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雨情重新开启数码摄像机,对准祠堂的大门录像。
幽幽的红光在黑暗中冒出。
急促的喘息此起彼伏。
砰砰砰!
“救命啊!”
呼喊的声音焦灼惊恐,接着增多几道拍门的巨响和呼救,闻者不忍。
“救命啊啊啊——我们不想死!呜呜呜……”
“求求你们!”
声音很年轻,听着是学生的年纪。
其中一道粗喘异常明显,十分急促,从江允之的位置传来。樊宇迟疑地低声问:“江学长,你认识他们?”
粗喘变得更加急促。
“……里面有没有人?你们是不是在里面?”
祠堂内瞬间静默,摄像机的红光发散幽暗的红光,晕染大家的轮廓。
“你们快出来!祠堂里面有鬼!快跑啊!”
有鬼?
樊宇等人的表情扭曲。
“别听他们的!”黑暗中,江允之的低吼切齿而出。
外面的人依旧声嘶力竭:“你们听着,我们是S大大三的任务小组,我们的一个组员和剧组的成员在祠堂死掉了,如果你们在祠堂遇到人千万别相信他们,快逃!”
樊宇一组盯着江允之六人,他们的脸庞染上来自地狱般的暗红光。
江允之气恼地握紧拳头。“别信他们,他们才是鬼。”
“……你们快逃别被他们骗了!”
外面的人使力拍门,每拍一下便揪紧他们的心脏。
墙根下的张零无聊地打哈欠:“他们六个是不是鬼,你们看不出来吗?学校没教?”
杨锐不爽:“当然看出来啊,所以我们没鸟外面的东西。”
樊宇:“江学长,外面的是不是学长他们的鬼魂?”
“是,他们进不来,会想方设法骗我们出去。”
“太可怕了,诅咒的怨力能奴役他们的鬼魂。这么说,凡是在村里死掉的人,都会变成诅咒的奴隶?”
“是。”
“他们变成怨灵还是厉鬼?”
“可能是……厉鬼……”
黄浩文一阵无力。“没信号,联系不了外界,和我们汇合的收容人员不知道什么时候赶到,我们要怎么逃出去?”
“逃不出去了……”剧组的阿姨一脸丧气。
南栀无言搂紧布偶熊。
她给六人拍的照片虽然蒙上怀旧的橘黄色,但六人没有散发阴气,是活人。
使用不同的滤镜拍照产生不同的效果。
如果拍摄非封印目标的鬼、怪,能迫使它们定身30秒,这就是系统送给她这菜鸡的新手礼包。
她也给张零偷拍过上半身的背影。
张零没有阴气,不能定身,是人。
总之,躲在祠堂里面的所有人都是人。
他们出不去,苟到男主角赶来就能脱困——这是最稳妥的方法,但南栀心里不舒服,隐隐觉得忽略不起眼又重要的细节。
手机的电量没剩多少,她拿出充电宝打算给手机充电。
手机毫无反应,充电宝此时像一块没用的砖头,没有亮灯。
她吃惊地检查充电宝,发现令人崩溃的事实——没电。
怎么会这样!她没用过!出门前确定充满电!
南栀呆呆地抱膝坐,消化这件事。
外面的鬼孜孜不倦地拍门,听久了,大家习以为常甚至因为整天没上卫生间而想小解。
“那个……你们怎么解决上卫生间的问题?”杨锐红着脸,委婉地问。
油头大叔站起来。“我带你去,上卫生间的地方比较吓人。”
“你这么说,我有兴趣去看看。”南栀十分感兴趣,因为原文不会写主角如厕的问题。
“这……”
“大家一起去,有个了解比较好。”
“有生之年,女生陪我上厕所。”杨锐由衷感叹。
张零没兴趣,坐在原地托腮。
油头大叔领着他们走,撩开神秘的红色门帘。顿时,浓浓的骚臭味迎面扑来,大家不得不捂着鼻子。
“卧槽!”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口漆黑棺椁,没有封盖,棺身刻有符文,骚臭味从里面传出。
油头大叔难为情道:“我们躲进祠堂的时候,这口棺椁就是这样敞开,然后女士实在忍不住的时候爬进去小解,我们男士在墙角解决。”
南栀:“……”
其他人:“……”
不但在人家的祠堂里蹦哒,还在人家的棺椁里如厕。
但愿张氏的祖先不会冒出来轰他们出去。
“大解怎么解决?”
“也在那边的墙角解决,然后撒香灰挡臭味。”
剩下杨锐一个留在“卫生间”,心情复杂的其他人回到外堂。
南栀偷摸打量黑长直、清冷若仙的闻雨情,终于体会到作者为什么回避不写如厕的情节。
“话说回来,祠堂里为什么有棺椁?是谁打开的?里面原本有什么?”
砰砰砰!
心惊肉跳的拍门响彻祠堂,外面的好意劝告依旧喊得卖力。
“我们来拍戏前,对张家村做过详细的调查。”油头大叔谈起工作,恢复严肃之色。“村民失踪以前,其实张家村非常富有。”
“你说真的?”
“真的,别看张家村偏远,实际上外出打工的年轻人都致富,寄钱回来修建村子,不然你们以为通往张家村的公路是谁修建的?以为电线是政/府扶贫拉的?”
他们哑口无言。
闻雨情的镜头对准油头大叔,红光照着消瘦内凹的脸,显得他像偷吃香烛的饿鬼。
“这事我从出生于张家村的煤矿老板那听说,咳,他也是我们电影的投资人。他说张家村很邪门,一直不敢回来。”
“怎么邪门法?”
“先说最富有的村长,他早年在外地投资房地产赚了,两个女儿是大企业的老板,一家子简直富得流油。但是据说,张家村的规矩是村长得守村一辈子,不准擅自离开。”
油头大叔接着压低声线,乒乒乓乓的拍门差点掩盖他的说话声。
“煤矿老板说,村民的后代能够致富,是因为祠堂供奉家仙保佑村民,每一届村长必须留村守护家仙。”
杨锐:“家仙我知道,南方的沿海地区很信这玩意。说是仙,其实是狐狸精、黄鼠狼精之类。”
“没这么简单。”油头大叔摇头。“张家村每个月定期在祠堂里举行祭祀,只有村长和几个长老参与。煤矿老板小时候溜进来看过,他说家仙是一口吃人的棺椁。村长把迷路的猎人推进棺椁,然后飞出许多血。”
顿时,南栀他们心里发毛。
尤其是刚刚在棺椁小解的杨锐,他感到一块块灵牌投来愤怒的目光。
“棺椁打开,家仙跑出来,所以所有村民失踪吗?”闻雨情问。
“不清楚,不过可能跟村长家有关。”
大家洗耳恭听。
“村长家只有两个女儿,村长又受到封建思想的毒害,不知道从哪拐来一个孩子当养子,吃的喝的供给养子,就差给养子下跪。后来两个姐姐产生不满,暗地里打骂养子,结果两个姐姐死于非命。从那时开始,村民陆续离奇死亡,直到五年前所有村民失踪。幸好煤老板的家人寄信给他告诉这些怪事,叮嘱他不要回村。”
前半段叙述是南栀熟知的剧情,从后半段的养子开始,文里没提及或者是还没提及的暗线。
“养子也失踪了吗?”她问。
“应该是,煤老板也不知道他的去向。”
黑暗中,十三双眼睛幽亮幽亮。
在张氏祖先的灵牌下谈及张家村的辛秘,外有厉鬼拍门,他们不敢吭声,恐惧死死地把他们的声音压抑在喉咙深处。
“拍门声停了。”张零突然打破沉默。
不料他话音刚落,大门外响起锐器刮门的噪音。
嗞——嗞——
沙沙沙——
南栀望黑沉沉的横梁。
屋顶有东西爬行。
嗞——嗞——
“你、你们看窗户……”拍摄的闻雨情最先有发现,声音颤抖。
南栀搂紧布偶熊望去。
一只黑乎乎、修长的手在刮紧闭的窗户!
对方的指甲又长又尖,五根手指慢慢地曲起,指甲蹭刮玻璃窗。
嗞——嗞——
嗞——嗞——
这一次来自墙外。
嗞——嗞——
刺耳的刮声出现复数,越来越多。
南栀能想象出祠堂被众多厉鬼包围,它们蹭刮的指甲仿佛刮在她的皮肤上,一下接一下,要把她刮得皮开肉绽。
“你们快看另一扇窗!”
第二扇玻璃窗外残留一道透明的黏液,黏液缓缓地向下流。
“完了。”樊宇面如死灰。“连‘怪’也出现了。”
怪比厉鬼难对付。
符文无法对付怪,必须使用阵法或者异能杀死。
“那么屋顶上的是——”
南栀还没说完,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吓所有人一跳。
“谁的啊?”
“是不是你的手机?”
“不是我!”
欢快的手机铃声,此刻像阎王的催命符。
“是我的。”樊宇惊恐万状地拿出手机,展示来电人的界面。“是跟我们接头的收容人员打来,接不接?”
“接!听对方说什么。”
樊宇按免提接听。“你好?”
“是S大的任务小组吗?我姓林,负责在村里与你们小组接头。”
江允之全身一震,朝樊宇瞪眼睛,脸色堪比太平间的冻尸,死白死白。
“林、林小姐你好。”
“你们小组现在在哪?为什么我没有看见你们?”
“我们——”樊宇瞧见江允之疯狂摇头。“在村民的房子里,天太黑,不清楚具体的位置。”
“是吗,为什么你们进村后没联系我?”
“没信号,你的电话打不通,抱歉。”
“哦,没关系,我去找你们。”
“找?我们不清楚自己的具体位置啊。”
“没关系,我会找到的……嗞……你是不是短发的男生,穿着白色连帽的短袖衫?”
樊宇如遭雷击。“你怎么知道?”
“咯咯咯,我找到你们了!”
砰!
窗户发出巨响,大家僵硬地转头。
窗外,一个脑袋与脖子没有完全分离、脑袋耷拉着的女人,拿着手机盯着窗内的祠堂。
歪倒的女人脸咧嘴一笑,露出模糊不清的牙床。
樊宇吓得摔手机。
“马勒戈壁!”
作者有话要说:樊宇:啊,我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