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阉/人就是太监,是封建时代背景下最为畸形的产物,也是漫长历史文明里代表残忍的那一笔,与众多女性一样,他们都是这样时代背景下的弱势群体里最为弱势的那一部分。

夏礼知在惊讶自己居然见到了活的太监的同时很同情他,因为这一群体的残疾是人为导致,他们甚至什么都没有做就被剥夺了自身身体的器官。

身体的残缺导致他们的性格有些或大或小的性格缺陷,害怕一言伤人,夏礼知一直斟酌着该如何接话。

诚然,唐仪明也不否认自己的用意,他表明真身就是为试探这个女人,以往他所遇之人,不知他为太监身份时也曾与他交过心,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除了巴结他就是再无交集。

他很想知道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会以怎样的态度对待一个太监?

静默良久,夏礼知终于没忍住抱怨道:“太监又如何,太监便不是人了吗?他们怎么能如此不顾你的死活!”

无论真假,唐仪明还是浅浅笑了一下,口中的清粥仿佛多了些味道将高烧带来的苦味都冲淡了不少。

“你,你不记得了我吗?”唐仪明想了想还是问道。

夏礼知想都没想说:“什么,我们以前见过吗?”

唐仪明笑着摇了摇头道:“我觉得你面善,以为是以前见过的。”

“其实我也觉得你有些熟悉,只是暂时没能想起来,”夏礼知搂着夏云起,“或许真的见过也不一定。”

唐仪明点了点头便不说话了。

“娘亲,娘亲,”夏云起从夏礼知怀里转身,楼住她的脖颈道,“到时辰了,到讲故事的时辰了。”

夏礼知抬头捏着夏云起的脸颊,宠溺道:“好啦好啦,讲故事,话说上古时期,不周山崩塌,天也随之坍塌……”

久远的记忆里似乎有一幕与现在的场景重合,可惜那温馨的场景没能一直延续,直到两个弟弟出生——唐仪明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直到两个弟弟出生,家里养不活这么多人,他便被送至宫中成了一个宫廷内侍。

至此人嫌狗厌,被世人看不起。

夏礼知讲着故事也突然想到刚刚一个被她忽略的问题,皇宫里的太监都跑这里来了,那他们服侍的人也极有可能是从宫里来的。

所以,“夏礼知”也是吗?

还在许家庄时就听说夏家嫡女与信王定下了亲事,且夏家嫡女也是叫“夏礼知”,当时她就猜测过那个夏家嫡女是否就是她所认识的“夏礼知”,现在看来她极有可能是猜对了。

夏家嫡女是“夏礼知”,那她的夫君就是信王?嗯,大抵就是如此了。

“夏礼知”是夏家嫡女,是信王王妃,是有身份的人,所以她与自己不一样,对了,她们吵架滚下医院的楼梯醒来时,“夏礼知”穿的就是属于这个时代的衣服……这诸多不一样的地方说明,说明就她一个是囫囵身穿过来的!

夏礼知猛地站了起来,无比茫然地看了看唐仪明,又看了看夏云起,随即跑出院子,准备去问个清楚,但临了她又放弃了,垂头丧气地回到院子坐下。

她的动作迅速且无厘头,唐仪明和夏云起都还在状况之外,一大一小对视片刻最后异口同声道:“娘亲/你,你怎么了?”

夏礼知摇了摇头,深呼了一口气道:“无事,遇到了些许困惑罢了。”

“对了,一直忘了问,你贵姓?”穿越一事,是她该烦恼的,不能跟别人说太多,夏礼知也知自己笑得尤其的勉强,立刻转移话题低头道,“民妇姓夏,夏礼——夏璃。”

在此时此刻,面对着宫里来的人,她一个平民怎可与贵胄同名,她在心里觉得讽刺,之前她任凭怎么被欺负都一直拗着不改名,到现在也必须要改了。

唐仪明看她的脸色不自然,愈加疑惑是发生了什么,但他没资格直接问只回答道:“姓唐,名仪明。”

“娘亲你别难过,”夏云起将头埋在夏礼知的脖颈间,“等我长大了保护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夏礼知感慨小孩子的敏感,同时又为他的关心而高兴道:“好啊,娘就等你长大了保护我。”

“孩子,”唐仪明顿了一顿道,“孩子的父亲哪里去了?昨夜来时也未见过他。”

这个题目的答案,夏礼知已经将答案记得滚瓜烂熟,倒背如流:“孩子他爹早死了,那人是个不入流的,怕是早就堕入畜生道,到如今恐怕被人给吃了。”

那个欺负许姐姐的人的确该死,当初她本来想与她们主仆二人一起去教训那个男人一番,谁知终究敌不过现实,许姐姐的家人让一众知情人都消失了,如果她再不离开,说不一定也会有性命之忧,现在,许姐姐的日子应该也不好过罢。

看着夏礼知惆怅的表情,唐仪明很明显地意识到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已是四年之久,四年的时间足够夏璃嫁为人妇,最后陷入如今的境地,最初她连头发都与人格格不入,到现在她已经很像个普通妇人了,唯一没变的是她仿佛一个外来者,总在无声地观察,与周围的种种联系不深。

给他的感觉是,如果她有机会离开这里,她应该会毫不犹豫,但现在有了个孩子,她暂时走不了了。

“唐大人你的病还未好,”夏礼知看他脸颊两侧泛着明显的红,立刻提醒道,“还是再去歇息一阵,这个季节多雨湿热不宜在外面久坐。”

唐仪明果然站起来,慢慢地往屋里走,夏礼知跟在他身后不远处,想了想还是上前搀扶着他,换作在未来的时代,见义勇为本就不该犹豫,到了这里,她时常要注意与异性相处,以避免被人议论,不论那个异性是不是生死关头。

但现在是在她家的院子里,院门紧闭,隔壁虽有阁楼却不是朝向这一面的,所以她虽然有所顾忌却又没那么顾忌,加之此人已经表明自己的太监身份,再多想就违背了自己的原则了。

唐仪明躺回了床上,夏礼知又给他冲了颗粒药剂道:“民妇家中只有这些药了,吃了或许能好得快些,对了我刚刚帮你,额,帮你擦洗时看到了血迹,想来你还有外伤在身,我觉得你还得及时处理才好。”

“多谢。”唐仪明在床上虚施了一礼。

夏礼知福身还了一礼,便合门出去了,她现在只觉心里五味杂陈,明明都是一起从医院的楼梯滚下,怎么就一个身穿一个魂穿了,背后到底有什么缘由?

想不出答案,夏礼知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这什么狗屁穿越与他喵的绑/架有什么区别,违背了她的主观意愿,强行改变了她的时空位置,让她找不办法回家。

“妈妈,我好想你啊。”夏礼知望着天空嘟囔道,“我要是一辈子都见不到你们了怎么办?我在这里受了委屈找不到你们又该怎么办呢?”

在这里,我可难受了。

借住在家里被派出去清理路障的人一直都未回来,问及唐仪明她才明白,这些人得一直在前开路,直至贵人回都。

这本与夏礼知无关,她只是见人到了深夜一直未归,觉得已经完全违背了八小时工作制,加班加过头了,然后才想起这个时代哪里有什么八小时工作度,他们的主子有所需,他们就得随时出现。

第二天一早,夏礼知就带着夏云起赶往塾里上课,没想到私塾里居然先后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她才给孩子们讲解完字的笔画结构,一扭头便看到了那个疑似信王的人站于窗前直直的发愣,他自己发呆就罢了,惹得孩子们思想开小差,频频朝他侧目。

这些孩子能接受到教育极其困难,尤其是好几个女孩子,可她们偏生最爱往外面看,让夏礼知很生气,板着脸到屋外请这位贵人离开:“这位大人,求学要静其室,排其扰,还请您勿要站于此处。”

男人没有怪罪她的无礼,只问道:“怎么私塾内有女先生,坛下为何又有女弟子?”

“大人好生无礼,”夏礼在心里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合着此人如此迂腐,看不惯女子为师、女子求学,“天下男子皆为女生、皆为女哺,女子也是一样的,为何只有男子可为师,男子可学见天下学识。”

男人的面色一变,却奇异地忍住了没有发作,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往外走了。

另一个不速之客是踩着男人离开的脚步来的,如果她对男人的生气是因为刚刚他的那番话,那对“夏礼知”的憎恨就刻在了骨子里。

“你来干什么?”夏礼知没好奇地问,“谁让你来的?”

“夏礼知”没有生气也没有回答问题,先在夏礼知面前展开双臂转了一圈才问说:“你觉得我这一身衣服怎么样。”

衣服很美很漂亮,绣花无比精巧,布料柔软却极具垂感,颜色也是皇家单独享用的黄色……

但是“夏礼知”这是来干什么呢,好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