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纹回身似燕,轻巧地避过了仲玉气愤的一击,方当探掌出招,陡然,石门之外冷笑声中,已拥塞一群人,情知有异,当即飘过一旁,秀目一扫仲玉,紧紧地注视着那群不速之客,这时,仲玉也已撤掌住招,昂立当地,微启星目,正打量着来人。
只见门里已并立一瘦一胖的老者,和一个三十来岁的少妇,另外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他们身后则站着四个身材高大的劲装汉子,好象恶煞一般。
这一群人,几乎个个其貌不扬,瘦老头瘦得象风扫的橘子皮,有五十来岁,嘴角长了一撮老鼠毛,驼背红眼珠。胖芒头则又矮又胖,大脑门,窝爪睑,鼻子隐在中央,年纪也是五十余岁。
而那少妇面貌还算中姿,只是肌肤白里透青,显得有失正常,尤其一双大眼,白眼珠比黑眼珠多,溜动起来,的确使人难受……
仲玉眼在瞧着,心里却在想,来这黔北已有三天,从来没遇到一个人,今天在此,遇到的人倒不少……但从这群人那种长相和傲妄的气势看来,准不是什么好东西,且看他们来此捣什么鬼……当下闷不作声,只静静地望着对方。
绣纹心中也是与仲玉同样的想法,由于她到底是个女孩子,未免有着慈性与依赖性,虽秉性刚烈气概刚锐,但心里却拥有善良和温柔。因此,她正慢悄悄的向仲玉身边移去,流露出以长姐之身,维护幼弟的意念,同时也暴露出女人的天性——旁依男人。
陡然,那瘦老头子尖笑声中,脖子一扭一伸,小眼珠连翻,斥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入仙苕,赶快自报路数。”
音态不伦不类,委实使人讨厌,仲玉刚想发话,胖老头炬目直盯绣纹,已接道:“老二,别问他们是何路数,还是依照老规矩,进来的男子处死,这小姑娘……嘻嘻!把她留下……”
绣纹玉面一红,娇叱一声,道:“老鬼。”手掌平抬就要动手,蓦地,那少妇一凌光眸,已说道:“你说什么,说留你还留你不成!”侧首又向胖瘦二老,道:“师叔,您不是说汝蒙隐匿此地么,为何没见他?”
瘦胖二老顿被问得一愣,同闪着惊异的眸光,直向室内垂挂的帐幔里打量,神情非常诡秘。
骤然,那少女似发现了什么,身躯一晃,直向室内奔去,众人也被这奇突的举止所冲动,方起身跟着追进,同时,那少妇斥道:“燕妹,你干什么!”
接着,听到幔帐里一声像追命般地惊叫:“芬嫂,你来看呵,三哥……他……”
这一声哭嚎,顿使那一群人,如一窝蜂似的,齐向里面奔进,而那少女却掩着面哭着跑出来,手抓着垂幔在啼嘤不休,想是地不愿看乃兄,那种又羞又惨的死相。
此刻,里面是一片咆哮声,恨声,哭声交杂得乱烘烘的,仲玉和绣纹心知这又是一场纠纷,于是,两人对望了一眼,闷不吭声,这种情形之下的启眼传神,不知是恨?抑是关怀!但绝对不是友善的,各藏着不同的心思,同时向门外奔去。
倏地,室内传出那少妇一声怒叱,嚎道:“三弟竟然丧身在此地……必得要找到对头,为他报仇,你们快去!先把那一男一女拦着……”
随之,窜出四条人影,出幔帐奔室外,直向仲玉两人追去。
仲玉和绣纹正一前一后,默着声腾身飞跃,突觉得身后有人追来,心下寻思,既是惹出了祸,应该敢作敢为,怕事逃避算得了什么,何况,那都是些不良之辈……
这时,已闻身后传来急怒咆哮道:“穷酸丁与小丫头,站着别跑,爷们有话请问……”
“是英雄好汉,该敢作敢当,逃跑又算得上哪一门!”
“莫非是男盗女娼之流,犯了事见不得人……”
仲玉已有承担此事之意,再—听身后几人,胡言乱语的讽骂起来,心中好性愤怒,尤其最后骂一句男盗女娼,更使他气极生恨,当即一稳脚底,猛地折转身躯,脚点地面,腾身起去,宛如星射,朝来人迎去。
那四个追扑的劲装大汉,一番叫骂才竭口,倏见眼前黑影一闪,接着卷起一股柔和劲风,横溢路途,追住了各人前跃之势。于是,一个个惊惶之态,忙立桩驻步,抬眼前瞻,却见身前一丈之地,已昂立那位穷酸丁和身穿绿衣的小丫头。正冷然含怒地注视着己方。
这一下,四人心中全是嘀咕,骂是给骂回来了,可是身法怎地这般快?而且那部分排劲阻道的内力修为,确是高得惊人,仅凭如此,还能付得了便宜拦得住人家?……但是,他们一想后面还有靠山,勇气又来了,于是,全拉开了门前,纷纷喝道:“嘿嘿……你们想逃?未必逃得了。”
“本苑三少爷可是你们害死的?”
“哼,也不先打听打听,红柳深苑和欲仙幽苑的人物,岂是可以妄杀的么?”几声狂喝八道,到表现得趾高气昂,气势凶凶,以为抬出江湖闻名的红柳、欲仙二苑,定会把别人吓得俯地求饶,岂知对方竟是毫无反应,四人也不由愣在当地。
仲玉和绣纹面含威煞,朗目射芒,冷冷地注视着正惊疑不定的四条大汉。
忽然,仲玉长眉一轩,冷然问道:“你们都是这欲仙幽苑之中的狗贼?”
其中一人朗声叱答道:“穷酸,休得出言伤人,不要管我们是欲仙幽苑的人或是红柳深苑的人,总之……”
“住嘴!”仲玉倏地一声大喝,顿把那人下面的话吓了回去,然后睑浮冷笑,道:“我问你们适才是谁骂的男盗女娼,赶快与我承认,是谁……”
说到最后已是近平暴喝,脸上冷笑消失,变成恶煞的神色,星目喷火,扫着身前瞪眼张嘴的四人。
四劲汉一见仲玉那种凶神似的样子,顿时不知所答,眼透惶恐、互相观望……
倏地,一个身材比较矮小劲汉,走出两步,怪眼一翻,昂然道:“是我骂的,你待怎样?”
劲汉语言末落,蓦然,仲玉黑影一闪,接着“噼啪”两声脆响,那汉子双颊已深印两个紫色手掌,鼻孔流血,张嘴一吐,喷出一大口鲜血和几枚牙齿,管教你横尸就地。
但那劲汉独似不服气,咽下一口唾沫,喝道:“大爷是英雄好汉,挨得起掌嘴,但决不饶过你们……”
说着,身形起处,一个虎扑,分向仲玉和绣纹当胸抓到,别看是壮汉之流,身手倒相当俐落。
绣纹早就沉不住气了,未待劲汉身形扑到,一声娇喝,“毛贼,真想找死!”随之玉指轻弹,倏由其指端飞出一条白线,快速绝伦,直朝劲汉面门射去。
接着,只闻一声闷哼,那劲汉如同酒醉似的,踉跄几步萎缩倒地,而门面印堂中央,倏现出一个紫色小圆圈,忽地抽搐挣扎几下,已自七孔流血而死。
其余劲汉见绿衣小丫头,仅只抬手之间,便把同伙弄得离奇死去,而其死状竟是见所未见,真是不可恩议,因此,全被吓得惶惶惧惧,愣着不敢吭声。
而仲玉也是惊奇不已,搜寻自己所知各门派绝技,并无绣纹所使用的这一种,真是费解,乃母的武学,果然已超出各派,竟至深不可测的境界,当然,他哪知刚才绣纹所施的,是乃母云霄女魔,独门阴毒绝技之——“桃花铁印”。
此种绝技与仲玉之“追魂兰花拂”同为早年武林禁艺,仅凭一丝锐刚阴劲,即可置人于死地,而且专破内功罡气,端的霸道狠毒无比。
因此,他不断地向绣纹投以惊疑的眼神,而绣纹则以喜似笑怒的回眸含俏。
少顷,仲玉用眼一扫,其余的三个劲汉,道:“你们所称的三少爷,可是那卫汝蒙!”
三劲汉瞪大了眼,同时木然地点了点头,想是扰有余悸,连回答的声音不敢吭出。
仲玉冷笑一声,继道:“那淫贼正是我掌毙的你们是不是想为他报仇?哼,慢说你们三人,既是三十个人也是白赔性命……”
“好个狂徒。”倏然一声娇喝厉啸,声落人到,劲汉身侧已飘落早先那个黑皮少妇,跟着,刷刷刷一同跃落三人,那正是瘦胖二老和那少女,三劲汉一见靠山已到,顿时纷纷向侧边倨让。
黑皮少妇立定当地,瞅着地上的死尸,黑脸瞬间透煞,朗目精光暴闪,嘴唇闭得好紧,其模样不但威凌已极,而且挣狞怕人,旋即侧首向三劲汉道:“你们把死尸搬到那边暂且搁着。”忽又回头向仲玉两人恨声道:“我红柳深苑究与你们有何深仇人恨,竟然乘人不备,杀害我家三弟,而又丧我苑了,两条人命—起算,正好一双赔两个,但在你们临死之前,先问一个师承和名号,你先说。”
莲步轻移,猛向仲玉欺进两步言态非常跋扈。
仲玉何等高傲,怎耐得住黑皮少妇,那种威势凌人的样子,当即脸色一沉,朗声答道:“在下文仲玉,适路过此地,因见耶姓卫淫贼,欺凌弱女,甚至对敝师妹无礼。似那种万恶之徒,如不除去留在人世,岂不是一祸害?你们既是想为他报仇也可以,但要追问师门,凭你这样还不配。”
黑皮少妇闻言,顿即凶怒双目,大喝一声:“狂徒,待姑奶奶先收拾你。”
语罢,娇躯猛欺,就要动手,忽见瘦老头一声尖脆的低喝道:“小芬,你且歇下。”
声音未落,一条瘦长的人影一闪,已挡在黑皮少妇身前,道:“人既是在我们欲仙幽苑丧生,还是由师叔来作一了断。”
说着,小脑袋瓜一扭,又向仲玉道:“欲仙幽苑,例来有规,凡入男子决不让其活着出去,这是我们苑主早年订立,今天你不但擅入本苑,而且动手伤人,我阴司探花乐趣,首先就要抽你的筋!”
语落,枯柴似的身躯一提,欺进四步,同时瘦掌平推,拍出一股阴柔劲风,直朝仲玉胸前拥到。
仲玉狂笑声中,飘身疾转,横避三步,方待探掌还击,忽然一声叱喝道:“老鬼,姑娘送你回老家。”
乐趣早先发出双掌,已被仲玉飘身避过,待撤掌变招之际,横里突袭来一股奇劲,凌厉已极,沉不可挡,当即瘦躯一停,脚尖用力猛弹,倒射八尺,方始堪堪避过来势。
人影顿敛,石火般的拼击暂时结束,绣纹玉面含威,美目透煞,正狠狠地盯着对方,仲玉则对她适才抢先制机的举措,毫不为意,似轻蔑又敬佩的瞧着她,而绣纹以为仲玉已回心转意,从方才“敝师妹”的称呼,可以证明非虚,是以,芳心喜不自胜,俨然以大姐姿态,维护乃弟。
乐趣估不出这绮美的小丫头,挥掌之势居然非常沉猛,虽末直接拼她一掌,但觉其劲势,至少相当三十年内力修为,然而,他是江湖淫名远播,晌花居士简方云的得力助手,也是简氏“欲仙幽苑”中的,有头人物,当然不服气绣纹,有多大能耐,于是尖叱一声,喝道:“小丫头,你有多大道行,竟然如此放肆,难道老夫就不能制服你么?”
随之鸡爪似的手掌一错,身形突起,猛势朝绣纹扑去。
陡然,胖矮人影一闪,快如电掣,已扭在乐趣之前,大袖向后一扫,劲风过去,硬阻住了乐趣前扑之势。
急切里,乐趣刹桩挪数步,满脸愤怒,向矮胖老头,沉声道:“老大,你这是为什么?”
矮胖老头咧嘴一笑,答道:“苑主早有令谕,凡是入苑女子,不得随意伤害,只可尽力挽留,我不过是阻止你冲动的行为,以免伤害这姑娘,而触犯苑规,嘻,嘻,如此而已。”
奇怪,这一席话,把乐趣猴急似的性子,稳得服服贴贴,连黑皮少妇与那少女,也是微露愣色。
这目前数人的情形,看在仲玉两入眼中,非常了解,想此地苑主,定然是个名震江湖的人物,但从此地各种房舍式样的建筑与设施看来,可以断定决不是一个好人。
这时,陡闻矮胖老头向绣纹嘻笑道:“小姑娘,你要打架么,来,来,老哥哥我陪你。”
“斗几回合,嘻,嘻,我决不伤你,彼此点到为上,印证印证……”
说着,胖躯一摆一摇,向绣纹身前投去,眯着眼,龇着黄板牙,形状之难看,令人呕心。
绣纹看到这种怪相,气得几乎要哭起来,玉面通红,银牙紧咬,方待腾身发掌施惩一番,倏地,仲玉身形微晃,已欺至矮胖老头身前,双眉一轩,沉声道:“老拘,看你这不知耻的怪相,不怕人唾骂你的祖宗么,警告你,如再敢语无伦次,或即此前行一步,我便叫你溅血横尸。”
别说女人的醋劲大,男人也是一样,仲玉虽然表面上,对绣纹非常冷酷,而心里却是深存爱意,因此,见矮胖老头对绣纹那般怪相,顿时醋火一冲,遂横身叱阻。
矮胖老头倏见仲玉拦在身前,不仅言态狂傲,咄咄逼人,而且竟大言限制自己,不能再前行一步,真是欺人太甚,饶是修养再好的人,颜面也难挂得住,何况尚有晚辈在侧,于是炬目射电,呵呵一阵冷笑,言道:“我餐花弥勒常寿成,闯荡江湖近四十年,还没有人敢当面限制我的行为,你这穷酸竟大言不惭,我倒要闯闯你的道儿……”
胖躯晃摇,故意作出臃肿而平静的架式,仍朝前走去。
倏闻仲玉一声大喝,道:“老狗,看在年岁的,已容你上前三步,如果再闯一步,我可要让你尝尝苦头了。”
常寿成窝爪脸一沉,双目寒芒暴射,也喝道:“穷酸,有何能为你尽量使出好了。”
说话中已功行百穴,力聚双臂,胖躯连晃,骤然迈前四步。
仲玉顿时脸透杀机,恨声道:“你敢越我雷池,看掌!”
双臂抬处,掌发威势,排出一股倒海般地强劲,直朝常寿成当胸撞去。
餐花弥勒常寿成早已戒备,一见强劲涌至,当即立马蹲身,双掌集劲外吐,向来势迎去。
两人俱是骤劲出手,迳道自是不小,只闻“蓬”的一声巨响,沙土飞扬之中,众人被横溢的余劲,带得身子轻晃,衣袂飘飘,而常寿成一个大身躯,立被震飞一丈开外,踉跄几步,才稳桩驻步,感情已稍受小挫,楞立当地,直翻怪眼。
阴司探花乐趣,黑皮少妇筱芬和那少女,均到这火迸似的对掌,楞立当地,纷纷瞪着惶惑的眼睛,向仲玉投以惊疑之鱼,而心下自在捉摸,适才绿衣女子出手,功力已超过在场诸人。这穷酸的武学,更是深不可测,倒不知是何来路,但现在江湖之中,并未听说有个文仲玉的万儿。
这时,倏闻仲玉冷笑道:“你们愣着作什么,方才那老拘已尝试过了,如果不敢单打,不妨一起来试试也可以,这是你们报仇的机会……”
众人听仲玉叫阵一起上,虽心有不服,愤慨填胸,但他们谁也不敢先上,即是黑皮少妇筱芬,早先那种气势凶凶的劲儿,也骤烈收敛不少,因为事实摆在面前,仅凭己方六人,不一定是穷酸和绿衣少女的对手,是以,个个愣立不动,而心中则在筹计毒策。
当此之时,忽见两条人影,自夹道口飞射而来,其点足之快,腾身之疾,当真是星泻丸落一般,瞬间已扑至那劲汉尸体的跟前,两人略做探视,遂缓步向众人处走来。
这两人来得太突奇,而行迹也非常可疑,众人均已掉过头去,冷冷地瞧着,到底是敌,是友?
渐渐走近,却是两个身穿蓝袍,须发如漆,面色蜡黄的老者,启步泰然,风度不俗,看起来象一般武林名宿,而在其衣饰上却显得异常奇特,最炫目的是他们胸前,绣着一颗野人头,毛茸茸地狰狞嘴脸,倒是栩栩如生,野人头的右上方,另外绣有——个“深”字,真是奇装异服。
两人走至众人面前,略为点头示礼,然后炯目射电,紧盯着仲玉和绣纹,而众人对那两老头,态度甚是冷淡,既不理会也不打招呼,但两个蓝袍老头,似不以为意,看了仲玉和绣纹一样,转过面来向阴司探花和餐花弥勒常寿成,点头道:“墨基文,邱一统二次拜苑,鲁莽之处尚请常乐二兄弟海涵,并烦请代向苑主陈情谢罪。”
阴司探花乐趣冷冷地答道:“欲仙幽苑与你们鬼头十八屯,素无来往,为何三番两次擅入本苑,难道凭天残魔君的势力,就可以来去无阻么?”
身材比较高一点的蓝袍人冷笑一声,接道:“墨基文奉命巡察山野,自当尽责行事,至于二度闯苑是因有事相询,常兄何必言锋词刃,有伤彼此和气。”
餐花弥勒常寿成怪眼一眯,接道:“二位既有事相寻,清当面说。”
邱一统启眼一扫众人,神情甚是诡秘,道:“只因本总屯所属的锯虎谷刑地,突被人拆毁,而且黔北七怪与其随人,竟全部丧命,是以,我们来询问一声……”
阴司探花乐趣,插道:“询问是不是本苑所为?”
墨基文干笑一声,接道:“是不是贵苑所为则不敢多疑,因为耶人武功奇高,贵苑所属能人,未必有那等身手……”
黑皮少妇筱芬冷哼一声,愤道:“那么你们来干什么?”
墨基文脸含愠怒,说道:“此地又不是红柳深苑徐姑娘何必多嘴。”
那少女魏燕似不服气,大眼一凌,抢着道:“红柳深苑怎么样,在江湖上不偷不乱,你说话有什么了不得,为什么不可以插嘴。”
邱一统冷笑道:“魏姑娘说得倒对,可是你忘了,却有一个淫名四播的哥哥,为何不说……”
这句话一针见血,大约伤透了徐筱芬和魏燕的心,脸色一红,矫叱声中身影疾闪,同时分向墨邱二人扑去。
正当此时,乐常二人倏地腾身跃起,快如星飞,“唰!”“唰!”落在徐筱芬和魏燕身前。
拦着道:“你们为何恁地冲动,兄弟之仇未了,还能多惹是非?”
徐魏二女默默无言,恨恨地盯了仲玉和绣纹一眼,立在一边,而仲玉两人却末理会,只静观场中诸人言态,神情从容巳极。
接着阴司探花乐趣,又向墨邱二人沉声道:“欲仙幽苑向来不留异己之人,二位如无他事,请即离开此地……”
墨基文炬目如电,一扫全场,接道:“常兄且容此时,墨某只问两句话,即行离此,第一贵苑近几天,可收容有外地之人。”
乐趣昂然答道:“本苍从不容纳外人。”
墨基文炬目斜睇仲玉和绣纹一眼,继道:“第二,这两位是不是红柳深苑的新人?如果不是,常兄可知这两位与云霄女魔有密切关系?”
话未落音,众人纷纷向仲玉和绣纹投以惊惧的眼光,似乎云霄女魔之名,震撼了他们的心胆,而顿感惶惑不安,大有谈虎色变之慨。
仲玉刹时玉面布煞,星目射焰,虎视眈眈地注视众人,心中愤恨已极,因为今天又听到别人称乃母为女魔,这骇人听闻的名号,已燃烧了他的怒火,前几天母子相逢,因见乃母手段绝毒,确是名符其实的女魔,当时只感到万分羞愤,而深恨乃母行为逆天,但自从师伯幻影罗刹玉娇龙,道出乃母过去的悲惨遭遇,顿即由同情变成忏悔,而殊感对乃母内疚之深。
这几日无时无刻不在追念乃母的音容,甚至因而伤心落泪,如今,又听到人家叫出云霄女魔的名号,这不仅是他娘的尊颜的侮辱,更是对他莫大的刺激,尤其众人的眼光,如利刃般地投落在他身上,更是恨火攻心,愤不能把眼前诸人,一个个活活地撕死,是以,他的脸色变了,已变成了一个追命夺魂的煞神……
而绣纹也是既震惊又愤恨,芳心自在寻思,怎么师傅的名号,竟传扬天卜,其实他们哪里知道,她是既仁慈又和蔼的妇人呢,怪事,这姓墨的如何知道我们的底细……师传是女魔,那自己不成了魔徒,真是岂有此理,简直是辱骂……因此,她也是十恨火中烧,俏面笼罩着严霜,秀目喷吐着火焰,暗地里,已功行全身,劲聚双臂……
仲玉两人方待挺身跃出,倏闻阴司探花乐趣,朝墨邱二人问道:“愚兄如何知道,这两位与云霄女魔有密切的关系?”
墨基文轻笑一声,接道:“适才我看过那尸体,只见死者面部印堂中央,有一个紫乌色的小圆圈,曾听天残魔君提及,此种伤痕是独步武林的绝技,名曰桃花铁印所丧,现在仅云霄女魔一人会施用,当然这两位其中之一,必是云霄女魔的徒弟无疑。”
仲玉听乐趣二人,老是提云霄女魔四字,一阵急怒,缓慢地成迈出两步,这时,倏见墨基文身躯一晃,已轻巧地欺进仲玉身前,用手指着仲玉,问道:“你两人既来黔北,敢情好,免得我们四处打听云霄女魔的下落,你说云霄是不是有一块……什么通灵宝玉,现在藏在何处?你可知道,云霄女魔现在隐藏在哪里?”
“说出来有你的好处,不然……我可不怕那妖魔……”
仲玉为人何等狂傲,慢说墨基文一席话,蔑视了她娘的威仪,就是那种横行霸道的态度,他也不能忍受,墨基文话还没说完,倏见他身形如风,单臂一绕一带,已把墨基文右手反背拿住,同时,点中其哑穴。
两人距离既近,仲玉的动作又快,墨基文如何妨得着?只见眼前黑影一闪,自己右手与哑穴,同时被制。
接着,仲玉一阵狂笑,声若钟鸣,气似天河,顿把众人震得心生寒意,惶恐莫名,尤其适才出手之快,更使他们愣若木鸡。
此刻,墨基文骤感右臂痛如骨折,面上涔汗如雨,正紧咬牙关,忍受剧烈的痛苦。
笑声突然停止,倏闻仲玉朗声道:“这厮竟敢污辱我娘是女魔,真是罪该万死……”
声未落,只见他单手连挥,已在墨基文“期门”“百会”“灵台”
三处穴点一下,随之顺手朝前猛地一推,“喀嚓”声中,墨基文被推踢飞两丈开外。
众人—阵惊乱,“哗”地全围了过去,只是墨基文已面如死灰,嘴中流出汩汩墨血,正翻着白眼凝视着天空,而脸上的肌肉和整个身体,则正剧烈地抽搐着,痛苦的惨状,真是令人不忍侧目,这鬼头十八屯中,“探”字号的高手,竟也落得这种结果,也是天道未丧的报应。
邱一统顿时惊惶交织,慢慢蹲下身去,仔细探视,才知整条脊骨,齐胸腹也折断,右臂也已齐肩碎断,适才仲玉举手投足之间,居然能把一个人,毁于一瞬,不但其身手快捷,动作如风,而且其心之狠手段之毒,也确是无与伦比。
而最惨的就是,先用“畸形拆骨移筋法”中的“逆血封宫”,封闭其全身穴道,使浑体血液倒循环,而保持其短暂时刻的性命,但人体的宫穴被制,血气又逆行循环,纵是短暂时间不死,而其内部的痛苦可想而知,何况手臂与脊骨均已折断,是以,众人之中除了邱一统之外,虽对墨基文之狂妄,非常不友善,但此刻见他那种要死不断气的惨状,也莫不心生同情,而邱一派更是痛愤不已,怔怔地望着垂死的墨基文。
这时,倏闻仲玉喝道:“你们是不是可怜他!但他却是罪有应得,哼,如果有人再敢提女魔这名号,便以这姓墨的为例。”
说着,星目一扫众人,继道:“红柳、欲仙二苑要报仇的事,究竟如何了得?”
阴司探花与餐花弥勒常寿成曾尝试过仲玉和绣纹的掌劲,慢说自己两人连袂而上,得不到半点便宜,甚至落得个残伤残命,即是苑主赏花居土,亲自与之动手也恐怕走不上百招,自己若鼓气充能,还不是以鸡蛋碰石头……
仲玉见众人对报仇之事,竟毫无反应,于是,轻笑一声,又说道:“但愿你们放弃报仇的念头,免得遭受意外的伤害,我仲玉素来专治歹毒之辈,和万恶的淫徒,这些人不遇着则已,既是遇着,决无活命……”
说着星目一转,寒芒似的眼神,落在阴司探花与餐花弥勒常寿成的身上,这一下,可把他二人吓得心惊胆寒,深恐仲玉认出他们曾是采花能手,是以,故作镇静,昂然作态。
突然,仲玉缓慢地走近乐常二人身前,面色一沉,言道:“你们虽然放弃为淫贼报仇之事,但是,我倒问问两位,这欲仙幽苑,是不是一座所蹂躏妇女的淫窟。”
这一问,可把阴司探花和餐花弥勒常寿成问得大眼瞪小眼,瞠目不知所对,心想……这家伙怎么知道的……反正无凭无据,死不承认看他能如何……
接着,餐花弥勒常寿成走出两步疏眉一展,接道:“杀人偿命之事已愿放弃,你为何反污指这欲仙幽苑是淫窟?莫非你亲眼见到,那些屈死妇女的冤魂,或者看到什么与淫字有关的物件……”
仲玉冷笑一声,斥道:“还会强口狡辩,我问你,夹道口石碑上,所刻的群女嘻春图样,是代表着什么!树林中石室内的各种装设,是不是一般寝室,所应有的……”
餐花弥勒常寿成老脸通红,眨着一双大眼,怔怔地望着仲玉,瞠然不答。
仲玉接着又大声喝道:“你们去看,树林那边有八具女尸,那是卫汝蒙淫毒的杰作,还有你们,两个老拘的江湖绰号……什么花……仅凭这些证据,不仅断定此地是淫窟,而且你两人,也定是万恶淫贼……”
说着,脸色已变得十分慑人,直把乐常两个老家伙,吓得心破胆裂,遇着这小煞神,可真不是儿戏,看情形只怕要霉运当头了。
仲玉见乐常二人,战战兢兢的样子,冷笑道:“但是,网开一面,饶你们不死,不过得告诉我,此地苑主是谁,与方子彤那老贼,有没有关系。”
乐常二人一听,这穷酸不仅要追询苑主,而且竟要找同门师兄方子彤?闻口气好象仇怨不浅,只缄默不应……。
突闻仲玉—声大喝道:“老狗,为何不说?快说……”
乐常二人见仲玉逼人太甚,当着晚辈在侧颜面何存?人再怕死也得要争一个面子,于是,昂首同声答道:“不知道。”
仲玉问了半天,竟问出这三个不字来,顿时狂性横发,恶念萌生,突地,身形疾闪接着两声脆响,乐常二人各挨了一个巴掌。
阴司探花和餐花弥勒常寿成前几年何等横行江湖,两人都是淫人灭口的恶徒,如今虽是销声匿迹,但从没挨过人的巴掌,今天不但受尽了折辱,而且竟挨了两记耳光,如何忍受得了,当即只气得哇哇怪叫,随之身莆各自腾起,分向仲玉扑去,同时,口中啸道:“魔子,爷们与你拼了。”
仲玉见他二人分向左右扑到,长笑声中,飘身如电,已绕至乐趣身后,倏伸左手直点其“脊心穴”,乐趣方自撤招,顿觉背后劲风袭至,于是,回肩滑步,左手一圈化去来势,跟着右掌变爪,直向仲玉肩头抓到,同时,常寿成蒲扇大的双掌,也已当胸拍到,威势确是凌厉,尤其二人配搭得当,竟使仲玉背腹受制。
当此之时,仲玉也觉得对乐常二人,只可速战速快,以免中其诡计,于是,未待对方掌爪袭到,倏地,凭空拔起两丈,接着挫腰俯身,双褪一弹,变成头下足上之式,左爪右闪,分向乐常二人头顶袭至。
乐常二人的武功,虽及不上仲玉,可是在应敌方面,经验非常丰富,见仲玉提足真气从空中进袭,怪叫声中各自高射—丈,躲过了凌头重击。
仲玉飘身着地,旋即展开“反八卦迷形术”,向乐常二人节节进逼,则阴司探花、常寿成也各自施展所学,免力应付。
刹时,只见三条身影,如同三缕卷烟一般,交错穿射,使人看的眼光缭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