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回来啦?”听见行香唤她,姜妤转过头,便看见她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她想了想,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让桂枝去盯着绿云?”
行香抿了抿唇:“奴婢不敢。”
她是下人,主子要做什么,没有和下人说明缘由的道理。
姜妤笑着道:“与你说说也无妨。近来姐姐心情不好,我便想着是不是她出了什么事,但是问她又不肯说,只好让桂枝跟着绿云。”
她这一番话,七分真三分假,掺在一起,假的也像真的了。
“你方才也听见了,绿云在打听一个白姓女子。行香,你说好端端的,姐姐怎么忽然对外头的人起了兴趣?”她托着腮,眼睛亮亮地,看向行香。
行香微微低下头:“奴婢不知。”
姜妤唇角微翘:“没关系,再过些日子,有什么事咱们就都能知道了。”
她打了个哈欠:“我困了,明早得去扶松苑,你们记得早些叫我起床。”
老夫人寿辰将近,为了表示对儿媳的看重,她准备将这件事交给儿媳去办,到时候宴请宾客,席上菜色,事无巨细,都得姜明佩一一安排。
过府两年,这是她第一次操办这么大的事,想要事事周全小心,自然少不得往扶松苑跑。
昨日中午姜妤在雁园用膳,正巧姜明佩说起这事,就与她说,让她明早一道去扶松苑陪老夫人说说话。
姜妤不好推辞,便也一口答应了下来。
翌日早晨,姜妤这边方出了扫云居,扶松苑那边也有嬷嬷出了院子,往鹤园去了。
听见外头有人敲门,临渊一开始还以为是姜小姐又来了,待见得来人是个眼生的嬷嬷,他神情倏然冷淡下去。
嬷嬷落落大方地朝他福了一礼,接着道明自己的来意:
老夫人找了个淮阴的厨子,因为知道小妹素喜淮阴菜,就让他写了本菜谱,想问七公子可否方便带回宫中。
临渊略一思索了一下,还是觉得应该问问主子的意思。
老夫人不比旁人,她是主子嫡亲的姨母,她口中的小妹,更是如今中宫里的娘娘。
“这事须得问过我家公子,有劳您在此稍候片刻。”
书房里,裴肃听临渊说了这事,抬眼问道,“菜谱呢?给我看看。”
临渊似乎是才想起来一般:“属下这就去找她拿。”
“不必了。”裴肃摆手,“这倒是提醒了我,到侯府这些日子,我还没好好地与她老人家说过话。”
到了地方,姜妤便发觉,今日的扶松苑很有些热闹。
就连府中庶出的五小姐也露面了。
这位五小姐便是前世被祝七坏了名声与前程的那位。她是昭徳侯的庶妹,自打一出生,就与姨娘住在青芜居里,母女俩在侯府里与透明人无异。今日居然在这里见到,姜妤在心底道了声稀罕。
不过,老夫人怎么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她正揣摩着,下一瞬便见着眼前地上落下一道阴影,然后是一道清淡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姨母。”
“七郎来啦,快坐。”老夫人眼里晕开笑意,神情柔和地看着他,又唤了下首的庶女上前,与他道,“这是我家的五姑娘,你应当还没见过。芳黛,这是我娘家的侄子,你便称他……”
说到这里,她一时顿住,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太子毕竟是储君,她还没有敢让自己府上庶出的女孩称殿下表哥的胆子,但早前殿下却也吩咐过他们,他这次出宫到侯府上是想静一静养养心,所以有关他的身份便不必声张……
看出她的为难,裴肃淡声道:“都是自家人,称我表哥便好。”
他说完,便看见坐在对面耷拉着脑袋的姜妤,想起昨晚吃的桃花糕,他偏过头,与临渊耳语几句,不多时,临渊便退了出去。
姜妤自从他一进来就坐立不安,早知道今天会碰面,她昨天不送那碟桃花糕了。
她捧着茶盏挡了半天的脸,终于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转过头拉了拉姜明佩的手,低声道:“姐姐,我不舒服,想先回去了。”
姜明佩皱了皱眉,到底没说什么,正要点头,却听得那位祝家七公子开口:
“我观姜二小姐面色微黄,口渴多饮,想来是脾胃湿热。正好,我有个方子,可治此症。”
姜妤面色一滞,抬起头,讷讷道:“多、多谢七公子好意,只是区区小事,怎么……怎么好劳累七公子……”
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姜妤正在琢磨要怎么说拒绝的话才能显得不是那么生硬,谁知下一瞬就听得身边的姜明佩饶有兴致地开口:“七公子竟还通晓医术?”
裴肃颔首,却没有想与她多说的意思。
倒是坐在上首的老夫人面色微动。
太子久居宫中,出宫本就难得,到侯府散心更是难得。昨天夜里她与老侯爷说起这事,他倒是一心为两个儿子筹谋打算,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只要将太子伺候好了,将来太子若是念起这份旧情,只消动动心思,两个儿子便能少在朝中钻营几十年也说不准。
老夫人想的却不同。
太子已经年及弱冠,还未娶正妃。而侯府里,正巧有个庶女。逢年过节,她也见过芳黛,谈不上出众,但是生得姿容清丽,我见犹怜,性子更是乖顺,做正妃她是不敢指望,但万一能得太子青眼,带回宫中做个侍妾,也是侯府一番造化。
这才是她今日特地让嬷嬷到鹤园去送菜谱,又让庶女到扶松苑来伺候的原因。
不过,现在看来,难道这番造化竟要应到姜家丫头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来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