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云之遥如今才筑基初期,还没有识海,无法在识海中入定休憩,还需要依靠睡觉来补充体力。

但昨日沈叙寒那两下实在是太狠了,她回去后疼得都睡不着,心中又惦记着被纯粹的灵气笼罩时的那股充实感,于是干脆坐起来修炼,直到夜半才蒙蒙入睡。

熬夜的结果就是隔日的晨钟都没能吵醒云之遥,她险些上课迟到,最后生生靠着意志力才爬了起来。

按理说云之遥这类亲传弟子是不用去学宫上大课的,该由她的师尊玄徽掌门亲自言传身教。但玄徽掌门日理万机,甚至云之遥自拜入宗门三个月来只见过自家师尊两次,这才导致她不得不跑来外门来蹭课。

云之遥紧赶慢赶,好不容易赶在上课钟声响起前到了学堂。同门们大多都在闲聊着,也有些勤奋的利用这段碎片时间修炼。云之遥也赶紧溜到了自己的座位,趴在案上,准备趁隙补补觉。

昏昏沉沉间,她感觉有人戳了戳自己的手臂。睡眼朦胧地睁开眼,只见那人是她隔座的石菁菁。

石菁菁与云之遥的年岁相仿,都是双八双九的年纪,座位离得又近,于是自然而然便相处到了一起,算是云之遥在学堂里最要好的同门。

云之遥打了个哈欠爬起来,恹恹地问了声:“怎么了?”

石菁菁本来是打算问问云之遥今日为何来得这么晚的,结果一见云之遥的脸,什么话都抛掷脑后了。

“呀,你这黑眼圈,昨晚上是偷鸡去了还是摸狗去了?”石菁菁惊呼。

云之遥懒洋洋地支着下巴,摇了摇头,但心里却想着自己还不如去偷鸡摸狗,起码还能捞的着些好。

一想到自己肚子上的淤青,云之遥哀叹一声:“别提了,都怪梁任青。”要不是他,自己压根不会去寒英洞府。

“怪我?难不成沈叙寒那个不做人的真的连筑基期的师妹都要揍?”

身后传来一道清朗的男声,云之遥被吓了一跳,回过头瞧,来者正是她方才刚提起过的梁任青。

梁任青出现在这儿倒也不奇怪,等会要上的课正好便是由他担任教习的符篆课。只不过鉴于云之遥昨日的经历,她总觉得梁任青来找自己指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云之遥没好气地瞪着梁任青。

“倒也不算挨揍了,就是想不通某人特地让我送瓶糖做什么。”还是瓶静神丸伪装成的糖。

后半句云之遥并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心里暗自补充,毕竟她还记得沈叙寒的叮嘱。

想要保密,那么从一开始就不能表现出一副自己知道很多内情的样子。

云之遥一副兴师问罪的表情,这让梁任青的心狠狠一虚。

他也是昨日回去后打开瓷瓶一瞧才发现自己拿错药了,所以今日赶早便来寻云之遥了。

梁任青讪笑一下,自知理亏,开口解释道:“倒也不是特地让你去送瓶糖,这是意外,一切都要怪辞仰,谁让他所有药的药瓶子都长得一样,我这不是一不小心搞混了,把我自己的药拿给你了嘛。”

云之遥睇了一眼梁任青。

“你给我之前都不确认一番?这可是药,又不是什么街边小吃。”

梁任青狡辩:“也得亏是药,没人会随便入口,还有得补救。”

随便让药入口的云之遥:......

梁任青没有注意到云之遥看他的眼神变了,变得有些咬牙切齿。他只想着自己该怎么说服云之遥再替他跑一趟腿,把那药给换回来。

“不过这样确实不是什么小事。沈叙寒的体质特殊,他少吃一顿药便会多一份危险。云师妹,你看......”

梁任青话没说尽,但表达的意思却很明确,至少云之遥知道他打的是一个什么主意了。

虽然经过昨日一遭,云之遥没那么害怕沈叙寒了,但她依然觉得剑横在脖子前的感觉很不好受,更不想多跑一趟。

她撇过头,冷哼一声。

“想都别想,要去你自己去。”

梁任青哪儿愿意自己去呀。他是元婴期,与沈叙寒是同一境界。他若是去寒英洞府,那简直是上赶着给沈叙寒送菜的,必定会被逮着切(暴)磋(揍)一番。

若是换一个弟子去送药又惟恐沈叙寒会有所怀疑,所以梁任青只能寄希望于云之遥。

既然空手套白狼不成,那便许以好处。

梁任青思索着有哪些东西可以利诱云之遥,忽地便回忆起前不久她说自己想要学千机剑法。

这不正巧了。千机剑法梁任青是不会,但他有《千机剑谱》啊。

虽然那本剑谱的意义非凡,送出去让人怪可惜的看,但再开明些想,他一个符修留着本剑谱也没甚大用,倒不如让它去该去的人的手中发光发热。

梁任青一拍大腿,决定就这么办。

他先是从他那混乱的芥子袋的某个难得整洁的角落翻找出了一本蓝皮簿子,然后还得装出一脸遗憾的样子,捧着剑谱叹口气。

“哎,那还真是可惜了这本《千机剑谱》。我本来想把它送给我最乖巧聪明可爱的师妹,但师妹居然连为兄这点小小的请求都要拒绝,为兄不得不再次考量一番这本剑谱的去处了。”

云之遥:......!

云之遥的耳朵早在梁任青提起“千机剑谱”这四个字时便已经竖起。

她确实是想学千机剑法很久了,甚至在千机剑谱面前,寒英洞府和沈叙寒都没那么可怕了。

云之遥兴致高涨,心中已经对剑谱势在必得。但她心里还惦记着梁任青昨晚上害得他中静神丸的苦,她甚至为此还挨了两剑柄,必须让梁任青大出血一番,才能平息她心中的不满。

云之遥眼睛一转,神色如常,但心里已经做好了坑人的打算。

她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抿了抿唇,“可是沈师兄真的好可怕。”

大概是沈叙寒的凶名太深入人心,梁任青轻而易举地便上套了。

他顿了顿,再次加码:“还有我早些年从上古典籍中复刻下来的引雷符——”

“成交!”

梁任青:......

他话还没说完呢。

梁任青见云之遥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惊觉自己好像被宰了。

这丫头小小年纪怎么和那些炼器师一样油滑,活像个奸商。

梁任青望着自己手中即将失去的剑谱,突然心疼了一下。

云之遥望着梁任青呆滞的表情,乐呵呵地补充道:“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梁师兄可不能反悔呀。”

“当然不会。”

梁任青为人向来豁达,心疼也不过片刻。

他难得轻柔地抚了抚那剑谱的蓝色封皮,扫了扫上头的灰尘,然后大手一挥,将剑谱递给了云之遥。

“你可得好好对它啊。”

“自然!”

云之遥迫不及待地接过剑谱,翻开蓝色的书皮,准备捧读。她刚打开第一页,却见一只大手盖在了书页上。

云之遥抬头,只见梁任青正挑眉望着自己。

梁任青道:“现在不准看。等会儿就要上课了,你现在看剑谱,那我的符篆课你还能听进去吗?”

云之遥惋惜地撇撇嘴,但梁任青说的确实在理,她还是听话地将剑谱收起来了,只不过心里止不住地痒。

梁任青一直盯着云之遥,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早知道就该下课了再提这事的。

他叹了口气,想法子将话题岔开,把云之遥的注意力引到别处去,道:“你光一个人闷头看剑谱也没用,你知道千机剑法虽名气大,却并不广为流传的原因吗?正是因为它的难度极高。”

“这外门的教习里大概是没人会千机剑法的,不过倒也不是完全找不到能教你的人,我就知道一个极合适的人。”

“谁?”

“沈叙寒。”

云之遥:......

她的表情上写着大大的“你想谋害我吗”六个字。

梁任青见云之遥明摆着不信,诶了一声,“这你就不懂了吧。《千机剑谱》是咱们上玄仙宗的一位师兄所编撰的,当年他编剑谱时还出了很多插曲呢,是沈叙寒从旁协助,才有了如今你手中这本完整的剑谱。”

这事云之遥还是第一次听说。

沈叙寒居然也会帮人?

不对不对,昨日沈叙寒不就帮自己解了静神丸的药性吗,虽然是以暴力的方式,但就说解没解吧。她不能用刻板印象去看人家。

所以,梁任青说的这话好像还真有几分可信度。意识到这一点,云之遥的思绪一下就变得微妙起来。

梁任青见云之遥动摇了,朗声一笑,“沈叙寒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他就是个剑痴。”

“告诉你个关窍,其实沈叙寒很欣赏勤奋的人,你要是拿着《千机剑谱》又不好好练习,他才真要动怒。”

云之遥一顿,仔细想想这还真符合沈叙寒的性子,心下已经对梁任青的话信了大半。

她沉吟片刻,突然抬头认真地问道:“所以梁师兄那么怕沈师兄的原因是因为,你不勤奋?”

梁任青:......

被这小丫头发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华生,你发现了盲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