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秦江昭便移开了贴着赵云琅的脸,仰头准备喊人,“来……”,来人啊还没喊完,剩下的两个字便被堵了回去。
赵云琅也没想到她这么果决,说喊便喊,秦江昭不管不顾,随时不缺少敢作敢当的勇气,但他不想。
当年,他是眼睁睁看到,刚被她托出水面不久的秦江昭奔向了另一个少年;这些年,他又是如何地耳闻或者亲眼见识,秦江昭守候着她的心上人,等待着婚约履行的那一天。
他年幼喜爱信任她,哪怕后来生了嫌隙,他也欣赏她。
他怨她,但这世上万事万物里,他尤为在意她。
他不会握手言和,所以,他要她躲着他走,但他要一路看着她,看她走向她想要的结局。
她都付出了这么多,甚至她还因此舍弃了他,就算她能接受得了多年坚守化为乌有,他都接受不了。
伸手阻拦秦江昭喊人已经来不及,赵云琅一低头,便堵上了她的唇。
然后,他便失了分寸。
秦江昭嘴上还保持着“来”的口型,她正微张着嘴,舌尖稍稍探出牙齿。
赵云琅低头附上去的时候便探到了,本能地去追逐啃噬。
秦江昭似乎被吓得呆住了,她眨巴着眼睛,好像在努力理解眼前的场面。
赵云琅本是过于急迫下意识做出的举动,失了智地想堵住她的嘴不让她讲话,却没成想这下理智更如野马般挣脱出,一心只想着掠取。
他的动作不甚温柔,秦江昭微微皱眉,被咬了一口之后,似乎才缓过神来,后仰着头想要躲避。
然而,她刚一动作便被眼前的人敏锐地察觉到了,她往后,他便逼近,如此几次,本来扶着她腰部的手,也顺着她身后移了上来,有些蛮力地按住了她的后脑。
直到秦江昭快要失去呼吸,呆呆地任他放肆才作罢。
结束之后,俩人都心跳加速,呼吸变得凌乱。
赵云琅的手没有放下去,他低着头,与秦江昭额头抵着额头,哑声问:“二姐姐,这般可暖和一些了?我一定送你上去,可不要在喊了。”
之前还是冰冷的唇瓣被斯磨得火辣辣的,血色也涌上她的耳朵和脸颊,秦江昭有些难堪地想把头偏向一边,奈何赵云琅的手还紧紧地箍着她的头,她抿了抿唇,默不作声。
她心乱如麻,事情完全超出了她能预料的地步,她想问他,怎么能这么对她?又想说这算怎么回事?
但又觉得他的答案,她更难以消化,而且眼前的年轻的身躯,好像处于一种诡异的兴奋之中,本能告诉她,不要刺激他。
看她抿唇的赵云琅眸光一暗,喉结上下滚了滚,压抑着说:“二姐姐把手伸进我的衣服里,暖好了,我们就行动。”
秦江昭移将视线瞥向一旁,沉默着表达抗议。
赵云琅腾不出手强行让她听他的话,便把自己的嘴唇又压了下去,与秦江昭的若即若离,“给二姐姐两个选择,听我的安排,还是我们继续?”
赵云琅的语气毫无商量的余地,秦江昭想不到他如此混账,沉默着选了第一个选项。
她带着一些报复的心理把凉如寒冰的双手毫不留情地伸进了赵云琅的后衣领里面,直直地贴上去。
哪成想,赵云琅非但没有任何瑟缩,反而深深地凝视着她故意发泄后正观察的眼睛,十分愉悦地笑了起来。
看到笑成这样的赵云琅,秦江昭愣住,她有多少年没有见过他露出这种笑容了,这张脸长大了,果然,一笑倾城。
她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的笑脸,眼底露出来层层叠叠的悲伤。
赵云琅一笑作罢,他好像心情突然变得很好,又将额头低下抵着秦江昭。
待秦江昭的手被暖德同赵云琅温热的体温相差无几的时候,赵云琅突然无比温柔缱绻地说:“二姐姐,无论当年发生了什么,都没关系了。”
秦江昭从刚刚就觉得无比诡异,不明白他是何用意。
“等下,二姐姐上去了,直接走,不要停留,也不必回头,就像当年那样。这次,我们彻底地做个道别。
“二姐姐当初既然做了选择,就该明白,哪怕你是好心,哪怕你是好意,往后你都没资格再用到我身上了。那个怀抱着满腔情意等你回应的赵云琅,已经死了。
“那一吻便当偿了你们当年的情谊,从今后,桥归桥,路归路,哪怕你还有些愧疚和多余的关心,也不用再叫它们扰了我的清净。”
赵云琅在心中接着说:那一吻,也偿了我这些年一直看着你的执念。我会看着你,直到你和他成婚,随他出京赴任。二姐姐,我一定成全你。也成全我自己。
秦江昭瞪着他,被气得有些发抖,不知道说什么。
赵云琅言罢,又亲了她一下,单手托住她的臀部,将她往上抬起。
秦江昭由仰视,慢慢变成俯视赵云琅,然后,她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力道不大,但是声音还挺清脆。
赵云琅往上的用力的手臂停了下来,他仰脸微笑:“一个够吗?”
从来没有打过人脸的秦江昭,手又抬起来了,却半天落不下去,便又放下了。
丧心病狂,无药可救。
赵云琅见她扭过脸,不欲再看他,又开始施力,让她的膝盖落到了他的肩膀上。
此时,不远处传来了呼唤秦江昭的声音,大概是她迟迟未归,她的家人来找她,找到了这里来。
但是听着找人的人手不少,似乎还有赫连濯和其他宫人。
赵云琅的动作加快,扶着她的脚踩在自己的肩上。
他不会让秦江昭在如此说不清道不明的情况下被人发现,落人口实。
秦江昭一言不发地跟随着赵云琅的力道,扶着石墙慢慢站了起来。
她的双手抓到了廊道上方围栏的竖杆上,可她水中力气耗得差不多,虽幼年有些基本功,这样单靠臂力还是不可能上不去,需得中途支撑脚掌的地方才可以。
赵云琅感觉到秦江昭站稳了,叫秦江昭抬脚踩着自己空出的手掌上,他手臂向上挺直,叫秦江昭踩着他的手往上爬。
秦江昭哪敢踩实,那样赵云琅就要单臂支撑她整个人的力量,但都走到这一步了,闭了闭眼,重心落在了踩着赵云琅手掌的那条腿上,颤颤巍巍地撑起了身体,好几次感觉到脚下的手臂微微晃了几下,又克制住了,貌似还听见了闷哼。
赵云琅在下面全靠那条抠着石墙用力的手臂撑高自己在水中的身体,另一支手臂支撑秦江昭整个人的重量,她的两个手臂不由得青筋暴起。
大概,秦江昭上去以后,他一个人要休息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臂力,自己翻越上去。
秦江昭那条站在赵云琅的手掌上的腿彻底挺直后,手臂就可以抓住围栏的横杆上了,她体力透支,全要意志坚持,想赵云琅早些解脱,咬牙用劲全力,另一条腿的膝盖抬到廊道上面,整个人翻了上去。
赵云琅抬头,仰望秦江昭最后翻越围栏的背影,石墙笔直,她翻过去之后,从他的角度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等了一会儿,什么都没发生。
她真的,没有回头。
他背过身有些脱力地靠在了石墙上。
他没有看到,秦江昭坐在地上回复了些许力气后,撑起来,探出头颅查看他的状况,她还看到了他微微颤动的双臂。
这时,寻找她的人听到了这边的响动,纷纷赶了过来,走在前方的就是赫连濯。
他神色焦急,步履有些慌乱,看见真是秦江昭,才终于微微松了口气。
“阿昭”,他边呼唤她边大步走来。
宴会上,由于秦江昭说好了一刻回来却久久未归,秦世安夫妇先是根据秦江昭的话在殿外东门找了一圈,并未见到她,由于大殿太大,不得已惊动了赫连将军和皇帝。
赫连濯也是分外紧张,带着赫连将军分派的士兵和皇帝安排的宫人四处搜寻,在大殿的各个方向都分头派人去找过,也终是没有消息。
秦世安夫妇又说秦江昭说往东逛逛,他们才又找到这处偏殿来。
赵云琅在下面听到有人赶来,安下心来,她终究,要走到另一个人身边。
他仰头,从此他的世界,只剩下他和这昭昭的月亮。
他累了,浮在水面上闭上了眼睛。
赫连濯几步走上前,看见秦江昭狼狈悲惨的模样,又吃惊又心疼,忙把外袍脱下来,作势她披上。
秦江昭抬手拒绝了,她冻得脸色青白,对着身后赶来的宫人侍卫:“端亲王还在下面。”
宫人侍卫震惊,但不敢耽误,立马动身营救并派人回禀。
赵云琅地位尊崇,又受皇帝宠爱,并不需要遵守宫规,众人都以为他提前出宫,并无人料到他留在宫中还遇到了险境。
皇宫戒备森严,出了把手的侍卫之外,这宫殿中侍卫两个时辰巡逻一遍,他也没带暗卫入宴会。
赫连濯呆愣住片刻,一时搞不清楚状况,几次张嘴欲问什么,又咽了下去,“阿昭,我先送你回去,叔父叔母也在寻你。”
他话音刚落,秦世安夫妇就急匆匆地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