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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卿也不反驳,让谯笪君吾去打开盖子。
谯笪君吾看了她一眼,没动,只谨慎说:“可能有机关。”
虞卿:“知道,所以让你上啊。”
谯笪君吾:“?”
眼看着她的手指头已经扣剑了,活要赶鸭子上架,他努力在心中默念《大慈大悲静心咒》,压着怒火上前,拔出腰间小刀小心去撬盖子,一边身体努力往外抻开,好方便一见不对就躲开。
撬着撬着,吧嗒一下,盖子开了。
就那一瞬间,谯笪君吾肉眼可见盒盖下面喷射出什么,其实看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他是先听到的声音,那种机关枢纽启动的声儿很清脆,在皇家见识过各种宝箱机关的他十分熟稔,当时就反应过来了,可惜毕竟未习武,身体反应跟不上,眼看着细密的银光毒针就要刺入他的身体......
谯笪君吾只觉得腰肢上的嫁衣腰带被扯过,连人带飘飞的红绸袖摆移动,回神时,人已然到了某人身后,而此人手腕一抖,普普通通的长剑削过,红龙雕木盅的盖子飞起,而银针被剑尖挑断。
干脆利落。
谯笪君吾低头看了下腰带上素白纤长的手指,再抬头,尤有三分感动,就见虞卿认真对他说:“我又救了你一命,记下了,将来可万万要回报我,不然你就是狼心狗肺,要遭天谴的。 ”
所谓你我本无救命之恩的缘分,全靠我厚颜无耻铺垫。
她故意的。
谯笪君吾憋了好一会,愣是没敢骂出来。
不过也不知这红龙雕木盅装着什么,值得她不辞辛苦前来杀邪徒抄家寻宝。
想来不是武功秘籍就是疗伤的秘药。
谯笪君吾自知不管是什么好东西,左右是跟他无缘的,万万不能让她误会,可瞥一眼瞧个虚实总可以吧。
他小心看了一眼,发现是一颗黑不溜秋的丸子,看样子有点像丹丸。
那就是秘药了?
“这是墨须丹。”虞卿提了一句,谯笪君吾顿时震惊:“是药王谷用千草百药费七年炼制而成的药丹?听说半个月前药王谷特地将它上贡给小昆仑上三宗之一的藏剑楼,路上却被不明身份的匪徒劫杀抢走,竟是这琵琶山的鬼王所为?可是这鬼王嫪刚武功至多小云象级别,药王谷护送墨须丹的人马绝对不仅于此,他是如何得手的?”
作为困于东宫毫无人脉实权的废太子,他能对江湖秘事了解到这个程度,一来可见他对武学很有好奇心,二来可见其心智之强,在石头缝里愣是榨出汁来,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虞卿看穿了谯笪君吾几分,慢吞吞回答:“他上头还有个邪王,这所谓的鬼王谷也不过是其他麾下邪心门的十二分堂分之一。”
谯笪君吾有些吃惊,“之一?若一个分堂都有一个小云象坐镇,那邪心门总部岂不是有宗师级的?加上这种旁门左道惯能蛊惑人心收拢一些匪徒聚众成群,人数更是众多,恐怕实力堪比小昆仑百家中的前十小宗吧。”
“的确。”虞卿也知道这废太子论洞察跟判断有一手,基本也八九不离十,收起墨须丹后又开始查检起其他宝物,且道:“不过这邪王狡诈,得知药王谷要往藏剑楼送药后,故意放出消息,让药王谷知道自己被盯上,药王谷为了避开被劫掠墨须丹,定了计策,表面让大云象高手护送假的墨须丹按原有的路线护送前往藏剑楼,实则私底下派遣了一个小队秘密护送真的墨须丹,但愣是没想到邪心门早在之前就往药王谷里面藏了内奸,这内奸估计地位不低,把刺探到的消息放回后,邪心门表面安排了人员去抢明面上的队伍,实则让嫪刚带领鬼使等人劫杀那个小队,抢走了真的墨须丹。”
原来如此。
谯笪君吾暗想这武林的阴谋诡计比之朝堂的也不少了,但他机敏,迅速察觉到危机,神情紧绷道:“劫掠一事已过半个月,撇除车马时间,时间也算不长不短,既然这嫪刚不敢私下吞昧墨须丹,说明就是在等邪心门的人来取,可药王谷也不是省油的灯,一定也能查到这里。”
“不行,咱们得赶紧离开!”
他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却见虞卿已经拿着袋子装了不少宝物,还用看傻子的眼神斜瞥他。
你看看人家前辈是怎么办事的,还轮得到你提醒?
赶紧的,薅完走人!
因为时间紧,两人也顾不得分析宝物为何了,有瞧得上又方便带走的小玩意儿都一并扔进袋子里。
好好一个魔教圣女,一个堂堂太子爷,各自抄着大黑袋子捞宝物跟银票,那模样活像是八百年没见过好东西的土贼。
收拾完后,谯笪君吾动心忍性,出去的时候忽给虞卿递过自己那把小刀。
“等下用这个甩你的内力刺入那嫪刚身体,这是那王家兵甲所用的匕首,当时我在码头那边藏纳下的。”
显然,他知道王家很快会因为追杀他而派遣人马入武林,不管是从前恩怨还是为了今后自保,他都要把这口锅甩给王家。
虞卿瞧他一眼,“你这年纪轻轻,好奸诈啊。”
谯笪君吾涨红脸,“你弄不弄?不弄算了。”
他自己没内力,干刺的话反而暴露是栽赃,毕竟这些武林人都能凭借伤口判断出手的力道,区区普通人是做不了伪的。
等于此地无银三百两。
“不用了,我之前用的就不是上弦月。”
“区区一个土匪头子,也配?”
谯笪君吾一怔,但脑海闪过某些画面,迅速顿悟:是那王玄渝身边青衣刀客的劈刀术,以刀换剑,但技巧俨然一体,十分独特——她在杀那鬼王嫪刚的时候就已经决议给王家送一口大锅了。
你看着年纪轻轻的,也好奸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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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女大人说“区区一个土匪头子,也配?”的时候,好生霸道,气吞山河,就是同时把藏纳宝物的袋子让他背负这种行为十分令人不齿。
至少他不齿。
可也难以启齿,只能愤愤不平背着。
两人很快出去了,中途谯笪君吾路过那山洞别院的时候也瞧见那些花草了,若有所思,但见虞卿什么都没说,也就不吭声了,两人悄然离开了这鬼王谷。
也不知多久,鬼王谷中传出了侍女的尖叫声。
她们发现谷中邪徒尽数毙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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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灵活魅影骑马于山中穿梭,很快于马三家前面落马,双腿一纵,灵敏的身影探入屋中,只是房门一开,她就惊住了,因为屋中家人俱是昏迷...
不好!
她欲退出门外,横梁上面潜伏的人飞落而下,没有动手,但提剑而落,那身法让她心惊胆战,知道不能敌,因此不敢轻举妄动,而房门也被走进来的谯笪君吾拉上了。
屋中紧闭,她保持安静,谯笪君吾也不言语,而虞卿站在那,手指搭着剑鞘,平静对她说:“我想你并不喜欢我称呼你为菀夫人,喊你菀姑娘可好?”
马菀儿温婉面容上微微动容,客气道:“两位能灭杀作恶多端的邪徒,该是我与此地万千百姓的恩人,无论如何称呼我,我都会受着。”
虞卿知道眼前人是个聪明人,否则无法从穷凶极恶的邪徒们手下活下来,还被允许习武。
单靠一点美貌是万万不行的,必有心智。
那就开门见山好了。
“你习武,且亦懂药理,在别院俨然种下了克琵琶蛛跟白磷草之毒的紫卉花,只要长期服用花粉就能解毒,所以你早有能力逃出那鬼王谷,之所以还隐忍着,要么是惦记亲人跟这里的百姓,要么是有更大的图谋——比如找到机会反给这些邪徒下毒好报仇。”
马莞儿的表情有些没稳住,但很快恢复了,温婉柳眉轻扬起,露出沉稳姿态,道:“阁下既然明白我马莞儿非贤良,却不杀我,可是有所差遣?若能保住我这家人性命,不牵累他们,有我能做的,我自当遵从。”
她本是普普通通一届村女,一朝噩耗,咬牙上了鬼王的新娘轿,从此在那地狱般的世界忍气吞声这么多年,早非昔日少不更事的小女孩,自懂得判断局势,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好处——至少得保住家人性命。
但她也想着这么办厉害出俊的人物,应当也不需要她这一介人做什么了不得的事。
所以她判断后,给了虞卿这样的诉求。
虞卿也在乎她的想法,自有一股子闲散坐山林钓鱼的气度,只寥寥道:“放心,不会让你做那作奸犯科或是九死无生的事儿,只是让你说一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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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青柏绵延峭碧色,风往来溪涧,水声清浅,但此地并非美景,是以无人欣赏,而因为夜色深沉,铁蹄踏破淤泥之地时,溅落了污渍在旁侧山石之上,沿着青苔流淌。
只有荒草知此地的贫瘠跟落寞,也知此地牛鬼蛇神横行。
雨水拍打在冰冷的戎甲之上,流淌着,投映出几分苍凉的光泽,一名斥候已率快马赶到前头,此时回来报信,提及前面有个村子,但村子甚怪。
“无农作耕田,但似有人烟生活,且百姓不少,十分怪异。”
“林中苍木与地貌之上偶有打斗痕迹遗留,猜测以前曾有武林人在此搏杀,而且痕迹不少,想来是这里的武林人过客多?”
斥候只给出自己观察到的跟一些猜测,而他汇报的对象面容掩在斗笠之下,此时在斥候结束汇报后微微抬眼。
杨伋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因为夜间水汽渲染,在斗笠边沿滚落的水珠垂滴中,它如线,但难以遮掩他眼中的冷意。
“朝廷回函虽还未到,但通过今日各地密探给出的回信,那两人身份还有疑虑,就算未必抓捕,也必须跟踪掌握他们的动向,而他们必不会走主路,此地是过官道封路检搜的最短路线,必过。”
“走!”
虽然地瓜大人杨伋没提的是经过巡防营内部分析,他们怀疑那个地瓜大人有问题,他跟章青屿他们都上了当,白白被人玩弄于掌心。
但不好跟下属承认,只能追踪到,等抓到了严刑拷问,必能得到答案。
杨伋一拉朱丝缰绳,骏马崩腾,一群戴着斗笠的黑甲卫将疾奔向那山中隐秘的小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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