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应悔有一刹那的晃神,像是陷入奇幻的仙境。
前方男人转过身,时间在这瞬间走的特别慢,像是慢镜头般,那张英俊绝伦的面容展露出来,饱满刚毅的额头,如黑曜石般高贵的眸,挺拔如险峰的鼻梁……
他薄唇轻启,声音说不出的动人,“怎么下床了?好些了吗?”
“萧先生,我已经没事了。”楼应悔定定神,回到现实。
“萧权。”他淡淡纠正,先生两字太过疏远客气。
“……”楼应悔不吭声,她只听见过别人叫他“萧总”或者“萧爷”,就她一个直呼其名,未免太过亲昵。
“要么叫萧权,要么就不要叫。”萧权冷淡道,眸底的情绪让人看不懂。
好霸道的男人,大概经常发号施令吧。楼应悔暗暗腹诽。
萧权淡晲了她一眼,走近护栏,轻抚护栏切口,眸色淡漠,却又犀锐异常,“护栏是被人锯过,并且很巧妙。”
致使楼应悔落海的那截护栏已经被围起来,不仅拉上警戒线,还派人日夜看守,就是为防止某些人毁灭证据。
楼应悔点头,“我好几个夜里都倚着这处护栏看风景,对方应该观察过我。”
“心里有可疑人员了吗?”
楼应悔想了想,如实摇头。
萧权居高临下,盯着楼应悔头顶可爱的小发旋。
她变化很大,但有些小地方却一点都没变,还是他记忆中的模样。
上玛丽女王号第一天,他就一眼认出她,仿若命中注定。
“想到就告诉我。”萧权说。
楼应悔再次点头,她道了一声谢谢,随即抬眸与他的视线对上,静静的看着他。
“萧先生,为什么这样帮我?”
萧权所做的这一切,已远远超过好心的定义。
而且,萧权此人有好心吗?她昨天在手机浏览器里输入“萧权”两字,跳出上万条信息。
外传,东旗财团总裁萧权杀伐决断,雷霆手腕,人送阎王爷称号。
他到底有何居心?
联想到钟希夷的所做作为,楼应悔的脸色倏地一白,那颗千疮百孔的心经不起再一次的摧残。
她冲口而出,“玲珑心已经不在我这里。”
甲板上顷刻静下来,约莫有五六秒。
萧权的声音如一支羽箭,穿破空气的停滞。
“为何这么妄自菲薄,我帮你与玉无关。”
他的目光停留在楼应悔身上,一瞬不转。
一块玉而已,纵是价值连城,也比不过她。
她不是妄自菲薄,而是有自知之明。
楼应悔还来不及反驳,后方就传来一道娇柔婉转的声音,“萧总,好巧,你也在这里,还和我妹妹一起。”
说着,楼初雪还莞尔轻笑,带着淡淡的亲昵和揶揄。
楼应悔紧抿唇,看着钟希夷和楼初雪十指相扣的手指,一阵难堪滑过。
就在五日之前,钟希夷牵着她的手上游轮,站在甲板上,眺望远方,清淡的语气带着淡淡的倨傲和笃定。
“传闻玛丽女王号是船王为玛丽女王而造,我有一日也会造一艘大船,就叫希楼号。”
当时,楼应悔以为那“希楼号”的“楼”是指“楼应悔”。后来才知道,原来那“楼”是指“楼初雪”。
可笑,可悲。
就在这时,一只铁臂揽过楼应悔的腰身,掌心带着些许的热度,毫无缝隙的熨帖在她的腰侧。
楼应悔的背绷紧,像鸟儿般振起艳丽敏感的翅。
虽说萧权的举动超过了“刚认识的朋友”这个范围,但楼应悔并未拒绝,甚至有几分感激他的解围。
她以为,她一个人就可以,她可以独立解决所有事情。原来不是,她内心最深处也渴望有人理解、关心。
萧权淡淡颔首,鹰眸里只装下楼应悔一人,“我和应悔来查探现场。”
钟希夷盯着萧权搭在楼应悔腰上的手掌,眸色变深,黑沉沉的,望不见底。
楼初雪好似这才想起此事,惊疑问道:“应悔,听说你落海不是意外,怎么样,有眉目了吗?”
“有了。”萧权代楼应悔回答,在旁人看来,他们亲密的不分彼此。
“什么眉目?”楼初雪浓长的睫毛轻扬了一下,不胜风情。
“天机不可泄露。”萧权对楼初雪的美貌视若无睹,微一侧首,在楼应悔发心可爱的小发旋上轻轻印下一吻。
“饿了吗,我带你去吃早餐?”在对上楼应悔时,萧权眸底最深处染上淡淡的宠溺。
楼初雪与楼应悔虽是姐妹,但五官却无一丁点相似。相比楼初雪的精致、善于打扮,楼应悔就像一块未被雕琢的美玉,又像一枝雨后荷塘里盛开的莲,胜在轻灵纯净。
而在萧权心中,无论楼初雪多受男人追捧,连楼应悔的一小片指甲都比不上。
“嗯。”楼应悔轻应,无心再应付钟希夷和楼初雪。
擦身而过时,钟希夷的视线投注到楼应悔身上,像一道穿透极强的x射线,楼应悔却未再看他一眼。
拐过拐角,萧权君子的松开楼应悔杨柳般纤细的腰肢。
楼应悔以为演戏结束,向萧权道了声谢,随即向房间走去。
哪知,她才走出两步,就被他一把攥住素白的手腕。
“去哪?餐厅在这边。”萧权无奈的话语温暖浓郁。
“……”楼应悔粉唇微张,他是真的要带她去吃早餐?
“走吧,人是铁饭是钢,吃饱饭才有力气去战斗。”萧权扶着楼应悔的肩膀,转过她的身子,面朝餐厅的方向。
楼应悔恰好有些事想请教萧权,于是应下。
走廊上,楼应悔和萧权并肩而行。
“萧先生,你刚刚说有眉目了,是什么?”
“叫错了,你已经失去知道答案的机会。”萧权慵懒的嗓音漫不经心。
他长腿傲人,一步相当于常人两步,为了配合楼应悔的步伐,故意放缓脚步。
“……”
这回答……楼应悔默了,这男人有着和他身份地位不符的幼稚。
但就是这么一个人性化的小细节,她突然觉得,他不再那么高高在上。
餐厅是自助式的,楼应悔能吃多少就拿多少。正用着早餐,她的手机响起来。
是奶奶的手机号码,楼应悔连忙放下筷子接电话,“喂。”
那边却不是楼奶奶的声音,而是邻居张大婶,大咧咧的嗓音,慌张急促,“应悔,你在哪里呢,你奶奶上楼梯突然晕倒,正在医院抢救。”
楼应悔身上的血液迅速冻结,寒气从足底窜上来,攀附雪白脚踝,扩散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