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蒙听闻他的问话,笑无比灿烂,摇头道:“这只是我的诚意。我不想更多的人知道我卖过点心方子。”
江糖用眼神问了为什么,见他但笑不语,又扬声吩咐小厮让掌案师傅不必进来了。
等他吩咐完毕,许蒙才道:“我年纪小,虽然卖的不是族人之物,可我毕竟吃了许家的饭长大的。叫人知道了不好。我敢发誓我说的点心方子绝对是世人所不知的,纯粹是我无意中发现的。”
江糖迟疑了片刻,打算还是听听看,才微微颔首道:“如此。我保证不从我口中说出你的名字,至于丁牙侩那里,我就难保证了。”
许蒙笑道:“便是您说,也无妨。我死不承认便是了。”
玩笑之后,许蒙很认真地说起了做鸡蛋卷的法子。
江糖精明得很,特意让他重复了四五遍,确认每一遍都相差无几,才放下心来。他心中盘算着价格,让许蒙给讲个能打响名头的故事。
许蒙这次讲的是附和当今时代人价值观的神仙故事,就说江家东家因为做点心诚恳,食材丰富,得了神仙点化,在梦中给了鸡蛋卷和蛋黄酥的配方,并托他们向皇上表达诚意预祝天下太平五谷丰登。
虽说没有“打酱油”这等故事的名声来得妙趣横生,可重在讴歌了江家人的质朴诚信,且托付一事更显高度啊。许蒙给鸡蛋卷和蛋黄酥起名叫江山卷和江山酥,嘱咐江糖故意把江氏卷和江氏酥说成江山卷和江山酥,让人觉得这是仙人点化。
他鼓励江家走出舆山,走向府城,走向全国。至于成不成,如何操作,许蒙就不关心了,他主要是输出价值观而已。
江糖听过之后,抚掌叹道:“许羊娃果真名不虚传,是个能人。”
鸡蛋卷的法子并不难,难在以前没人吃过,难在故事寓意好,运用得当不日便能名声大振。
许蒙说过这些后,又继续道:“我还有一个请求,就是希望你能用许家寨的鸡蛋。我们的鸡蛋质量,您也验过了,绝对值得这个价格。”
江糖闻言有些皱眉道:“不瞒你说,我们为了保证食材,有自己人在供鸡蛋。”
许蒙笑道:“我相信您的生意一定会越做越大,名气响彻全国。”
江糖还是有些犹豫,向许蒙吐露为难道:“是东家的族人在买卖。”
许蒙笑道:“其实咱这方子也不是非得卖给江家才成啊。我也不是想和您东家族人抢鸡蛋生意,您得看到以后您的量,他们供应得上吗?我们三日内可以凑齐上万个蛋。前期可以适当填补,您说是吧?那边原先供应的量不减就是了,大家一起做生意,发财可是相互的啊。”
江糖被他半拉半推的,只得叹道:“可真是会讲打酱油的嘴啊。”
许蒙该提的要求自己都提差不多了,剩下就等丁牙侩与江糖磨嘴皮子了。江糖估计心中有了底气,答应得特别爽快,丁牙侩快速拟定了细则,按着许蒙的起了两份契约,先签的是许蒙卖方子的白契。
白契是不用过官府交税,不具有法律效力。江糖出价三十两,丁牙侩会讲价,讲到了五十两。这五十两银子看着不多,在当下却算是一笔巨款,能买一处位置稍好的一进宅院,位置稍差的二进宅院了。
而江氏点心铺子的鸡蛋买卖契约,许蒙要求用红契,红契要过官府虽说交契税,但是具有法律效力。同时,也代表他这等身份不具有签红契的能力,得许家寨的几个话事人之一来了才行。
这种长期合同,许蒙坚持签红契,江糖指不准那日就成了大掌柜的,别人不认怎么办。不过,许蒙心态放得很好,并不急于签红契。
丁牙侩低声问道:“何不一口气签下来,免得夜长梦多?”
许蒙笑笑,故作作咬耳朵状,声音不高不低刚好江糖能听道:“我想您的眼力也相信江掌柜的诚意。我这还有方子呢,不愁。”
丁牙侩看他小小年纪,竟然老于世故,心生赞叹,却也不再多说。江糖虽说已经给了丁牙侩抽成,许蒙也没小气,当然也没太大方,就给了三两银子。
谁也不会嫌银子多扎手,丁牙侩接了银子,笑道:“小侄子,你有事尽管吩咐。”
许蒙当真又有事要托付,向丁牙侩打听过当下买卖房屋的事情,大感头疼。这地方典卖房屋需要四邻见过买方的人,看过了确认这人没问题,全部同意才能买卖。当然也有不用看的,但是这种要价就高了,如许蒙这等肯定是不行。
倒是江糖听了许蒙的打算,凝眉提了一嘴:“若是贤侄不嫌弃晦气,我这倒是有一桩去处。小二进的院落,就在这附近一带。”
丁牙侩听得这话,便知他手中有房屋要买卖,皱眉道:“不曾听闻这一带有五十两能买到的二进院落。”
江糖斟酌须臾,才委婉地说了一通。这宅院是东家舅兄一外室的,前些日子难产一尸两命,加上他们家子嗣不旺,被人说了句风水不好,便心生嫌弃准备转手卖了。对外要价一百两,不过眼瞅着过年了,他家中小妾有怀了身子,怕夜长梦多,急等着发卖。
江糖说完这些,低声道:“我是看许贤侄诚心,咱这丑话便说到前头。若是你不怕晦气,这事儿我帮你周旋便是。”
许蒙这钱得的容易,花起来也痛快,当即拍板道:“这房子找我铁定是找对人了。你不知道我去年十月从树上摔下,脑袋摔破了,差点就过去了,结果又活过来。算命说我命大着呢。这等好机会,百年难遇,买买。”
江糖看了下他手中的银子,低声道:“只怕这次丁老弟是没得跑腿费了。”
丁牙侩笑嘻嘻地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以后合作机会多着呢。”
许蒙还是道了感谢,银子直接光棍地给了丁牙侩,请了二人帮忙周旋。
为了表达对江糖的感谢,他打算等着蛋黄酥和鸡蛋卷成品出来加以指点,同时再教教江糖说故事。于是,他请了丁牙侩去冯家讨饶说江家人留他讲故事问鸡蛋的事情。
除此之外,许蒙还打算堵在江家点心铺子外面准备碰瓷蹭热度。尽管鸡蛋卷上架匆忙,可时不我待,江糖为了赶在年前挣一笔,经过许蒙一再指点,只用了一个时辰鸡蛋卷便横空出世了,蛋黄酥还在改进中。
店小二被他培训后,很是口齿伶俐地给人讲解江氏卷的吃饭。许蒙寻机冲进去,对人道:“这,这江山卷,还有江山酥,是用我,我们许家寨的鸡蛋做出来。他们,他们东家就是吃了我们的鸡蛋才想出来。大家记住,吃鸡蛋,认准林堂镇许家寨。”
店小二被掌柜的交代过了,作势驱赶,别赶那么狠就是了。所以许蒙看起来狼狈不堪,还是替许家寨的鸡蛋打了次广告。还很巧妙地把江氏卷喊成了江山卷,把江氏酥喊成了江山酥。
店小二见缝插针地讲自己江氏卷是因为什么什么做出来的,许蒙就是一口一个江山卷、江山酥是吃了他们家的鸡蛋才想出来的。
刚巧许蒙也来给江家送过鸡蛋,搁在外人眼里,碰瓷碰得也有理。关键他们二人斗嘴实在太好玩了。倒是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叶应则和黄众说是买点心,却没着急,路过书肆看有看门,便拐了弯进去溜了一圈。竟也寻到了一本前朝舆山当地人写的舆山志,便买了下来,到江家点心铺子的时候,江家的江氏卷已经推出了。
两人进来的时候,看着围观的人群,起先还是以为江氏点心多好吃呢,等挤进来才发现店小二与许蒙在鸡同鸭讲地搞拉锯战。
叶应则来此甚久,还没断过案子,但是读书读久了免不了有点好为人师。他轻咳一声道:“不如这样,我来给你们判官。”
许蒙不认识叶应则,但是店小二这点眼力劲儿还是有的,忙躬身施礼道:“竟是明府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其他人也有眼睛好使的,忙随着店小二上前施礼,纷纷称道:“明府。”
许蒙知道明府便是县令。虽不认识眼前这位年逾四旬的中年腆腹之辈便是县尊叶应则,却还是机灵地学着旁人躬身见礼。见众人一概不归,皆无大人一词,便觉此世界应当还没到元明清见官皆跪山呼大人的阶段。
叶应则忙摆手道:“今日无甚明府,皆是四民。”
黄众随之补了一句:“明府与民同乐。”
“明府,真是青天啊。”
“就是。”
……
拍马屁声不绝于耳。
许蒙打量了叶应则与黄众,黄众与叶应则年岁应当差不多,比叶应则清瘦一些,却比不得叶应则五官清贵,尤其是眼睛。黄众是清瘦中带些机变的那种灵动,而叶应则却显得稳重安详,不怒自威却也有几分亲和。
江掌柜正在后堂与东家江万年说话,闻得叶应则大驾光临,急急赶了出来。二人与叶应则自然又是一番厮见,见叶应则执意要做裁判,便让人取了椅子来给叶应则坐。
不但拿了椅子,还搬了案几,放了鸡蛋卷、蛋黄酥,还有其他几样吃食物。简直就成了一个简易的断案现场。
一切形式主义的事情搞定后,叶应则指着许蒙与江家店小二道:“适才见两位小哥说得十分有趣,某与民同乐,就作次判官。你们且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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