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 战火屠四城
天空黑沉沉的乌云密布,间歇的电闪雷轰,势道吓人,稍有经验的渔夫农民都知道一场前所未见的暴风雨即将来临。
天要降下暴风雨摧毁人间,人间也同时升起一幕幕山河浴血战,以江川十兵尉、神山八代、宫本剑藏及不凡圣子为首,率领足五十万“天皇帝国”大军围困“武国”四座城池,余律令、刀锋冷、皇玉郎、药口福四人各自指挥自己的军队在力挽狂澜。
因为宫本剑藏的一个剑阵,四人才蓦然省觉守株待兔的结果最终只会引火自焚“天皇帝国”实力原来如此强横。
伍穷的不败意志原来不仅可以助他迸发无可估计的潜力,甚至为他赢来运气。
还有身追猛将如云的小白登基为帝消息传来,且得天恨相助,更令战局愈趋波谲云诡。
各方豪强环伺,谁在这场风起云涌的斗争中胜出都对他们极其不利,事后根本没机会让他们获取两虎相争后的便宜,是以都在交锋前各尽全力提升自己军队的实力,务求在这场战争中不致一败涂地,甚至乎是要在这一次决战中狡取胜利。
“剑鞘城”前的“星石河”外远处,江川十兵尉与他带领的十五万精锐雄师已愈逼愈近,破城在望,十五万雄师个个斗志昂扬,追擂鼓边呐喊,杀声摇天撼地。
疯疯痴痴、傻傻癫癫的余蠢被余律令选为领军大将,杀战先锋,最感奇怪的当然就是昔日剩下来的“余兵”。
“余兵”都十分清楚“余家”最高决策层“元老堂”中的余蠢是个凡事不用脑的人,由他来领兵实在有点开玩笑,可是余律令一而再、再而三的要“余兵”绝对听从余蠢吩咐,各人也不敢不从。
“余兵”的副将余无语一直对余蠢带军能力存疑,带着八万“余兵”走出“剑鞘城”城门外前终于忍不住问余蠢:“敢问大将,待会我们跟‘天皇帝国’短兵相接时,应该用何种战术阵法应付?”
只见余蠢双目精光四射,一脸严肃的样子,浑不似个疯疯癫癫的傻瓜,说道:“有关作战阵法,余律令已亲授予我,他吩咐所有配长短兵器的战兵,每一百人编一队,共二百队,计二万兵,另弓手及弩手各二万人,其余皆为骑射长枪机动队伍,以我为中心组成大方阵,听候我命令。”
余无语见余蠢把编排作战队形的计划说得有条不素,总算也有点放心下来,可是余蠢这时却转过头反问道:“余无语副将,你认为这真的是最好的作战阵法么?
余无语对今日的余蠢有种奇怪感觉,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答道:“主帅既有这样的阵法安排,一定有他的取胜策略,作为阵前先锋的便应听从主帅的吩咐,否则只会吼了大局。”
余蠢说道:“你们都对余律令万二分信任啊!”
余无语道:“当然。”
余蠢说道:“纵使他已经历几次失败,一样对他有信心吗?”
余无语开始发觉事情不对劲,说出这番话的人无论怎么看也不像一个疯子啊!
余无语用试采的语气说道:“难道大将有比余律令主帅更好的作战阵法么?”
余蠢道:“我来问你,一坊战役最重要的是甚么?”
余无语道:“当然是将敌军击败,取胜而回。”
余蠢道:“我却认为不伤一兵一卒更重要啊!”
余蠢再没有把话说下去,把余无语弄得有点摸不者头脑,此时城门推开,余蠢雄纠纠的大喝一声,八万“余兵”便从喊杀声中冲出,迎向迫近而来的十五万“天皇帝国”大军。
一向蠢蠢钝钝,只懂听从别人吩咐行事的余蠢今日要发号施令,带着八万“余兵”跟敌军决生死了,此刻的他散发出的威猛气势与平时判若两人,难道余律令其能够在短短时日内令一个蠢才变成英雄?
没有在“星石河”倒下狂火油以阻截敌军攻城,有地利之宜弃之不用,反叫余蠢带大军与“天皇帝国”直接对决,余律令真的对自己的战术如此有信心?
“星石河”外一片辽阔平地中,“天皇帝国”十五万大军终于与余蠢的八万“余兵”短兵相接了,余蠢还未指打“余兵”展开余律令所吩咐的作取队形,只见余蠢已迳自一人策骑上前,走去为首的江川十兵尉处。
副将余无语与一众“余兵”正惘然不知所措时,江川十兵尉竟然十分满意的笑道:“你就是余蠢?”
余蠢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答道:“对,我就是余蠢。”
江川十兵尉道:“明知自己大军稳输不胜,先派人过来表示愿意带大军投诚我“天皇帝国”,实在是最明智的决定,一点也不愚蠢。”
余蠢脸上露出一副十分满足的神情说道:“我们中土有句金石良言叫“大智若愚”,一个人要是真的有智慧便不会随便表露出来,有钱多自命聪明的人都比我余蠢要死得早,余律令要我领大军来送死,我倒觉得不如把八万军都献给你来得更实际、更安全。”
这个余蠢竟然花数十年时间一直在装疯扮傻但求明哲保身?连高探莫测的余律令都看不出来吗?
余无语与“余兵”得知余蠢带他们来投诚,一时间都呆看不知所以,连大将都无心恋战投靠敌军,群龙无首又加上敕众我寡,“余兵”也不敢自已起来负隅顽抗余蠢笑道:“没有八万‘余兵’作第一重阻挠,你们十五万大军便可全力去攻‘剑鞘城’。”
余律令派出八万“余兵”作第一重守城防卫,“剑鞘城”内便只剩下原“武国”派驻的守城兵约五万,十五万敌军对五万守城战兵,实力强弱悬殊,余律令得知余蠢芟变投诚又会怎样?
狂风吹拼,天空乌云更盛,铺天盖地遮蔽阳光,使本来的白昼像是被夜幕吞噬,时间不过是中午,大地已漆黑如墨。
呼呼的怒风如野畎狂呜一般凶猛,整个“剑诀城”也有如摇摇摆摆般在定动。
“剑诀城”三面临江,掠险设防,筑有皇城、内城和外廓三重,皇城是全城的核心,内城是主要防线,外廓则是前沿阵地,外廓内尚有若干堡寨,构成犄角之势,形成了一个纵深的防御架构,城墙也建筑得十分稳固,里里外外都不易摧毁,最“天皇帝国”大军火器精良,战兵个个勇猛精悍,刀锋冷不选择硬碰,只是固守阵地,只要敌军花一点时日无法攻破城池,粮饷又消耗殆尽,再行制定攻敌之策不凡圣子领十五万“天皇帝国”大军来袭,刀锋冷一心想看敌军会强硬直闯,早分配守城兵于城墙布防,弓箭手与弩手早搭箭上弓,只待不凡圣子与他的大军逼近防线,立即就要拉开战幔。
奇怪地不凡圣子与他的十五万大军在城墙防线外百丈,他们的弓箭射程范围以外处驻足不前。
敌军举动奇异,在城池上居高临下的守城将领立即向主帅刀锋冷禀报,只猜道敌军会有远距离的攻城武器,刀锋冷急步走上城池观望敌军有何异动,却见整整十五万敌军全部拉起营帐,像要驻扎过夜。
只见不凡圣子高声向众军下令:“传令下去,每十人一营,每夜分四班轮流在营外把风防守,没我命令不准越过营外范围!”
走过遥遥长路至此,“剑诀城”城池在望,不凡圣子却要大军按兵不动,不但令刀锋冷等人感到奇怪难测,就连“天皇帝国”的大军亦不知主帅闷葫芦里卖甚么药。
只有不凡圣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在营地处遥望城池,究竟他有甚么良策攻破“剑诀城”!
那边厢的不凡圣子屯兵等待,这边厢的“剑芒城”已在狂风吹袭下即将升起战火。
同样的十万数目“锋狂兵”,连日来被药口福暗中喂予“神仙种子”奇药,个个已失控地陷入疯狂之状,只想投人杀戮狂飙之中。
天狗丑人幕后策划四路雄师分攻“武国”四座城池,除了要审慎分配兵力外,攻城战车、火器及武器,以及作战策略也要精确无误。
战车及各式战场武器的制造材料均不难获得,只有火器的材料较缺乏,制造方法也不简单,是以火器数目并不足够分配给四路雄师,全数由宫本剑藏作对付药口福与“锋狂兵”之用。
药口福明知将有强敌压境,早在城池之前挖掘了十多丈深、二十丈阔的壕坑以阻大军长驱直进,这样一来,宫本剑藏的大军便不能以冲车直接撞击城墙。
不能集中兵力冲毁城墙作点的突破,壕坑的距离又在城池的射程范围之内,假如企图攀越壕坑,只会让药口福的守城兵以弩箭射毙,也没有填壕车把壕坑填平。
不以强力冲击,也不作围城困死对方,宫本剑茂微微一笑,改用奇袭突击,只见他观察四周地势,“剑芒城”地处偏高,大有居高临下之伋势,又抬头观天色,狂风怒号,电闪破空,便命人架起天梯在壕坑前排成一线,天梯架起来足有数丈高,又在天梯顶处搭起木架,在木架上铺设柴草以火焚烧,黑黑的浪烟即随风四散,向高处吹去。
浪烟借风势卷入城池内,守城兵视野受阻,药口福担心宫本剑藏命敌军乘此良机越过壕坑,急命人乱箭向城将下射去,箭矢破空之声如百乌长鸣,嗖嗖嗖的连响,箭矢击中物体爆散。
也未知击中何物,浪烟已密罩“剑芒城”女墙之前,守城兵在最前线,吸入浪烟最多,只见吸入浓烟后的守城兵个个双目如火般赤红,神情异常,忽然提起大刀狂猛吼斩。
被“神仙种子”药物催合之下,“锋狂兵”早已如痴如狂,变得更凶悍暴戾,如今狂性大发下更是一发鸡收,在自已的城池上见人便斩。
药口福心知着了对方道儿,极目看去,只见刚才乱箭击中之物正是敌军的“雷霹雳”,内藏之药粉混在浪烟内飘散,错乱守城兵神智,立即命令尚清醒的守城兵退离女墙。
雎然如此一来会造就机会给宫本剑藏的敌军越过壕坑直冲女墙,可是宫本剑藏却没有把握这绝佳时机,他只是等,等狂风把浪烟与乱性药粉吹得笼罩整座“剑芒城”上空。
药口福自己也在等,等怒号的暴风在城池上空散开再重新部署阻敌攻城大计。
正于此时,乌云蔽日的天空忽然隆地一响,几乎震塌整座城墙,药口福也被震得几乎失聪,一刹那之后,豆大的雨点洒落,这场前所未见的狂风暴雨终于来了。
本来将要被吹散的浪烟与药粉已积聚“剑芒城”城池上空,遇着暴雨又将药粉洒落城池下,已集结等待出战的“锋狂兵”与平民百姓都吸入药粉,乱性下只懂挥刀。
整座“剑芒城”内瞬间充斥者无数哀号的声音,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几乎尽被自己的“锋狂军”所杀,瞧见炼狱一般的厮杀景象,连药口福自己也感震惊,不知如何阻止这场杀戮。
药口福以尚未完全研制成功的狂性药物施予自己的“锋狂军”服用,如今可算是自作孽债,兵败如山倒的念头蓦然袭上心间。
不能败,不能败,力争胜利的念头刺激药口福脑袋,与其自巳的“锋狂军”自相残杀,倒不如与敌军面对面打杀一场。
药口福毅然打开城门,任十万“锋狂军”疯狂冲出力战官本剑藏,雀地犹如长笛的声音迎空袭来,抬头望去,只见前面有圆球状的箭矢曲坠而下,至半空自行爆散。
“混世龙”内藏的铁片利器如火树银花一般飞散……
还有无数利箭如蝗射来,为首“锋狂兵”一个一个倒下……
在“武国”要由西线边防赶往东线,最先抵达的会是“剑气城”。
万骨枯中了“天皇帝国”调虎离山诡计,带着五十万大军往其余四城施援手,一抵“剑气城”外,未见神山八代所领的十万大军,便先被无数利箭招呼。
定迫神来一看,只见城门深锁,又不见有任何敌军埋伏,那敌人的箭从何而来?再举首看去,遥看城池女墙之上所插者的竟然已不是“武国”国旗,而是“天皇帝国”胜利的旗帜在迎风飘扬。
四周并没有城火摧毁痕迹,女墙又完整无缺,虽道皇玉郎如此不堪一击,被神山八代轻易攻进城里占据城池?
正满腹狐疑之间,一骑骏马飞步踏来,只见来人骑术了得,双手负立于后依然可或踪或跃,快骑直奔至万骨枯面前,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皇玉郎。
万骨枯大概猜出个所以然来,说道:“皇玉郎昔日将‘皇国’拱手送人,今日又将‘剑气城’弃之不顶,态度依然从容,实在令人大开眼界。”
万骨枯明言讽刺,皇玉郎依然不动气,只笑道:“武功上被人号称第一,原来不代表可以治国平天下,我花了十年光景终于彻底参悟个中真理,不会因你一句说话就令我觉得自已很丢脸,况且当日‘皇国’瓦解后,‘皇国’,如今在‘剑器城’内全是你们“武国’军队,我实在没责任为你们镇守城池。”
万骨枯道:“你打算就这样做个闲云野鹤,不问世事?”
皇玉郎道:“那要看我的好侄儿皇上皇意思如何,希望他日在战场上能再与你一较高下。”
皇玉郎说:策骑远去,此刻他的心中只有两个重要的人,一个是十两,一个就是皇上皇。
万骨枯遥看被神山八代占据的城池,感慨万千——
第 二 章 创造新传奇
叮!叮!叮!一声一声的打铁声响何其清脆响亮。
不分昼夜,也不理是否天摇地塌,不管环境若何,“剑鞘城”内那个赤膊上身,以铸造兵器为生的十五岁少年依然日以继夜的守在火炕旁边铸造手上名叫“传奇”的兵器,城内每个人均对这声音亳不陌生。
叮叮当当,就如春郊野外彩雀在树梢枝头婉转啼唱,唱出悦耳动人的莺曲,可是此时、此地,“剑鞘城”内正弥漫着悲凉沮丧的气氛,这种单调的韵律听进耳里,就变成萧索的丧曲一般令人倍感苍凉。
余蠢带看八万“余兵”投诚变节的消息转瞬已传回“剑鞘城”内,负责守城的原“武国”战兵及将领,还有“剑鞘城”内的平民百姓并没有义愤填膺的心情,几乎是沉默地等待着成为敌军的阶下囚。
余律令以暂代城主身份入主“剑鞘城”,本已令原居于此的城民感到不满,原因是余律令高傲不群、自负自大,动辄向人指摘斥骂的性子容不下人,抱负高却成就低,多年来就只曾有过“连城诀”这短暂的风光事迹让人传颂,比较之下,名昌世的成就比他要大得多。
“天皇帝国”大军压境,余律令坚持任命余蠢为大将领军作第一重阻截防守,落得如今余蠢投诚变节的下场,敌军不费吹灰之力可长驱直进力破冲城的局面。
每个城民皆认为是余律令用人失误,导致失守危机,对余律令更没丝毫好感,可是没有好感又如何?余律令正慢条斯理在城内大道漫步,浑没有兵临城下的急迫态度。
只见余律令在大道两旁的商铺前驻足,抚摸着一具手工精美雕上游龙的青铜器皿,摸至有瑕疵之处,又是一脸不屑骂道:“手工奇劣,如此次货也放于大街贩卖,直有诈骗之嫌!”
余律令不满之下将青铜器一扫下地,崩的响声惊动了每个城民深沉的心情,就在同一霎时,一碗经已被狂风吹冷,吃剩的汤面哗啦一声泼倒向余律令身上去,他却不闪不避,一刹那之后,他身上便布满一条条的汤面,情况甚为狼狈。
凡事力臻完美的余律令一向甚重视自己仪容,如今竟有人斗胆向他泼上一碗吃剩的汤面,奇怪的是明明可以避开他却不去回避,连手执着汤碗的面档小贩何大碗也有点意料之外,一只手抖震起来。
余律令一步一步走过去何大碗跟前,其他人都心想今番何大碗他必然要遭殃,可是余律令只是问道:“你目的不是来找我发泄的吗?我已成全了你,你还怕些甚么?”
何大碗生于“剑鞘城”,长于“剑鞘城”,除了当年名剑将“剑鞘城”失守一段时间里受过苦外,一直都在这里衣食丰足,如今眼见“剑鞘城”又要再度沦陷于“天皇帝国”手上,曾经受过被压榨的苦况,当然害怕噩梦再次降临。
何大碗刚才不过是一时盛怒下才有这种勇气,既然都干了,余律令又不闪不避,便大著胆子地喝叫道:“他妈的你这个甚么余律令,你那有资格批评我们的东西?我不知你到底有多出色,但你用人不当即证明你眼光极差,难怪你到现在都一事无成,连做城主的资格也没有,还要跟人争皇位,去死好了!”
细看之下,大道上一地是破布、烂瓷器,以及被撕破的字画,看来余律令对这里不满的事物也真的太多。城民见何大碗把自已心里的话说出来,立即一呼百应,指摘余律令将要把“剑鞘城”断送敌人手中。
平时胆小怕事的群众,一旦见大家都齐心指摘,便也向余律令高叫唾骂,激动的情绪一发便不可收抬,责骂之声响彻云霄,可是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响还是不绝于耳,那个赤膊少年无视一切,对身边事物充耳不闻,依然专注地为炉火鼓风,然后又锤打手上兵器,仿佛就算天摇地塌也不比他完成手上工夫来得更重要。
在喧闹的指骂声中,余律令高高在上的威严荡然无存,就连无知的小童也仿效大人,捡起地上的垃圾向余律令身上扔去,更甚的是有人竟向他吐上唾液,余律令也一一照单全收。
全身是垃圾的余律令,再不能称得上是玉树临风,神俊非凡,只有三个字最适合形容他现在的境况,就是“丧家犬”。
一个强人、高手,一旦被捧到天上成为万人敬仰的对象,只要跌下来便要承受比常人更痛苦十倍的失败苦果,难怪每个强人不管他的手段如何,都要跟敌人拼个你死我活来保住地位。
能够拥有比常人更高地位的人焉会不知这个下场,并不是他们不想下台,而是不能下台,可以死,却不能够失败。
余律令不愠不火,呼啸一声,何大碗拾回刚才余律令扔在地上的青铜器掷过去,这次余律令终于伸手接住,众人立即鸦雀无声,齐齐退后了几步,深怕余律令终于忍无可忍要大开杀戒。
可是余律令只是拿耆那个青铜器步至何大碗面前说道:“你说我没资格批评你们的东西吗?那你来说一句这件青铜器值得赞赏的地方,只要你能够说出这件垃圾有价值的地方,我余律令就在你面前跪下磕头。”
何大碗一手抢过青铜器,左看右看,但无论他怎样搜索枯肠也不能讲出个所以然,一时间哑口无言,只是刚才既有勇气教训余律令,如今若无一句半语反驳的话,岂不是刚给人威猛勇敢的感觉一妇而空?
何大碗为要好下台,便胡乱说道:“这青铜器上的花纹精细,纹理清晰,足见铸造它的工匠一丝不苟的工夫,或许不能称得上完美佳作,但不能抹杀工匠的心思余律令听罢何大碗对青铜器的称赞之言,一脸不屑笑道:“你是干卖汤面为活的吧?干了多久?”
何大碗答道:“足有二十年,所卖出的面不计其数,碗碗都是精心炮制,配料独特,无出其右,每一食客都大快朵颐。”
余律令说道:“很好,那如何炮制一碗令人满意的汤筵我绝不及你,可是你不懂这个青铜器失败的地方,却硬要颠倒是非则绝不能原谅。”
何大碗道:“那有何失败地方,你也要说出来让我信服呵!”
余律令说道:“你有看见这青铜器是以甚么作图案吗?”
何大碗道:“用甚么作图案有甚度关系?”
余律令说道:“那是一条龙,龙是天子的象征,尊贵庄严,不能随便用来作器皿的图案,以龙作点缀图案已是一大错,放在大街摆卖更是第二错,器皿的造型是仿制百年前第一工匠吕不为的杰作,没有自己重新创作的勇气是第三错,最失败的是铸造时没注意炉火,热力太高令铜质过软,容易变形,这完全是大错!甚么工匠心思完全是胡说八道,就算给他用十年光景去做一件没价值的东西出来,是垃圾便是垃圾,甚么耗尽心血精心研制都只是掩饰失败的借口!假如你用十天时间去烹调一碗汤面,所得的回报赞赏比不上你用一天时间煮百碗汤面时,你还会安慰自己是很有心思么?”
余律令有条不紊地详细解释那件青铜器失败之处,宇宇铿锵,听来甚有道理,何大碗毕生只专注于如何炮制汤面,又哪懂得如何鉴赏工艺品,在余律令一番陈词之下,只得呆在当场不懂辩驳。
余律令能够高傲自负,所恃的是他博学多才,对每件事物都有精辟研究,有其独特的见解,而且他也实事求是,讲求价值、实用,不将垃圾胡乱赞扬,相对何大碗的胡诌一番自然更能使人信服。
城民听完余律令的解释,正不知如何继续辩驳之际,余律令已迳自说道:“你们一生只在某个圈子内营营役役,当然不明白不属于你们圈子以外的事物,不明白可以同情了解,但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不求甚解,以为自已知道明白便胡说八道一番,这种态度则绝不能原谅,正如我是这里的城主,如何决策对抗敌人,争战取胜,你们要是理解的话城主便是你们,而不是我余律令!”
余律令费了一番工夫,也是兜个圈子来指骂城民不了解他的争战策略,可是城民还是看紧自已的家园将要被侵占,高呼叫道:“那你有甚么必胜的策略?连属于你们余家的长老余蠢都将你出卖了,我们还能够信任你可以保我们不死吗?”
余律令说道:“这是天下间最白痴愚蠢无知的问题!任谁都知道战争必有胜负,就算是我余律令又如何?你们知道我余律令就一定必胜吗?别天真了,你们既早不满于我,应该早便预计要是我失败后会有何后果,如今还可以把责任推卸,当我踏出这城门一步后,这城池最终的下场便是你们昨日不信任我余律令的后果!”
叮当的打铁声响依然不断,余律令迳自走过去那赤膊少年跟前说道:“整个‘剑鞘城’连百姓平民及战兵加起来逾四十万之数,四十万个废物,就只有你一个比较像样。”
虽然获得余律令亲口赞赏,可是少年没有丝毫反应,甚至不瞧他一眼,高傲的态度比昔日余律令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是几日前余律令路经此地替他手上铸造兵器起名“传奇”,当时的少年也有一点简单反应,如今却对赞扬充耳不闻,前后比较虽说不上甚么大转变,但也着实有点异样。
余律令双目失明,多年来已训练出嗅觉及味觉特别灵敏的能力,他深吸一口气,只觉一阵血腥味荡漾,虽然淡淡的并不浓烈,依然瞒不过他的鼻子,便伸手过去按住他持着铁锤的手道:“你的耳在淌血,为何?”
任环境如何恶劣,如何变迁,少年一直不停下的双手终于被按停下来,昂起头拨开额前长发,只见他星目含愁,脸容苦楚,小小年纪便像经历了无尽凄酸一般,令人看了也会感染到他心底的悲哀而心情悸动。
少年唉然叹谓,忽然便掉下一颗眼泪,余律令也“感觉”到了,只是一脑子问号,以他的智慧也无法解答少年为何要落泪,只好再问道:“竟然有事值得你难过?”
手握“传奇”的少年答道:“力臻完美,力求创新,开拓前人不敢走的艰难道路,这全是做人应有的态度,可是纵使你能一丝不苟,每事每物都要十足完美,别人不明白、不能跟上步伐配合,只懂躲在一边说些闲言闲语指骂嘲讽,实际上自己却没有做过甚么事情出来,对看这样的江湖,我焉能不悲哀了焉能不流泪痛哭?”
少年说话中似在同情余律令,把他过去的失败归咎于其他人未能配合他的智慧,也未能像他一样对事物有极高要求。
余律令说道:“就因为怕冷嘲热讽影响自己的信念,怕误听谗言动摇自己相信的真理,所以你就把自己耳膜弄穿,失聪了便甚么闲言闲语也听不到,勇气着实可嘉。”
少年瞧见余律令说话的口形,了解他要说的话,答道:“不但止是谗言和各种讽刺的话,就算是颂赞的美言也是一种毒药,过往的余律令被赞美得有如完美无瑕的人,令人对你寄予莫大期望,你也只能努力向自己、向其他人证明你的过人实力,可是今日却沦落至这下场,为避免重蹈覆辙,我不但会每天提醒自己不要沉迷颂赞,更不会以登基为帝作为我人生目标。”
余律令道:“不沉迷颂赞、不被谣言影响,只专注在自己的专长处努力拓展,你做对了,也做到了,可是为甚么不想做皇帝?”
“传奇”少年道:“人复杂多变,也没有几个像我们一样完美的人,做皇帝却要倚这些愚蠢的人为自己开拓江山,最后还要费尽心思为这班愚蠢的人建立更丰盛的家园,实在不值得。”
余律令说道:“人心难测,也的确不如铸造一把神兵利器容易掌握,或许这是一条正确的路,不过我敢说,到最后你退是要走上争霸之路。”
“传奇”少年问道:“为何?”
余律令答道:“因为这是一条必经之路!”
“传奇”少年略一犹疑,似在揣摩余律令话中含意,但旋即又想到自己还未经历这个阶段,枉自猜想也是自费心思,便不再胡吼揣测,只说道:“你要走了,当‘传奇’完成后,我必会送来给你。”
余律令道:“过去的路我走完了,从今天开始,余律令便会开创新的人生路,新的传奇!”
说罢,余律令转身穿过人群,只见他迳自向城门迈步,一近高声说道:“愚蠢的人,愚蠢的城民,我余律令今天要为你们做一件愚蠢的事了,但我告诉你们,这个城池必定会失守,而我余律令也必定很快会回来,要是你们还不死的话,到时才来向我余律令高呼三声万岁吧!”
也不知道余律令说话的意思,只见他推开城门,一步一步踏上“星河桥”,只见对岸江川十兵尉所带领来的十五万大军已全故集结,一见余律令昂首步出便搭箭上弓,准备要将他来个万箭穿心。
江川十兵尉扬手喝止,大军一直望着余律令大步走过来,任凭他如何神勇,也断不可能以一敌十五万吧?
绝对不能敌,但可以败。
余律令向十兵尉说道:“我余律令以一人,换‘剑鞘城’四十万城民的命,只求没有一人伤亡。”
本来被认为是最顽强难缠的余律令,如今竟然不费吹灰之方便令他投降,双手奉上城池,连带着十五万兵来攻打的江川十兵尉也有点喜出望外,笑道:“先是余蠢带八万兵变节投诚,现在是余律令一人投降,这个城夺来也实在太轻易了,轻易得让我觉得内里必有阴谋。”
余律令道:“就算是有阴谋,你又能够耐得我何吗?”
余律令言下之意是,就算他不能力敌十五万兵,但要造成一定程度的伤亡绝对不难,江川十兵尉也犯不着冒险。
江川十兵尉说道:“神兵急急余律令在中土的威名太大你选择的是投降不战,而不是投诚变节,我该如何确保你不会反抗呢!”
只见余律令伸出双手来向着江川十兵尉道:“你是绝对杀不了我余律令,劝你也无谓冒这个险,要是你怕我会顽抗的话,就锁着我一双手好了,这样应该可以解决你这个蠢人的烦恼了吧!”
余律令竟甘心成为阶下囚,江川十兵尉也不客气叫道:“把余律令押锁,五万兵入‘剑鞘城’去占据城池,其余十万兵改道去助不凡圣子,把‘剑诀城’也攻下来!”——
第 三 章 成全你诡计
狂风呼呼怒号,江河上波涛翻涌,势如天威怒震,水浪被掀起逾数丈之高,这一场前所未见的狂风暴雨,造成洪水灾祸,把三面临江的“剑诀城”近堤处冲塌。
“剑诀城”占尽地利之宜,绝对易守难攻,可是却占不了天时、人和。边堤防洪的堤坝被洪水冲塌,堤道来不及疏导洪潮,洪水直涌进城池内,几乎把所有可以赖以维持持久防御战的资源也一一冲走。
城内洪水为祸,城外远处不凡圣子等大军集结围城,正是内忧外患,以为万骨枯与他的大军会赶来支援,可是当名昌世的无头尸首被送回“剑京城”后,万骨枯知道大势已去,急忙赶回“剑京城”镇守。
等不到万骨枯大军援手,却等来了江川十兵尉的十万大军,还有神山八代也从占据了的“剑气城”城池中,抽派军队来助不凡圣子围困“剑诀城”,足近三十多万敌军围城,“剑诀城”内的原“武国”军队士气也尽低落,就算刀锋冷如何顽抗,也只能守得一阵。
十日后,洪水已造成“剑诀城”内城民死伤近万,不凡圣子领着三十多万大军每趁暴雨稍停便尝试攻城,令军队不能抽身修葺防洪堤堵,穷于应付的结果是刀锋冷也要为保军队不被全数屠杀而无奈弃城。
欲逃离城池的刀锋冷被不凡圣子、神山八代及江川十兵尉合力围攻,重伤败倒,“泣血”被夺,刀锋冷顿成阶下之囚,与余律令一样被困锁在一休大师精心研制的囚笼里。
另一方面,“剑芒城”被宫本剑藏精良的火器进攻下,再加上被药物迷失神智的“锋狂军”只管胡乱猛闯,无法组织阵形,连退走的机会也没有,“锋狂兵”已死伤过半。
“剑芒城”失守,药口福又被宫本剑藏以火器围袭,整十万军围攻下,药口福也要败倒下来。
“剑鞘城”、“剑芒城”、“剑诀城”及“剑气城”先后被成功侵占,“武国”便只剩下万骨枯与他座下三旗兵镇守的“剑京城”与“剑皇城”,倩况也未许乐观。
因为余律令等人当初没有齐心一致抵抗“天皇帝国”,造成今日“天皇帝国”
占据中土近半土地,剩下来只要再夺“神国”和“天法国”,“天皇帝国”便完全统一中土,刻下已是火烧眉睫、刻不容缓的时刻。
名昌世被杀的消息尤其震撼人心,举今当世,有能力力抗者几乎一一倒下,能跟“天皇帝国”一拼的人,相信就只剩下小白和伍穷。
当日伍穷满怀雄心壮志的带兵往攻“天皇帝国”,换来被天狗丑人独力阻挠,最后更挫败下来,幸得太子及时出现一阻并带兵折返,“天法国”的“穷兵”才得以全身而退,算计下来,太子又漂亮地赢了伍穷一仗,纵使太子并没有实际的得益,但“穷兵”不用损兵折将,也全靠太子这一着突然出现,相比起伍穷不知形势贸然出兵却落得败退下场,太子自然更能获得“穷兵”的信任。
回到“天法国”,伍穷这趟无功而回的事当然迅速地广传开去,正是俗语所说,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他御驾亲征非但未能凯旋,反被敌军主帅三招两式败下阵来,还要太子临危出手相救解困,昔日没有将太子册封为东宫储君时,尚且要信任伍穷,今日既有太子,而且相较之下太子更胜伍穷一谆,加上之前他又助一班身患残疾之人重拾自信,正是仁勇兼备,礼贤下士,声望渐渐比伍穷更隆。
“律天殿”内,伍穷鲜有涉足的经书房中,只见诗经典籍乱七八槽地铺满一地,国师风不惑在架上各类文献中忙得团团转,东抄抄,酉摸摸,找着了一本兵书出来,翻了数页,抹了一把汗便诵读出来:“昔之善之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故善战者,能为不可胜,不能使敌之可胜,故曰胜可知而不可为……”
风不惑还未将文中一节段落读完,便偷偷向着伍穷瞧去,只见他一手托头,前额青筋暴突,甚为顷躁之状,风不惑见微知著,便抛下兵书,再往架上文献中寻找,拿了一本经文出来照看一节段落朗读:“吾人见先王之义则荣之,出见富贵之乐又荣之,两者战于俏中,未知胜负……”
风不惑尚未读罢,忽然隆然巨响,只见伍穷一掌把面前书桌碎毁,怒喝声叫道:“丢你妈的王八蛋!你到底在胡诌些甚么东西?你敢告诉我刚才读的连篇废话你全部都明白么?”
上次伍穷在“万卷经房”里先后被太子及名昌世以典籍考量,他一概听不明白,已令他尽丢面子,后来又被太子算计一着,要靠他营救才能全军侥幸撤返,惊觉将来要应付太子的话,过去以暴易暴的方法并不可行,必须努力恶补进修,训练成就算不依靠太子也懂得战法。
可是既然先天才智不足,又没好好认字,只能靠国师风不惑把诗经典籍一一读出,可是古人的著作都是古体文所写,就算只听不读也艰涩难明,更莫说要深谙其理,愈听便愈感自卑。
“皇上你这次真是挑那妈啦!你这叫做‘浴池里钓鱼’,真是挑那妈!挑那妈啊!”突然而来的粗鄙话当然不是出自风不惑的口,而是正躺在书堆上专心地翻阅手上(春宫图册),一脸淫靡色相、唾涎横流的烂铜铁。
伍穷拍掌大叫道:“这句我明白,‘浴池里钓鱼--白费心机”!对!就是白费心机!”伍穷明白“浴池里钓鱼”个中意思,兴奋得高声大笑。烂铜铁手不释卷,瞧着(春宫图册)内一幅男女媾合图的夸张姿势时,双目瞪得大大,模仿若图中男人摆起姿势来。烂铜铁说道:“对啦,皇上本来就是‘树上的猫--不成猴’,猫有猫的本领,猴有猴的本事,大家各从其类,你现在才发觉自己学识不足而发力去追?多此一举,以为真的学无前后,达者为先?白痴!人人都走在同一条路上,总有人在前,有人在后,就算让你战术才智胜过太子又怎样?所谓‘大风吹倒梧桐树’……”
烂铜铁未说完,伍穷即接着说道:“‘大风吹倒梧桐树--自有人议长短’,世上每有人喜欢议论是非,说东家长,西家短!挑那妈你这个臭王八烂铜铁,生得一把臭嘴怪形怪相,说的话却倒有意思,也迎合朕的心意!”
得到伍穷欣赏,烂铜铁十分兴奋雀跃,只见他运起劲来肚皮一弹,便从一大堆典籍中跳起来,一滚一滚的走到伍穷面前。
只见烂铜铁贴近伍穷面门一尺,口气扑出臭得惊人,笑道:“挑那妈臭皇帝伍穷,我敬仰你都只因为普天之下只有你一个皇帝是市井出身,令我这种烂泥也都怀有奇迹再现的希望,要是你跟其他皇帝一样,你的魅力也就同时失去,那即是亲手抹杀自己成功之处,还有甚么值得人崇仰啊?”
这个肥胖少年烂铜铁,名不径传,就算在新一代人物中也只是个平凡不过的小人物,不知他从何处窜出来,说话粗鲁大胆,倒是直接得很,与昔日的伍穷甚为相像,因而在伍穷心中增添不少好感。
伍穷说道:“你够胆在朕面前有一句说一句,真够种!但朕能坐这张龙椅,过去是靠奇迹,奇迹却不会永远发生,现下‘天法国’的情况内忧外患,外有‘天皇帝国’虎视眈眈,又未知小白其计划如何,假如朕在解决一切问题后,却在未死之前便双手将‘天法国’断送给太子,那才是真正的白费心机,你有甚么好计谋替朕解烦忧?”
伍穷在“剑京城”内最终收了烂铜铁为徒,其目的也是想觅得更多贤能帮助自已解决问题,也可克制太子,烂铜铁当然明白自己应做些甚么事。
烂铜铁笑道:“办法当然有,也挺适合皇上,不过成功的话,皇上又如何报答烂铜铁呢?”
记得烂铜铁在“剑京城”初出现时,第一句说话便引起全场嘲笑,事隔短短日子,伍穷当然记忆犹新。
伍穷说道:“成功的话,你要我封你为一品大将绝对没有问题,只要把春冰薄贬下去便成。”
伍穷爽快答应,岂知烂铜铁却立即耍手摇头道:“不!不!不!我未知道情况还想做个一品大将,知道后却又是两码事了,暂时还是做个平民百姓会比较安全一点。”
伍穷道:“不要高官厚禄,那你想要些甚么?”
只见烂铜铁翻开那本(春宫图册),翻至某一页时指看上面的图案说道:“这上面一式‘比翼相飞’需要一对孪生姊妹才能完全享受个中滋味,我想皇上你颁下圣旨在“天法国”
中要所有孳生姊妹来到宫中任我挑选,让我一尝‘比翼相飞’,左挽右抱都是一模一样娇娃的美妙滋味!”
这个烂铜铁十足色鬼小淫贼,伍穷瞧看他一脸色相,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油然而生,可是一刹那又无法立即想出他像哪一个热悉的人。
伍穷左猜右想,终于蓦然想起来,以前的假太子名太宗不也是这副色鬼淫相么?
名太宗表里不一,表面上只是一个小淫贼让人无所防范,实则心狠手辣,诡计多端,烂铜铁跟他仿佛一个模印出来没两样,似乎都是同一类人,伍穷不禁在心里将他提防。
伍穷现正值求才若渴之时,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就算是奸险诡诈之徒,只要能帮助自己也只得权且重用,当下便答应烂铜铁的要求。
见伍穷爽快答应,烂铜铁大乐,便说道:“太子现在的状况很明显就是‘冷眼看螃蟹--瞧你横行得几时’,他本已有足够能力跟你争帝位,不过,现在局势混乱,强敌未完全败倒,假如现在来跟你争帝位只会好事多磨,我已听过他的一些事迹,他最懂得利用人为自己除去阻碍,绝不胡乱出手,上次一战突然出现助你全身而退,也是因为皇上还有利用价值,故此不轻易给你死掉,既然如此,我看皇上你应该来一招‘乌龟爬门槛--但看此一翻’将他好好对付!”
烂铜铁说话永远夹着无数猜谜一般的话语,听得伍穷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在旁的风不惑却像已明白其用意,叫道:“不!这一着万不可行,最糟的情况是会连江山也断送。”
伍穷试猜道:“你要我杀了太子?”
烂铜铁道:“刚好相反。”
伍穷还是不明白,连风不惑也摇头,他刚才也是这样猜想,要是在这局势底下缺了太子这个智囊,“天法国”的危机只会更大。
烂铜铁一脸不耐烦的道:“哎呀!这么容易的问题也无法猜得出来,真是了不起!了不起!”
伍穷终于板起脸孔来质问:“你有话便说吧!”
烂铜铁笑道:“太子不是想早晚夺你江山,而是想迟不想早,你就不要让他诡计得逞,立即就将江山双手奉送,反过来将他的军,迫他面对这一场败局!”
烂铜铁所说的完美计划原来就是如此简单,也是如此荒谬,竟要求伍穷交出帝位。
风不惑伴君多年,早摸透伍穷的性子,但自他立太子为世位储君后,伍穷便变得反覆无常,动辄喝骂,听到烂铜铁献出这荒谬之计,以为伍穷必定会大怒喝骂,已迳自退后几步。
岂料伍穷竟然沉默不言,似乎要猜想其可行性,良久,伍穷略带犹疑的说道:“太子会如此容易就范么?”
伍穷既然问这个问题,即是说他也觉烂铜铁的方法有效,风不惑几乎要晕倒,假如太子现在就登基的话,“天法国”便将改朝换代,所有内政大臣、官吏,包括他这个国师也有可能被撤换,那他该何去何从?
烂铜铁答道:“太子当然不容易就范,就算有好的计策,也要有完美的进行方法,只要皇上依我的方法去干,太子这一回必定是‘秀才的布--包输’了!”
烂铜铁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伍穷心下迳自猜想,要是在这个时候将帝位传给太子,对自己有没有益处,对这个局势又有没有影响。
最懂观人入微的烂铜铁当然明白伍穷心中所思,说道:“只要皇上对自己有信心的话,将来夺回帝位不难,现在只不过是先让太子来面对残局,自己休养生息,能进能退,能屈能伸方是真英雄、硬汉子,皇上又何须担心呢?”
伍穷只是微笑,他当然乐意有人为他解决烦恼,但却好讨厌被人看出其心中所想,以后无论是一举一动还是一个表情,他都要好小心好小心地不露出丝毫马脚。
在现在这种危机四伏、任何人都布下阴谋的情况底下,凭谁也要被迫学懂奸诈***翌日早朝,“天法国”的皇宫里文武百官皆被伍穷召去,只见太子、四“穷将”毛产、招尤、影剑及巅疯,还有春冰薄、“穷凶极恶十兄弟”、风不惑等全部在宫内大殿等候。
只见伍穷身穿龙袍坐上龙椅之上,众皆跪下三呼万岁后,伍穷便取出一件令众人皆感诧异的东西来。
是一副赌具。
一副毫不花巧,在一般赌庄里也能见到的赌具。
哗声四起之后,伍穷笑道:“众卿家,今日朕要跟大家来一个赌局,你们有兴趣知道要赌些甚么吗?”
过去伍穷临朝从未有过此令人哗然的举动,一旁的太子知道事有跷蹊,脑海飞快盘转,要在伍穷玩弄计谋之前便拆穿他的把戏。
大殿中每一人早在太子掌握之中,除了一个烂铜铁。
太子目光朝烂铜铁处看去,只见他一脸得意的样子,咧嘴而笑,不用多想已知是他在背后为伍穷出谋献策。
伍穷说道:“朕主政‘天法国’十数载,一直努力拓展国势,十多年来总算把颓弱不振的‘天法国’振兴起来,如今‘天法国’需要的是一个仁勇智谋俱全的人来搞好国家内政,朕自问能力不足,所以今日就打算将帝位交出来。”
伍穷金口一开,殿内顿时哗声四起,大家也万料不到伍穷会决定得如此仓猝。
他要是传位,继位太子自是必然人选,实在毋须大费周章去搞甚么赌局,这次传位绝不简单。
伍穷收起笑容,严正地道:“为了能公平、公正地为‘天法国’选一个贤能,我会废太子,以赌局来决定谁是接任皇帝。”——
第 四 章 皇帝的新衣
一国里最高的元首唤作皇帝。
皇帝身份掌握极权,地位超凡,负责制定政权、制度、职官架构,国家内的一切大事均由皇帝一人裁决,包括有权任命何人为宰相、国师、三公九卿,谁可掌握军权,谁有资格世承帝位,上至朝廷,下至省、县、乡、里、聚的组织编制,皇帝均拥有最高决策权力,今天可以册封你为相邦,明天可以诛九族,没人可以左右。
除非是推翻前朝政权,改朝换代自行建基立业,否则帝位的相传皆由父子或兄弟世承,是为“世袭”,像名剑把帝位传给“六才争戟”中胜出的儿子名太宗,便是“世袭”制。
除此之外便是由皇帝亲自钦点有能者,将帝位拱手相让,便是“襌让”制,这种帝位交替的方法最能避兔朝廷官僚腐化,也避兔亲儿们组党拥兵自重作权力斗争,有功者才可加官晋爵,无功者则罢黜其官职。
正因皇帝是一国最高决策者,无论是采“世袭”或“襌让”制交出政权,过程皆十分庄严,绝不能儿戏。
像伍穷般同一时间内废太子,又重新以一场赌局来选出谁是继任帝位人选,实在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朝中文武百官焉会不感哗然,因为谁做皇帝会影响他们官位,自伍穷立太子为继任帝位人选后,文武百官有哪个敢不巴结太子,以便他日仍可保住地位。
如今得知一切希冀落空,立即就要进谏伍穷三思后行,可是还未开口,国师风不惑已抢先一步说道:“皇上,以赌局来挑选谁是几位太子列朝并无先例可循,请皇上三思。”
太子一直沉默不语盯着烂铜铁,只见他露出诡诈笑容,就可得知风不惑劝止伍穷不过是旱已筹划好的一幕戏,目的当然是让其他文武百官都不敢反对,因为连位高权重的国师也不能左右伍穷的话,官职较低的职官更加知难而退。
既是一幕早已预定好结局的戏,太子也不多言,静站一旁瞧着这场戏的发展,原因是未到他们策划的结局揭晓之前便阻挠的话,只会多生枝节,而太子只会在完全掌握对方的底牌之后才押上一手。
伍穷依着早定好的剧本继续“演戏”,只见他双眉一皱,微现愠色,说道:“风不惑,朕来问你,以‘世袭’和‘襌让’相传帝位的制度,是谁制定出来?”
风不惑有点战战兢兢的答道:“是……是前朝历代君王所制定。”
伍穷用不满的声音说道:“前朝君王可在没有先例依循下,制定‘世袭’和‘襌让’制度交出政权,难道朕就不能另创新路?还是你认为朕不够资格创立新制度亍,”伍穷带着质问的语气反问,风不惑也懂得战战兢兢的抖颤起来,像是怕得要死,演技倒算入木三分。
为要令文武百官心服口服,伍穷续道:“前朝如何定下‘世袭’和‘襌让’制是他们的事,朕觉得制度不好就是不好,朕要的是破旧立新,做前人不敢做的事,朕至今未有后嗣,‘世袭’制可以不理,至于‘襌让’的人选是朕所钦点,适合与否的标准也由朕衡量,始终未够公平,朕本来早定立太子为继任帝位必然人选,可是最近朕又发现另有贤能,假若朕就这样废掉太子又不甚公平,所以朕认为由他们来反驳朕!”
其实伍穷的说话就是圣旨,谁个敢违抗了他不过是要让拥护太子的势力都不能插手,甚至乎要将太子孤立起来。
可是曾经公告天下立太子为继任皇帝,要将他废除始终也要给一个像样的理由,否则民众百官不服,将这桩事牢记在心的话,伍穷将来要重夺帝位也有难题。
废除太子的理由最简单莫如是替太子安一个罪名,可是太子的智才超凡,不易将他诬陷,况且这幕戏最终目的只是要太子立即便登基为帝,以便伍穷毋须再穷于应付他的阴谋诡计。
太子一旦登基,便要立即负起振兴国势、改善民生,以及直接面对“天皇帝国”侵略挑衅的责任,与太子原先要等伍穷先除去小白、“天皇帝国”这些强敌才施然夺位的阴谋刚好调转过来。
同一个目的,可是两人的位置刚好对调,烂铜铁的计划似乎甚合伍穷心意,只要太子先把穷困潦倒、民不聊生的国家问题治好,伍穷便可强行再夺位,圆他统一天下的霸者美梦。
不容易为太子强加罪名,那应该如何办?
烂铜铁为伍穷安排的“剧本”里早预备好了,可是也于此时,沉默良久的太子终于猜出这幕预定之戏的结局,自己也是时候为这幕戏丰富一些枝节,让过程更峰回路转,更灿烂精彩。
太子未待伍穷接下来的一场戏上演便跪下参拜说道:“太子也认为‘天法国’应该有一个更才智兼备的贤能来主理国事,既然皇上深明大义退位让贤,太子也可以交出继任之位,让皇上另觅适合人选代替。”
一霎时,烂铜铁、风不惑及朝中文武百宫的脸上都是一阵惊愕,万料不到伍穷未宣布谁有资格参与“皇位赌局”决定谁是皇帝时,太子便毅然放弃争夺。
太子放弃“赌决”的话,烂铜铁原定的“剧本”便要立即改写,因为缺少了太子,也就无法达到最终要太子提早接任“天法国”皇位的预定目的。
众皆惊愕,惟有伍穷一个在笑。
微笑。
一脸深不可测的笑。
就算如何缺乏天赋的睿智条件,多年来处身在各种波谲云诡、钩心斗角的争权夺利漩涡中,曾经先后见识过小白、芳心、名昌世、余律令、笑天算以及太子等智才人物所布下的大迷局、小阴谋之后,也足令伍穷学懂如何面对变局,甚至乎还可以尝试反败为胜。
这就是实战得回来的经验,而不是纸上谈兵,所谓姜始终是愈老愈辣,正是这个意思。
伍穷镇定如恒的态度出乎烂铜铁意料之外,只见太子向着烂铜铁望去,见他额上流下豆大的汗,太子依然表情木然,甚至乎懒得以表情去警告烂铜铁别妄想跟他斗智。
无论如何,不鸣则已,一呜惊人的太子已改写一早安排的下一场戏,伍穷还是要继续演下去,只是这样一来,发展已不是烂铜铁所能预计,而是伍穷自己的“智谋”。
只见伍穷脸上略一迟疑,带着可惜的神情说道:“好啊!真好!太子果然不同凡响,朕一直为难要如何向你交代以赌局争皇这事,难得你深明大义宁愿放弃退出,赌局应可免了!”
免了?伍穷刚才说要赌,如今又不赌,究竟搞甚么鬼?
伍穷续道:“本来朕是想要在太子和春冰薄之间做一个抉择,如今太子放弃,朕公告天下,春冰薄即日登基,成为‘天法国’皇帝,主理一切国家大事,太子交出兵权,出任辅助宰相。”
伍穷圣旨颁下,殿堂内一反往常气氛,寂静无声,每一个人包括太子、烂铜铁、风不惑在内都流露出一副惊异、错愕的表情,除了伍穷,只有他一人得意洋洋的在笑。
以往若遇到这种情况,伍穷定是最惊愕的一人,因为只有别人算计他,从未试过他去算计别人。
烂铜铁惊愕的原因,是因为他向伍穷献出“赌局争皇”之策逼太子继任,而自已则是跟太子对赌的对手,只要他也有机会下场押注,便有机会嬴,也有信心自己会嬴,到时“天法国”的帝位便是曩中物。
之前说甚么可逼太子立即继位都只是废话,是一场早已设计好的诡计,甚么一品大将、孪生姊妹作回报也是诡计的一部分。
目的只不过要令自己由一个市井平民突然升格,有机会争取帝位,赌赢了的话,伍穷既已在文武百官面前颁下圣旨,难以出尔反尔,那他最少也可以一尝当皇帝高高在上之快感。
纵是赌输了也不要紧,他本来就是两袖清风,只有一堆烂铜烂铁,但曾经由伍穷亲口说出是继任帝位其中一人选,烂铜铁这个名号便值万两黄金,真的是一呜惊人。
可是如今一切告吹,怎会不感惊愕。最令他诧异是别人口中所形容的伍穷是个卤莽冲动,不擅用脑之人,如今一见却是两个模样,甚至乎更令他有点深不可测的感觉。
烂铜铁发现事情不在自己预料之内,自然感到惊愕,然而一直镇定如渊岳,不易让人找到弱点的太子为何也微一动容,表现出错愕?
烂铜铁尝试代入太子的身份去想,猜道:“要是我是太子的话,也必定以为伍穷会将帝位交给我烂铜铁,可是如今却杀出一个春冰薄,伍穷这一著令他也算计不到,所以才微一动容吧?”
虽然烂铜铁心里是这样想,可是这真的就是太子动容的原因么?
相信除了太子一人之外,并没有人知道。
要数最惊喜交集、不知所措者便非春冰薄莫属。
自当年小白与伍穷在石江中决战,春冰薄因缘际会下把伍穷救走后,这个下流无耻的贱人一直便过着十分稳定的风光日子,虽是比上不足,比下却绝对有余。
春冰薄虽胆大妄为,甚么也敢试敢干,甚至垂涎芳心美色打其主意,可是却没有大野心、高抱负,他最好有强人在上庇护,自已则安份守已享受人生,闲来便风花雪月。
春冰薄绝对不是个开创鸿图霸业的枭雄人物。
绝虽一飞冲天。
可是如今冷手捡个热煎堆,伍穷竟把帝位交给自己,能高高在上享受更风光人生,甚至乎可钦点三千后宫佳丽尽情泄玩,岂不是风流快活!
幸运之神从天而降,春冰薄正自陶醉美人在抱的幻想之际,殿上文武百官突然尽皆向他下跪磕拜道:“恭贺春冰薄登基为王,愿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被百多人跪拜三呼万岁,那一种狂霸满足感觉即如潮涌来,体内气血如万马狂奔般直冲胸臆,顿时教他有点头晕目眩的感觉,几乎把持不住就这样昏倒。
春冰薄双腿一软,身却出奇沉重,终于再难支撑就在大殿上众目睽睽下就此跪倒。
春冰薄乘此一跪,又连绩咚咚咚地向伍穷连磕三个客头,叫道:“谢主隆恩!
谢主隆恩!谢主隆恩!”
伍穷笑道:“你已经是皇帝了,应该是我伍穷向你磕拜才是。”
春冰薄还是不敢站起,又咚咚咚的磕了三个笞头,说道:“春冰薄不敢啊!能得皇上宠幸信任,已经是春冰薄三生有幸,可是身为是皇帝要处理国家大事,春冰薄自问才疏学浅,根本不是做皇帝的材料,绝难胜任,请皇上收回成命!”
看春冰薄态度极其诚恳,可是口中说话没一句是真心。
能够一尝安坐龙椅的滋味,享受号令百官的威风谁个不想?可是现今的形势如此混乱,做皇帝比做一个囚犯更容易丧命,死了便再没机会享受人生,做皇帝与做贱人两者之间,春冰薄还是喜欢后者多一点。
舂冰薄表明立场,那伍穷又如何应付呢?
只见伍穷轻轻吩咐了风不惑,风不惑稍一愕然,便走了开去,大家都静观伍穷如何解决帝位谁属之际,又见风不惑急步走了回来。
大步进入殿堂的风不惑手上多了一件又烂又臭的破衣,但他似乎对这件粗衣布服十分恭敬,一直捧着去到伍穷面前。
伍穷对这一件旁人眼中的烂臭衣也是珍而重之,他在殿堂里当著文武百官扬起破衣,上面积聚的臭汗味几乎中人欲呕。
衣服虽臭,却极有感情,当年伍穷初闯“剑京城”时几次身陷杀战中,不知被刀锋冷割了多少刀,身上便是穿着这件战衣。
象征着彪炳战绩的血渍还残留在衣服之上,伍穷手一扯,便将身上龙袍脱下,露出一身纠结肌肉。
只见伍穷换上昔日的烂衣笑道:“哈哈,想不到事隔多年,这件战衣还十分称文武百官都呆呆的看着伍穷,他却一概不理,只管走到春冰薄身前,硬将龙袍穿到春冰薄身上,春冰薄不敢反抗,任由伍穷替他换上。样貌猥亵,一头蓬松赤红鬈发的春冰薄穿上龙袍,一身又金又红的,少了天子的威武,多了一份怪诞,甚么叫穿起龙袍不似太子,只要看着此刻的春冰薄便会清楚明白。替春冰薄换上龙袍后,伍穷又硬拉着他坐在龙座上,春冰薄一直战战兢兢的任由伍穷摆布,坐上龙座的春冰薄傻呼呼的双手抱膝,样子迷茫,令人看上去更觉异相。伍穷细心的为春冰薄摆好双手在扶手之上,又要他挺胸正襟端坐,总算勉强为春冰薄赢得三分皇帝扮相。伍穷笑道:“这不就有点像样了,只要再慢慢学习的话,将来成就一定比师父更了得。”
春冰薄还是摇头,可是伍穷已退了下去,说道:“从这一刻开始,我伍穷便再不是甚么‘天法国’皇帝,而是‘败刀伍穷’,甚么家事国事再不关我的事,以后‘天法国’的一切便由春冰薄来决定好了!哈哈!”
说罢伍穷便转头扬长而去,看他潇洒的样子似乎真的毫不留恋。
殿堂上,只见春冰薄退怔仲若呆的坐在龙椅上,众文武百官、太子等都不知所措,还是风不感提醒说道:“皇上,你现在可以决定登基后第一件要决策的事了。
春冰薄微微一笑,他心领神会伍穷说话的意思,便说道:“他妈的!对啊!太简单了……我是皇帝,喜欢怎样便怎样,对吗?”
风不惑笑,连太子都笑了。
春冰薄道:“哈哈!我现在就要把帝位传给太子!”
太子不屑地笑。
也带着点讨厌的神色。讨厌被愚弄——
第 五 章 天子臭豆腐
凌晨时份,天还没亮,四下漆黑一团,连农庄里的雄鸡还未醒来啼唱,大街市集里便有小贩在为一天的工作做好准备,凭着依稀朦胧的月光,摸黑地架起铺前木排,准备放上要卖的各样杂货、小吃、工艺品,因为刚从床榻起来的缘故,每人的神智还未完全清醒过来,动作有点迟缓慵懒,恍恍惚惚的走路,黑暗之中,从大街那头看过去就似有几头鬼魅在无依地四处飘荡。
卖菜的米花是个十六岁怀春小姑娘,一双美目总露出幽幽的眼神,脸孔清丽却又像满怀少女心事,经常紧皱的眉头令她一双柳眉总是连成一线,就算是笑起来也总带点苦苦凄凄的模样,正因她楚楚可怜又弱不禁风的样子,更令人一见难忘。
她就是那种令每个男人都渴望将她搂在怀中保护的女人,虽干着卖菜这种营生,经常要应对五湖十方的人,但她向来性格娴静内向,又容易脸红,说话总是轻轻的仿佛害怕自己说错话,所以在这市集里受到所有男人的眷顾,幸而每个都只是想把她保护,并不怀恶意。
东方惭露鱼肚白,雄鸡也开始咯咯地啼唱,俏丽可人的米花就在此时打开铺门,只见她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第一线的晨光刚好映照到她美白的脸上,只觉她真的人比花娇,比冬日里的阳光更让人感到温暖。
真像一朵含苞待放的鲜花、雪地里的红梅、沙漠里的甘泉。
可能昨夜酣睡中做了个美梦的缘故,今晨醒来她精神特别畅旺,心情也似乎特别怡朗,这个呵欠打得长了一点,她自己也惊觉有点失仪,急忙用小手掩着嘴巴,眼珠儿骨碌骨碌的偷偷斜望,样子可爱。
咚的一声,只见对面卖肉档口男档主谢一世搭在肩上的一头死猪跌倒在地,谢一世远毫不客气的直盯视着米花,双目睁得大大,傻傻的带点憨气,也有点色迷迷,差一点唾涎要直流到地上。
米花一见谢一世赤着上身,一步不移又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容易害羞的她立即低下头来,心乱如麻的暗骂他实在太无礼,大清早便亳不客气的用眼神将她非礼,忽然听得谢一世用颤抖的声音说道:“红……红色……红色小肚兜啊!”
米花一听之下便往自己身上看去,发现自己刚才伸懒腰时动作过大,连衣襟胸口处的小花钮也松脱开来,打露出里面的红色钉花小肚兜,难怪谢一世会斗胆地用色迷迷的目光望着自己。
她面更红,耳更热,娇嗔一声便背转身走回铺堂内去整理衣襟,一边暗骂谢一世太过分,可是她不擅骂人,说话已在口中却没说出来。
因为自己一时不小心,被人偷窥了女儿家的小秘密,米花躲在铺内良久也不敢再走出去,她不时用双手抚脸,只觉脸颊还是热烫的,虽看不见,也知道一定很红,她暗骂道:
“糟了,怎么办……我真没用,竟然这么容易脸红,万一给他看见我这样子的话便羞死了……”
不知道米花心中怒慕的情人是谁,只见她紧张地在铺内团团转圈,用盆子盛了些冷水,湿了手便轻拍两追脸蛋,企图让双颊不再充血通红,一股傻劲的她益见惹人怜爱。
十六岁,风华正茂,春心荡漾之时,是谁这么幸运可得到这小可爱的爱慕暗恋,他必定在这市集难以立足。
因为一定有很多男人会视他为敌。
米花正急急地忙着用水泼脸之际,一股熟悉的味道淡淡的飘来,她深吸一口去确认这股味道,肯定了,便偷偷地笑得开怀,也不理还是脸红耳赤,整理一下额前几蔟凌乱发丝,确定仪容没问题后便快步扑到铺外去。
刚要踏出铺门,她又急急止步,心想这样急惊风的样子实在要不得,也一定会败露自己的少女心事,便低下头跨出门槛外去。
她闭着眼刚跨出门外去,忽然地上一滑几乎要把她跌个四脚朝天,幸好她反应快,抓着门把处定住身子,但姿势极其狼狈,仪态尽失,她在心中暗骂,今天一定是倒楣极的一天。
只见她铺前地上放着几枚新鲜的蔬果,又有一束三十六枝还是蓓蕾的丁香花、糕点,除此之外,更有一块新鲜五花猪肉,米花刚才闭着眼恰恰踏在那块猪肉上,怎会不滑一跤?
米花厥着小嘴抬头看去,只见对面肉铺谢一世亲切地向他展出傻笑,又见其他卖花、卖糕点及卖蔬果的档铺男档主向她挥手,可见这些东西都是他们特意送到她门前。
其实卖猪肉的谢一世、卖蔬果的丁大大、卖花的田七及卖糕点的严超,还有其他也是独身的男档主,每天都会送一份同样的东酉到米花门前,目的当然是要夺取米花的芳心。
可是米花是个睡醒后便很容易忘掉昨天事情的人,就算是平时习惯天天要干的事有时也会忘了,刚才她又急着走出来,所以被滑了一跤也不是太出奇。
米花对着他们扁扁嘴,便心急地向街头那边望过去,只见她盼望看见的人还未完全踏进大街,即是瞧不见自己刚才几乎滑倒的失态,吁了一口气,又再若无其事的装作开铺,一边低头斜望。
只见街头前一个缺了左臂的影子,右肩上搭着一副担挑,担挑两端是两个木箱子,也是一个街头小贩打扮,他从街头那边来,即肯定不是市集里的居民。
他愈踏近市集,刚才米花嗅到的味道便愈浓烈,她的心头--的跳,几乎连她自己也听到心跳的声音,禁不住再把头低一点偷偷笑。
可是谢一世等几个男档主刚好相反,他们一见这个男人的出现便全都露出厌恶神色。
这个外来小贩走到米花档口旁边,放下担挑,把那两个箱子放好,只见一个箱子上面放着油镬,里面的油卜噗卜噗的翻滚,正在炸着几砖豆腐,味道正是从这油镬里散发出来。
谢一世用手掩着鼻子厌烦地高声说道:“好臭啊!好臭啊!喂!你这个跛子真的只会卖臭豆腐,不会卖其他东西么?就算真的是只懂卖臭豆腐的话也不要大清早便来卖呀!哪有人一早便把这样臭的东酉吃下肚?我看你摆了几天档连一砖豆腐也卖不出去便应该转卖些其他的啦!傻瓜!”
这个蓬头垢面卖臭豆腐的男人,听到谢一世奚落之言也不动气,只是默不作声地继续用竹筷夹起已炸得色泽金黄的臭豆腐,只见他一丝不茍地将豆腐放到另一边箱子的簸箕上去隔掉油。
这时候,米花忽然拿着一个铜钱走到那男人面前说道:“给我这一砖臭豆腐吧!”
男人抬头望去,只见米花把头茸得低低的,根本无法让他瞧真她的容貌,她实在还没勇气直视自己暗中钟情的人,也许是对自己的里里外外没有多大自信。
只见那男人取出油纸把臭豆腐包好,然后递到米花面前,米花一手接过刚要将铜钱放到他手中之际,那男人不知如何在她手背上摸了一把,米花心头一震连手握的铜钱也掉下,眼看铜钱要掉进油镬里去,米花驽惶失措的习惯又令她低呼起来。
那男人眼明手急,出手如电,刚好在铜钱掉下油镬前抄起来,米花惊呼中不得不抬起头,让男人看见自己的样子,再次两颊绯红,双耳如火烧,四目交投下,那档贩说道:“你的样子这么可爱,为甚么老是要低着头不让人看见?不过今天终于让我看到了,你比我想像中更可爱。”
被这男人一赞,米花娇羞地弓起了腰,踡缩起来,侧着头,就像是做了坏事被人发现的小女孩般不知所措。
档贩又捉住米花的手,把刚才的铜钱放回她手中,说道:“为报答你是第一个帮我买臭豆腐的客人,这一砖豆腐就送给你吧!”
米花刚想拒绝时档贩又续道:“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莫说是一个问题,只耍可以跟他如此亲近对话,就算是十个问题米花也愿意作答。
那档贩问道:“我在这裹摆了五天档,由第一天开始便是卖臭豆腐,为甚么今天你才有兴趣来尝试一下我弄的臭豆腐?”
米花又是那样侧起头来,不敢凝视他的双目,但经刚才第一次四目交投,他那饱历沧桑的眼神已深深烙印在她脑海中,从今天开始她一定可以夜夜回味,再不是凭空想像做梦儿。
米花想了一下,也想要给档贩一个令他印象深刻的答案,好让他也会将她记在心里。
米花说道:“因为你第一天是用新鲜豆腐,这种豆腐如果不放久一点让它发酵,是弄不出一些香味来的。就像是人一样,假如没经过磨练的话是不会让人有一见难忘的感觉。”
米花说完才惊觉自己的说话太大胆,就像是向对方表达自己爱慕之情一样,她想要转身逃跑,可是双脚却像紧钉在地不听使唤。
那男人满意地笑着说道:“就像是人一样……对啊!只有经历过千锤百炼的人才会有吸引力。”
蓦地,一股寒意忽自米花背项透体而过,她双腿酸软,要逃跑也逃不来,转过头看去,背后袭来的压力令她一动都不敢动。
只见米花背后突然多了一人,相貌猥亵,一头赤红的头发,眼神却透着前所未见的杀气,他说道:“师父,你的豆腐我全要了。”
春冰薄唤作师父的人,那人一定就是伍穷。
想不到伍穷将帝位交出来后,他竟然跑来干起卖豆腐这些粗活来。
伍穷往春冰薄身上打量过去,只见他还是一般盛装打扮,并不是披上龙袍,令他吃惊的是他左边袖子空空如也,竟然被人断了一臂。
伍穷道:“你让太子登上了帝位,他反而斩了你一臂?”
米花听到帝位两宇,登时瞠目结舌,已经知道眼前的伍穷果然非同常人,至少他绝不是一个档贩。
春冰薄道:“原来太子根本不易对付,他登基之后,春冰薄曾经想要放弃大将之位,与师父你共同进退,可是他竟然把我拦阻,还斩掉我一臂,如果我再敢彿逆他意,他说过会把我极刑处死。”
伍穷一直等春冰薄把话说完,脸上尽量不流露一丝情感,他不明白为何太子要这样做。
春冰薄忽然说道:“师父,我今天来是太子的圣旨,他要我来杀你。”
蓦地,市集里档贩那边忽然有几人扑下,全部都拿着兵器,谢一世等人还未知发生何事时,那扑出来的几人已提着兵器冲前。
米花被一阵喧闹声吸引,想要转过头去看,可是伍穷突然一手将她拉向自已,用力按着她的头不让她望过去,米花被她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得不懂反应,一头便栽进伍穷怀中,只听见后面传来哗然惨叫,米花听声音也猜知是何事,愈想愈怕,在伍穷怀中禁不住抖震起来。
伍穷道:“你最好不要看。”
米花牙齿打颤地说道:“究竟……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她蓦然省觉之前的不祥感觉,认为今天必然是最倒楣的一天,如今果然应验,而且她完全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甚么帝位、师父、太子,又甚么要把师父杀伍穷道:“后面的事不会是你乐意看见的,那些甚么卖花的,现在都被斩得脑袋开花,卖猪肉的那个现在甚至有资格自已扮一块大猪肉来卖,你还打算转头去看吗?”
只见档口那边,四“穷将”影剑、招尤、毛产及巅疯四人都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间把刚开档的档贩一一杀掉,而且出手极之残酷。
伍穷道:“太子明知就算加上四‘穷将’甚至‘穷凶极恶十兄弟’都不能将我杀掉,为甚么明知故犯?”
春冰薄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道:“太子吩咐过如果杀不了伍穷,便要杀尽他身边的人。”
伍穷顿时明白过来,说道:“要是让你春冰薄来做皇帝的话,太子一定无法接受在你之下,与其如此,他便真的非立即继位不可。但一是不登基为王,否则就要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杀了我的确是好方法。而在太子眼中你们几个根本形同废物,逼你们来杀我是废物利用,侥幸杀了我就免除后患,杀不了的话也要阻我再次集结势力。”
太子绝对明白作为一个皇者,首要条件便必须是决断够狠够快,铲除异已,哪管被人批评为心狠手辣,伍穷自已也曾是皇帝,当然理解太子这样做绝对正确。
春冰薄斗不过太子,又明知没有能力杀伍穷,只好说道:“师父,究竟你为何有皇帝不做,要走来这里卖豆腐亍?”
伍穷笑着反问:“那为甚么我伍穷不可以卖豆腐,而一定要做皇帝?”
伍穷怀内的米花终于知道伍穷的真正身份,心头遽然震荡,连身体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伍穷问道:“知道我不是个普通的小贩,你感到害怕,是吗?”
米花答道:“怕,实在怕得要死,我乐得要死,原来你是如此高高在上。由第一天见到你时我便知道你是个盖世的人物,绝不会是个平凡的贩夫走卒,只是没料到你原来是个皇帝,求你把我带走吧!”
米花不避嫌表达心述,伍穷一呆,说道:“你想走到哪儿?”
米花道:“不知道,只是米花讨厌这个市集,每天都是干着同一样的苦闷工作,对着些没大志,肉麻当有趣的人,以为送一些鲜花便可把我追到手,我米花一直没动情,因为我要等,等一个像你这样的盖世人物出现,所以求你啊!把我带走吧!”
外表清丽纯洁的米花,原来心底里又是一个贪恋荣华富贵的人,她一直没轻易付出,原来只是为了要一击必中,而且洁身自爱的女人总会更有价值。当伍穷第一天来到这个市集,她就感觉到伍穷绝不平凡,如今果然是押对了宝。
伍穷望着双目近乎发光的米花说道:“假如我真的只是个卖豆腐为生的人,你还会说同样一番话吗?”
凭着米花一个错愕的反应,伍穷已知道自已所需要的回答,突然伸出手来抚着她一张俏脸,她还特意侧头过去再次表现出她的“温柔”。
伍穷道:“我之所以选择在这裹开裆卖豆腐,全因为你很像我当年曾认识的一个女人,可是今日才知道天下原来没有两个完全相同的人,尽管气质、样貌如何相似,不一样便是不一样,你令我好失望……”
与米花相似的人,当然就是昔日的小婢女十两,一样的平凡、也一样给人楚楚可怜的感觉。米花听见伍穷最后一句话,又再悚然心惊,只见伍穷缩回他的手,挑起用来夹豆腐的木筷子说道:“就是你这一对给人楚楚可怜感觉的美目,让人有所误会,为了别人不再踩进你的陷阱中,朕就夺去你这一双美目。”
只见伍穷手一伸,一对木筷便插进米花双目处去。
果然,今天是她最倒楣的一天。
而她今后也必定会好好记住与伍穷四目交投的光景,绝对是此生不忘,夜夜思念——
第 六 章 宝宝你好吗
“神话仙界七瑶池,人间绝色天神寺。”
“神国”位处于中土较为偏僻之地,这里跟其他各国各族相比起来,并没有甚么著名的繁华城池,延绵百里分布着大小海子百余个,翠海、瀑布、彩池、丛林、云峰景致倒是随处可见,保留着一片原始风貌的自然美景,民风纯朴,独特又神秘,堪称是人间最后一片乐土。
“天法国”与“神国”的“神海村”,以大海相隔,乘艇渡海穿过“神海村”,便是世外桃源的入口处心离“神海村”二十多里处,有“千岛仙境”,是“神国”内风景最为秀逸峻奇的地带,举目所见尽是青山异水,一个一个岛屿像在湖上飘浮,又似千只大海龟在湖上憩息,河流连绵纵横,配合潮汐涨退、日光与月色,幻成千百幅灿丽绝奇的图画。
此时日落西沉,晚霞映景四处无比瑰丽,知还倦鸟在金黄落日前缓慢地飞过,环山抱水,岩壑幽奇,一众湖上居民正在连成一排的小艇上欣赏这人间美景。
小艇上男男女女数十人,湖岸上也有小舍数百,零星错落分布在各岛屿之上,大家以小艇作穿梭往来的工具,每到月色依稀时便聚首畅谈,喝一口酒,弹一阕曲,引吭高歌,十分和谐宁静,仿佛“神国”以外的战火都无法波及至这世外桃源。
小艇上十多个小孩与几个少年人正在聚精会神地听着一个满头白发,下巴垂着长髯的佝偻老者说话。
只见老者抚着竹箫吹奏一首悲曲,顿一顿,咳一回,又一句一句地把话说下去:“自‘天皇帝国’成功进占昔日‘皇国’土地后,中土便顿呈分裂之状,原是富庶繁荣的各个城池又在名昌世的焦土政策下变成断墙败瓦之地,唉,乱世之下,人间纷扰不倩,苦了的始终都是百姓。”
其中一个样子精灵,脸圆圆,头扎孖辫的小女孩,只约莫五岁年纪,对老者的说话听得最是投入着迷,也最多问题,只见她瞪着杏圆大眼睛嚷道:“老伯伯,不明白,不明白,你先前不是说过那名昌世雄才大略,最有大地霸主风范的么?怎么连他也敌不过那班恶人了?”
不等那老者来答,与老者一同而来的其中一个约十二岁年纪的少年已抢着说道:“傻瓜,你知道甚么叫只拳难敌四手么?”
小女孩个性单纯直接,不明白就是不明白,她摇摇头,老者于是又说道:“纵使名昌世有万丈雄心,又有才能,江山也不是靠一只手便可建立出来,他身边缺乏能人,兄长名天命纵情色欲,无德无能,就算降服了天下五大高手之其三,余律令、皇玉郎、药口福,还有那刀锋冷,可惜他们又只顾全自已利益,不顾百姓生死,名昌世空有一身本领,到头来却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唉,真是天意弄人。”
小女孩听得身首异处四字,想想那是如此恐怖的情景,不禁低呼了一声,叫道:“甚么?那名昌世死了吗?是谁那么可恶啊?难道都没有人为他报仇的吗?他真可怜哟!”
那老者说到名昌世遇害之时,也有点愤偾不平,也觉他死于非命甚为不值,说道:“怎会有人为他报仇?当年小白笑苍天凭自身努力建立七座城池,城民在他领导之下得以安定富足,可是六大势力担心被小白大王所侵吞,联合起来一同将小白铲除,最后将小白逼走了,六大势力却将整个中土搞得乱七八糟,导致‘天皇帝国’有机可乘,好了,待小白回来,可是百姓都已将他遗弃,小白惟有以计谋将其余势力都集中在名昌世之下,让他有能力与‘天皇帝国’一拼,可惜就算同坐一条船,大家不同心也只会落得翻船,余律令、刀锋冷、药口福等皆成阶下囚其实是活该,现在连‘武国’也只剩下万骨枯死守的‘剑京城’与‘剑皇城’,看来要将‘天皇帝国’驱逐出中土的重任,就只能靠两个人了。”
老者身边的那两个十二岁少年,其中一头飘逸长发的那个为老者斟了酒,见小女孩又摸着头,似乎又有事不明白,他便说道:“那两个人,一个就是先前所说的小白笑苍天,而另一个就是伍穷。”
小女孩此时高兴地拍掌道:“啊!是小白叔叔,我娘经常赞他是个大好人,那个伍穷又是谁呀?”
那老者正想接下去,突然呛了起来,身边短发英气少年急忙轻扫他背项,一边向小女孩解释道:“伍穷跟小白昔日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可是后来伍穷却将小白出卖了,成为‘天法国’的皇帝。”
老者接着说道:“虽然伍穷是曾将小白出卖,但他始终振兴‘天法国’有功,无论是身为霸者或皇者,纵能夺天下也不一定能治天下,小白重情令致他多番被出卖,不够狠辣也窒阻他平定天下的计划,伍穷狂霸却缺乏智慧,以致经常被人设计摆布,其实要是他们能够联成一气的话绝对能与‘天皇帝国’力拼,可是伍穷曾错手杀掉小白女儿笑梦白,看来合作一事是没可能了,加上最近伍穷不知为何竟将帝位传予太子,传言说他疯疯癫癫的行迳反覆,也不知是否受挫折打击,最后见他的人发现他在市集中当起小贩来,现下又不知身在何方,唉,真是十年人事几番新。
长发少年又接口道:“现在天下大势三分,‘天法国’在太子管治之下总算能力保不失,‘天皇帝国’势力已在中土稳固下来,整个中土最安全的就只剩小白统治下的‘神国’。”
这个白发苍苍的佝偻老者,与当日在“云海千楼”中的“穷楼”与“天峰”下,与民众争辩的老翁是同一人,而他身边的两位少年也正好是勇敢攀峰与天比高的黄狗与连战。
小别几年,老者脸额再添沧桑,连走远一点路都要人搀扶,幸而长发俊逸的黄狗与一脸坚毅容貌的连战一直长伴不弃,知道中土大势既定,小白又终于在“神国”登基称皇,为追随小白共同对抗‘天皇帝国’,便登山涉水来到“神国”这里。
老者将中土现今形势向这班小孩交代过去,天色已接近全黑,便将艇驶回湖岸边,小女孩与同道而来的另外几个稚童与老者、黄狗及连战挥手别过,便登岸沿来路回去。
一班小孩天真无知,只会把老者说的话当故事来听,没几个会记在心里,沿路走看时还一边追赶跑跳,嘻哈玩乐,笑着唱着时,小女孩忽然伸手掩着鼻子板起了脸道:“啊!好臭啊!是谁在拉屎?那个人一定不是我!”
同行小孩也嗅到一股难闻异味,大家向对方裤档处看去,都不觉有异样,小女孩的目光已向前面望去,只见有一档贩将担挑上两个木搭箱子放在路边,档贩却独自一人站在河岸边抛石入河道,他左臂的断肢迅即吸引着其他同行小孩。
孩子们觉得有趣,走过去档贩身边,他手中不停,将一颗又一颗小石子掷入河中,溅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好奇的小女孩也模仿他拾起小石子抛入河中,问道:“叔叔,这样抛石子下河很有趣么?”
档贩转过头来,只见他蓬头垢面,一身肮脏的粗衣麻布,正是已放弃帝位的伍穷,当日离开市集后,他也辗转跑到“神国”这里来,一路上还继续经营着他的臭豆腐买卖。
伍穷说道:“单是掉石子当然没啥好玩,但要是有些东酉作为奖励的话,那就会变成很好玩的玩意。”
小女孩眼睛像会放光般嚷道:“有啥奖啊?我可以一起玩吗?”
伍穷说道:“任何人也可以玩这玩意,等一会我抛这颗小百子下河中,只要你能猜得出会有多少尾鱼儿跃出水面的话,便算你胜,那我就奖你吃一砖臭豆腐。”
小女孩立即掩着鼻子,露出一脸厌恶的神色道:“那些豆腐比我拉的屎还要臭,怎么吃得下肚了不吃坏我的小肚皮才怪!”
伍穷道:“那些豆腐要经过一些时日发酵才有这特别的香味,并不是人人也有机会吃得到,你未尝过的话,嗅到是臭,但只要认真尝一口,保证你嚷着多要一块只见小女孩搔一搔头,现出一个蛊惑的表情,似不信又想一试,说道:“唔……假如我猜不对的话呢?我又要做些甚么?”
伍穷答道:“假如你猜不出来,你只要告诉我你的名字便行了。”
小女孩机灵地转一下脑袋便嚷道:“好吧!反正只是告诉你名字也没甚么损失,就算嬴了那些臭豆腐我也可以不吃,就跟你玩吧!”
伍穷拾起一颗只有小女孩手掌般大小的石块道:“你先猜,我再扔。”
小女孩滚动精灵的眼珠儿,定不下心,被伍穷催促下便说道:“好像很难猜啊!鱼儿在水里游,优游自在,你一颗小石子也不影响些甚么呀,怎会跃出水面来呢了我就猜没有吧!”
伍穷狡黠地一笑,双目盯紧一尾在河道中游过的大鱼,手腕暗运劲将小石子掷出去,击在大鱼下腹的位置处去。
暗劲将大鱼撞出水面,摆动着优美的姿态,小女孩瞧得精彩便高兴得拍起手来叫嚷,然后又模仿伍穷一般掷石到水中,可是不懂法门,只是石沉大河,连掷几颗,哪襄有甚么大鱼跳上来了小女孩不甘心地叫嚷:“怎么只有你掷的石子有用,我掷的却没用呢?你一定是使了甚么诡计!”
小女孩说话表情十分丰富,语气又娇滴滴的甚是可爱,伍穷也不禁笑着说道:“当然是有诡计,你要学的话我可以教你,但你已经输了,要先告诉我你的名字。”
只见小女孩叉着腰肢,说道:“听好了!本姑娘的名字叫--伍宝宝!”
伍穷心头剧震,几乎晕眩过去,一阵翻腾的血气直冲胸臆,向后退了三步,以无法置信的声音叫道:“你叫伍宝宝?你叫伍宝宝?”
激动的伍穷突然蹲下一手握着小女孩的手臂,继续叫嚷看:“你真的叫伍宝宝?你真的叫伍宝宝?”
状若疯癞的伍穷把小女孩吓得瞠目结舌,大声叫道:“哎哟!很痛啊!你把我弄得很痛啊!”
女孩的叫声把伍穷从激动中唤醒过来,急忙松开手,但仍见他口中哺喃地念诵伍宝宝的名宇。
小女孩当然不明白伍宝宝正是伍穷亲生女儿的名字,此刻不期然又听到这个名,所以他才会如此失态。
当日伍穷错手杀掉小白女儿笑梦白,深感懊悔,最后为赎罪而将自己亲生女儿伍宝宝也杀掉,算是一命填一命。
亲手杀死伍宝宝的噩梦时刻缠绕着伍穷,最教他痛苦的是伍宝宝亲口要求伍穷将她杀死来填命,只要伍穷答应她从好好活下去,而且要做个她引以为傲的父亲,不要被人看扁。
知道小女孩的名宇叫伍宝宝,伍穷既激动也感兴奋,他放弃帝位千里迢迢来到“神国”,其用意不言而喻,只是为拔掉他心里的一条刺,找寻他心中最爱的女人十两,渴望知道她的心里仍然将他惦记。
可是他人虽来到“神国”,要接近十两却是不容易,小白和耶律梦香就是一大障碍,而且也害怕十两始终不肯原谅他的过错,那他便真的完全被遗弃,失去一切希望。
十多年来,他坚守对爹和女儿的承诺,做一个令他们都戚到骄傲的儿子和父亲,可是心里的痛苦却没有一个人会明白,十两是他最后的心灵安居之所,单是这个原因,就不难猜出他为何敢于先放弃帝位,又在最后争战之前来到这里找寻十两。
可是这个女孩为甚么也叫伍宝卖?是巧合地同名同姓?还是有人刻意地替她起这个名字?
伍穷问道:“你的名字是谁替你改的呢?”
伍宝宝见伍穷行为怪异,心里害怕起来,其他同行小孩也把她拉回去,要她赶路回家,便说道:“我要回去了,不能再跟你玩,那些玩意我也不学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难得刚找到一些端倪,伍穷岂会放过良机,急忙走过去用油纸包起几砖臭豆腐走到宝宝面前,说道:“刚才对不起,这几砖豆腐算是我给你赔罪好吗了我不是个坏人啊!来,拿去吧!”
伍宝宝为想尽快摆脱伍穷离去,于是便伸手接过豆腐,伍穷此时又说道:“你有娘亲吧?也要留一砖给你娘吃。”
伍宝宝点点头,也即是说她真的有娘亲了,为要再证明伍宝宝跟十两的关系,伍穷又说道:“你回去跟娘说,让她准你明天再来跟我学这个掷石落河,让鱼儿跳上水的玩意,我明天教你,好吗?”
伍宝宝心急的点点头,其实她只想快一点避开伍穷,心内根本没真的应承他明天会再来。
伍穷之所以如此紧张要伍宝宝将这个掷石子的玩意告诉她的娘,原因是当日伍穷与小白联袂往寻“万寿无疆”的途中,伍穷曾以这方法向十两示爱。
只要掷一颗石子跃上一尾鱼儿的话,十两便要答应下嫁伍穷,可惜天意弄人、好事多磨,十两虽然亲口应允只因当日病魔钱辛辛的儿子病虫从中作梗,令好事不了了之。
今日的伍穷,已能够随意控制掷石子的力度,要多少尾鱼儿跃出水面便有多少尾,只要十两肯再跟他玩这玩意的话,十两必定着了他道儿。
伍宝宝别过伍穷后,便与同道而来的小孩继续向回家的路走去,伍穷一直遥望着她的背影,甚感满足,也挑起担挑,将那两个木箱子放在肩上,在已全黑的天色中赶路而去。
一所建在河送的简朴小舍,正是伍穷现今在“天法国”的住处,数百尺大小丁方,当然没有甚么文武百官,也不会有奴仆、侍女在他身旁侍候,过着的生活与他当“天法国”皇帝时大相迳庭。
月色幽暗下,小舍内已有一个人影在摸黑走动,只见她抚着墙向前走,明明有一盏油灯放在桌上,可是她也没有过去点着油灯,一不小心便碰着前面的椅子跌倒地上。
伍穷听见声音便快步走进去,先点着油灯,然后才把她扶起来送到床上,她一抬头,原来双目失明,难怪没有点灯。
伍穷说道:“真正的十两快要回到我的身旁,到时我便再不需要你。”——
第 七 章 借来的肉体
晨光自开扬的窗户照射进来,米花觉得脸上一阵温热,便自床上醒来,近几日她每朝睡醒都已习惯不用睁开双眼,回想第一天刚瞎了的时候,明明醒来却发现眼前还是漆黑一片。
犹记得当时自己极度惊慌,歇斯底里的大叫大嚷,在慌乱挣扎时,不知打破了些甚么,碎片割损只手,可是自己还未察觉,直至声嘶力竭时,听到滴嗒滴嗒的声响,好奇地伸手向地板摸去,才发现手臂、地板到处都是湿漉漉的一片。
她无助的笑,凄然的哭,可是市集里曾经暗恋过自已的谢一世、丁大大、田七、严超,还有其他人等,都已被春冰薄、四“穷将”以及“穷凶极恶十兄弟”等人秘密地杀掉。
太子下了密杀令,要将伍穷赶尽杀绝,不容他有翻身机会,就算杀不了也要逼他离开“天法国”,不让他有机会像自已一样利用亲民的方法再次组织势力,所以凡曾见过伍穷的人都要秘密地杀掉,米花比较幸运,她瞎了只眼,就算跟人说她见过伍穷也没人会相信。
可能,这也是伍穷要把她弄瞎的原因。
伍穷的确深信太子比目下的自己更有能力改善穷愁潦倒的“天法国”,于是他便决定先退下来,将“天法国”交给太子,以便让他完善国内的民生、官僚架构,导引“天法国”富庶起来,相比起其他只顾拥着霸权不放的帝王,冲动卤莽的伍穷,似乎更有勇气、更能屈能伸,因为伍穷相信实力,永不言败。
盲了双眼的米花无助的在自己档铺内哭了整日整夜,连饿了也无法找到一点东酉坟肚,还未懂得如何摸黑走路,甚至乎就躺在地上撒了一地的尿。米花痛恨伍穷刺瞎了自已只目,她只不过爱慕一个与众不同的盖世人物,求他把她带离平凡的生活,为此她并不曾随便释放感情,好让等待出现的强人可以拥有最纯洁的自已罢了,这也有错么?
眼泪与血也快要流干之际,伍穷却再次出现替她治理好伤口,更把她带离那个黑暗的地方。
她成功了,他终于回来带她离开。
“我要起来了,让我起来吧!”米花从床铺中醒来时这样说道。
只见躺在床上的米花,身体被一只雄壮的手臂从后环抱着,把她牢牢地箍住,致使动弹不能,她急于要起来,可是伍穷还是沉沉的睡着,她使劲想要将手臂甩开,伍穷这时却梦喽道:“不要离开……”
如此动人的说话教米花愕呆,几乎要哭了,伍穷这时却又喃哺地道:“十两,我们本是天生一对,为甚么你不肯原谅我?”
原来他还是记挂着十两,更将米花当成是十两的替身,因为米花有十两那种楚楚可怜的气质,虽然骨子里可说完全两样。
米花大颗大颗眼泪淌下,她强忍着不让自已的身体有丝毫抖颤。
假如可以的话,她会愿意做十两的替身,而且盲了双眼的自己也确实要依靠伍穷,否则根本没办法照顾自己。
邢个十两副底是怎样的人?样子比自己还要吸引吗?米花想着想着的时候,就舍不得不让伍穷继续抱着自己,直至伍穷差不多醒来,她赶紧伸手抹掉脸上泪痕,然后佯作还在沉睡。
伍穷松开抱住她的手,米花有点依依不舍的感觉,深陷的眼眶里泪又要涌出来,她诈作转身,将脸别过另一边,心中期待伍穷会留在小舍久一点,可是伍穷一起来便又挑起担挑和那个卖臭豆腐的木箱,头也不回的出门去了。直至感觉到伍穷走远,米花才放声大哭起来,空荡荡的小舍里充斥着她悲凉的哭声,这时候她痛恨自己除了失明外,还应该失聪。
既已失明了,怎么还有泪?
清澈的河水依然在河道上淙淙流过,河边的清幽景色也如昨日一样,伍穷从地上抬起一块小石子,抛入河中,咚的一声,石子溅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把伍穷映在河水上的倒影淡化开去,他只是呆呆的看着那变得支离破碎的倒影,嘴角掀起一抹笑容。
抬起头来,天色渐明,阳光散落在波光粼粼的河水上,一闪一闪的犹如晨星点点,远处群山苍翠,林涛风声,天空云霞忽而蓝绿,忽而淡青,忽而灰白,忽而殷红,万道霞光逐惭从天际升起,把天空染成金红一片,灿烂夺目,一会儿,天际出现一道彩虹,红胜琥珀,鲜艳无比。
面对如此多姿胜景,伍穷深吸一口气,只觉心头舒畅宁静,十多年来争雄争霸所掀起的血雨腥风,尽在这一刻洗涤,回忆起来,自己年少血气方刚时,初生之犊不畏虎,因欲闯一番风云毅然只身走到“剑京城”,结果走上一条没回头的路,惹来血仇和孽债,栽进波谲云诡的斗争里,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蓦然地,顿觉身边虚空,良辰美景只有自己一个人孤独地欣赏,不免徒增寂寞,人究竟应该争名逐利还是要甘于平淡?
树欲静而风不息,问号刚在伍穷心底勾起时,小百子翻起的涟漪惭次平复,伍穷那支离破碎的倒影也重新变得清晰,从河面上除看到伍穷外,还有另一个人。
血色赤发的春冰薄未知几时从后扑来,手中握着一柄长八尺的利斧疾斩,斧锋飒爽,直劈伍穷背后颈项,只见春冰薄把八尺长斧握得手臂上红筋暴凸,可知他此招拼尽全力,不容有失,当然,既然要杀自己的师父伍穷,他还岂能留力?
眼见斧锋已贴近伍穷颈后咫尺,透射的寒气已足可割断他头颅之际,伍穷忽然做了个奇怪的举动。
伍穷双膝一屈,然后发力向前跃出,噗通一声,跳下河中。
春冰薄一斩落空,惘然地握着八尺长斧在河边处呆愕着,任他怎样算计,伍穷可以旋身反手握着长斧的木柄,甚至可低头沉马回身飞踢破解此杀着,却无法料到他会选择跳进河中。
太子密杀令指派春冰薄狙杀伍穷,他当然知道以春冰薄低微的武功绝不是伍穷对手,甚至连埋身三尺也不可能,然而太子明知不可为而为,甚至斩掉春冰薄一臂示儆,太子不是蠢人,也不是傻人,这样做必有其目的,虽然别人不知道其真正用意,但圣旨一下,谁可违抗?
除非春冰薄打算放弃荣华富贵,然而他偏是个贪生怕死又贪图享乐的人,纵使少了一条左臂,只要那话儿还在便可继续淫乐。
他独臂握着的长斧,属于以劈、砍为主要攻击手段的长兵器,木柄足长八尺,由于斧头笨重,常人需以双手握着使用,春冰薄臂力过人,独臂使起来仍然杀力十足,且更见灵活,此斧常用在攻城时捣毁城墙、挖坑掘道,也有利于骑战时长距离把敌方战马的马脚砍断。
由于自己乃“穷兵”大将的身份,春冰薄替此斧起名“将军令”。
伍穷沉入河水中,久久未见浮上来,春冰薄正不知该如何是好,跳下去追杀?
水中难发挥“将军令”长处,等伍穷上来正面对峙的话,比起暗杀还更难有胜机。
哗啦一声,伍穷跃出水面,只见一条比手掌还大的鱼儿在水面跳跃,伍穷兴奋地与鱼儿竞赛,一边踢水一边伸手去抓,好不畅快的样子。
春冰薄几曾见过伍穷有如此灿烂的笑容?他抬起一块百头正想要掷向河道上去,伍穷这时把大鱼赶到春冰薄的面前,伍穷忽尔扬声道:“春冰薄,快替我捉着这尾鱼!”
春冰薄略一犹豫,大鱼已乘时潜入河水内飞快游走,伍穷一脸笑着又带点无奈的神色,春冰薄好奇,要是伍穷认真起来的话,根本不会让大鱼有机会逃去,可是伍穷根本没用上半点功力,他只是徒手去捉鱼。
还浸在河里的伍穷忽然状若癫狂大笑道:“丢那妈的臭王八蛋!原来这种平凡不过的玩意也会这般畅快。春冰薄,你也下来试试,亲身体验个中乐趣!”
春冰薄一挥“将军令”直指河中的伍穷叫道:“够了!够了!师父你好烦!你明知我要来杀你,还玩这些花样到底是甚么意思?”
伍穷不屑地笑道:“丢你妈的烂王八死猪猡!你明知自己杀不了我,还说甚么废话?”
跟了伍穷差不多整整十年,春冰薄他所拥有的几乎都是伍穷授予,他有多少能耐伍穷根本了如指掌,春冰薄也有自知之明,今番来此除了是为势所迫外,心里多少也想知道伍穷是否真的甘愿放弃帝位,假若答案是真的话,原因究竟是甚么?
如果一切是假,伍穷又有甚么必胜的后着?这才是春冰薄最殷切想知道的,至少伍穷重掌帝位的话,他才可以继续“安份守己”,而不须像现下这样被太子折磨见春冰薄始终呆着不动,伍穷又再转身准备潜入水中,说道:“你一是给我回去忍受太子折磨,一是练好你的武功再来杀我,否则你今生今世都无法再有机会过你奢侈淫靡的生活。”
伍穷说罢又弓身入水,春冰薄怒然叫道:“他妈的你这个臭家伙!从前我敬仰的霸王伍穷已经死了!今日的伍穷只是个会在街边卖臭豆腐、在又腥又臭的河里捉鱼,十足痴汉,不过是失败罢了!从前的伍穷没有败过么?怎么不再振作起来?混蛋!缩头乌龟!烂泥!王八蛋!丢你妈!连我春冰薄也瞧你不起!”
一连串极尽侮辱的唾骂后,春冰薄叫得连声音也有点嘶哑,他以为只要这样伍穷或会给他一些反应,可是等了良久,伍穷始终都只是在河中戏水捉鱼,甚至没瞧过春冰薄一眼。
伍穷对春冰薄的唾骂置若罔闻,只叫他回去修炼过再来刺杀,春冰薄实在无可奈何,提着“将军令”失望地离去,不过为了要说服伍穷重夺帝位,他必定会再回来。
和风吹拂,夕阳把河水映照得金光耀眼,伍穷已在此河中游了一整天,可是一点收获也没有,连一尾鱼儿也没捉住,可是他还一直在等,等那个叫伍宝宝的女孩再次出现。
直至天色全黑,伍穷始终没有见到那个伍宝宝再出现,便又挑起担挑及那两个木箱拖着蹒册的步伐向小舍处走去,他的脸容明显地有点失落,既然他要知道伍宝宝口中所说的娘亲是否十两,怎么昨天不把握机会跟着她回家襄去呢?
来到小舍之前伍穷略一顿足,一股热悉的杀气若然地自小舍里扑出来,可以隐伏在屋裹暗角却掩盖不了杀气,里面埋伏的杀手知道被伍穷发现,立即放弃原有计划,打算冲出来跟伍穷直接硬碰。
可是刚在“打算”之际,轰隆一声,伍穷已飞扑而入,随手执着那副担挑作武器,快步飞纵,横里扑打,旁边首先准备冲杀上来,手中“神兵”还未拆开布帛的招尤已然中招。
崩的声响,以一块接驳一块,用不同大小、不规则的或刀或剑拼凑而成的“杂刀”碎裂开去,招尤还呆愕着兵器被毁时,哗啦一声,只见他对面的岭疯胸膛被担挑刺中,衣絮如丝般被旋劲带飞,胸膛现出的凹形窝状几乎要锁进心脏里去,口中含看的一把小刀被钻劲震得吐飞,噗嗤一声,小刀向斜对面的毛产飞刺而去。
毛产的“孕火刀”已随他急步提劲冲杀时,体内烈火已将“孕火刀”烧得火般炙红,见小刀向其面门飞来,急旋舞“孕火刀”斩劈,可是青光掠闪间,伍穷提担挑旋卷,小刀被鼓动的气流勾扯得如有丝线从后操控,小刀改变轨述,铙着毛产轻轻划割,造成无数细小的伤口,毛产身上添上一条又一条的小血痕,几乎是只痛不伤。
毛产大惊,这招正是伍穷的杀绝“后患无穷”,不断在对方身上割出小伤口,对方只会觉痒,然而这只是前奏,最后杀着一刀掀动之前无数小伤口,在敌人身上爆散,每个伤口同时扩大,要止血也止不来,通常情况都会是看着自己身体爆散而亡。
呆着的毛产正想立即跪下求伍穷不要施出最后一刀时,伍穷已转移目标,担挑以狂猛之势幻出数百棍影,棍风割面生痛,只听嚓嚓嚓声响,棍风竟会如刀锋般割开影子。
大家只瞧见小舍里最幽暗之黑影处,一块块的“影子”像被棍风割开,片片碎落,奇怪的是碎裂的“影子”落地竟有清脆响声。
“影子”当然不会碎,落地也不会有声,只是影剑仗着他幼细而长的黑剑躲在暗角处,准备乘隙刺杀伍穷,可是他快如闪电、来无影去无踪的黑剑还未刺出时,已被伍穷的厉烈棍风击碎。
伍穷以快绝无伦的担挑便轻易破解招尤、剑影、巅疯、毛产四“穷将”的暗杀计划,把他们吓得呆愕不知所措,他们都曾经想过无论是第一计划还是后备计划都会失败,只是没想过会败得那样快。
他们的第二暗杀计划是后备计划,即是与伍穷正面交锋,但这却是十分冒险,惟有当第一计划失败后迫于无奈才会冒这险。
非必要的话,当日由“狂意族”、“农族”、“异族”及“海霸族”派去截杀伍穷的毛产、招尤、巅疯及影剑四人绝不想用第二计划。
甚么是他们的第一计划?
忽然听到窸窣的微弱声智,是女孩子啜泣时发出的独有声音,伍穷抬头望去,全身赤条条、纤毫毕现的米花被绑在床榻顶的梁柱上,双脚下垂,呈十字形状,只见她身上满是被虐打留下的红痕,有些还自皮肤下渗出血水来,虽然四肢皆存,生命还在,但任谁瞧见一个小姑娘被虐打成如此触目惊心的样子,也会忍不住掉下同情之泪。
可是小舍内除了她口中被布块塞着,被迫连哭声也甚为微弱之外,其余五人包括伍穷皆没有哭。
这就是四“穷将”的第一计划,他们以为伍穷一入屋若发现米花这个模样被吊在梁柱之上,必然心情激荡,就趁着这一呆愕之际,他们便从埋伏的暗角处飞扑出来,乘其不备时斩杀,可是身经百战的伍穷早已嗅出他们的杀气来。
而伍穷发现米花这个模样也没有激动的原因,是因为他游目向四人看去,只见招尤的嘴角被割去一半、毛产的右眼珠被整颗挖了出来,留下一个几乎可看到脑袋里面的黑洞、巅疯的右耳被割掉、影剑鼻子被削去,而这全不是伍穷在他们身上留下的伤痕。
毛产带着失望的神色说道:“上一回杀不了你,回去之后便被太子亲手施刑,今回也不知是否可有命再来。”
说罢,毛产便与其余三人一同默默离去,伍穷也不追杀,他知道四“穷将”只是被迫如此,便先替米花松绑。
只见米花踡局着身嚎哭,她实在无法再支持下去,只不过是一个贪恋强人的念头,竟然会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她伸手探索着地下,摸到“杂刀”四散后留下的碎片,一点也不犹豫,便迳自往颈项处割下——
第 八 章 只要一滴泪
米花决志求死,以刀锋碎片割喉的速度特别快,可是就算再快,伍穷已抢先一步将她的手按下,并一手将碎片打掉,米花哭着拼命伸手向前摸,企图再摸着另一块碎片,可是刚摸到,忽然身一轻,脚跟一痛,伍穷拉扯她脚跟的位置,把她整个人也拉扯向后。
又再往前爬,米花一边哭着,一边被伍穷拉扯向后,反反覆覆十多回,累得她体力不支,身上被虐打残留的伤口磨擦着地面,痛得她要停下来喘息,可怜兮兮的她抚着自己的伤口,瞎了双目的缘故,只能靠从指头传来的触感去了解自已身上到底伤得有多重。
忽然一双粗糙的手轻抚她背上伤痕,伍穷手掌粗糙的皮肤虽然令米花更感刺痛,可是他力度却很轻微,就像个温柔的情人将她安抚,她屈起膝,踡着身,一动不动地迎合著伍穷的慰藉,并一边偷偷擦拭眼角泪痕,她从前便知道男人总喜欢女人像宠物一般顺从。
她并没反抗,也没挣扎,直到背上每一处伤痕都被伍穷温柔的手擦拭过,伍穷才终于停下来抽开只手,一阵虚空的失落蓦然袭上心头,米花渴望被伍穷继续慰藉,受尽创伤后的女人总需要男人来表示呵护,她也希望把握这个难能可贵的机会俘虏住伍穷的心。
米花仍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倏地赤裸着转过身来,她的胸脯、下体都纤亳毕现的展露在伍穷眼前,她好想伍穷也能抚慰她胸前的伤,就是为了这样,她甚至已抛开少女羞耻的心。
“怎么你不是十两?”
伍穷简单的一句说话,像电殛一般打入米花心中,只见她身子不停抖颤,强忍泪水不让它夺眶而出,这时伍穷从床榻处取过被铺,盖在米花赤裸的身体上,可是米花身子一抖,又将被铺褪开。
米花以颤抖着的声音说道:“既然你不要我的话,请你也不要可怜我,这样会令我很痛苦。”
虽然米花不愿意,可是伍穷一声不响又将被铺拾起来披到她身上,她一滑身向前爬去,几次避开伍穷的怜悯,还大声嚷叫道:“够了!我不是你的十两,你不要再折磨我了!”
米花忍着伤口造成的痛楚,在地上一直向前爬,可是她根本没法辨别出方向来,最后伍穷用强将她拉住,硬用被铺盖着她赤裸的身体,冷冷说道:“他妈的你够了!要是你再胆敢把被铺扯下来的话,我便把你的舌头也割下来!你想这样吗?”
从伍穷愤怒的声音中与捉着她的手臂之用力程度,米花感觉得到伍穷是十分认真,米花答道:“为甚么不干脆让我死掉?你弄瞎我一双眼,又让我受如此的折磨,你不爱我却又把我带来这地方,究竟是为了甚么啊?”
伍穷并没答话,只是把用被铺包着的米花从地上一把抱起,走到床前将她放好,然后自己又上床去,像昨夜一般把米花从后抱着,她欲挣扎却无从,只得任由他摆布。
沉睡前,伍穷说道:“在十两回来我身边之前,我需要你的身体。”
伍穷的体热自后面紧贴看米花背项,可是里面却是大海深渊般的凄冷,她哆嗦着,抱怨自己不过是借来的替身,只因为她的出身、她原来的气质跟十两有几分相像。
凄冷黑夜终被晨曦的温暖驱散,又是新一天的开始,伍穷跟昨日一样挑着那卖臭豆腐的木箱出外干活,又来到当日遇上伍宝宝的地方,他仍抱着宝宝会遵守承诺的一线希望等下去,并以抛石子,在河中捉鱼来打发等待的时间。
他的行迳实在一反常态,居然连续三天也来到河边等待伍宝宝,期望送给她的臭豆腐和掷石子游戏可以给他带回一个答案;十两还惦记着伍穷,而且刻意把一个小女孩的名字改成伍宝宝以示纪念。
可是三天来伍宝宝都没有出现过,只有春冰薄和四“穷将”在暗杀失败后仍不敢就此回“天法国”面对太子,便在很远的距离下观察着伍穷的一切举动,他们还是热切期待着伍穷会有一个惊人的计划在后头。
到了第四天,伍穷从小舍内醒来后,已决定放弃在河边继续等待,只见他挑着两个卖臭豆腐的木箱子,就像一个平凡的小贩向“千岛仙境”处找寻伍宝宝的踪迹。
经过三日天晴的日子,今天天空乌云密布,似在酝酿着一股狂风暴雨,但凡是风雨欲来之前,无论是大海中的游鱼还是滩岸上的小蟹都会有异状。
打鱼的在这种日子会特别多渔获,而躲在细沙中的小蟹亦会急于跑出来迁徙。
数百只小蟹在沙滩上同时涌出来这种奇景,平时难得一见,伍宝宝与其他同行小孩在沙滩的一边看得大乐,纷纷跑上去追赶小蟹,嘻嘻哈哈好高兴的样子,直至发现伍穷又再出现。
伍宝宝发现当日在河边遇上的怪人向着自己走过来,也不懂得回避逃跑,便让伍穷笑着站在自己面前。
伍穷说道:“我在河边等了你整整三天,怎么都不见你来?我还有很多玩意可以教你。”
甚是单纯的伍宝宝爽快地答道:“我娘说你是坏人,所以不许我再见你。”
虽然伍宝宝回答得决绝,伍穷心下却是乐透,还未见过面便知道伍穷是个坏人,伍宝宝口中的娘亲更大机会是十两,他倒不怕十两仍痛恨自己,只要她心里还把自己记着的话,伍穷便有绝大信心令十两她重新接受自己。
瞧见地上有一石块,伍穷俯身去拾起来说道:“我们再玩那天的游戏,你猜这次我掉石子下去的话会有多少尾鱼跑上来?”
伍穷话未说完,伍宝宝已狡黠地笑,指着伍穷道:“哈哈哈!大骗子,大傻瓜!娘已告诉我这也是骗人的把戏啦!宝宝不会再上你的当。”
宝宝的说话透露了更明显的答案,伍穷已能肯定宝宝所说的娘亲就是十两,他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又说道:“既然这样,叔叔再跟宝宝玩一个游戏,你猜你的娘还是否喜欢我?”
虽然是奇怪的问题,可是伍宝宝还是明白伍穷的意思,她用小手作状地掩着小嘴巴笑道:“哈哈哈,娘怎会喜欢你?我那天回去把你掷石子的玩意告诉娘,她便哭得死去活来,还不许我以后在她面前提起你,她恨死你啦!痴心妄想!”
伍穷兴奋不已地说道:“她会哭的话证明她还想着我,她最爱的始终还是我伍穷,否则她也不会躲在树丛的一边偷偷看我!”
伍宝宝不明所以地抓一抓头,埂指着后面的树丛说道:“你是说娘躲在后面的树丛里?
连宝宝也瞧不见啊!你背着身又怎么会看得到?”
只见伍穷依然立定,背着树丛面向着前方蔚蓝的大海说道:“她就躲在树丛里面,只是不想被我看见。”
听伍穷如此肯定的语气,连伍宝宝和其他稚童都有点犹豫了,一步一步地向着树丛那边行去,要确实一下伍穷是否这样厉害,就连背着身也知道十两藏身树后。
伍宝宝到得树丛那儿,身子探进去左顾右盼,又瞧一瞧前面,见伍穷还是傻呆的站立着,不解地摇摇头,又再朝树丛里看,然后高声笑道:“大笨蛋!大傻瓜!你猜错啦!这里根本甚么人也没有啊!”
伍穷不敢置信的转过头来,心忖难道自己的感觉错了吗?还是自己一厢情愿地以为十两会躲在树后?
伍宝宝只是向他摇头挥手,做了个鬼马的表情嚷道:“真的甚么也没有啊!大笨蛋!害我还以为你真的这么厉害呢!”
伍穷坚信自己没有感觉错误,他一步一步的踏上前,一边说道:“不可能的,十两一定就躲在大树之后,你骗我!”
见伍穷十分坚持,伍宝宝倚着大树摇头叹气:“哎呀!你连宝宝的说话都不相信,宝宝是最诚贾的啦!真是岂有此理!”
伍穷并不理会,轻身快步跑前,要亲身证实才会甘心,此时另一边约十丈开外处的树丛里,忽然有乱草被风吹拂的窸窣声响,伍穷回头一瞥,只见人影晃动,伍宝宝掩着嘴巴低呼一声。
伍宝宝即伸手拉住伍穷叫道:“娘啊!快跑!他要追来了!”
可是伍穷要挣脱宝宝的手实在太容易,只见他快步轻身纵飞,在丛林间穿梭状如猎豹,伍宝宝只觉一阵风吹过,已见伍穷噗噗噗的向那逃跑的人影追去。
见伍穷远走,宝宝立时松了一口气,探头往树后,只见十两竟然真的躲在那儿,那另一边的人影,难道只是一早安排用来转移伍穷视线的障眼法吗?
伍宝宝也不多说话,一手便拉着十两向树护里跑去,叫道:“娘啊!快跑啊!
万一给他追上来的话便跑不掉了!”伍宝宝心急如焚,可是十两却一动不动的说道;“宝宝,不用跑了,他已经在前面。”
宝宝愕然回头,果然见伍穷没有上当去追赶那人影,而是从树丛间拐了个弯走回来,而且手中还多了一束色彩斑斓的野花,伍宝宝立即扑过去挡住伍穷叫道:“娘啊!走啊!我替你挡住他!”
宝宝咿咿呀呀的叫着,伍穷几乎是让她抱着自已的腿一步步向前踏去,十两只是呆着不动,直至伍穷来到她面前,递上那束刚在林间采来的鲜花,伍穷说道:“刚好来得及在今天跟你重逢,这真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证明伍穷跟十两还是有缘,娘子,这束花送给你,为纪念我们十八年前交拜天地结为夫妇。”
十八年前,伍穷跟十两在“天法国”正式成亲,当时还有十两娘亲雪无霜、小白及耶律梦香等亲眼见证,“模糊城”一役小白败倒后,一别就是近十年,本来每年的这一天,小白和耶律梦香都必定陪伴十两,免她因思念而独自伤怀,可是今天终于与伍穷再次碰面。
十两伸手取过伍穷的鲜花,伍穷喜出望外之际,十两却将花丢在地下,还用力踩烂,又再反手向伍穷脸上打去,啪的清脆响声,连十两都诧异伍穷会不闪不避,这一巴掌在他脸上留下清晰的掌印。
伍宝宝更感惊慌,双眼瞪得大大,其他稚童也走过来挡在十两前面,生怕伍穷会对十两不利,可是伍穷道:“打吧!只要你喜欢的话,以后每日每夜我都可以让你尽情的打,只要你愿意跟我走。”
十两惊诧伍穷竟然这样厚颜无耻,怒道:“由你亲手杀掉笑梦白的那天开始,我便已向天立誓与你一刀两段,从前一切都已烟消云散,我再不是属于你伍穷的十两!”
伍穷道:“杀笑梦白的过错,我已自断一臂作抵偿,更以亲生女儿伍宝宝一命填一命,那已是应该烟消云散的仇,我面上的刀疤是小白赐给我,可是到如今为止他却没有还我甚么,那又该怎计算?”
一旁的伍宝宝眼睛一眨一眨的,听见伍穷口中提到伍宝宝这个名宇,原来他的亲生女儿也叫伍宝宝,登时呆呆出神。
其他稚童为保护十两免受伍穷伤害,一边叫喊一边推着十两离开,可是伍穷一步一步进逼过去,叫道:“我跟你交拜天地在先,你终生便是我伍穷的女人,无论我有没有做错甚么你也应该帮我,可是你却始终要帮着小白,你对小白没要求,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我戒赌、放弃做皇帝,为甚么?你这样对我公平吗?”
伍穷严群厉声犹如当头棒喝,十两几乎立足不住要摔倒,伍穷眼明手快便将她扶着:
“回来吧!我知你还是喜欢我的,不然你不会替一个小女孩起个伍宝宝的名宇,你还怀念我们以前的一切,别骗自己吧!”
十两定过神来,又甩开伍穷的手嚷叫道:“就是因为你已变得没有人性,连自己亲生女儿都杀,还眷恋着那个帝位不放,我喜欢的并不是这样的伍穷,是那个当日在‘圣皇庙’、‘剑鞘城’外最单纯、最义盖云天的伍穷,你变了,我们的关系也都完了!”
伍穷忽然仰天怒吼一声,如雷震响,吓得伍宝宝和其他稚童都悚然,他一把握着十两的手,将她硬拉扯着走,一大群小孩在后边喊着娘,他们都是在战争中丧失家园的孤儿,十两见他们无家可归,便把他们收养,并替其中一个小女孩起了个伍宝宝的名宇,却因为这样导致如今的局面。
伍穷拉扯着十两跃上海边小艇,此时强风已渐趋凛冽,吹得排成一行的小艇都摇摇摆摆,外面的渔船因得知有暴风雨来袭都赶着回航,十两叫道:“你想怎样啊?你要把我带往哪儿?”
伍穷怒吼着,一脸迹近疯痴的模样叫道:“无论如何我今天一定要证明你还是爱着我!
你是爱着我的,只要你愿意为我落下一滴泪,你便知道自已还是爱着我!
伍宝宝与其他稚童无法保护十两,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伍穷捉着她上船离去,此时,刚才曾在树丛里拨动草叶,发出声响转移伍穷视线的人扑出来,只见她跌跌撞撞,步履蹒跚地往前走,小孩们虽然还在担忧十两安危,但见她情况狼狈便过去将她扶起,原来是米花。米花叫小孩把她带引到小艇上,随即大胆地以木桨划水,向伍穷的那只小艇追过去。此时风浪已急,更响起雷暴,恶浪翻涌下伍宝宝等人的小艇更见危险,只见旁边另一艘比他们更快的小艇已追上前去,艇上的人一头赤色红发,最令人容易辨认出来,不是春冰薄又是谁?然而除了春冰薄之外,还有四“穷将”
及“穷凶极恶十兄弟”,他们联袂出现乘着艇子急急地追去,各人都带着杀性昂扬的脸孔,似乎都已下定决心狠下杀着。
狂风暴雨下,伍穷所乘之艇无法掌控稳定,轰隆一声搁浅在“千岛仙境”其中一个岛屿上,此岛名日“仙洞听涛”,岛上奇峰兀立,有无数天然而成之洞口,此时恶浪狂打而来,直冲岛上,海涛汹涌澎湃,在洞内击起雷鸣回响,十两站立不稳,被浪涛狂猛地卷去,直冲入洞中,伍穷飞扑而前,要把十面拉回,可是十两被刚才巨浪冲击下已晕死过去。
伍穷把十两抱住,此时后面又有巨浪冲来,米花在艇上听到稚童叫嚷的声音,辨别出伍穷的方向,竟毅然地跃下水中任浪将她卷入。
伍穷、十两、米花同时在洞穴里,忽听外面隆然爆响,只见春冰薄等人所乘之艇骑着巨浪狂冲洞口,撞毁岩石,洞口石块震塌倒下,竟将洞口封住,三人就被困在洞穴之内——
第 九 章 我爱爱爱你
日近正午,狂风怒嚎,急卷残云,湖上浪涛翻涌,一艘小船迎着风浪,驶至“神国”境内的大海,刚好遇着恶劣天气,小船被波涛打得颠簸不已,船上载有一中年壮汉和一名样貌清秀的少年,中年汉把着小船,其技术甚是了得,但见一个巨浪从后翻来,他两手摇着船橹,劲聚下肢稳定船身,船橹摆了两摆便避过翻船之险,与他同船的那位少年,相貌堂堂,一身公子打扮,安坐船上檐篷内,见中年壮汉忙着应付,只觉有趣,竟开怀的连连拍掌,似无惧风浪。
那中年汉约莫四十上下,正值盛年,庞眉广目,膀阔腰圆,脸貌不怒而威,背项上挂看两把精致独特的“掩月刀”,正是直接隶属万骨枯辖下“黑旗兵”之黑都尉,江湖险是也。
此刻正是“天皇帝国”攻克“武国”四主要城池,万骨枯死守“剑京城”与“剑皇城”
之时,兵凶战危,江湖险不在两城中协助万骨枯抗敌,却冒着风浪护送少年至此,他的身份似不寻常。
小船愈驶近“神国”,波涛愈觉急涌,江湖险凭着技术一一克服过去,忽然前方岛屿爆出隆然巨响,把两人注意力都吸引过去,只见一艘小艇被巨浪冲翻上天,撞向“仙洞听涛”,洞穴口刚好被塌下山百封死,少年遥遥看见惊呼了一声:“那边有人翻船,我们要过去帮忙,救得一命是一命啊!”
少年一站起身,又是一个小浪打来,他一个踉跄失掉平衡几乎跌下船去,江湖险手急眼快,一把将少年横里抱着阻住跌势,才免他成恶浪下冤魂,只不过一个小浪便几将他送进鬼门关,少年功夫看来平平,但见江湖险抱着他的手又急急地缩回去,少年两颊竟泛起红晕,江湖险也是一脸尴尴尬尬,说道:“把你送往‘神国’后,我便要赶着回去协助天武大将对抗敌军,别人的事还是不要理会,免多生枝节少年遥望过去,那边“仙洞听涛”刚好是伍穷与十两等被困死洞穴内,不过因距离尚远,无法看得真,少年对江湖险的说话十分听从,只好无奈地坐下,见急浪中有几块小艇的残骸破木随浪漂过,心下怅然,担心那送洞穴中人生死,忽然抚箫弄音,曲声悲凉,似乎感怀身世,眼眶中早掉下晶莹泪珠,忽尔想一下,又破啼为笑,奇奇怪怪的,连身旁的江湖险也耐不住好奇问道:“刚才还有泪光,想到甚么又如此好笑?”
少年两颊酡红,竟有少女一般的娇羞美态,星目流盼,气度潇洒,如晴空白云,似曾相识,他答道:“不知莫问见到我这身男儿打扮会否大吃一惊呢?”少年的说话透露了端倪,她果然就是男儿打扮的彤梦。
自得悉名昌世死讯后,彤梦顿成孤儿,但她始终是名家的后裔,身上流著名家的血脉,故此得到万骨枯悉心照顾,可是“剑京城”与“剑皇城”随时会有大战,并不是让她安全久留之地,哭过痛过的彤梦乐天性格使然,很快便重新振作起来,忘记爹爹名昌世之离世,向万骨枯要求往寻莫问去。
知道小白在“神国”登基称帝,莫问也必定会身在此间,可是一个单身女儿家独自闯荡,途中必定凶险,虽想起可乔装男儿打扮,但万骨枯终究放心不下,便着江湖险一路护送。
跟莫问经过一段时间的分别,今日的彤梦已经十六、七岁,长得亭亭玉立,更胜仙子的美貌令人怦然心动,女扮男装也是个英气飒爽的俊逸少年,能有如此令人心醉的外貌,也全靠莫问当日送来“神参”与“冰天蚕”,替彤梦治疗绝难根治之“心衰竭”。
风华正茂的彤梦贪玩不羁,与一脑子鬼主意的大懒虫最为投契,想到见面在即,一颗心早已飞到莫问身边,怎会不偷笑起来?
闯过重重波浪,两人终驶抵岸边,弃船往岸上走去,一路眺望,见人头涌涌,声音鼎沸,附近尽是黄瓦、红墙、白石所搭建出来的特色建筑,屋与屋之间排列有序,俱是依九经九纬、左祖右社、面朝后市的规则设计,道路纵横宽阔,每隔一丈均种树一棵,显见经过一番细心规划,虽不是太繁华热闹,但已足见是一个市集的雏形。
彤梦王族身份,从小不是住在“剑京城”便是留在被名昌世夺来的“皇京城”内,所见俱是亭台画阁、绣户朱门之地,一片繁华胜境,几曾见过这种简约清雅的建筑,顿觉眼界大开,兴奋的嚷道:“万骨枯老伯伯不是说过‘神国’几乎全是荒山野岭、碧波湖海之地吗?
可是现在前面那个明明是市集嘛?江伯伯你没有把我带错地方吧?”
江湖险也是首见这种密集的高楼建筑在“神国”土地出现,以前曾经来过,所见的都是十数间破败小舍所聚成的小村落,连一个像样的城池也没有,想到此便说道:“那可能是小白在此登基称帝后才有的吧!”
彤梦只是笑着,也不深究原因,说道:“只要有市集就好,也别理太多原因了。”江湖险对彤梦的说话甚是不解,只想尽怏把这位千金小姐带往见莫问,他当然不明白要见莫问的话,她便要有酒大醉,因为这是她痊愈后第一次见莫问,比酒是他们两人之间的承诺,有市集的话便会有酒。
彤梦向小市集走去,抬头四处张望,但觉十分新鲜,这里一切都带着一种朴素的美,令她甚为喜欢,虽然天刮着大风,可是生活在这里的人已习以为常,每个人都各自忙碌着。
忽然听得有人大声念道:“十八大姐七岁郎,夜夜困觉抱上床,说你丈夫岁数小,说你儿来不喊娘,嫁坏郎大姐已老,等到花开叶又黄……唉呀!真可怜啊!那大姐真可怜啊!”
似诗非诗、似词非词的,其实是一首歌谣,彤梦对曲词歌谣素来最有兴趣,当下便被声音吸引向前,伸手拨开阻挡着的人群,只见一间砖墙建筑的小屋,门外左右两边高挂着大红灯笼,更有一顶花轿停于门外,此户人家应有喜事要办,可是男家的两老都板起了脸,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的表情,那手执大葵扇,样子十足泼妇的媒婆又极不耐烦。
最奇怪的要算是那身穿黑色礼服,等着迎亲的新郎哥,个子小小,看来只有七岁上下,不懂世事,甚至也不知娶妻为何,糊里糊涂便已当起新郎哥来,他呆呆的站在爹娘之后,对眼前一切根本全没主意。
此时忽又听得有人念道:“唉呀,蛾眉月,两头尖,嫁坏丈夫莫怨天。十八岁女子七岁郎,牵上踏凳抱上床,左手同郎解腰带,右手同郎脱衣裳。一觉惊来奶奶吃,一觉惊来母亲娘……”围观的以为歌谣已完,正想议论内容说些甚么,可是那声音又念道:“等到郎大老了妻,等到花开人已老,等到日出月下西……月下西啊!”
歌谣声息,彤梦默默思量歌词内容,觉得有趣,忍不住格格地娇笑起来,谁知那新郎哥的爹娘旋即以厉目向她瞟去,彤梦惊觉连忙不好意思的掩起小嘴来,那个年近四十的媒婆等得歌谣声停,竟对着那顶横置宅门的花轿叹息道:“哎哟,大爷啊!你到底怎么搞的啊?男家以三书六礼亲迎正式纳采,向女家提亲,人家双亲都点头同意,又收了聘礼,你现在却把新娘子收起来,你叫我怎样向男家交代啊!”
彤梦又噗哧一笑,娇笑声中,忽听得花轿里面竟传来震耳欲聋的呼噜呼噜声响,里面的人竟然念完一首有趣歌谣后便就此睡着,也实在有点过分,彤梦愈觉有趣,又忍不住弯着身格格地笑起来,一旁的江湖险也觉眼前情景甚是荒诞,只因自重身份,故此没有笑出来。
那媒婆忍无可忍,一手掀开轿帘,竟见轿内并不是穿看裙褂的待嫁新娘,而是披头散发,活像个乞丐模样的笑莫问,他把口张得大大,真的就这样沉沉睡着,口角唾沫还一滴一滴的沾湿衣襟,彤梦一见轿内人是莫问,笑得更加厉害。
那媒婆见莫问睡在花轿内,也不诧异,还用手上大扇拍打莫问的脸,莫问睁开惺忪睡眼,用力地打了个呵欠,一股臭气扑鼻而来,媒婆闻个正着,忙掩着鼻子退出花轿,一边连声咒骂。
莫问步出花轿,伸了个懒腰,用手整理那头凌乱长发,旁边的人也觉异味袭来,纷纷退后回避,只见莫问全身都是破烂衣服,一身风尘,脸上污秽不堪,也不知几日没有梳洗,可是看在彤梦眼里只觉他实在可爱,但这刻却强忍笑声不让莫问把她认出来。
莫问拍拍衣衫,若无其事的抓抓头便喊道:“怎么啊?已经拜堂了吗?真是恭喜恭喜啊!”
不知莫问真傻还是假癫,媒婆叫道:“你这家伙不知把人家的新娘子带到哪里去,还怎么拜堂成亲了拜个屁哟!”
只见莫问这时才恍然大悟笑道:“哈哈!我记起来了,昨夜我正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会,刚巧见这花轿好像十分舒适,而且莫问也从未试过在花轿过夜,便潜进新娘闺房向她借花轿一晚,可是你知我看到甚么吗?”
莫问说话时表情丰富,语气抑扬顿挫,吸引得连那媒婆也想伸过头去细听,此时莫问又故意哗的一声,才续道:“那新娘在哭啊!哭得甚是凄凉,真是闻者心酸,跟着你们又知她跟我说甚么吗?”
众皆做了个好奇想知的表情,莫问才又续说道:“哎呀!她不想成亲啊!为甚么一个待嫁新娘偏不愿拜堂成亲,只因为她知道自己要嫁给一个七岁小儿郎,而新娘却是个十八岁貌美如花好姑娘,年龄相差实在太悬殊,你们说这事怎么可能呢!这种女子大于男子,并且年龄相差悬殊的婚配形式,叫作“小女婿婚”,在“神国”相当盛行,通常是由于男家缺少劳动力,急于为未成丁的儿子娶一个十岁或十八、九岁的女子为妻,替他打点家中一切,莫问不是“神国”人,他十分惊异有这不合理的习俗。
媒婆也懒得向莫问解释,只是连声质问莫问,如今新娘子身在何方,可是莫问茫然的猜想一下,便遥指着前方湖上,说道:“我好像记得是由那边乘船离开,不过也不知她要去哪儿。”
莫问爱理不理的模样令媒婆十分生气,要莫问找回一个新娘子让她完成这头婚事,可是莫问笑道:“你也一把年纪,不如就由你来代替那失踪的新娘,岂不是简单美妙么?”
媒婆黑着脸,手叉腰肢说道:“混你的帐!你可知道我是这村的官媒,职掌万民之判,男人三十而娶,女人二十而嫁,全是由我一人决定,我决定了的亲事没人可阻,你这家伙来破坏,我要把你捉去押上衙门,要官府来好好审理这事。”
官媒也是“神国”遗下的奇异官制,凡男女的姻缘,只能拜托媒人,即使男女私下相爱,愿意结合,也必须要经过媒人才能正式婚娶,如果婚娶不用官媒,便会落得被人家耻笑,甚至怀疑不贞。
莫问听得媒婆之解释,只是哈哈大笑,说道:“好啊!好啊!”莫问说一句便停一句,媒婆极不耐烦追问,莫问才说道:“你不告诉我原是这里的官媒还好,既然是官,莫问现在便罢你的官,从此也废那不知所为的‘小女婿婚’制,以后男女可自由相恋、自由结合。”
莫问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围观者只道他是不知从何处走来的乞丐,却如此大言日不惭,莫问此时笑道:“不但是男女可自由相恋、自由结合,这个由小村改建而成的市集更会一步一步重新构筑,将会有城墙、城门,不久之后再成为政权的中心村民看着莫问的表情甚是惊愕,最初也以为他在痴人说梦,可是莫问巨细无遗的道出他的构想,虽然大家并不太明白,可是听看听着又觉得他的构思十分理想。原来莫问在这些日子来已命人改建附近各大小村落,又亲自在夜间巡察,看著有何需要改善之处,原村民都不知他就是笑莫问,当然就对他的说话不大了了。此时莫问忽然停了下来,深深吸一口气,只觉空气中荡漾着一股清香,经他灵光的鼻子一嗅,香味的主人便无所遁形,可是他不忙转过头去看便说道:“对不起啊!我这个大懒虫真糊涂,居然只忙着替爹把‘神国’内外一切搞好,没第一时间把你接过来,辛苦你了。”
旁人一头雾水听不明白莫问的说话,只能摸着头颅,也许莫问的行迳在他们眼中太稀奇古怪,可是彤梦躲在人群当中,也一样被莫问发现,还说出如此关怀的话,丧父之悲凉感觉又重袭心间,一时百感交集,眼泪潸潸而下。
莫问只听到一阵饮泣的声音,他还是没转过头来,却向那媒婆说道:“对了,在罢免你的官职之前,可以先替我办两件事吗?”那媒婆把头别个一旁,十分得意地道:“那要看你要办的是甚么事啰!”
莫问说道:“第一件事要你办的事,这里哪户人家会有最上等而又最多的酒呢?”
那媒婆带着厌烦的神色嚷道:“你身后的大户人家今天摆喜酒,也就有最多最好的酒啦,可是现在婚事没办得成,那些酒都不知找谁来喝,都是你这小乞丐闯出来的祸!”
莫问说道:“呵呵,那就易办了,我等一会便会跟我的小仙子好好的大醉一场,只怕你这里的酒不够多。”
彤梦听得莫问这样说,一张脸顿时泛起酡红,把头夺得低低的,一颗心儿噗通噗通的跳着,手也颤抖,明知那户人家有的是喜酒,但那是办婚事才会喝的酒,如今莫问竟然说要跟自己喝喜酒,此时她才发觉自己少女的心已被不羁的莫问紧紧俘虏住,芳心暗许。
这时莫问又向那媒婆说出自己第二个要求:“你既然撮合过不少男女婚事,是否也可以替我身后第三排中间的那个小仙子找个理想人家么?”
莫问说罢,那媒婆便自然地向那边望去,其他人也好奇地跟随她的目光,只见男儿打扮的彤梦身躯兀自抖颤着,两行泪早已沾湿胸前衣襟,那媒婆以为可以找回一户人家摆平今天这趟烂摊子,谁知见彤梦一身男装,便叫道:“甚么小仙子啊?那明明是个少年郎,害我白兴奋一场。”
莫问因为背着身子,只凭彤梦身上散发的独特体香把她辨认出来,哪知媒婆竟说是男的,心忖难道自己猜错了吗?当下立即转过身一看,见彤梦竟作英姿飒爽的男儿打扮,在莫问眼中甚是有趣,但彤梦身边的人却不知就里,只猜道竟有个男人也不怕被笑,大街大巷的哭成泪人。
莫问正想开怀取笑彤梦的打扮时,彤梦却忽然大声叫道:“我爱爱爱你啊!”
此话一出,旁人无不侧目,须知在他们眼中莫问与彤梦皆是男人,怎么竟然会说出“我爱爱爱你”的话来,实在太离谙。
莫问呆愕着道:“甚么?”
彤梦再说道:“我爱爱爱你,就是我好爱好爱你的意思啊!怎么还要替我找个新郎哥?
要找的话,就找你好了!”
彤梦实在太大胆——
第 十 章 莫问兄弟情
那男装打扮的彤梦也不理会旁人奇异的目光,便跑上去要抱住莫问,可是一旁的江湖险忽然把她拉住喝叫道:“小心。”
话未毕,彤梦头顶处已强风大作,她来不及抬头看去,已有一人影自她头顶越过,如龙胯虎跃,苍爪掠飞,一气地跃到莫问跟前,霆不暇发间,三腿连环踢,全向莫问面门攻去,一旁的彤梦被惊醒过来,立即担心起莫问的安危,哗然大叫。
只见莫问又是睡眼惺忪,慵慵懒懒的像要入睡,还伸伸懒腰打个呵欠,那人腿风扑至,莫问竟毫不理会,任由三腿踢在胸膛,连环三腿便爆出隆隆隆三声巨响,莫问呼噜一声,身如柳絮随风向后飞退,彤梦吓得魂飞块散,深恐莫问受伤,正欲抢前阻那人追击,可是江湖险将她的手腕紧紧扼住,不让她冒险。
被击飞的莫问倒跌撞向身后那顶花轿,奇怪地劲道如此猛烈,莫问却没把花轿撞散,背背处像跟轿门黏在一起,他忽然打了个很重很重的呵欠,身后那顶红绿绸锻轿围僻呖啪啦的,由几柱木方和板块搭成的花轿像被充满了气般涨起,然后才隆然爆散。
莫问这又才伸了个大懒腰,一副傻傻的笑脸,双目炯炯有神,精神甚是畅旺,那突然扑出追杀他的人却未停下,又直冲上前,待得他接近莫问身前数尺,肩头一动,准备又连环数腿踢出时,莫问竟又恢复姿态慵懒,身体斜斜的好似向来人投怀送抱,状甚古怪。
那人没料到莫问有如此古怪的招数,因为两人的距离缩短,脚踢的劲道也不猛烈,那人立即止住冲势,脚一蹬欲弹飞起来跃到莫问身后再踢数腿,遽料莫问奇招又起,只见他一弓身,头下脚上的向前倒翻起来。
莫问如此一来,便整个人倒挂以背门飞挞向那人怀中,阻截他跃身而起,再也无从踢腿,旁人眼见莫问奇招精彩,无一不拍起掌来大声喝采,彤梦见莫问招数灵活,如行云流水般畅快淋漓,她得意地向人说道:“看啊!那是我爱的男人呢!他很厉害吧?”
旁人无不蹶唇簸嘴,彤梦却若无其事的向莫问叫道:“莫问!我在替你打气啊!快教训那可恶的人!打他!打他!”彤梦兴奋若狂,手舞足蹈的又跳又叫,也不理旁人以诧异的目光瞪着自己,她早已忘记自已还是男装打扮,刚才高声示爱,如今又为爱郎打气,焉会不惹人侧目?
回说莫问倒挂在那人身上,那人听得旁观者为莫问喝采的呼喊,脸一红,耳一热,内劲在全身走一遭,欲震退莫问,岂料莫问比他更快,又重重的张口打了个呵欠,背项吐劲将那人震飞开去。
那人势估不到莫问姿态慵懒,劲道却如斯猛烈,飞退中急运劲沉身,硬生生止住倒飞的冲势,双腿如老树盘根钉在地下。
此时莫问一改慵懒的姿势,连续向前翻了几翻,转瞬间逼近那人面门处,像冤鬼缠身似的,利用近距离逼那人无法踢腿。
可是那人一沉身时已改变踢腿攻击的主意,双拳挥出却有数十拳影,腿长远攻,拳可近打,而且拳比腿更灵活刁巧,势道更加猛烈无俦,莫问欲急旋身避开,可是雷拳轰至,碰碰碰地几声连响,分别打中莫问头、胸、腹三处重要部位。
莫问被轰得隆然倒飞,彤梦却满有信心的向旁人说道:“放心吧,莫问一定不会有事的,他的后着一定惊人。”
尽管彤梦口中如此说,心底里却万二分担心,一颗心儿噗通噗通的跳个没完。
另一边的莫问已站定身子,只见他眼皮徐徐合上,似又要入睡,欲将那人的拳劲化散开去,那人得手后也不再乘胜追击,要看莫问如何化招。
刚才的连环三腿,尚有花轿让莫问将蓄体的劲道转嫁,可是花轿已散,莫问如何再化劲?
只见莫问狡黠地一笑,忽然就地躺下来,把对方轰人自己体内的拳劲转移至地上,顿见地面裂开几道罅隙,拳劲尽卸,而见莫问精神比刚才更加畅旺,双腿一蹬,已笔直地伫位于那人面前。
瞧见莫问又奇招化解危机,彤梦只觉他更值得自己崇仰,兴奋得跳起来拍着旁人的臂膀叫道:“好啊!莫问!好啊!”
彤梦的叫声把狙击莫问的人吸引得回过头去,一双厉目如猎豹一般透射出森寒之气,彤梦跟他四目交投,打了个冷颤,只觉那人并不好惹,兴奋的心情随即冷了下来,紧紧地靠在身旁江湖险的臂弯,江湖险也非等闲,只觉此人心中积着一股怨怼。
那人见江湖险挺身而出挡在彤梦之前,也将他上下打量,由顶至踵的瞧一遍,见他肩阔膀圆,不怒而威,一副威武的模样,那人便好奇的以试探口气问道:“你是甚么人?”
江湖险见对方语气带着挑衅,以他向来不甘示弱的性子,亦毫不客气的说道:“‘武国’一品天武大将万骨枯亲卫‘黑旗兵’统领,黑都尉江湖险,你又是谁?
见江湖险反问,那人却没回答,继续以冷峻的语气说道:“那你算是一个强人吗?
有几多个被誉为强人的高手曾死在你手下?”
他这一问,江湖险打了个突,虽然在沙场上杀戮无数,但所杀的全是敌军兵将,就算对方将领有多强,也都是名不经传之辈,算不上甚么强人,更说不上是高手,一时间呆若木鸡,哑口无言。
见江湖险对自已的提问答不上话来,那人不屑再跟他对话,只是游目向他身后女扮男装的彤梦瞧去,似对她十分好奇,只因为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在哪里见过却又认不出来。
此时莫问笑道:“真是多谢你啊!梦儿,昨夜莫问四处视察,又忙着修改各处建筑,正好倦得要死,幸好你及时出现替莫问舒筋活络,现在已经精柙焕发,无比舒泰。”
忽然出现与莫问交起手来的正是笑梦儿,他俩当日在丛林处截击天狗丑人失败后,知道爹爹笑苍天已率领大军迁来“神国”,便带着“五杀野”日夜兼程赶回与他们会合,同为爹爹小白的新皇朝建构一切。
当日梦儿欲独挑天狗丑人,却被莫问愚弄,趁机将他击晕带走,梦儿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可是他也知以自己现时的实力不足以杀败天狗丑人,一方面又无时无刻都想证明自已更胜莫问,故此便常常出其不意的突袭,在比试中两人一直在提升自已。
莫问对此经习以为常,有梦儿这样的对手时刻想击败自己,也好警惕自己不容躲懒,可是始终懒惰天性使然,莫问并不急于把梦儿完全击倒,他迳自从万寿圣君所传的“穹苍诀”
中钻研奇功,把梦儿的一切攻招杀着全部承受,却不反攻。
莫问又笑道:“梦儿这次弃拳用腿,又比上次突破提升,真是可喜可贺,但我的‘偷懒神功’也比上次进步,亦值得恭喜恭喜。”莫问说罢竟真的先合手向梦儿作揖,然后又反过来恭喜自己,调皮活泼的不羁性格表露无遗,可爱又亲切的态度把围观的人逗得拍掌大乐。
甚么“偷懒神功”只是莫问贪玩创作出来的名堂,其实是万寿圣君亲传的“穹苍诀”,乃吸纳天地万物之气化为己用的不世神功,其要旨诀窍居然是休息睡眠,只有在完全沉睡的状态下,身体才能如绵吸水,把天地之气尽情吸纳,若在平常劳动时反而不见其效。
莫问最初也觉这门奇学有趣,可是想深一层万寿圣君既然在“死荫幽谷”处闭关几十载,一直养尊处优,才有如此惊世骇俗的武功,因此“穹苍诀”以休息入眠作为练功要旨也不算太神奇。
况且以前有爹爹小白去开天劈地,莫问无用武之地,只好暂时偷懒,岂料一懒竟懒出个习惯来,由假偷懒渐惭变成热爱偷懒的乐趣,随时随地都可睡上一时三刻,同时又可在睡眠中练功,正合莫问心意。
梦儿也不理会莫问疯疯傻傻的行迳,只是一味瞧着躲在江湖险身后的彤梦,终于开口问道:“我是否曾经见过你?”
听见梦儿冷冰冰没一丝感情的声音,彤梦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害怕的说道:“我不认识你。”彤梦欲要跑过去与莫问一起,可是中间却隔着个教她好怕的梦儿这时莫问省起彤梦刚才示爱的说话,忽然便转过身去,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叫道:“哎呀!只不过刚醒来吧,怎么又睡意渐浓,这个老毛病一日搞不好的话,城池便要迟一日完工……不得了,真不得了。”
这时彤梦欲高声叫唤莫问,可是被梦儿紧盯着吓得她不敢多说话儿,便推一推江湖险的臂膀,他会意,便叫道:“我们太上皇名昌世已过世,‘剑京城’与‘剑皇城’如今又兵凶战危,请莫问代为照顾我们的公主名彤梦。”
江湖险把话清楚的说了出来,彤梦一颗心儿又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两颊泛起红晕,娇美如怒放的鲜花、晴空的白云。
听见名彤梦这个女儿家的名字,梦儿这才恍然大悟,记起那次芳心被杀害后,与莫问同途赴抵“皇京城”助他报仇,当时莫问曾与一少女以“飞云翼风行”翱翔于星月下,那个少女就是眼前女扮男装的名彤梦。
莫问慵慵懒懒,没干甚么也像拥有无穷魅力令得别人由衷爱戴,又接连交上好运,如今又有美人主动投怀,实在令人钦羡,相反梦儿十分勤力进取,天赋并不下于莫问,怎么好像总是屡受挫折,实在令他心有不甘,这股怨怼要是日积月累而无法宣泄,两兄弟的关系便更易决裂。
听见彤梦一而再的表达心述,莫问顿时驻足,也不回头,只是用力的伸了个懒腰,然后说道:“啊呀!莫问现在甚么也想不来,不如就请江湖险伯伯先留在‘神国’照顾彤梦好了。”
莫问一字一句的说话打在彤梦心房,她只觉自已满腔热情而来投怀迭抱,可是莫问竟一反常态,语气中似是欲拒绝照顾彤梦,一阵心酸的感觉袭上心间,竟又泪洒人前。
交代了一切,莫问又向前举步准备离开,彤梦这时甩开江湖险的手,快步踏前,只见她拾起先前花轿散毁所剩下的一条木方,便大力掷过去莫问处,莫问居然不闪不避,任由木条击中自已后脑。
莫间没有停下步伐,彤梦叫道:“衰人大花脸!你给我停下来!否则我就这样死给你看!”
彤梦以死要胁,莫问竟也不闻不问,继续往前走,这时彤梦又叫道:“我才不会这么轻易死!死了的话便真的便宜了你!你不理我,我走,我还会好好活下去,但要你一世也看不到我!”
彤梦诈作转身离去,又向江湖险打了个眼色,问他见不见莫问回头,江湖险被这对欢喜冤家弄得不知所措,摇着头,彤梦以为莫问仍然坚持离去,一气之下转过身,却见莫问在自己身前咫尺,几乎是嗅得到她鼻息的位置。
彤梦一个错愕,知道莫问在愚弄自己,心底里噗通噗通的跳着,一羞之下又转过脸去叉着腰叫道:“嘿!你现在求我我也不会留下来!”
她以为莫问定会说些甚么特别的话来逗自己欢喜,但莫问只是奇怪的抬头说道:
“听。”
彤梦娇笑着,姿态可爱诱人,正等看莫问把话说下去,便道:“说吧!我已经在听了。”
哪知莫问仍是奇怪的说道:“听那风声。”
正心花怒放的彤梦一心等着莫问求自己留下,怎知莫问叫自己听甚么风声,正猜想间,仿佛真的听到一丝特别的声音在耳边擦过,如苍蝇嗡嗡之声,又如一首动听的曲韵,更似天籁。
那天籁似的风声自远处飘来,众人举首看去,那带动风声的人已然接近,只见这人像踏着彩云而来,在树梢之上错步飞踪,如雁飞雕振,势似凌云,梦儿、莫问还未来得及瞧真他的身影是如何逼近自己面门时,那人已如水银潟地般向他们发了两招。
莫问立即推开彤梦,她一个跌荡,脚步不稳便踉跄的趴倒地下,狼狈至极,心中暗骂,一回头看去,彤梦只觉眼花缭乱,一股旋风在莫问与梦儿之间不停打转。
这人只不过一动身,便招出连环,在梦儿与莫问之间忽来忽往,瞬息之间已进退数次,梦儿与莫问只能穷于招架,根本没空隙让他们出手还招,不知不觉间更将两人的距离逼开数丈之远。
彤梦不识武功,以前只有爹爹名昌世在跟她耍乐时会表演一下他的身手,彤梦觉得爹厉害无比,几近天下无敌,可是眼前人出手怏胜惊电,如急风掠扫,把她因女扮男装束起的长长秀发也吹乱下来,迷人少女之姿态尽显人前,莫问在急忙中瞧见,也觉惊艳。
江湖险修炼的武功硬桥硬马,动作并不灵巧,如今见这人快步急纵,招出连环,如流水行云一般畅快,每一招攻去却又是狂猛险危,逼得梦儿与莫问两人只能招架,也要脱口连声叫好。
彤梦不知就里,只道莫问被欺,且被逼得毫无还手之力,竟兴起要帮莫问解困之念头。
心念既动,便拾起地下的另一条木方掷过去,倏地,那木方却没能把那人击中,只是被他所带起的旋风勾扯着,木方没有落地,却反被那人利用,借风来操控木方,像使刀一般向莫问与梦儿斩去。
梦儿这边中三刀,莫问那边中四刀,要是那木方是锋利真刀的话,他们两兄弟此刻都要成刀下亡魂。
莫问与梦儿同时受挫,那人终于停下手来,身边的急风仍在掠卷,把他一身金黄的龙袍吹起,威风凛然,自生一股莫可侵犯的龙威,而一张脸虽略显苍老,却有非凡之神采。
还是莫问调皮的性格令他敢于面对失败,他笑着道:“爹,你的武功又进步了,要是你永远都如此厉害的话,莫问便今生都可以偷懒,真是太好了。”
这个挟着天籁般风声而来的人,就是天恨把“神皇”一位交出来,让他去承继正式登基的小白。
只见小白并未说话,却一步一步的向着梦儿身前走去,梦儿双拳立定,垂下了头,小白忽然举起手来打在梦儿脸上,啪的一声,五指掌印清晰烙在梦儿的脸庞——
第十一章 梦儿你好吗
被掌掴了一记耳光的梦儿并没起手顽抗,低下头来默默承受,好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一般对着爹爹认错,而另一边的莫问又忽然踏足上前,走在小白的前面笑着道:“父皇,问儿已准备好了。”
彤梦只是奇怪的瞧着莫问,这时小白竟也翻飞两掌,啪啪两声,也掌了莫问两记耳光,莫问笑着承受,两个掌印也烙在他左右两颊。
莫问笑着道:“问儿武功没梦儿般有进展,被多掌掴一巴真是活该,谢谢父皇提醒。”
打在儿身,痛在父心,当日小白决定让莫问与梦儿带着“马杀野”、“泥杀野”、“树杀野”及“兽杀野”往丛林阻挡“天皇帝国”的后备军,其另一目的是要让两人发挥出领军才华,可是偏偏遇上绝强的天狗丑人,令两人一败涂地,最不忿的就是梦儿,时刻想要再次与天狗丑人比拼高低,是以小白也不时亲自出手逼他两条演叫卜小白曾在“天皇帝国”踉天狗丑人交过手,刚才以“盗武”奇学,斗用木狗丑人的刀招攻向两人,小白五招快刀,梦儿挡了两刀,莫问只挡刀,又因小白曾在“天皇帝国”跟天狗丑人交过手,刚才以“盗武”奇学,利用木条演示天狗丑人的刀招攻向两人,小白五招快刀,梦儿挡了两刀,莫问只挡一刀,那就是说梦儿的功夫比莫问更优胜。
被爹小白所败,狂傲的梦儿也没话可说,勇于接受爹的教训,而莫问始终嘻皮笑脸,口里说会努力,始终懒惰劣根性使然,友谊比试的话他倒有莫大兴趣,要是真个手底下拼真章,莫问便没有梦儿的拼死斗志。
两个儿子的武功皆没显著跃进,小白眼神不禁流露些许失望神色,梦儿忽地跪下说道:
“梦儿一定会更加努力,绝不令父皇失望。”
虽然梦儿霸气若狂,但仍然十分尊敬小白,也只有在小白面前,梦儿才愿意甘心跪下。
此时小白才注意到一旁的江湖险,见他外形猜知他绝非等闲,既不是“神国”的人,身边又带着个身穿男服,却长发披肩的少女,有点好奇。江湖险立即上前交代过去,小白又问明一切情况,而他最关心的就是自己的妹子笑天算,可是江湖险也没有他们一众的消息。
小白叹道:“‘武国’失陷四城,‘天皇帝国’已掌握半壁江山,‘神国’内外一切又未能完善,刀锋冷、余律令、药口福已成阶下囚,朕必须稳操胜券才可出兵驱赶‘天皇帝国’,况且老不死武功太强,就算以今日朕的功力也未必可跟他打个平手。问儿,梦儿,父皇也不知能否在有生之年完成这件事,要是父皇也败倒下来,一切便要交给你俩。”
听见小白叹息之言,莫问只是嘻笑道:“哈哈,责任如此重大,懒惰的莫问恐怕不能胜任,还是梦儿较好,况且那个天狗丑人已是梦儿誓死必杀之人,莫问不敢跟梦儿争功。”
其实莫问与梦儿各擅胜长,要是肯联手起来力敌天狗丑人倒会增加几分胜机,可是梦儿个性倔强,又把莫问视为假想之敌,小白也甚是了解,刚才叹息之言,只希望梦儿愿意接受跟莫问携手。
小白话中玄机,聪明如梦儿与莫问焉会不明白,可是梦儿并没答话,小白也知不能勉强,便说道:“若梦儿要胜天狗丑人的话,可会接受父皇另一个提议?”
只见梦儿先是瞧着得意洋洋的莫问,然后才轻轻点头,以示除了是跟这可恶的小鬼携手之外,其他方法他都愿意接受。
小白说道:“要胜天狗丑人,首先要比他更快,无论是刀还是身法,都要比他更胜一器,你应该先练好身法,再找一把适合自己的佩刀。”
梦儿为求提升,也不耻下问:“请父皇指示如何练好身法。”
小白忽然转身,遥指着后边远处,梦儿极目望去,看到在人群后五丈开外处,“天兵神将”的太初、太阴、太极及太元昂首而立,又在四人身后约五丈处,七尺昂藏的傻七跟在后面。
小白当日下圣旨不让傻七接近自己,傻七便只能在十丈开外处一直跟着小白,昔日有十两跟在小白身后十步,今日有傻七吊在十丈之外,莫问这时想来也觉好笑小白对梦儿说道:
“傻七的轻功与身法皆学自天狗丑人,却比天狗丑人更为出色,连父皇也自愧不如,要是梦儿能从傻七手上夺取那个‘晴天娃娃’的话,也就一定可比天狗丑人更快。”
听见小白如此说,梦儿已狠狠的把傻七盯住,远处的傻七在小白一句说话之后,顿变成梦儿首要击倒的敌人。
此时彤梦欲趁机上前捉着莫问,莫问一瞧见她有动作,竟突然扑前跪下向小白叫道:
“父皇,梦儿既有傻七助他提升轻功,莫间也想跟‘天兵神将’较量一下,请父皇准许。”
说罢,莫问也不等小白答话,已弹起身来向着太初等人跑过去,他一纵身,彤梦又岂能追上,眼见莫问几次回避,彤梦这次反而没哭,跟莫问一样调皮大胆的她忽地也跪在小白面前。
小白愕然之际,彤梦开口说道:“莫问阿爹,你就是莫问阿爹吧?”彤梦称呼小白为“莫问阿爹”,已令小白错愕,小白一点头,彤梦又很快的接着说道:“莫问阿爹,我很喜欢莫问,你可否把莫问许配给彤梦,让他可乖乖的做我丈夫?”
彤梦此语一出,不但令到旁边围观者大笑连连,就是江湖险与小白也觉此女过分大胆,不怕直言爱煞莫问,又错说求将莫问“许配”自已,脸不红,气也不喘,还十分认真的样子,这个难题小白真不知如何解决。
见小白犹豫,彤梦深恐小白反对,又抢着道:“莫问阿爹,莫问这般懒惰,必定要有个人好好将他看管住的啊,彤梦自问能够胜任,做一个好媳妇,你还是把莫问许配给我,否则便后悔莫及。”
彤梦小小年纪便急不及待下嫁莫问,如斯活泼可爱,小白瞧着一时间也暂时忘却国事忧虑,可是想到这是莫问的终生大事,还是应该由莫问自己去决定,便道:“假如彤梦能够把莫问这小鬼好好管束的话,你们的婚事容后再说吧!”
虽然小白没直接答应,可是彤梦已觉有一道曙光,但见她晕生两颊,娇羞无限,兴奋的连声答谢,说道:“既是如此,彤梦便跟莫问阿爹先回宫中休息休息,等莫问练功回来再办我们的婚事。”
彤梦笑着拖住小白的手,就要跟小白回到宫去,江湖险今番护送公主到来的责任已完,也就告辞离开。
梦儿瞧见那边的莫问已把太初等人带开,傻七一见有机可乘便想再接近小白,他立即迎了上去,只见梦儿快步拦阻在傻七之前,厉目盯着他手上那个‘晴天娃娃’,傻七暗生一股寒意,忙着把它收在身后。
梦儿说话爽快直接:“你应该把它收藏在更秘密的地方,我不想这么轻易便将它夺到手。”
傻七不明梦儿话中含意,只是傻傻地笑道:“这是我傻七的啊!”
说罢也不理梦儿,拐个弯便向小白走去,可是梦儿横身挺阻,傻七向后退一步,梦儿向前进一步。
不管傻七横移还是直走,梦儿都挡在他身前,傻七只觉奇怪,以为走了太初等人,便可再次返回小白身边,可是如今又多出一个梦儿,他有点鼓噪不安,伸出巨灵之手搭在梦儿肩膀,欲将他推开。
梦儿等傻七出手已久,他肩头一动,另一手就向傻七伸去,看势似要将傻七推倒,可是傻七不知如何动作竟比他更快,一蹬腿便如滑水般向后溜去,梦儿见他身法果然甚快,更加挑起好胜之心,要与傻七一比高下,马上纵身跳跃,如电闪至傻七面前。
眼见那边彤梦挽着小白的手走远,傻七愈见心急,自他来到中土之后,一直是小白伴随在侧,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朋友,就算要往找天狗丑人,他也不知如何去找,如今小白不理会自己,教他甚是伤心,可是梦儿锲而不舍的将他苦苦缠住,他惟有不断后退。
两个并不多言,却都是以动作迅捷见称的高手,一进一退,一追一逐的由日追至夜,傻七脸不红,气不喘,梦儿想沾上他的衣角也颇困难,渐渐已觉十分疲累。
由那市集一直缠斗,两人如今已身在茂密的山林里,高矮错落的树木之间,传来一阵轻柔悦耳的歌声,那声音就如母亲哄着幼儿入眠一般温柔。树影婆娑,桫桫作响,林间繁茂的树木也为附和美妙歌声而飘摇动荡起来。
曲调是那样婉转悠扬,令闻歌者的心情也随着节奏起落而悸动,梦儿与傻七都同时被这歌声慑着,犹如着了魔般迎着歌声走去。
走至林间尽头,但见另有天地,眼前是一处天然洞壑,洞内大石斜倚,形如巨楼,沿石壁前行,洞内有洞,豁然开朗,一道清泉自石壁上淙淙流下,直入前面的小水池,歌声仍回荡在梦儿耳际。
明丽月色映照在碧水之上,四周景色幽雅,黛色参天,汇泉成池,池水澄碧,和风飒飒,畅人心怀。
那令人心境平和的曲调正是自此池中飘来,隐约看见池水里有一曼妙身影,梦儿望过去,兀自出神。
只见一肌肤胜雪的赤裸少女正在池中沐浴,一张美白的脸上,是一对略带邪气和倔强的妙目,挺高的鼻子,还有那张红红的嘴巴,她的脸容看来虽不是天仙一般貌美,但有着独一无二的气质。
梦儿瞧着这赤裸少女,顿被她深深吸引,内心产生一股前所未有的悸动,此时那少女泼起水花,月色清辉洒在池水,那道银光闪闪生辉,水光映在她的脸上,更见动人。
这时,那少女以银铃一般的声音说道:“梦儿,你好吗?”
梦儿不禁全身震动起来,难道那少女已发现自己在一旁偷窥?就算如此,她又怎么能够猜知自己叫梦儿?
梦儿脑海飞快地盘算,实在也无法想到与这个少女有一面之缘,呆愕之间,那少女向池岸边伸出手来说道:“梦儿,你要下来吗?”
梦儿更感迷惘,他清楚知道自己并不认识这少女,可是她一而再的叫唤自已的名字,实在太奇太玄,而且被她这样轻唤,梦儿也的确有冲动要扑入池中跟她共浴一旁的傻七也傻傻的笑着,见梦儿聚精会神地看着那少女,便轻步地向后溜走,摆脱梦儿的纠缠。
梦儿虽觉傻七乘机离开,但却未加理会,脑海中只有这少女的曼妙倩影,正想举步趋前,池边忽然闪出一头全身银白的异物,向着池中那少女扑去。
那少女双手抱着异物轻轻抚摸,这似乎是她的宠物,一脸甚是开怀的说道:“梦儿,你刚才去了哪里?找到你的伴侣吗?”
梦儿这才惊醒,原来那少女所叫唤的梦儿,竟就是这头全身银白异物的名字,竟然是如此地巧合。
梦儿往那头异物瞧去,只见它有尖尖的嘴巴,森寒锋利的撩牙,四肢上有倒刺一般的脚爪,尾巴阔大长满长毛,全身只有眼睛一处是红,其余皆是白。
这异物其实是一头甚为罕见的雪狐,通常只有一头,不与其他狐群为伍,较喜独来独往,如今竟与少女如此接近,又令梦儿十分好奇。
那少女把雪狐当成是朋友一样的倾诉心事,每说一句,雪狐或点头或伸出舌头向她脸上舐去,好像听得明白那少女的说话。
忽然那少女道:“甚么?这里有人?”
梦儿呆着,因为少女正在问那雪狐问题,而那雪狐低鸣一声,少女又点头示意,好像明白雪狐的意思。人与狐之间竟能沟通,这不算是奇闻,五大高手之一的皇玉郎就有这种奇能。
此时那少女从池水中站起来,洁白如雪的胸腹尽展梦儿眼前,不但如此,她还踏步向着梦儿这边走过来。
只见那全身湿透的赤裸少女拨开阻挡的花草,一直向着梦儿这边走来,梦儿明明看见了,却不懂作出任何反应。
终于那少女拨开乱草,来到梦儿藏匿之处,可是梦儿已不知所终,她只看见一道人影从树林间穿过,知道偷窥她沐浴的人已经走远,脸上浮现出失落的神色。
小白与彤梦泛舟河上,沿着迂回曲折的河道向前,“神国”夜色风光尽入眼帘两岸风景瑰丽,垂柳随着凉风轻摇款摆,远山峰峦奇绝,云雾缥缈,瞬息万变,曾在“皇京城”逗留过的彤梦首次见到这天然的美景,也不禁赞叹这里比“皇京城”多了一种古朴闲静的气息。
扁舟在河道上左穿右插,穿过一小瀑布,裹面别有洞天,一个偌大的钟乳百洞映入眼帘,绕过钟乳石洞,前面就是占“神国”最大部分的陆地,也是“神舍”与“神楼”所在。
自天恨接掌“神国”后,便将昔日“神教”内神长大老、神皇等人的权力斗争黑暗一面揭露于子民之前,“神教”至高无上掌管一切的日子已成过去,子民皆对天恨十分听从,明白“神国”需要有能者来带领,小白正是他们所需人选。
为了囤积实力应付随后而来的几场战争,小白并没有立即大兴土木兴建皇宫,直至现在仍以“神楼”及“神舍”作他们的居所。
彤梦与小白登岸后,便听到一阵以极雄浑声音所叫出来的粗话,单听粗话内容,便得知是那朱大头又遇上了些甚么事,小白眉头一皱,已见几名身穿锦衣的侍卫向着小白走来,小白问知何事,便吩咐那几名侍卫先将彤梦安顿下来,自己飞步向“神楼”跑去。
进入“神楼”,小白经过几条甬道,直往安置朱小小的大房处奔去,到达大房中,眼前一个用来困着“毒杀神”朱小小的囚笼几乎完全扭曲变形,只见笼中的朱小小在痛苦挣扎,身上一个一个脓疮都流出腥臭血水,朱不三、桃子、耶律梦香及“八神”都在笼外几丈处不敢走近。
见小白回来,皇后耶律梦香立即上前向他诉说情况,朱小小以万毒自残练成的毒害已开始侵蚀五脏,要是再无法解毒,朱小小必死无疑——
第十二章 暗战藏山中
生力战死的伤痛还未在小白心底里磨灭,如今又乍闻“小将”朱小小将要被体内剧毒反噬,万般心酸痛楚蓦然袭上心间。
当日在“天皇帝国”,朱小小为亲杀不凡圣子替水晶晶报仇,不惜把自身炼成奇毒无比的“毒杀神”,可惜几次都被不凡圣子大命逃去,体内煎熬的万毒随时日流转,如今终于要侵噬五脏六腑,一旦剧毒入体,就算是多强猛的内劲都不能将他救活过来。
耶律梦香当日为怕朱小小真会冒险修练毒功,早就吩咐他决定修练前要向朱不三请示批准,以为如此这般便可借朱不三制止朱小小,只可惜天不如愿,爱子如命的朱不三竟也心软答应。
朱小小落得今日田地,朱不三自觉是自已责任,刚才小白未来之前他正想冲入笼中,可是却被“八神”拉着,只因现在的朱小小全身是毒,真的生人勿近,就算是沾上一点也足以化血见骨。
现在他由激动的状况转趋平静,大家都以为他真的冷静下来,岂料一忽儿他又掴了自已右脸一记耳光,呆呆的自说自话:“朱小小大杀三方威震四海五湖。”众人一愕,他接着又再掴一记左脸,又道:“打得敌人六神无主、七手八脚。”
如是者,朱不三只是像个痴了的傻瓜般不停掌掴自已,又一边将那几句深印脑海的喝采声吟诵,令旁观者万般心酸伤痛。
昔日耶律梦香因经常接触毒物,令她差一点变成“毒狂”,最后要依靠药口福的“神气池”助她清除体毒。
如今“神气池”当然已毁,药口福又成俘虏,况且“神气池”也不一定能克制已毒性甚深的朱小小。
连用毒如神的耶律梦香也没有把握替朱小小完全清毒,小白就当然更一筹莫展,难道只能眼巴巴瞧看朱小小就此牺牲么?
已经死了一个生力,小白绝不容许任何人随便牺牲。
大家不知如何是好之际,朱不三忽然向小白跪下,还五体投地的向小白磕了三个头,当他抬起头来,额上流着血丝,足见刚才磕头用力之猛,小白几乎已猜中朱不三意思,未待他开口便道:“不能。”
虽然小白明言拒绝,可是朱不三还是开口说道:“朱小小是为了杀那贱人不凡圣子才会练这毒功,假如他就这样死去而无法亲自手刃仇人,他必定会死不瞑目,我这个做爹的不能助儿达成心愿,也一样难辞其咎,请皇上你允许我带朱小小往杀那贱人。”
朱不三当然也知朱小小已是药石无灵,既救活无望,最少也该让他完成最后遗愿。
可是如今小白登基为帝,一切该以大局为重,让朱不三带朱小小直往挑战“天皇帝国”,就如送死无疑。
朱不三转头看着其余八个儿子,以恳切的声音说道:“儿啊!我可能是太自私了,一直以来爹最疼惜的都是朱小小一个,但现在爹要求你们跟我一起共同进退,来,过来一起跪下,直至小白愿意答应为止。”
“八神”已哭丧着脸,被眼泪模糊住双眼,激动抖颤,待朱不三一说罢便应声跪下哀求。
桃子则已经不需多说话,便跟朱不三一起跪地磕头,整个大房内不断有咚、咚、咚的磕头声响。
纵使朱不三再磕多几个响头,小白一样是那个答案,还道:“朱不三、八神,要是你们再敢违朕旨意,朕便将你们交给太阴都督作军法处置,言出必行。”
此时耶律梦香趋前说道:“其实要救活朱小小,也不是完全没希望,苦来由就曾说过‘神国’里有一处地方,里面有着已绝迹的奇花异草,当年万寿圣也是在此采药而提炼‘万寿无疆’,或许里面会有某种奇药可续朱小小生命。”
耶律梦香所提到之处,也就是“罪林”。
可是要进入“罪林”,必须要闯得过把“罪林”封起来的冰墙,以前万寿圣君尚在的话,还可以求他把耶律梦香带进里面采药,可是万寿圣君已仙游,还有谁可进出“罪林”?
在他们之中,就只有莫问曾进出过罪林,而且他还是万寿圣君的嫡系真传。
为了把朱小小救回来,小白便下令要莫问速回,联同朱不三、桃子、“八神”,当然还有耶律梦香一同出发往“神国”的西陲。
莫问为避开彤梦的苦苦纠缠,才想出要与太初、太元、太极及太阴四大都尉一起练功之计,如今莫问要往“罪林”,彤梦也二话不说的跟着要去。
大伙儿出发的前一夜,月正满,点点繁星高挂在深邃的天空上,彤梦在河边欣赏着皎洁月色,只猜到明天便可又见莫问,更可把臂携手一同往闯荡冒险,心底儿已是大乐。
晴夜月满,凉风轻拂,吹动河道两岸垂柳飘扬,彤梦心情特别舒畅,便又哼着歌儿,开怀唱道:“木叶落啊木叶落啊,风吹落木叶。哥啊弟啊来相会,我歌你唱和。木叶落啊木叶落,风吹飘木叶,哥啊弟啊来相会,我唱你歌和。”
忽然一阵酒香扑鼻而来,彤梦便向香味来处看去,只见她小心灵里除爹而外最惦记的人,现下竟慵懒地躺在一艘小艇上欣赏月色,一边举起一搂美酒倒入口中畅饮。
小艇随河水飘浮,徐徐经过彤梦的前面,似是莫问有心安排让她看见,她的心里赞道:
“果然是我喜欢的人物,每一件事都是出人意表。”
可是莫问明明经过彤梦身边,对她却不瞧一眼、不理不睬,彤梦喊了几声,莫问明明听到了,却只是举酒畅饮。
小艇慢慢地由上游飘至下游,已完全擦过彤梦身边,彤梦一气之下,竟然跳入河中向小艇追去,还一边城道:“衰人大花脸!你爹已把你许配给我,你别妄想再逃走了,你还是好好接受我吧!”
有这样一个小仙子多次向他示爱,莫问为何却总是爱理不理的样子?他不是一直跟彤梦感情甚笃的吗?
彤梦向前游啊游,终于追着小艇,便爬上艇中,那知莫问竟又不知所终,后面却传来嘻笑的声音。
彤梦转过头看去,只见莫问又安躺在河岸边,还把那一坛美酒倒入口中,姿势几乎不变,明显是作弄着彤梦,只把彤梦气得要哭出来。
那莫问听到一丝啜泣声,也不抬起头去看,便说道:“哭了吗?那不如就放弃吧。”
莫问刚把话说完,忽然又听到噗哧的笑声,彤梦全身湿透的浸在河水中笑道:“嘻嘻,我易哭又易笑,那叫我如何放弃呢?还是你放弃逃跑吧,我不会再离开你的了。”
彤梦苦苦痴缠,又常把应该是男人说的话抢过来说,只把莫问弄得啼笑皆非,摇头道:
“天啊!我以为我这个大懒虫一定是天下无敌,原来你真的是我大克星。听见莫问话中似有接受事实的语气,彤梦也笑道:“嘻嘻对啊!你是大花脸,我是大克星,双双对对,形影不离。”
莫问就躺着问道:“大克星,你是几时喜欢上我的啊?”
彤梦笑道:“已经记不起来,只知道自你出现之后,看不到你的话,我的心便好痛好痛,但一看见你又甚么事都没有了。”
莫问笑道:“那是说你的‘心衰竭’是还没好过来,你应该去找苦来由伯伯替你医治。”
彤梦道:“不用,莫问已是彤梦的灵丹妙药。”
莫问叹道:“我真的斗你不过么?”
彤梦道:“我爹是鼎鼎大名的名昌世,我有他的十足遗传,更有锲而不舍、不屈不挠。
努力向前、排除万难的决心,一定可以令莫问你喘不过气,你还是乖乖接受彤梦的提亲吧。”
哈,这个彤梦的确古怪,愈是长大,好玩调皮的性格愈是明显,莫问只能在长嗟短叹,为甚么当日要好奇踏上“观星台”,还要跟彤梦玩那大花脸游戏。
莫问忽然站起身来,说道:“既然如此……”莫问还没把话说下去,彤梦已接着道:
“你不是打算转身走吧?我必定快马追来。”
莫问道:“错了,我刚刚说要投怀送抱,投进你的胸怀中。”
彤梦听见莫问如此说着,大乐的张开双臂,作了个热烈拥抱状,莫问一轻身向前跃去,噗通一声,也跳下水中。
这对小鸳鸯在河水中游玩追逐,像对无忧无虑的天上神仙,明月下水中畅泳,终于玩得倦透,那彤梦一忽儿把莫问捉紧,二话不说的向莫问狼吻下去,莫问也不反抗,好好接受这深情一吻,但几乎被吻得喘不过气来,久久才能分开。
嘴唇分开了,可是彤梦的手还捉紧莫问不放,像担心只要放开手,莫问便会开溜,正对着莫问说道:“我爱爱爱你啊!”
莫问莞尔的笑,答道:“那即是我好爱好爱你的意思。”
彤梦用力的点头说道:“对啊!对!多说一次吧。”
莫问虽觉无聊,但为成全彤梦心愿,又说道:“那即是我好爱好爱你的意思。”
彤梦说道:“对了,你已经许下盟誓,从今以后莫问已是我彤梦的男人,要是谁个欺负你的话,我必定会将他好好教训。”
莫问心忖,其实最会欺负他的便是彤梦自已了,要教训的话首先要教训她自己,哪有一个女儿家这般主动的呢?
两人又在水中畅泳了一会,便返到岸上去,但见莫问携来的两坛美酒,彤梦便叫道:
“对了!我来找你时正好想要跟你比酒,小相公,你还敢跟我这小美人挑战吗?”
彤梦带着挑衅的语气,莫问也亳不示弱的道:“只怕你醉个不省人事,到时便要任我鱼肉,占尽便宜。”
彤梦娇笑着说:“假如真是这样我才不怕呢!只怕你醉倒了便甚么也干不来。莫问道:
“你这小家伙到底是男是女呢?怎么说的话都尽是如此大胆,又那么好色。”
彤梦笑着笑着,便举起酒坛,十分豪气的张着大口,任由酒直贯下肚,脸不红,气不喘,饮酒就如渴水一般,转瞬间便将整坛美酒尽喝下肚。
一口气把酒喝光的豪迈,实在要令许多酒徒都黯然失色,只见彤梦真的办到了,把手一伸,抹一抹嘴,两腮泛起桃红般的艳色,既是娇美动人也令人心感敬服。
接着彤梦又把另一坛酒递到莫问面前喝道:“哈哈哈!大花脸,到你了,千万不要喝醉啊!否则今晚便尝不到彤梦的温柔香了。”
莫问笑着摇头,彤梦只觉突然满天星斗,眼前的莫问化开成几个影像,似不胜酒力,脚步浮浮的向前仆去,莫问一手把她扶着,彤梦在晕倒之前还微笑着道:“喔!原来爱情真会令人醉的啊!”
酒力惊人的彤梦,如今怎会喝一坛酒便将她醉倒,莫问把她背着,踏步回去,一边摇头:“唉!小家伙,大克星,到底莫问交了甚么噩运?”
翌日彤梦酒气一过便从床上醒过来,刚想要取笑自己虚渡春宵一夜之际,眼前一个人影把她吓了一跳,苦来由竟然坐在她的床边处,彤梦疑神疑鬼的,还偷偷翻开被铺,以为苦来由会占自己便宜。
苦来由见彤梦的毕动,无奈苦笑,摇一摇首,笑道:“你这个小家伙几年不见,的确已长得亭亭玉立,可是我的娇妻寒湮翠,姿色比你有过之而无不及,苦伯伯虽好色,也不会打你主意的。”
彤梦泛起可爱的笑脸问道:“那你娇妻有我这般年轻吗?”
一句反问的说话,把苦来由弄得不知如何回答,的确年轻便是最大的本钱,寒湮翠或许还可以再美几年,但彤梦今年才十七,她最少可以多美丽几十年,单是这样她已比寒湮翠优胜。
彤梦见苦来由答不上话的样子很可爱,伸手去拉了他的脸一下,跟着问道:“我的小相公呢?”
苦来由知道她是说莫问,于是便答道:“呵!莫问还说你好聪明,怎么被他在酒里下了‘一杯醉’的迷药也不知道?他趁你睡着的时候便出发去了,叫我由今天开始好好照顾你。”
彤梦不明所以的眨动那对晶莹大眼睛,长长的睫毛上下摆动,像会说话的,呆了一呆,问道:“由今天开始?”
苦来由道:“那就是说莫问怕了你,不会再回来了!”
哗啦一声,彤梦又哭起来,又会哭,又会笑的小仙子,她就是大懒虫莫问的克星。
摆脱了烦人的彤梦,莫问跟耶律梦香、朱不三、桃子及八神”联袂往那“神国”西陲处,那处冰天雪地,渺无人烟,长年累月皆被冰雪所覆盖,风雪肆虐,虫鸟不驻,也只有经过这条路,才可踏进“罪林”。
幸有莫问这个识途马,各人免走许多冤枉的路。
几人一边往前面走,莫问记得上次在这里遇过一班村民,还把他误当作是天神,今番重来,便想要找他们聚旧一番。
他们走在前,在遥远的后面也有人依着他们留下的足迹前去,个个提着一些古怪的兵器。
这些兵器的造型独特,长长的没有刀柄,刀刃上有两个倒勾,并不是中土的兵器。
其中一个老人家开怀的笑着:“有一个中土皇帝的人头,也应该有一个中土皇后的人头才算完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