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朗浩打开门,朴政勋一脸狼狈地出现在他的门口,火红色的头发仿佛失去了光泽般,连一向自信的眼神也黯淡,双唇紧紧地闭着,看到他的刹那脸上浮现一丝苦笑,“浩,我病了!”
“啊?”金朗浩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什么病?绝症?”
朴政勋沉默地点点头,然后无力地趴到他的身上,吓得金朗浩一跳,慌张地扶住他。
巨大而华丽的客厅里,水晶灯如阳光般照在他们的身上,朴政勋垂头坐在洁白的沙发上与金朗浩面对面,静寂的空气,只有他们低低的呼吸声。
佣人将两杯冰饮放在他们面前,纯净的液体上飘着薄薄的冷雾。
“政勋,我怎么从来没听说你头疼脑热的,到底是什么绝症?”
朴政勋垂下眼帘,“心很疼,很疼。像刀子割在上面一般……”
“啊?”金朗浩惊愕地张大嘴,“你不会有心脏病吧?”他从来就没有觉得朴政勋哪里不对劲,怎么会说有心脏病就有心脏病!从小一起长大,几乎形影不离,没道理有一点先兆而他不知道的,这里一定有其他原因,“你什么时候会觉得心如刀割?”
朴政勋抬起眼睛,俊美的脸微微泛红,“看到豆豆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想到她恨着我的时候,听到她说永远都不可能喜欢我的时候……”他住了嘴,将头埋进双臂之间,“我会心痛得发疯!”
金朗浩略微一怔,猛然哈哈大笑起来,“想不到万人迷的朴政勋也会有样的苦恼,为了某个女孩而心痛!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这是什么原因吗?”
朴政勋别过脸,不再出一声,金朗浩刺耳的笑声仿佛在嘲笑他的笨拙。
“因为对每个女生都很温柔,所以从小到大你总是被别人喜欢,不知道当有一天你喜欢上某一个人时的那种感觉。”
“你……是说我喜欢豆豆?”他何曾没有想过这个可能,可是第一个否定的也是它,喜欢一个人会总是忍不住伤害吗?温柔的对待,像对待最珍贵的宝物那样不是喜欢一个人的真正感觉吗?
朴政勋摇摇头,“喜欢一个人不会是我这样!”
金朗浩挑眉,反问他:“那你认为喜欢一个人会像什么样子,像你对待其她女生那样温柔吗?没有特别、没有感情地散播自己所谓的潇洒!”他眨着眼睛,“每个人对待自己喜欢的人都有自己的方式,像我和淑儿自然在一起,知道彼此喜欢,即使对方有再多的缺点也会毫不介意地全盘接受,这就是喜欢!”
他皱眉拿起桌上的冰水一饮而尽,站起身来,“这个答案你只有自己寻找,不要把它当成绝症,别人听到会笑死的!真是风水轮流转,想不到我会有一天成为你的爱情医生……你快走吧!我想睡了!”
“你的好朋友现在正在烦恼,你还有心思睡觉!”朴政勋白了他一眼。
“关我什么事!如果你觉得心烦,就到处逛逛!夜晚很容易让人想通一些事情的,总之,不要再来烦我!”金朗浩打着哈欠抛下朴政勋上楼。
空荡的大厅里,水晶灯凝结着冰冷的光芒,凉凉地照在他的心里,朴政勋落寞地离开这个华丽的大宅。
夜幕降临。
皎洁的月亮高高地悬挂在漆黑的天空,温柔如水。
华灯初上,姚豆豆漫步在比白天更加喧闹的城市街头。云端的夜晚总是比白天更加凉爽,忙碌一天的红男绿女他们夜生活,人们带着情侣、爱人、家人倘佯于霓虹灯下。
明天就要正式开始和朴政勋搭戏,新的命运就要启动,或许不会有一丝的改变,也或许在她强烈的忍耐中,他们会僵硬地念完台词,像一对毫无感情的人偶重复着单调的对话。
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那么希望时间就此静止。此时,广场上响起快节奏的韩国歌曲,活泼的曲调吸引住她。
广场中央,一群酷装男生们跳着街舞,宽大的裤子和衣服随着他们的动作而潇洒地摆动,灵活的身躯快速地旋转着,高高地跳起,激起众人热烈的掌声。
姚豆豆停在人群中央,向人群里看去。几个男生单手撑地,双腿像轮盘一样绕着身子飞快地旋转,高超的舞蹈技术引来阵阵的口哨声。
她随着众人狂烈地鼓起掌,人群里不停地传来“安可”声。
年轻的生命自由地挥洒,宛如盛开的鲜花,激动人心的音乐将舞蹈的元素拼命地融合。夜晚的雾气渐渐散去,只留下越来越清晰的人影,月亮捕捉不到他们快速摇摆瞬间,影子觥筹交错。
掌声哗哗的,此起彼伏。
许久,音乐渐渐结束,广场再次恢复了平静,人群慢慢地散去,街舞男孩们拾起丢在一边的衣服大笑着,晶莹的汗水凝结自在的笑颜,让人深深感动。
姚豆豆落寞地转过身,离她只有几步远的朴政勋也背转身去。他们之间曾经隔阻视线的人们都依照着自己的轨迹向着心中的方向离开,而她和朴政勋也仿佛命运的平行线般,同时背转身错过彼此。
朴政勋双手插在口袋里,深邃的目光投向被广场灯光照亮的大厦外墙。为什么越是想要平静,越是无法平静?
……
“那你认为喜欢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子,像你对待其她女生那样温柔吗?没有特别、没有感情地散播自己所谓的潇洒!每个人对待自己喜欢的人都有自己的方式,像我和淑儿,自然在一起,知道彼此喜欢,即使对方有再多的缺点也会毫不介意地全盘接,!这就是喜欢!”
……
这就是喜欢吗?
……
“因为对每个女生都很温柔,所以从小到大你总是被别人喜欢,不知道当有一天你喜欢上某一个人时的那种感觉。”
……
朴政勋停下脚步,抬头看向被云彩遮住的月亮,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他喜欢上豆豆了!所以,他喜欢看到她因为他生气满脸通红而充满生机的美丽脸庞;喜欢她因为固执想要和他争个高低的时候闪闪发亮的双瞳;喜欢她总是被风吹起的秀丽长发;喜欢她好胜永远不服输的性格;喜欢她……
他抚向自己跳动的心,静驻在原地,像个孤独的冰雕。可是这个事实并不能让他开心,情愿永远不知晓自己的心意,这样或许还能自在地面对她,才能将那场心痛当作一种绝症看待。从今往后,他该如何与她相处?轻柔的音乐响起,韩剧《宫》里插曲,像浪漫的海水覆盖整个广场。
路上的人穿梭着。
姚豆豆也不知道自己走过几条街,不知道路过多少商店,十字路口的车辆在交通灯的指挥下停停走走,明亮的车灯照清那平行的人行横道。
她静静地等待红灯的亮起。马路的另一边,朴政勋在小摊上买了本杂志,无意地走到人行横道前同样等待着交通灯的变幻。
红灯亮起,十字路口等待的人们开始向自己的路口移动,络绎不绝的人流,如水潮般穿梭。他们同时迈开了步,可是谁也没有看到谁。
“妈妈,大电视里的狗狗好漂亮哦!”一个可爱的小孩在人行横道中央突然停了下来,大声地指着十字路口大大的百货公司的电视墙叫道。
朴政勋和姚豆豆纷纷转过了头看去。电视幕里,一只可爱的拉布拉多犬被眼盲的主人牵着,金色的毛宛如纯美的缎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背上有一对可爱的翅膀胎记。
导盲犬小Q,聪明得让人心疼的狗。小孩子哇哇地欢呼着,吵着要妈妈养一只这样通人性的狗。姚豆豆笑了笑,转头继续向对面走去。
人流交错的瞬间,她和朴政勋擦身而过。
街边公园的秋千无人,却始终摇荡不停,半人高的花坛将它们围成一处世外清静地。姚豆豆停了下来,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第一次认识朴政勋的地方。
眼睛缓慢地眨动,轻风吹拂耳边的发丝,记忆淡淡浮现。
……
“呜呜!呜呜!”一只陌生的小狗在她的脚步徘徊,乌黑的大眼可怜兮兮地看着姚豆豆,悲伤的呜咽声好像哭泣般打动了她的心。
一只金色的拉布拉多犬睁着漂亮,柔软的毛皮宛如上等的缎子,即使在黑夜也如泛着如日光般柔美的光泽。
她轻轻蹲了下来,忍不住伸手温柔地轻抚小狗的头。她站起身,准备从包里拿出食物喂它,“饿了吗?好可怜哦!”
此时,小狗的鼻子耸了耸,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跑去。它跑得很快,一会就钻到花坛里没了踪影,姚豆豆奇怪地追了上去。
穿过绿意盎然的街边公园,它突然停了下来,姚豆豆四处看了看,好奇地转过一个喷泉。
“走开!我不准你靠过来!给我滚开!”
月光下,一个宛如从漫画中走出的王子,好像《美少女战士》中的假面小卫般的男孩映入眼帘。此时,一人一狗紧张地对峙,男孩俊美的脸颊透着惊慌,脸色苍白,修长的身体微微颤抖。小狗却是眼巴巴地想要亲近它,那双乌溜溜的黑眼睛凝视着他手中的火腿,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男孩突然举起身后的背包,恶狠狠地对着小狗大吼:“我警告你滚开喽!否则我砸死你活该……”
姚豆豆微怔,眉皱在一块。太过份了!小狗只不过想要亲近他,想要他手上的火腿,干吗恶毒到要砸死这么可爱的小狗。
她气冲冲地跑了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开口就是噼里啪啦地大骂起来:“住手!你这个连小狗都欺侮的烂人,怪不得长得牛头鬼面凶神恶煞,上辈子不积德,这辈子没心肺,只会欺负弱小的绣花枕头,没爱心、没良心,没公德心,没……”她突然没词顿了一下,眼睛转了几圈,一把抢过呆怔住的男孩手中的火腿丢给了小狗,然后又继续吼起来:“这么可爱的小狗,施舍一根火腿又怎么样?不给就算了,它得不到自然会走,你干吗吓它?!小狗是不能吓的,特别是这么小的小狗,以后长大会有心理阴影怎么办?还有……”
“还有什么啊?”男孩涨红着脸,将姚豆豆指在她脸上的指头拉了下来,凶狠地对着她大吼起来:“莫名其妙的女生,你才是有心理阴影、心理不正常的家伙!那火腿是我的,我不给小狗,你凭什么抢走!如果是你家的狗,拜托你照顾好它,别让它到处吓人,到处要东西吃,你知不知道每天因狂犬病死掉的人有多少,我刚才是自我防卫。现在你抢了我的火腿,立刻给我还回来,还要给我道歉!”
男孩的气势高涨,完全压制住姚豆豆,可是她也不甘示弱,反而冷冷地大笑,“我干吗要向一个没爱心又小气的家伙道歉!那火腿是你对小狗恶劣态度的补偿,一根火腿算便宜你了,要是让它的主人看到你这样对他的心肝宝贝,不找你要小狗惊吓费才怪!哼!什么狂犬病,我看你自己有臆想症,动物怎么会无顾攻击人!肯定是人对它不好,就你刚才态度,小狗没咬你算你走运!”
朴政勋彻底被眼前这个盛气凌人又长得面目可狰的女生气得浑身发抖,“不是小狗的主人,你管什么闲事!吃饱撑着没事做啊!如果今天你赔钱道歉,看在你是女生的分上,我不追究,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想打人啊!”她干脆看了看周围,挺起胸膛嚣张地说:“好啊!打呀!这里这么多人经过,我看谁才是那个吃拳头的人!”
“就你这样值得我出手打你吗?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了吧!”他怒视她许久,心里一直在告诉自己要冷静,朴政勋眼角扫了眼她胸前的校徽和名字,冷冷一笑,“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复兴高中的姚豆豆,一直以为高中戏剧界的十佳演员会是一个优雅美丽有气质的女生,原来其实只不过是一个恶劣幼稚长不大的神经病。像你这样的人要你赔钱道歉还真是高难度!算了,就当我不走运,别让我再看到你!”懒得再和她浪费时间吵下去,朴政勋转身提起地上的背包准备离开。
“恶男,你给我站住!”姚豆豆一跺脚追上去,“你说话怎么那么没水准……喂!你别走!给我站住……”
……
想到这里,她忍俊不禁,自嘲着摇摇头。从和朴政勋第一次见面起,他们就每次见面都吵。参加校际戏剧表演时,互相讥讽,然后纷纷拿到高中最佳男女主角;被选调到星空高中作两校的交流练习,却因为关系过于恶劣,始终不能完美搭戏;现在到了云端,还是一直吵,吵到两人连搭档都做不成,吵到她很快要被云端扫地出门。
姚豆豆站起身,仰头看向月空,那月亮皎洁得如水银流溢的银盘,将媚人的光华洒向这片宁静的小公园。
“金毛,你怎么老是爱抢我的东西吃?我前世欠你的啊!”
那声音听在她的耳中,略微一怔,她不可置信地侧转过头,一年前的情景好似再次出现在眼前。只是那个只到膝盖的小狗长大了,那个以前惊慌失措又凶神恶煞的男孩温和了。
朴政勋!她猛然定住,拎着包的手僵硬。金色的长毛狗正舔着他的手,他的脸上洋溢着阳光般的笑容。
感觉到一双眼睛注视着自己,朴政勋缓缓抬起头,眼神在空中凝固。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间和地点与豆豆不期而遇,他尴尬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时间仿佛静止了般,他们遥望彼此很久,直至金毛对着朴政勋汪汪大叫才让他回过神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们不约而同地问着对方,却又同时惊愕地收回了眼。
喷泉晶莹的水珠儿被街灯照得宛如珠玉,波光粼粼的水面倒映出月亮残缺轮廓。耳边只有哗哗的水声,淡淡的青雾笼罩着优雅的月亮女神雕像,似梦如仙。
金毛奇怪地看了看他们,然后咬起地上的香肠钻进了花坛里。小小的角落,只剩下他们。
姚豆豆转过身。并不是不想和朴政勋说话,只是害怕一出口又是彼此伤害的话。她已经没办法逼自己平心静气地忍受他的恶言,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说的好,那样或许在三天的搭戏中,渐渐地改变他们相处的模式。可是,她冷漠的离去却刺痛了朴政勋的眼睛,他忍不住叫住了她:“就这么讨厌看到我吗?甚至和我说一句话的耐心也没有?”
她的脊背僵硬,依然没有转身,“说什么?如果每次面对你都是争吵,我们还要说话吗?我知道你和我搭戏有多么痛苦,我会努力地在以后的三天控制自己!”
“姚豆豆,你从来就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两人见面总是争吵不休吗?”朴政勋缓缓地走到她的身边,“我们并不是坏脾气的人,可是只要我们两个站在一起,就会忍不住伤害对方,像诅咒一样,不想知道原因吗?”
什么原因……她也很想知道,可是知道又怎么样?就可以改变命运吗?
姚豆豆轻轻一笑,“我一点也不想知道,只要看到你怒气就会从心头无法抑制地涌上来,就算知道原因又怎么样,能改变吗?如果可以改变,三天后会让我和你完美的搭戏不出任何差错吗?我只是想留在云端,无论花多大的力量,也要努力地留下来。”
她迈开了脚步离去,朴政勋突然伸出手拉住她,深邃的眼神仿佛要将她看穿,“可以改变的,只要我们愿意共同寻找答案!”很想告诉她,真正的答案就在自己的心里,可是他用了所有的力量也没用。一句喜欢你,仿佛鱼刺般鲠在他的喉咙里,无法说出一个字。
热烫的手心深深地灼痛了姚豆豆的掌心,她触电般甩开他的手,“没用的,如果不想让我们更加憎恨彼此,就不要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她拉紧肩上的包带,匆匆地逃离这个宛如被时间施了法的角落。今天的朴政勋和平时一点也不一样,那样认真的样子让她害怕。虽然一直吵吵闹闹,可是从未像刚才那么平静,他的眼神幽深得仿佛看不到底,隐藏着让她心慌的东西。姚豆豆甩甩头,抛开胡思乱想。为什么连自己也变了?到现在还想着那些奇怪的事,心在刚才那一刻竟跳漏了一拍。难道连她自己也受朴政勋影响了吗?
缓缓的风变得凉爽起来,细细的雨点从天空飘落,散乱而毫无美感,几分钟的工夫就大颗大颗地砸在地上,哗哗的响声像点燃的鞭炮。路上的人们抱着头飞奔起来,很多人都躲到路边的屋檐下。
这场雨突如其来,让人始料不及。大滴大滴的水珠儿落在脸上、身上,眼睛酸涩得睁不开,潮湿的身体流淌着雨珠,长长的裙子紧紧地贴在身上,在凉凉的风中微微发冷。她匆匆躲进一处屋檐下,那里聚满了和她一样躲雨的人,成双成对地彼此依偎,有的抱怨着这样讨厌的雨天。
姚豆豆紧紧的抱住身体,仰头看向外面,略略皱起眉。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冲了进来,火红色的头发湿答答地贴在脸上,狼狈却依然俊逸非凡。
姚豆豆向后面退去,让出一个位置给他,然后侧过头看向其他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那么多屋檐居然会和他又相遇,算不算得上是冤家路窄呢?朴政勋刚才低着头冲进来,应该没有看到她吧!
风真凉啊!她冷抽一口气,双手搓了搓,无意中看到旁边有几个男生对她指指点点。
“透明的裙子哦!身材不错啊!应该是B罩吧!”
“我猜是C罩!”
“……”
她的眼光奇怪地落在因为淋雨而变得透明的衣服上,吓得尖叫起来,慌张地抱住自己的身体猛后退。朴政勋猛然回过头,愣了半秒钟,在众人还未回过神的瞬间立刻脱下自己短袖衬衣将她包住。
“看什么看!”朴政勋大吼一声,众人不自觉全都转过去。姚豆豆被他紧紧地搂在怀里,惊恐的她将头深深埋进他的怀里。
“没事的!没事的!我已经替你挡住了!”他温柔地拍拍她的背,眼睛瞪向那些还想用眼睛吃冰激凌的男孩们,凶狠的目光仿佛杀人一般。
她尴尬得红起脸,紧紧抓住充满了他温暖气息的身体。朴政勋跳动的心好像就在耳边,竟让她的心奇迹地平静下来,“谢谢!”
朴政勋微怔,缓缓扬起唇角,“不客气!”
折叠整齐的白色短袖衬衣静静地躺在桌上……
姚豆豆呆呆地看着它,洁白的领口,雪白的袖口,每一个小细节仿佛都能让她想起朴政勋。不自觉将它捧起来,鼻尖浮游着淡淡的洗衣粉的清香,曾经环绕在她鼻间的体香味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只剩下对昨晚的回忆。
……
拥挤的屋檐下,外面下着滂沱大雨。她被朴政勋紧紧地搂在怀里,惊恐地将头深深埋进他的怀里。
“没事的!没事的!我已经替你挡住了!”他温柔地拍拍她的背。
她尴尬得红起脸,紧紧抓住充满了他温暖气息的身体。朴政勋跳动的心好像就在耳边,竟让她的心奇迹地平静下来。
“谢谢!”
“不客气!”
……
姚豆豆恍然失神,心“怦怦”地跳动着,嘴角浮起花一般的笑容。那个瞬间好温暖,有种好幸福的感觉,虽然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就能让人甜蜜起来。她轻轻捧起那件衬衫,将头挨近它,想象着那晚被它包围的感觉。
停!姚豆豆,这是在干什么?知不知道这是那个恶魔的衣服,只不过顺手帮了一点点小忙,就发花痴啊!不要忘了他是你的冤家,以后还会成为你离开云端的罪人,你怎么可以有被他感动的感觉出现?太不争气了!心底猛然有个声音蹦了出来,她立刻反射性地扔开衬衣。
是啊!她刚才差点又晕头了,怎么可以出现那么不坚定的想法?应该是很恨很恨朴政勋才对啊!如果刚才的样子被朴政勋看到,一定被笑死,然后再狠狠地被嘲弄一番,说她姚豆豆也不过是那些看到他就会尖叫的女生,她怎么可以让朴政勋有机会奚落。姚豆豆是绝对不会被朴政勋那个虚伪家伙所欺骗的。匆匆将衬衣扔到袋子里,整理了所有的心情,离开了复兴高中。
只不过来还衬衣,怎么会让她这么紧张?
站在星空高中的门前,姚豆豆踌躇了很久。飞扬的学校名牌在她眼里放大,深深吸一口气,她捏紧了手提袋,正准备走进去。
“豆豆!”阿木突然从被背后拍了她一下,吓得她一跳。
“啊?”姚豆豆反射性地将衣袋向后一藏,脸上泛起僵硬的笑容,“你干什么吓人啊?”
阿木奇怪地看着她,耸耸肩,“我哪知道你会这么容易被吓到,刚才在发呆吧?”
“嗯……没有啊!”她别开眼,不自然地拨了拨秀发。
阿木挑了挑眉,也不拆穿,“你有好多天都没来星空了,已经被淑儿说服了吗?”
她的话听在姚豆豆的耳里莫名其妙,微微皱了皱眉:“说服什么啊?”
“就是戏剧社和新闻社赌注的事啊!淑儿说只有你和政勋学长在这次校庆上成功表演《灰姑娘》,那么甄妮就会向曾经陷害戏剧社的事公开道歉并解散新闻社;如果失败的话,政勋学长就要公开承认新闻社是学校第一大社,戏剧社是二流的社团,并从此解散戏剧社。难道都没人和你说过这件事吗?”阿木惊奇地说道。
姚豆豆愕然,用力摇摇头,大怒,“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我又不是星空戏剧社的,为什么非要把我拉到这些社团斗争里来?现在更过分,居然设这种莫名其妙的赌局,我就看上去这么好欺负吗?所以才任他们搓圆搓扁,想怎么决定就怎么决定!”
“我想他们也不想啊!甄妮都欺到头上来了,换了谁也受不了,更何况这次淑儿虽然是冲动了点,也是为了守护戏剧社啊!”阿木想说服姚豆豆,可是看着她铁青的脸,语气变得无力。
“朴政勋、金朗浩呢!他们就任淑儿乱耍一通吗?啊!真是要气死了!”
阿木撇撇嘴,“这我也不知道了,反正现在赌约已经生效,就等校庆那边残酷的事实摆在面前喽!唉,戏剧社前途暗淡啊!豆豆,帮帮戏剧社吧!”
“我才不要,被人这样出卖我还能若无其事地出现在星空校庆上才是奇迹!哼!”她愤怒地向戏剧社的方向而去。把烂人的破衬衣还掉就两不相欠了,绝对不会参加那个劳什子校庆,关她什么事!她姚豆豆又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就算解散也是他们星空戏剧社的事。
姚豆豆气冲冲地越过空旷的篮球场,穿过绿草茵茵的足球场,阳光炽热得好像要蒸掉地面一层水分,蝉在树上不停地叫着,像不停卡掉的倒带。
她仰起头,戏剧社就在眼前,阳光反射在窗户上,投射出刺眼的光芒,她微眯起眼向里走去。
戏剧社储物室,暧昧的空气在满是杂物的空间里流淌,一对丽影静静地驻立,杜梦妮深情地望着朴政,“政勋,我喜欢你!只要你对我说爱我,我会为你离开联合社团部!”
“对不起,不用了!”朴政勋淡淡一笑,“我们不适合!”
“怎么会不适合,我不漂亮不优秀吗?”她不能置信,第一次向喜欢的男生告白,居然会被一句不适合驳回。
“你很漂亮,很聪明,但是我喜欢的人不是拥有这些就可以的。”
“不会的!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可以改变啊!”
朴政勋微笑着摇摇头,“如果为了迁就对方而改变,这样的喜欢还有什么意义!要不要离开新闻社是你自己的事,不要把它当作让我爱你的筹码,那样会让我鄙视你!”
他转身打开自己的储物柜,突然身后一双纤细柔软的手环住他的腰,杜梦妮轻轻地靠在他的背上。
门外,走廊一片静寂,姚豆豆路过储物室,猛然撇到虚掩的门里那对熟悉的身影,惊愕地停了下来,奇怪地向里看去。杜梦妮紧紧地靠着朴政勋的背,双臂轻轻环绕着他的腰。两个美丽的身体在阳光下依靠在一起,地上的影子没有一丝缝隙。那样的画面,唯美而浪漫。
拿着衣袋的手紧紧地捏成一团,指尖泛白,冷霜瞬间冰冻了她的心,姚豆豆抿着唇愤然地转过头向练习厅走去。可恶的家伙,就喜欢对漂亮的女生搂搂抱抱,还真以为自己魅力无边吗?她用力地拉开练习厅的门,整个人仿佛像吃了炸药一般。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的那一景会让她那么生气,只是心仿佛被刺痛了般,让她的头脑一片空白,只有没来由的怒气。
“豆豆!你来了!”童淑儿像彩蝶儿一样扑向姚豆豆。
她倏然将衣袋挡在身前,不让童淑儿热情的拥抱淹没。
“淑儿!你别再过来了!”她向后退了一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自作主张拿我打赌的事,我还在生气呢!”童淑儿内疚地缩了回去,“豆豆,对不起啦!我已经在忏悔了,连神都原谅我了,你就不要生气好吗?”
她可怜兮兮地瞅着姚豆豆,姚豆豆却瞪了她一眼,“别以为我是朴政勋和你心爱的浩,你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是打动不了我的!”
童淑儿突然哇哇地哭起来,扑向在一边看戏的金朗浩,“浩,我被讨厌了!怎么办?”
金朗浩冷哼一声,“活该啦!自己闯的祸自己收拾去!”
“呜呜呜!没良心的浩!”她抽咽着擦干眼泪,一脸幽怨地望向金朗浩。
此时,门被“哐啷”一声打开,朴政勋沉默地走进来,看到姚豆豆吃了一惊,他一直以为她不会再到星空高中来,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她。
姚豆豆怒气冲冲地走到他的面前,将手上的衣袋往朴政勋的怀里一塞,大声说道:“这件衣服还给你!洗干净,烫整齐了,谢谢你昨晚那么鸡婆!现在我们两不相欠!”
朴政勋莫名其妙看着她大发雷霆的样子,他又是哪里得罪了这个魔女,居然说他昨天的好心是鸡婆。天哪,太善变了吧!
他冷冷一笑,“我鸡婆?你都是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的吗?良心被狗吃了吧!昨天我可是好心帮你,今天还要受你这莫名其妙的闲气,我吃饱撑着了!”
“少在那里假惺惺,我才不稀罕你的好心!”姚豆豆咬牙切齿地怒吼道。
“好!以后你再落难,别想我帮你!”
“好啊!我就算再落难,死也不会请求你的帮助!”两个倔强的人步调一致地背转过身去,戏剧社再次陷入急速低气压中。
童淑儿扯了扯金朗浩的衣袖,无助地看着他,“浩,他们又吵起来了,该怎么做才能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呢?好头疼哦!”
金朗浩沉默了一会。
“浩……”
他低下头,在童淑儿的耳边低语,听完后她的眼前一亮。
她站了起来,走到两人的面前,一脸阳光地笑说:“豆豆,政勋学长,我们去海边玩吧!忘却戏剧,好好轻松一下!”
“不行!我还要准备两天后的云端测试,而且……”姚豆豆眯起眼望向童淑儿,“我还没原谅你呢!更何况我是不会和某人一起去的!”
“去啊!又不是你们单独一起去,还有我和浩啊!好久都没出去玩,这对身心不好。豆豆,你压力这么大,不如借这个机会好好放松一下,在海边那么美的地方,说不定你和政勋学长的关系可以改善啊!”
“豆豆,你生气就生气嘛!不过如果你和政勋学长的关系一直像现在这样,怎么参加两天后的测试啊?所以去吧!在美丽的海边,脾气也会变得好多啊!”
“这……”她有些犹豫,看向朴政勋。淑儿说得没错,或许这是个和朴政勋改善关系的机会。
朴政勋轻蔑地瞥向姚豆豆,“和她不可能啦!这魔女能和我平心静气说话就是奇迹了!”
金朗浩也走到他们面前,对着朴政勋若有所指地说道:“我是很赞成淑儿的提议,至少某人的绝症有可能因为这次机会不治而愈哦!”
“浩!”朴政勋瞪向他,“你最好闭紧你的嘴巴!”
“我的嘴巴一向很紧的,只不过总有人不能配合,弄得我就藏不住秘密了!”
“秘密?”淑儿拉住金朗浩的双手,“浩,学长有什么秘密啊?”
“浩,你敢说就死定了!”他瞪向一脸玩味的金朗浩,“海边是吧?好啊!去就去!”
童淑儿高兴地跳起来,朝金朗浩伸出胜利的手势。
海边的夜总是很平静,被静静的海风吹拂,心也平静了许多,朴政勋懒懒地靠在沙滩椅上,享受月光浴。
酒店的灯光明亮得宛如白昼,泳池边早已没有人,波光粼粼的浅蓝色水面平静如一面光滑的镜面。
他伸手拿起桌边的饮料,睁开眼。一个苗条的身影从酒店的侧门出来,白色的浴袍松松地包裹着她优美的身段,乌黑的长发被高高束起,有种清冷的孤傲。
朴政勋目光凝固,月光下,姚豆豆好像月亮女神般美丽,全身散发着迷人高贵的气质。她好像感受到他的目光,冷冷地瞟向他,然后走到离他远远的沙滩椅。
他侧过头,重新靠向椅背。看来他们的关系改善和海风没有关系,换了个地方,依然像仇人一般。
巨大的水花扑腾,姚豆豆如美人鱼般跳入泳池中,如雪的肌肤在水面若隐若现,绝美的身体线条吸引了朴政勋的目光。心“怦怦”地乱跳起来,他甩甩头,将脑中绮丽的风景狠狠地抛开。不能再想下去,那会让自己觉得自己像个无耻之徒。
朴政勋站起身,将浴袍系紧,离开了泳池。
不远处,一个巨大的植物的背后,打扮怪异的童淑儿拍着满脸睡意的金朗浩,低声说道:“浩,政勋学长和豆豆怎么好像陌生人一样!见到面连句话都不说,太奇怪了吧!”
“他们不奇怪,是你奇怪啊!淑儿,你干吗拉我偷窥他们啊!”金朗浩甩开她的手,“太无聊了吧!他们怎么相处是他们的事,你管好你自己吧!”
“不行,这样下去绝对不行,下面要进行阿木B计划!”童淑儿认真地看向金朗浩,“浩,下面就要看你的了哦!”
“啊?阿木那家伙又给你出什么主意了?”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不要每次被阿木牵着鼻子,笨死了!”童淑儿嘿嘿笑起来,“阿木那么聪明,她的主意一定会有效。”
“那关我什么事?”
“浩,你爱我吗?”她可爱地靠向金朗浩温暖的胸膛。
“不爱!”金朗浩别扭地侧过脸去。
“哇!”童淑儿哭起来,声音凄惨,悲伤。
他皱着眉,将她搂入怀中,“真拿你没办法!每次都玩这一招,你都不累吗?”
童淑儿破涕而笑,幸福地享受着浩的温柔,“就知道浩会同意的,我找个地方躲起来好吗?只有我假装失踪,由你去告诉他们,他们才会真的相信。”
“这就是你说的B计划?!很幼稚咧!”他狠狠地敲上她的脑袋,对着她大吼。
冰凉的水包围住姚豆豆,沉在水底,静静享受停止呼吸时血液里流淌的快感。很久,久得快要窒息,她猛然从水中浮出来,眼睛模糊。一个焦急的身影四处张望,看到她立刻紧张地冲过来,“朗浩,你怎么了?”
“豆豆,淑儿她失踪了!”金朗浩惊慌失措的样子吓坏了姚豆豆。
“失踪?怎么会失踪?酒店就这么大,她能失踪到哪里去?”
正在姚豆豆等着他说出事件前后的同时,酒店的侧门打开,朴政勋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看着金朗浩少有的紧张不由心惊。
“浩,你刚才在电话里讲得吞吞吐吐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淑儿怎么会失踪的?”
“晚上的海边风吹着很舒服,我就和她一起去海边吹风,本来我们玩得好好的,淑儿看见一些夜晚会发光的贝壳,所以就跑去捡,不知不觉就跑远了点,等我想起再追过去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我到处找都找不到,不知道她在哪里迷路了。啊!怎么办啊?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这么不小心,现在也不会迷失在那么黑的海边,我……”他懊恼地捶着自己,一副痛彻心扉的模样。
“她会不会自己先回酒店了呢?”朴政勋沉吟道。
他用力地摇摇头,“房间我也找过了,只有没有带出去的手机和行李!”
姚豆豆想了想,对朴政勋说道:“看来我们得通知酒店出动保安来一起寻找!”
金朗浩一听,心里一惊,连连摆手,“我已经通知了酒店柜台,他们说很快会集合人去找的,但是范围只限于这个酒店内,说如果淑儿是在酒外走丢的,他们不会负责!”
“浩,你明知道淑儿整天迷迷糊糊、粗枝大叶的,还这么不小心!”朴政勋叹了口气,“算了,那我去外面找吧!”
金朗浩立刻将姚豆豆推到他的面前,“豆豆,你和政勋一起去啊!夜晚海边很黑的,他一个人我很担心,有你在他身边,我就可以放心地去酒店周围再找找,或许淑儿会自己回来,如果我不在,她又去找我就糟了!”
“这个……”朴政勋为难地望向姚豆豆。
姚豆豆点头,“那好吧!我换了衣服和朴政勋一起去,你等我们的消息知道吧!”
“嗯!”
窗外海浪声声,风声袭人,他探头向外看去,一直盯着酒店的门口。没过多久,姚豆豆和朴政勋双双走出了酒店,两人向昏暗的海边而去,渐渐没入一片漆黑中。
门铃声响起,金朗浩打开门,看到童淑儿不禁叹了口气。
“浩,成功了!B计划顺利实施!”
“淑儿,如果这次还不行,以后绝对不可以再用,不能总是利用别人的关心,这会让我很不舒服,知道吗?”他沉下眼,心里竟有丝不祥的预感。
夜色如水,海风吹起落地窗帘,掀起阵阵涟漪。
海风如女人温柔的手,不断抚摸泛着银光的沙滩,头发被轻轻地掀起,如波浪般的飘扬,海浪卷着贝壳拍打着海岸。
姚豆豆和朴政勋焦急地在沙滩上奔跑着,大声地叫着金朗浩的名字,可是只有几乎被海浪淹没的声音。
“朴政勋,不如我们分头找,半个小时候在这里集合!”姚豆豆突然叫住了他,镇定地对他说。
朴政勋冷声拒绝:“这里太大了,又没有灯光,我们必须在一起,否则走丢了,就糟了!”
“可是……”姚豆豆皱着眉看着空无一人的海边。这要找到什么时候?如果像现在这样找下去,就是找到天亮也不可能找得到,到时淑儿在某个地方又到处乱走,迷路迷得越往海边深处就更难找了。
“没有可是,我们一起找!”他强硬地阻止了她,又开始四处呼喊童淑儿的名字。姚豆豆沉下眼帘,跟在他的后面,继续寻找。
月亮渐渐隐去明亮的身影,两个身影在海边行走的速度越来越慢,他们沉重地喘着气,停了下来。
“找了多久?”
“有两个小时了吧!”姚豆豆好想就这样坐到柔软的滩上不要起来,她没想到在沙滩不停行走两个小时会这么累,两条腿好像不是自己的。
朴政勋懊恼地摸着头,坐到了她的身边,“这个淑儿到底走到什么地方去了?找了大半个沙滩都找不到,她不会回酒店了吧!”
“打个电话问问!”
他拿出手机,荧白的屏幕光芒成为黑夜里唯一的光源,信号格上一片空白,忍不住将手机摔到一边,“这什么鬼地方,居然连一格信号都没有!”
姚豆豆皱着眉捡起摔在身边的手机,吹散上面的沙,“天这么黑,连方向已经分不清,酒店的路往哪边走都看不见,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她将手机塞到他的手中,“这里感觉阴森森的,我听人说夜晚的海边阴气很重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啊!反正也找不到,我们现在往回走,一定可以走回酒店的!”朴政勋站起身,向她伸出了手。
姚豆豆看着他,犹豫地将手递给她。沙滩黑得宛如罩上一层浓浓的雾气,两个渺小的身影一前一后地行走在沙滩上,耳边只有海浪拍打海石的声音。风很大,吹起他们的衣领和头发,阵阵的寒意席卷全身。
“风很大,你走在我身边,会没那么冷!”他减慢脚步,等着姚豆豆跟上来。
“没关系的,你走快点就不会冷了,我们还是走快点好,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酒店,我可不想在沙滩上过夜,冷死人了!”她加快了脚步,越过朴政勋向前跑去。
“喂,你别乱跑,这里这么黑,地上不知哪里会有小石头,摔倒了我可不管你!”
姚豆豆冷笑着回过脸,“你最好别管,不是早就说了吗?如果我落难你是死也不会帮我的,我可不想再欠你人情!”
“你这个魔女,怎么总喜欢和我作对!我现在是提醒你!”朴政勋生气地大声说道。突然前方传来一声尖叫,他紧张地跑过去。姚豆豆瘫坐在地上,俏丽的脸蛋皱在一起,脸色苍白。
“你怎么啦?”他蹲在她的面前,神情紧张。
“我不小心扭到脚了,好痛哦!”眼泪如星芒般在姚豆豆的眼睛里闪烁,“都是你啦!说什么会摔倒怎么办!现在好啦!我真的摔倒,还扭伤脚,你满意了!”
“都这时候了,你还说这些干什么,现在还能走吗?”朴政勋抑制住想要发火的心。这魔女难道非要惹他生气不可吗?看她那么疼的样子连带自己的心也疼起来。
姚豆豆推开他,“我现在疼得站都站不起来,哪还能走!你能走就走好了!别管我!”
反正他说死也不会再救落难的她,现在想起他说过的这句话,就让人很不舒服。
海边风吹拂得人阴凉凉的,像是沉浸在阴森的海底,漆黑的海边几米外的景色都无法看清,好像伸出手,五指就会消失,害怕如蛇一样爬上心头。
朴政勋走到她的身前,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说:“上来吧!”
“啊?”她吃惊地看着他奇怪的举动,“你干什么啊?”
他翻了个白眼,“当然是要背你啊!我才不想和你呆在这里吹一晚上海风,冷死了!”
姚豆豆别扭地看向别处,“你不是说死都不会再帮落难的我吗?是不是有什么条件,你说吧!”
朴政勋受不了地跌坐到沙滩上,“都什么时候,你还闹别扭,我怎么可能将你一个人扔在这里,我们是一起出来的,当然要一起回去,否则别人会以为我把你卖了!”
姚豆豆生气地噘起嘴。他是什么意思?因为一起出来才不愿一个人回去承担责任啊!根本就没有真正的关心她。她姚豆豆成为了他的包袱,让他心烦了,无可奈何了?
“谢谢你的好心,我不用你帮,就是疼死,再也走不了路,我也不会求你!你最好走得远远的,没人会把责任推到你的身上,你也少自以为是地认为我会感谢你伸出援手,我永远不会感谢你的!”
朴政勋真想找块胶布把这个魔女的嘴巴给封起来,说出来的每句话都像刀子一样伤人,插进他的心里,绞得鲜血横流,刚刚软下的心又瞬间被激得失去温度。他冷着脸站起来,“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用装什么好心了,你自己慢慢在这里呆着吧!我、先、走、了!”
说完,朴政勋果然头也不回地扔下她离开。
姚豆豆忍耐害怕的心,依然一脸倔强,她抓起身边的一撮沙愤怒地投向远处。刚才自己到底怎么了?明明就害怕一个人,害怕这漆黑得好像世界尽头的大海岸,明明就很想要他的帮助,却嘴硬推开一切。现在果真剩下她一个人时,才猛然感觉到这个世界的空寂,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戏剧,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周围除了海浪声,静得可怕。
她咬着牙,撑着身子想要站起来,刚刚脚踝用力,钻心的痛瞬间传到她的神经里,“啊!”
姚豆豆再次重重地摔在沙地上,而这次脚疼得比刚才更加厉害。难道她真要就这样孤单地在这个冰冷的沙滩上一晚上吗?她缓缓地仰起头,漆黑的天空看不到一颗星星,月亮失去光泽地隐在云层里,天幕巨大得如没有一点杂质的纯黑布。冷清的夜连星星也不见了。
她垂下头,将头深深地埋入双腿间,眼泪哗哗地流下来。此时,冰凉的液体从天而降,连绵不断的雨点打在她纤瘦的身上,宛如无数的指尖敲打头顶。她仰面,雨水冲刷脸上的泪水。咸咸的泪水被无色无味的水珠儿替代,眼前一片模糊。谁能让这岸不这么黑,谁能让这海边不那么孤单,谁能让她的脚不要这么疼,谁能让这天空不再下雨,谁能让天明快点到来……谁能来救救她……好想有个温暖的怀抱……
漆黑而潮湿的黑雾之中,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她的泪幕里。姚豆豆呆怔地望向那个越来越近的身影,火红的头发服帖在他美得如雾似烟的脸庞,浓黑的眉毛紧紧的纠在一起。
朴政勋!她睁大了眼,看着他缓缓地蹲在她的面前。
“你赢了,我承认我无法丢下你一个人,无论你再说什么,我都不会再离开!”
雨水冲刷沙滩。姚豆豆凝视着朴政勋很久很久,突然扑进他的怀里痛哭起来。她紧紧地抱住他,宛如溺水的人抓住一块浮木。只是哭着,比海浪和雨加在一起的声音还要大,肆意地宣泄着刚才的孤单和恐惧。
朴政勋微怔,娇柔的身子在他怀中颤抖,唇角轻轻扬起优雅的弧度,他双手合拢,回抱住她。对不起!是他回来晚了,不该在路上犹豫徘徊那么久,刚才的她一定害怕极了。
漆黑的沙滩上,两个身影在雨中紧紧拥抱,宛如有珠玉般的光芒从他们体内迸发出来,淡淡地笼罩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