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家的小姐已无大碍,孙媳派人送了些压惊礼去聊表歉意。”梁宜静说完坐回椅子上。
“没事就好。”温静松了口气,“英国公家的小姐胆子也太小了点,一点事情吓成这样。居然自己把自己撞晕了。真要出点什么问题,我们都没地说理。”
“庆幸无大碍。”单慧君放下茶杯,撇了眼对面的江清波,关切道。“三弟妹,你的脸好像越来越肿了,看着挺严重的,该好好呆在院子里将养才是。”
江清波听懂了对方的话中音,意思让她别出来吓人呗!她被气笑了,摇曳团扇的手顿住,直视单慧君。
“近段时间二嫂在凉亭见过我几次?”
江清波突然问了个毫不相关的问题。单慧君愣了一下,不知何意,但还是如实的开口。
“七八次吧。”
“一共十一次。二嫂每次看到我就像看到洪水猛兽,跑得比谁都快。估计也是被我这张脸给吓到了。”
江清波语气肯定,脸上的笑容陡然消失。“二嫂觉得我的脸吓人,为什么府里宴请宾客不提前通知一声?”
“我——”
“二嫂就是想让我出丑吧?”江清波打断她的话,眉梢微挑。“二嫂,你是不是对太上皇赐婚很不满意?”
“我没有。”
单慧君坚定否认。
这种事情万万不能承认。就算心里真的不乐意,也不能表现出来。
“那么二嫂是对我这个人有意见?”
“我——”
“我都懂,二嫂就是不喜欢我。所以你还是对太上皇的赐婚不满意呗。”
“我没有。”单慧君冷着脸拍桌。“江清波,有能耐别拿太上皇压人。”
江清波无辜眨眨眼,手中的团扇轻轻摇曳。“太上皇赐婚是事实。你对我不满,不就是间接地对他老人家不满?”
单慧君:……
她想撕了江清波这张嘴!
“三婶,母亲并没那个意思。这件事是我的错。”梁宜静站起身,面露歉意。“母亲早前吩咐让我通知三婶婶,结果忙得忘记了。三婶婶要怪就怪我吧。”
哟呵,女主站出来维护单慧君。
“你——”
“一点小事都办不好。”单慧君拍桌,眉眼冷厉。“就因为你,英国公家的小姐受伤;你三婶婶也受到惊吓,她身体本就不好,若是因为这事让病情需上加霜,你付得起这个责任?滚回去跪着好好反省。”
梁宜静眼底泪光闪动,楚楚可怜,不管男人还是女人看一眼就觉心生不忍,想要帮她擦拭掉眼底的泪珠。但在场有两硬心肠的女人,一个是单慧君,另一个是江清波。
江清波盯着梁宜静打量,露出佩服之色。“你这眨眼蓄泪的功夫练习了多久?难不难?有没有速成方法,我想练。”
梁宜静/单慧君/温静:……
你礼貌吗?
紧张的气氛被江清波两三句话打了个稀碎。自认占上风的单慧君气得差点心梗。板起脸努力维持之前气势。“还不快下去反省,还要你三婶婶亲自催促?”
梁宜静回过神,也顾不上什么楚楚可怜的姿态,行了一礼转身就走。就怕走慢了,江清波再说些什么让她下不来台的话。
温静本来有些怜惜梁宜静,想起江清波的话,什么怜惜之情的升不起来,低着头自顾自的喝茶。她只是个平平凡凡的继母啊!
梁宜静离开。花厅里谁也没有开口,气氛渐渐凝滞。
“这个处罚弟妹可还满意?”
单慧君抬起手挡在唇边,遮住唇角扬起的弧度。等到梁宜静回去跪下,江清波必会落下个刻薄的名声。自得的抬头,发现江清波正盯着她不说话。“弟妹一直盯着我,是嫂嫂脸脏了?”
“你好刻薄。”
噗——
沉默喝茶的温静喷了,一旁的丫鬟忙上前收拾桌上的狼藉。她绣帕捂着嘴不住的咳嗽。对上两双眼睛,挤出个笑容。
“我先去更衣,你们先聊。”
花厅里再度安静下来。
单慧君对上江清波的目光,罕见的沉默了。
贵妇聊天话术呢?说好一句话要转一百八十个弯呢?这话这么直白,让她怎么接?
单慧君再次想撕了江清波的嘴。
“我一直以为你是喜欢梁宜静的,结果是我想多了。”江清波摇曳团扇的手顿住,啧啧两声。“她帮二嫂解围,反被罚跪。你肯定不待见她。难怪之前在他们成亲前送两个漂亮婢女过去。”
“……”
这是能说出来的事情吗?
侍立在门口的婢女们;……
这……这是她们能听的吗?
“梁宜静知道你不喜欢她吗?”
“闭嘴。”单慧君咬牙切齿的开口。
“应该知道吧,毕竟哪两个婢女天天在眼前晃呢。”
“给我闭嘴。”
江清波好似没有听见,继续说道;“我姐姐嫂嫂要是知道你们婆媳关系这么差,她们一定替我高兴和庆幸。”
“江清波,我要撕了你的嘴。”单慧君拍桌而起。
婢女们听得胆战心惊,一见形式不对,立刻跑上前,一个抱腿,一个抱腰。
“二夫人息怒,三夫人有口无心。”
“对对对,三夫人只是在说笑。二夫人切莫在意。”
江清波摇曳着团扇,从挣扎的单慧君跟前路过时停住,语重心长开口。“二嫂做人不能太刻薄,尤其是婆媳。”
单慧君:???
吃瓜婢女们:???
“江清波——”单慧君气的心梗,等她反应过来找人算账,江清波已经带着婢女走出花厅。满脸怒容看向两名贴身婢女。“愣着做什么,把她们给我拉开。”
两名贴身婢女刚迈出一步,就被明镜堂的婆子给困住。
“二夫人息怒。”控制单慧君的婢女们抱得更紧,半分不敢松开。
单慧君挣扎不开,眼睁睁看着江清波的身影消失。深呼吸好几次,心中的怒火怎么都压不下去。
两方僵持着。一刻钟后,明镜堂的婢女们见她彻底冷静下来才放开。
单慧君得了自由,冷哼一声,带着贴身婢女离开。
片刻之后,久去不归的温静回到花厅。
婆子上前禀告事情经过,话毕心有余悸拍拍胸口。“这位三夫人真不是个省油的灯,二夫人刚刚被气得仪态都顾不上。”
盯着单慧君离去的方向,唇角溢出个笑容。“我现在明白侯爷为什么中意她当儿媳。真是个极有趣的丫头。”
婢女:???
江清波回到秋水苑,刚坐下接过茶,绿梅疾步进门禀告。
“小姐,陆子宁——”
“江清波。”
愤怒的声音打断绿梅的话。
陆子宁闯过拦路的粗使丫鬟,站在院子中间大声地叫喊。
江清波放下茶杯,走出卧房,站在门口居高临下盯着满脸怒容的男人。秀眉挑起。“原来是子宁侄儿,叫婶婶有何事?”
一声侄儿,平白让陆子宁矮了一头。
他皱起眉,面露厌恶。“江清波多照照镜子,没事别出去吓人。省的连累他人。”
“嗯?是你娘回去跟你哭诉了?还是我那侄媳跟你哭诉了?”江清波唇角扬起,面露疑惑,声音带了几分柔意。
陆子宁语塞。眉梢皱的更紧。“我言尽于此,日后若——”
“咋滴?还想代替你三叔行使夫权?”
“你。”陆子宁震惊瞪大眼,指着江清波的手不停地颤抖。“不要脸。”
“你冲进女子的院子就要脸了?还是你想欲行不轨?混账东西,老娘现在是你长辈。”江清波后退一步,露出惧意,双手挡在胸前。“来人,给我打醒这贼子。”
早已等候一旁的婆子丫鬟们听到命令冲了上前,拳脚并用对付‘贼子’。
陆子宁没想到江清波说揍人就揍人,想要用武力推开围过来的婢女,刚要动作,却怎么都使不上力气。转身想要离开。哐当,院门被合上。
十分钟后,陆子宁鼻青脸肿被扔出秋水苑。咚的一声响,屁股结结实实砸在地上。
江清波愉悦的露出个笑容,居高临下看着他,。“女子的居所不能乱闯。今天婶婶教你个乖。若有下次我打断你的‘腿’。”
哐当一声,江清波合上院门,挡住陆子宁那张愤怒勃发的脸。
“奴婢早想揍他了,今天终于圆梦。”绿衣说。
“敢陷害我们小姐,该打。”绿梅说。
“今天打得爽……”
江清波也爽了,早就想收拾这个渣男,今天终于得了机会。双眼弯成月牙,高兴地哼起小调。
“绿衣,去收拾收拾我们回家住一段日子。绿梅,去切一片洋葱。”
一刻钟后,江清波眼泪汪汪带着陪嫁婢女们离开了武安侯府。
单慧君第一时间收到消息。扔下茶杯,露出个冷酷的笑容。“让她回,到时候看她怎么灰溜溜的回来。”
此时的她还不知道陆子宁冲进秋水苑被揍的事。
江府,江源拍桌而起,哐当一声,茶杯盖子掉到桌上。
“来客人不告知,故意让你丢丑。陆家二房真不是个东西,只会使一些不入流的手段。”
“一个成年的侄子居然直接冲进婶婶院子,简直是无法无天。我去找陆家理论。”沈祈云扔下被揉成面团的绣帕,起身往外走。
“嫂嫂别生气。”江清波拉住她,唇角不自觉的上扬。“我没吃亏,还顺手把陆子宁揍了一顿。”
“先别急,看看武安侯府怎么处理。”江源说。
沈祈云只能作罢,直勾勾盯着江清波红彤彤的双眼,眉梢不由得皱起。
“没事,是我用洋葱熏的。武安侯府太无聊,我都快长蘑菇了。好不容易来了机会,我借着陆子宁闹事的机会回来住一段时间。”江清波眨眨眼,可怜巴巴盯着沈祈云。“嫂嫂,你不会赶我回去吧?”
“鬼灵精的丫头。”沈祈云伸手下意识要戳江清波的脑门,发现她的脑门高高肿起又住了手,无奈拍拍肩。“好好住着就是,武安侯府不来人接,咱也不急着回。”
“好好在家里住着。这件事爹来处理。陆子宁闯你院子的事必须让武安侯给个说法。”江源附和。
“阿爹,嫂嫂最好了。”江清波抱住脚边的侄女,狠狠亲了一口。“小团团有没有想姑姑?”
“想了。”
三岁的女娃娃说话奶声奶气,江清波瞬间被治愈了。又在那白嫩嫩胖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一口。“今晚和姑姑一起睡好不好?”
小团团沉默了。片刻小胖手抓住江清波的手,表情认真道:“姑姑,有怨报怨又仇报仇,团团是无辜的。”
沈祈云噗呲笑了。“你那睡姿就别霍霍团团了。”
江清波:……
江清波在娘家住下来,呆了一天,迫不及待想出门逛逛。
“绿梅,准备马车我们出去走走。李叔好像出了新菜,顺便去尝尝。”
绿梅擦桌的动作一顿,垂下眼眸。“外面太阳晒,带着幕篱肯定很热。要不您今天还是别出了。”
“没事,我不怕热。”江清波起身走到屏风后,准备换一身清爽点的衣服。
“最近京城有些乱,出去不安全。”绿梅又说。
江清波从屏风后探出头,打量绿梅,“你今天不对劲,出了什么事?”
绿梅低头沉默。
江清波看向刚刚走进卧房的绿衣。
“你说。”
“也没什么事情。就是一些不知情的人瞎说,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江清波挑起眉梢。
是关于她的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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