔乔自然得跟着对方念的话念。
“先生早......安。”清脆的声音顿了一下，而后拉了一个绵长的音，将三阿哥卡壳的那一顿学得惟妙惟肖。
上书房的太傅可都是康熙帝钦点的，就是康熙帝本人来了，也得毕恭毕敬。这是对待老师应有的尊敬。
因此太傅并不会因为底下坐的学生是阿哥就对他们宽待，反而更加的严苛。
见到三阿哥迟到，太傅本欲批评，只是突然冒出了个小姑娘，跟着别人学问好，学得滑稽又可爱，叫他那心头得一点气刹那就没了。
按照他的年龄，若是几个儿子争气点，早也就抱上这样的乖孙女了。
“乔木生夏凉，流云吐华月，是个好名字。乔乔就坐四阿哥边上吧。”太傅让这一步，便是不与三阿哥计较了。
听到太傅的话，三阿哥松了好大一口气。
可多亏了乔乔妹妹提醒他，不然横冲直撞进去，估计要被额娘捏耳朵训了。
等他坐下后，看到乔乔坐在了四弟边上，还有些担忧。
四弟听课这般认真，乔乔妹妹岂不是要无聊透顶。
自己身边的位置也没有人，太傅还不如让乔乔妹妹和他一起坐呢。他可是在上书房放了许多好玩的物件。
因为个子较高，他的位置是排在四阿哥后边的。
太傅在上面讲，他在下面也没仔细听，手上捏着个笔，也不知道为何，就是忽然想戳戳前面的乔乔妹妹。
不过乔乔妹妹坐得好笔直，想来是很认真在听学，他还是不要打扰她了。
三阿哥想着想着，刚刚还精神气着慢慢就困了。
太傅看着，他也不敢太明显，只好趁着太傅转过去打了一个哈欠。
对于三阿哥如此，胤禛已然习惯。
但凡是讲书的课，多多少少都能听到细微的哈欠声。
他都能听得见，那就更别提坐在三阿哥正前方的乔乔了。
昨夜算不上没睡好，但起得早却是实打实的。
况且早膳在和嬷嬷的拉锯下还吃个个九分饱，吃饱了就想睡，自然就犯困。
第一天上课，不管怎么说，她也不能表现得不爱读书。
两只眼睛都快打架了，她还是努力撑起眼皮望着前方，即便看过去面前是一片模糊，也不影响她盯着看。
太傅讲的什么，她都是左耳进右耳出的。太傅换了个讲解的地，她的视线还慢吞吞没跟着转过去。
明眼人一瞧就知道小姑娘并没有在听课。
恍惚间听到身后传来打哈欠的声音，乔乔就跟找到了伴一样，一点都不怕被太傅叫到。
不过哈欠声不是一下两下，是时不时来一下，这声音叫她都忍不住跟着犯困。
真的好困。
这可是比早八还要早的早课。
天都才刚亮没多久。
要不小小的眯一会会吧......
小姑娘藕臂往面前一伸，拳头抵在太阳穴上，微微眯上了眼睛。
太傅在上面一览无余，自然发现了小姑娘在偷闲。
到底年纪还小。
太傅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反而是想起了自己那不成器的五个儿子，连孙女都生不出来，真是没用。
不过小姑娘身后的三阿哥趴在桌上，鼻涕泡都冒出来了，委实不好。
“三阿哥，你来回答一下，这句话是何意思。”
太傅忽如其来的点名不仅惊醒了睡梦中的三阿哥，还有迷迷糊糊的乔乔。
点名提问了吗？
小姑娘抬起脑袋，眼神还有些迷茫。
她下意识转头去看自己的新任同桌，眉毛下耷，看着可怜巴巴的。
“这里。”胤禛将她放在桌案上的书翻到了另外一页，指着其中一句话。
那书是乔乔随便翻的，和讲课的内容并不相同。
顺着胤禛的手指点到的地方看过去，乔乔后知后觉发现了一个更大的问题。
她好像......不太识字。
“四表哥，乔乔看不懂。”小姑娘随即又抬起脑袋，圆溜溜的眸子格外的无辜。
胤禛抬眼看了乔乔一眼。
后者表现得更加无害，巴眨巴眨眼睛，比大橘还没有攻击性。
“先练字。”说着，他将小姑娘桌案上的书给替换了下来，换成了适才课前他的练字帖。
小小的格子一个个印在上面，乔乔提起笔来就将墨水晕染上去，变成了一个个大圈圈。
当事人也不想这么蠢，但是毛笔字这种东西真不是她想会就能马上会的。
别说“点撇捺”了，她连提笔的标准姿势都不知道。
将最上方被晕染开来的纸拿开后，底下的那张也被印上了痕迹。
默然片刻，她觉得还是需要寻求帮助。“四表哥。”
胤禛往那看了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并没有谴责她，只是从桌案下的柜子里取出了一张大纸，还在纸下垫了一层毡毛。
“慢慢写。”
这会儿并不需要提字，只是胤禛却还是拿起了笔，沾了沾墨水，在纸上落下了一行字。
他特意换了一个方向角度，叫每只手指落在笔杆的那一处都能让边上的小姑娘看得清清楚楚。
即便没有言语，也能使人察觉出他的用心。
看着边上被附赠的、墨水干透了的字帖，再看看胤禛提笔的姿势，乔乔一边提着笔找姿势一边偷偷笑。
生怕笑出来，嘴边努力往下压，都没能将笑给压住。
四表哥真好。
情绪稳定不动怒，明面上什么都不说，无形间倒是在教她怎么动笔。
八阿哥见乔乔的动作分外生疏，眉头皱了皱，眸色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至于被喊起来的三阿哥，愣了一瞬后连个求助的人都没有，默默坐在座位上挨批。
以往四弟都会帮忙的，但是乔乔妹妹坐在那，他倒是没办法帮我点明是那一段字。
不过这也不是乔乔妹妹的错，但也不是他不听课的错，都怪自己运气不好被点到了名。
这样被批会不会太丢人了，乔乔妹妹以后还怎么看他呀。
......乔乔妹妹这是在做什么？
前后桌两人，一个心不在焉没有听课，一个欢欢喜喜找了名正言顺的写字活没听课。
这两人安静了下来，整个课堂也就静了下来，一点多余的情绪波动和小动作都没有。
好不容易等到一个时辰过去，三阿哥屁颠屁颠拖着椅子挪到了乔乔的边上。
“乔乔妹妹，等会一起去马场吧。”
早间的课就一堂是在屋子里上的，余下的时间便留给阿哥们自行安排。
这样的安排一来是给年纪渐长的太子或是阿哥们留有时间处理自己的事务，二来也是因为皇上不愿意拘着他们。
三阿哥是最喜这个安排的，毕竟他一听课脑瓜子就嗡嗡的，老想着往外跑。
对上三阿哥亮晶晶的眼睛，乔乔好像看到了自己对外的模样。
区别在于，对方真心实意，全都是真诚。
只是对于她来说，早八的课结束后，她更想回去睡个回笼觉。
“四弟八弟，你们也一起吧。”
三阿哥一点都没察觉出乔乔的抗拒，见着路过的人就想拉着一起去。
太子和大哥他不敢问，但是四弟和八弟他还是敢的。
“三弟这就不地道了，怎么就喊四弟八弟。我和太子倒还是受不到三弟的邀请了。”说话的是大阿哥。
他的声音略显粗旷，语气并非咄咄逼人，更像是突然兴致起来了，想要逗小弟玩。
“大哥说的这是什么话。”三阿哥不懂这一套，都给当真了，连忙抓着自己脑后的辫子挠，“我们一起去吧。”
“马场那边还新增了蹴鞠。”想到这个，三阿哥刚刚那点被质疑了的委屈又退了下去，换上了新的情绪。
“乔乔妹妹，我带你去踢蹴鞠吧。我可会了。”三阿哥拍了拍胸膛。
乔乔对骑马没什么兴趣，毕竟她还小上不去马，过去也是吃灰尘。
不过她还没有见过蹴鞠，好奇心一下子就被提了起来。
“好呀。”小姑娘绵软软应道，似乎对此很是期待。
“那便一同过去。”太子扫过来一眼，下了定论。
大阿哥诧异看了他一眼，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视线落在了乔乔的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乔乔：比早八还早的课真的很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