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柴火燃烧的声音,有山涧拍打的声音,似乎还有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有点儿冷,又有点儿热。
好像有人在和她说话,她想睁眼,没能睁开,想听清,又听不清。
意识又不在了,周遭一片黑暗。
再次恢复意识时,她缓缓睁开眼,看见了身旁的火堆。或许是她眼睛出了问题,火堆看着有些模糊。
她慢慢撑起身,看向山洞外。
外头还在下雨,雨势好像没那么大了,远处的小路上好像有泥水滚落。雨中有一个熟悉的影子朝她走来,她忽然想起一些事来。
在泥沙淹没的那一瞬,雁奴掩住了她的口鼻,让她挡住耳洞。
她扶着墙,腿脚打着颤,缓缓站起身来,看着那个身影,哑声道:“雁奴?”
在摔倒之前,来人一个箭步扶住她的腰。她抬眸,企图看清他的脸。
她看到了他脸上的那块胎记,又问:“雁奴,是你吗?”
“嗯。”雁奴没有听见她在说什么,只看到她的唇在动。
下一刻,身前的人猛得抱住了他,靠在他怀里:“太好了,你没死。”
雁奴有些惊讶,很快又转为欣喜,耳尖爬上一点儿红。他听不清,但他知道云落此刻一定没有骂他,而是在说一些好听的话。
他没有忍住,双手环绕,也抱住了她,甚至还低下头,在她的发顶上蹭了蹭。
“我还以为要死在这里了,没想到还能出来,当时那么大的泥沙,你是如何爬出来的?还将我一起救了出来。”
云落絮絮叨叨半晌,没见回答才觉着奇怪。她并未松手,手臂仍然环抱住他,抬眸去看,只见他垂着眼,脸上带着点儿笑意。
“我!”云落当即松了手,往后跳了一步,红着脸道,“我就是劫后余生太过开心,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雁奴没有听清,仍旧笑着看她。
她面颊烫得厉害,少有地没说违心话:“好啦好啦,我承认,我是故意抱你的。”
雁奴依旧没有说话,云落发觉不对劲,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听不见吗?”
“我暂时听不清了。”
“为何?”云落有点懵了,说完才想起他听不清。她比比划划半天,试图和雁奴交流,可雁奴一直听不清。
她有些无奈,揉了揉眼,坐回远处,雁奴也跟着她坐下。
“是因为泥沙吗?”她自语一句,脑中的记忆又清晰一些。
当时,雁奴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口鼻,另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他没有多余的手来捂住耳朵了,因而泥沙进了他耳朵里,他才听不清了。
那这还能治好吗?
云落有些担忧地看向雁奴,她眼前的视线终于清晰了一些,能隐隐约约看到她在雁奴脸上留下的刀痕了。
她看不清大约也是因为泥沙的缘故,既然她的眼睛能恢复,那雁奴的耳朵说不定也能恢复。
云落稍稍安心了一些,她叹了口气,支着脑袋看着雁奴,低声道:“你是因为救我才受伤的,要是落下残疾,我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雁奴未听清,但看到了她皱起的眉。他宽慰道:“不必担忧,过两日便好了。”
云落点点头,又问:“你都爬出来了,为何不直接下山回家呢?”
雁奴又不明白了,只笑着看她。
她拿起边上的小树枝,在泥土上写下一句:我们不下山吗?
雁奴摇了摇头,有些尴尬:“我不识字。”
“好吧。”云落有些无奈,她指指外面,“我出去看看。”
雁奴急忙起身拦:“不要出去,外面不是很安全。”
泥沙追到半路便停了,但回家的路上也有从两侧滚下来的石头,不知何时又会再往下坠,幸好这个从地下生长出来的巨大岩石不会倒塌,他们才能得以暂时安全。
雁奴误打误撞解释几句,恰好解了云落的疑惑。
她又坐下,问:“原来是这样,那我们要一直待在这里吗?”
雁奴猜到她的问题,答:“等雨停了,我们再走。”
这样最为安稳,可是他们一路跑下来,身上带的干粮早被泥沙给吞了,现下已经没什么可吃的了,若是雨一直不停,他们该怎么办?
她叹了口气,摸了摸腹部。不知道昏迷几天了,这会儿是有点饿了。
雁奴看到她的小动作,问:“你饿了吗?”
她点点头。
“我去外面找些吃的,你在此处坐着。”雁奴起身,缓缓外面去。
外面还下着雨,方才他身上的衣裳已淋湿了不少,这会儿再出去恐怕便要湿透了。
“诶诶,我也没那么饿。”云落往外追。
但雁奴听不清,已走进雨里,细雨将他吞噬。
云落上前几步,站在洞口目光追随人影远去,喃喃一句:“这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