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闹这么一场,叶之秋的胃口也没了,盯着碗中的饭菜发呆。这时代的男人真的是不一样,怎么性格跟女的似的。

拉皮条都拉到寺庙来了,要不是她在,这个小世子还指不定要被骚扰多久。

“斋饭要全部吃完。”秦玄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开口道。

“吃,吃。”叶之秋收拢了思绪,专心的吃饭。

而对面的男子却变得心神不宁,一向养尊处优,去哪儿身边都环绕着人,根本没有碰见过这种情况。

所以在遇到的时候,难免会不知所措。

可这时候叶之秋站出来保护了他,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特别是两人之间的氛围本就带着微妙。

一顿饭吃下来各怀心思。

斋饭结束后,前来的人也陆陆续续离开了,寺庙顿时清冷起来。

大殿内,一尊金佛立在中间,台下的香火缭绕,垂眸慈悲的看着跪下众生。

要是说从前,叶之秋是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可现在人都穿越到古代来了,三观碎了一地,不相信也得相信。

麻溜的取了香来跪下,侧眸瞧那小世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还直勾勾的盯着佛像,气不打一出来。

伸手拽了拽他袖子,“拜佛。”

秦玄微微蹙眉,正想开口,被拽了一踉跄,扑通跪在了垫子上,难以置信的望着叶之秋。

后者大方的把手中的香给了他,自己又去拿了一束,虔诚的拜起来,嘴里还铮铮有词。

“佛祖保佑,我能顺利回家,佛祖保佑,回去后肯定每月都去供奉香火。”

嘀咕说着,秦玄在旁边听的清楚,却不理解是什么意思。既然跪下了,也就跟着拜了。

其实秦玄是不信这些的,身处于高位,受万人敬仰,不知人间苦楚,所以无法理解那些信众。

没想到这个小太监看起来做事无理头,还是个信佛的。

参拜完,叶之秋心里舒服了不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佛祖能不能听见,但心里有个寄托总好比一个人来的好坚持。

今日驻殿的是一位上了年岁的僧人,叶之秋觉得看起来可靠,便带着世子殿下过去了。

“大师,这位是世子殿下,专门赶过来有事请教。”叶之秋道。

大仓法师抬眸看了一眼秦玄,带着笑容微微点头,指引他们到了后面的厢房。

“世子殿下有何事?”大仓法师手中捏着佛珠道。

秦玄把石头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推了过去,“敢问可曾见过此物?”

“梦忧石。”大仓法师拿起来仔细端详后,点头肯定,“确实没错。”

“想必各位都听过上一任住持可以通宵他人前世今生,靠的就是这块石头。”大仓法师道。

“可否具体一些。”叶之秋心砰砰直跳,直觉告诉她,答案就在眼前了。

大仓法师摇头,“师傅做法的时候从不让人在旁边,所以到现在都没人知道。”

听到这消息的叶之秋蔫巴了下来,情绪的波动逃不过秦玄的眼睛,开口询问,“敢问家师?”

“师傅在一年前就圆寂了。”大仓法师起身,在旁边的柜子里翻找了一会,取出了一本带着薄尘的书递给了他们。

“这是师傅留下的,若是需要,世子可以拿去,里头有记载关于梦忧石的事情。”

从寺庙出来,叶之秋连话都没心情说,跟在秦玄身后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周身围绕着丧气。

书籍中讲到梦忧石是在东海发现,传言是龙身上的鳞片,带着的灵力,能够通晓古今。

东海,距离京城不知道多远,而且叶之秋现如今还在宫里当差,想要去是绝对不可能的。

也就是说线索断了。

那本书要了也没用,干脆还给了大仓法师,毕竟是人家师傅留下来的,就当是个念想。

马车内,叶之秋像是一滩烂泥似的,瘫在位置上,全然不在乎身边坐着的是谁。

有气无力的道,“世子殿下,看来继续调查的事情就靠你了,我这辈子怕是出不了京城了。”

说着说着,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我也出不去。”秦玄侧过脸,低声说了句。

虽然作为世子,享受着无尽的尊重和富贵,但有得就有失,失去自由是无法避免的。

不过这种事情说出来显得矫情,对比世上挣扎在温饱中的百姓来说,这些都算不得什么。

秦玄贴心的给她送到了宫门口,叶之秋望着高大的宫门,深深叹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这次的事情还是要谢谢你。”叶之秋揉了把脸,悲伤的情绪掩盖了起来。

如果没有秦玄的马车,她怕是没时间到大寒寺去。

如果不是秦玄认识千机阁的阁主,她辛苦存下的银子就要付之东流了。

这么想起来,似乎这位世子也不那么讨人厌了。

越来越远的身影,最终消失在了长长的宫道尽头,秦玄垂下了眼睛,有些疲惫的揉捏眉心。

“主子一天也劳累了,咱们回府吧。”棋珠道。

秦玄最后看了一眼人离去的地方,道了声,“好。”

李芍还在当班没回来,叶之秋简单洗漱一番就爬床上去了,趴着是一动也不愿意动,什么精神都没有。

陷入了睡眠之中,梦境昏昏沉沉的,她看见了自己穿着白大褂坐在心心念念的副主任办公室里,正和病人家属商讨后续的治疗方案。

“祖宗?”叶之秋象征性的喊了一声。

梦中的人愣了一下,环顾四周,却始终没发现什么,只当是自己的幻觉。

“回来就睡。”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听的叶之秋一激灵,睁开了眼睛。

一股脑的爬起来,看清楚是李芍后,才放松下来,揉着眼睛道,“师傅您回来了。”

“怎么样,事情有头绪了吗?”李芍坐在椅子上,打量塌上的女人。

“有是有,但···”

叶之秋在这里最信任的人就是李芍了,把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垂头丧气的模样又回来了,眼巴巴的扣着手指,还是不死心的问,

“我是真的出不了京城吗?”

“那是自然。”李芍不争气的打了她一下,“咱们是伺候陛下的,陛下在哪里,咱们就在哪里。”

果然,这个没人权的时代,叶之秋内心腹诽。

“小顺子明日出宫探亲,你顶她的班。”李芍道。

叶之秋眨巴着眼睛,“师傅我能探亲么?”

“你一个从小被卖宫里的,哪来的亲戚?”李芍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把最终的问题归结到这孩子真给落水落傻了。

“啊。”叶之秋捂着脸埋进了枕头里,祖宗怎么在这里连个亲人都没有。

日子又恢复了寻常,只是叶之秋从看殿门变成了给陛下端茶倒水,在里头伺候的了。

对比之下,她更加愿意在外头呆着,不用受陛下的威压,还可以偷偷摸摸捞点好处。

养心殿内安静的落针可闻,严肃的场景使得叶之秋浑身不舒服,高度的精神紧张比上手术还累。

叶之秋每天都算着小顺子回来的时间,掰着指头过日子,总算知道小顺子人机灵是怎么锻炼出来的了。

这天叶之秋照常守在旁边,等着陛下茶盏空了,便添上,或者有什么事情她去通知。

此刻养心殿内来了一位稀客,年将军。

简单的寒暄后,年将军便讲述了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

原来是京城内出现了接二连三的死亡案件,并且死者都有共同点,面容安详带着微笑。

“朕已经知道了。”陛下扔了手中的奏章,烦躁的点着桌子,“死者都是男子,朕已经命大理寺严查。”

“末将身为京城督守,会极力配合大理寺办案。”年将军信誓旦旦的保证,随后口头一转,询问起了安贵人的事情。

连环杀人案。

叶之秋眨巴眨巴眼睛,古代没监控没指纹鉴定的,犯案确实容易。

不过听年将军的描述,怪恐怖的,原来变态在哪里都有。

盼望着小顺子终于是回来了,叶之秋看见她差点哭出来,从来没有如此想念一个人。

小顺子把人从身上扒拉下来,不好意思道,“路上耽误了一些时间,这是老家的特产,特意带给你赔罪的。”

自从体会到小顺子的痛苦后,叶之秋现在怎么看她怎么顺眼,这孩子年纪也不大,就要受那么大压力。

小顺子回来后,叶之秋总算是可以休息几天了,李芍也能看出来这些日子对她来说有多痛苦。

加上石头的事情,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叶之秋的情绪低落,也不愿意把孩子太累着,松弛有度,方可长久。

便给了叶之秋出宫的牌子,让她出去散散心。

捏着牌子,可谓是泣泪纵横,还是师傅好。

压抑了许久,终于能够逃出这间大房子了,叶之秋巴不得宫门开就跑,好好计划明天要在外头干什么,那银子什么的绝不会亏待了自己。

“杂家让你出去,可不只是闲逛玩乐,多看看有什么商机,给自己留条后路。”李芍拍了下她脑袋,一眼看穿了小心思,提醒道。

“知道啦,师傅。”叶之秋嘴上答应着,心里已经飘到了宫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