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备战
倭寇来了又走,这些年中,在通县事实上已经有过好几次了,人总是善于遗忘,在紧张的戒备了一段时间后,紧绷的神经,又渐渐松弛下来。
莫西北的文蛤生意倒没有受太多影响,虽然一把火烧掉了海边的加工工厂,但是因为她习惯要求做好的成品必须每天运回县里,是以损失反而不是很大。
在如何安置小姑娘三儿的问题上,她想了又想,送得太远,反而不如就近看着安心,只是放得太近,家里人多杂乱,又难免让人担心会惹出其他的麻烦。
“我听说东瀛忍术中,有中本领叫摄魂,能操纵控制人的言行,要是我会这个本事就好了。”莫西北曾玩笑般对楚俊风说,“那样就不用瞻前顾后了,直接控制她,想问什么就问什么,多好。”
“我也听说过摄魂,不过据说那只对意识不坚定的人有效,如果你施用的对象意志坚定,那摄魂之术,还可能反噬。”楚俊风一笑,他早知道莫西北的思路跳跃非常快,经常有惊人之语,也并不惊奇。
“要是有测谎仪就好了,不用摄魂,也能知道一个人说的话,究竟是真话,还是言不由衷。”莫西北却似乎根本没有听到楚俊风的话,自顾自又冒出了一句,然后起身干脆的走人。
测谎仪是什么东西?楚俊风想了又想,他只听说过候风地动仪,却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测谎仪,难道说谎也能通过什么测量出来?想想也觉得好笑,莫西北果然满脑子的奇思妙想。只是。她却不快乐,从这次重逢起,楚俊风就知道。莫西北并不快乐,尽管她每天笑容满面。
莫西北确实不快乐。但是她很忙碌,因为倭寇。
通县的县令并没有派人上报这次遭到倭寇袭击的事情,原因莫西北大体可以估计出来,上报朝廷,首先是未必能够引起重视。通县是个小地方,更大的地方遭到倭寇地袭击,也没见朝廷拿出什么实质有效的办法,就不用说这里了。而如果朝廷注定不会增援,那么,上报这样的事情,只能凸显出地方官员地无能,在这里当官本来就升迁无望,再胡乱弄丢乌纱就更得不偿失。反正死了都是平头老百姓,犯不上赔上自己的前程。
多一事确实不如少一事,只是莫西北眼下却很迫切地希望。能多点事情,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得满点、再满点。事情多了。人胡思乱想的心思就会少很多,这样。人也会快乐些。
她忙碌的事情,就是招募乡勇,准备对倭寇可能的下一次进犯进行积极防御。
此时明军地最先进武器装备是火器,但是火器百姓是不可能随意持有的,何况关于火器的使用,明军也闹出过大笑话,像是使用火绳枪,明军中就流传着这样的笑话,说是有人因为害怕开枪,每次和倭寇开战,都直接把火药和子弹都抛弃掉,同时把火药抹到脸上,装成多次发射而被烟熏黑的样子,然后趁别人开了几枪的功夫转身就逃,一边逃跑还一边大喊“子尽药绝!”
“与其学这些可能实战中根本不能运用的东西,不如做点更实在的事情。”莫西北对被请来的县内百姓说,“通县是个小城,虽然没有太坚固地城墙,但是我们这里天然地势条件比较利于固守,从大海而来,如果要进县城,只有一条通道,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每天派人在这里守望,一旦发现倭寇的船,就燃狼烟为号。”
“可是倭寇各个功夫高强,我们光发现他们,也没用呀,咱们这小城,还不是一攻就破,固守不是耽误了大伙逃命地时间?”有人在一旁不以为然的质疑道,“何况,倭寇也不是天天来咱这小地方,上次可能就是偶然,要是此后他十年不来,我们还天天让人去守望不成?”
这话音一落,下面立即很多人点头附和。
“没错,对付倭寇,光发现他们没用,固守城池也不是根本地法子。”莫西北也不恼,反而点点头,“这位大哥说地不无道理,通县是个小地方,如果我是倭寇,我也宁愿去宁波,去苏杭,甚至北上辽东,可是谁又能站出来,拍着自己的胸脯告诉大家,倭寇来过这一次,十年八载,不,不用十年八载,就三年五载吧,谁敢站在这里告诉大家,三年五载,倭寇不会再来?”
下面又一片沉默,倭寇什么时候会来,谁也说不好,但是要说倭寇从此后不会来,谁也不敢打这样地保票。
“没人敢保证对吧?”莫西北胸有成竹的环看四周,“没人知道倭寇下次什么时间来,那就是他们可能随时来,”说到这里,一直悬于腰间的长剑瞬间出鞘,一剑便将置于眼前的木桌削成两半,在众人的惊叹声中又说,“不是我说大话,倭寇再来,凭我手中的剑,我也足以保护我合家老少,诸位谁有把握,说自己可以凭一己之力,抱得合家大小不遭屠戮?”
莫西北家里这次杀死了十数名倭寇的消息,早在县内传开,如今众人再见莫西北的本事,人人赞叹,就是先前尽说怪话的几个泼皮混混也不再做声,于是乡中自有年长持重者说,“想不到姑娘年纪轻轻,不仅见识不凡,还有这样好的身手,我们都是世世代代在这里居住,不愿背井离乡,眼下朝廷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照顾到我们这穷乡僻壤,为了自保,如今,我们都愿意为姑娘马首是瞻,该怎么做,就请姑娘说话吧。”
话说到这里,莫西北要的效果基本就达到了,她要求也不十分高,只要各家都出一个青壮男子,没有青壮男子的,体格健壮的妇人或是身体硬朗的老人也行。人手确定后,就是分工,妇人和老人并不必参与训练,只要在平时上山砍柴的过程中,收集些易于燃烧且烟大而色浓重的树枝,然后注意堆放在几个守望点上即可。而青壮男子,除了担任守望工作外,还要在每天傍晚时集中参加训练,训练的内容就是简单的搏杀。
招式莫西北和楚俊风反复推敲过,他们都同倭寇多次交手,了解倭寇的武功路数,教毫无基础的人练功,招式必须简单有效,杀伤力又要强,两人反复拆解,琢磨出了十数招,每天传授,然后集中练习。
而白天更多的时间里,莫西北拉着楚俊风在城外到海滩的路上反复的走,不少通县的百姓都看到过他们在路边反复端详一棵大树,甚至一块石头,但是没人知道他们究竟在做什么准备。这样夜以继日,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局面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首先是练武的人发现自己身体更加强壮起来,干农活也精力充沛,然后参与练武的人越来越多,其中很多是孩子。放哨望的人也渐渐主动,甚至人人心里,都隐隐期望着,能和倭寇大大的干上一场,疏散一下心头这些年积郁的闷气。
第十一章暗器
一边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通县百姓,一边是来过一次后,渺无音讯不知潜伏于海上哪个小岛的倭寇,时间长了,渐渐沉不住气的人也就多起来。
“莫姑娘,你说,咱们每天这么费力气,倭寇要是不来怎么办?”晚上操练时,休息的空挡,有人过来问莫西北。
“学点功夫,强身健体,倭寇不来不是更好。”莫西北也明白一鼓作气的道理,只是倭寇凶残成性,其中还有不少中原各地失意的江湖中人混迹其中,绝对不是毫无基础的老百姓,这一两个月里每天学的三招两式能够应付的。如今,造这样大的声势,所为的,也不过是借由可能潜伏在周遭的奸细的口,达到恐吓、震慑的目的,希望倭寇知难而退。
“可是他们要是不来,我们还练这么辛苦有什么用,难道平时没事互相打架?”有想取巧的,忍不住泄了气。
“你们练武,主要是为了防患于未然,倭寇不来最好,一旦来了,大家攻守有度,也不至于到时候束手待毙。”莫西北叹口气,对所有人说,“练武不是一朝一夕能有所成的事情,这和朝廷养兵的道理差不多,养兵千日,只为用在一时,如果诸位觉得辛苦,倭寇连影子都没有,练或不练一个样,我也不强求,我只说一句,今天你们练武,不是为我而练的,你们都是为了自己练的,为了将来有一天真的遇到意外,你们不至于眼睁睁看着一家人任人宰割而无力还手。我言尽于此,如果诸位有谁觉得练武无用,或是觉得自己已经学得很好了。那大可以回家去。“我们每年交那么重的税,为什么朝廷不派人保护我们,却要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自己保护自己?”人群短时间内沉默。然后有人小声说了一句,立即引起共鸣。
“朝廷不保护我们。我们才要自己保护自己,”一个稚气地声音,忽然压倒一切的传入每个人耳中,“我们不仅要保护自己,还要学好武艺。将来当大将军,带着朝廷的军队,到海上,把那些倭寇统统剿灭。”
莫西北顺着人群,几乎立时捕捉到了那个口气很大很大、身量却很小地孩子。
“你小子,毛还没干,就想当大将军,口气倒是不小。”有人玩笑般的推了孩子一把,孩子下盘不稳。踉跄了好几步才没坐在地上。
“好小子,有点志气,可是当大将军可不仅要武艺好。你家有钱吗?祖上有人当官吗?没钱没人,大将军可不好当。”有人摇头。语气颇为感慨。“龙生龙凤生凤,咱们地孩子。能把洞打好就行了,可趁早莫想其他的。”
“我就是要当大将军,要打倭寇。”男孩被人推了一把并不恼,但瞧见所有人都拿他的话当孩子的吹牛皮,可有些恼了,他抬头迎上莫西北的投过来地目光,大声问:“莫姐姐,人人都说您最有见识,您说,我学好武艺,能不能带着人,把那些倭寇统统剿灭?”
“当然能了。”莫西北不暇思索的点头,走到人群中,在小男孩的身旁蹲下身,轻轻拍拍他的肩膀,“不过要打倭寇,光学好武艺也不行,你还得多读书,读兵书,明白用兵的道理,这样才能行,你能做到吗?”
“我能的。”男孩回答得斩钉截铁。
“好!”莫西北大笑,胸中的闷气一扫而去,连连点头,“真是个有志气的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他叫阿光,来通县走亲戚的。”旁边早有人笑着抢先答话,又对方才笑话男孩地人说,“瞎了你的狗眼,阿光家可不是你这等平头百姓,他爹可是赫赫有名将军,自古虎父无犬子,别看阿光年纪小,当大将军的日子在后头呢。”
“好了,好了,时间到了,还是继续联系吧。”一旁楚俊风已经站了起来,岔开话题,催促众人继续练习。到了晚上练功结束,所有人散开时,莫西北才想起,只是再找那个叫阿光地男孩,已经跑得不见踪影,只拉住了一个人问,“那个叫阿光的孩子,姓什么?”
“阿光?哦,那个吹牛地小孩?”那人愣了一会,用手敲了敲脑袋,想半天才说,“他刚和母亲来这里走亲戚,我只依稀听见人叫他母亲做什么……张夫人或是王夫人……不对,又好像是戚夫人,谁知道呢。”
“你怎么对孩子这么有兴趣,家里看着个三儿还不够,又对什么阿光地这么有兴趣?”楚俊风很奇怪,不知道莫西北最近怎么对小孩子这样有兴趣,一时故意眉头微蹙,凑过来有些伤感的说,“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像关注他们一样,也偶尔关注我一下。”
“我对他感兴趣,那是因为这孩子让我想到……”莫西北正想说,这孩子让她猛然想到抗倭大将戚继光,只是戚继光家住山东,虽然离通县不能说很远,但是这年头交通不便,难道真能走亲戚走到这里来?只是话到嘴边,又不好解释自己怎么知道几十年之后地事情,只好咽回去。抬眼时才发现,楚俊风一直看着她,目光自有柔情似水。
一看之下,莫西北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忙挪开眼,当先走了两步。
只是许是走得太急,也许是心中忽然涌起的悲伤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路中间一个小坑,她居然没看到,一脚踩上去,脚踝处立时就传来“嘎巴”一声轻响,连带着她整个人倾向一旁。
“西北!”楚俊风没想到莫西北今天的反应这么奇怪,正想叫她不要走那么快,就瞧见她扭了脚,堪堪跌倒。
手几乎是下意识的伸出,想去搀扶她,而事实上,距离她最近的那只左手,已经堪堪触到了她的衣袖。只是,更快的,一股凉气直直的冲向楚俊风的左手,带着暗器特有的劲风,极快的袭来。
缩手闪避,是人的本能。
莫西北没有站稳,跌坐在地上,脸不免有些红红的,自从习武以来,她都没有这么莫名的摔倒过,没想到这么大人,走路居然摔跤,想想都觉得丢脸。快手一下将扭到的脚踝还原,抬头再看时,一直站在一旁的楚俊风居然既没有搀扶她,也没有笑话她,而是一脸的若有所思,对于自己的跌倒,视而未见般,怔怔的出神。
第十二章跌打酒
“你怎么了?”眼睛飞快的一瞥,左右无人,莫西北赶紧拍拍衣服站起来,自然,对于楚俊风的异样,她也感到非常奇怪。
“哦!”楚俊风回过神来,不动声色的将左手向身后一背,迎着莫西北的目光,上下看了看她才说,“怎么样,脚扭得厉害吗,还能不能走?”
“不过就是扭了一下,也不是骨头断了,我又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当然能走路。”莫西北活动了一下脚踝,丝丝缕缕的痛只在骨头中隐隐的传来,脚一触地,那痛就更明显些,不过骨头没事对她来说就无大碍,向前走了几步,嗯,也不影响行走,于是高兴的说,“你看,没事。”
“你没事就好,刚才还不觉得,今天的月色居然这么好,不如我们慢点走,正好可以赏赏月色,不是说,战场看明月,马上赏清秋吗,如今这里气氛和战场也不差很多,可惜没有马。”楚俊风自然注意到莫西北走路时稍稍露出的不自然,只是他素来知道莫西北的脾气,嘴上说没事就希望别人也当她没事,因此,也就胡乱找了个理由,要慢慢走回去。
莫西北明知道楚俊风的意思,但还是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天,月亮刚刚升起,并没有午夜时的皎洁明亮,倒是漫天的星斗,占据天空,各自一闪一闪的,好像无数调皮的小眼睛在冲人眨呀眨的。
“都说人死之后,就会化为星辰,守护着自己想要守护的人,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楚俊风几步赶上走在前面的莫西北,两人一头抬头望天。
“这是谁和你说地?”莫西北侧头。不太敢相信,楚俊风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来。
“我小的时候,我师傅说地。”楚俊风收回目光。看着莫西北,忽然反问道:“不是吗?”
“没什么科学依据。”莫西北用手指转着自己的一缕头发,想想又说,“哦,我地意思是,我没想到你师傅这么有童趣。话说回来,认识你这么久,好像都没听你提过你的家人什么的。”
“我还不懂事的时候,爹和娘就不在了,我是师傅养大的。”楚俊风移开目光,继续望天,“我小地时候,也常常想起爹娘,就问师傅。师傅就指着天上的星星告诉我,爹和娘已经变成了星星,每天夜里都来陪我。”
“我也是师傅养大的。哈哈,我们这点倒相似。”莫西北没听说过楚俊风的身世。只见他往日一派华贵。身边又有书童贴身服侍,一直以为他必然也是富贵人家的公子。不想倒提起了这些让人不舒服的往事,连忙岔开话题。
“那怎么一样,”楚俊风看了莫西北一眼,“你照旧有父母,无论隔多少年,总有重逢团聚的日子。”
“团聚?”莫西北苦笑,“我倒愿意一辈子不和他们团聚,还是别提了,对了,田心是怎么回事,他是怎么到你身边的?”听这个名字,楚俊风心头一震,细看莫西北,她一直仰望星空,倒并不像有意提及,这才说,“他是师傅的一个乡下远房亲戚地孩子,我拜师学艺的时候小,山里也没有适龄的玩伴,正好那年田心地家乡闹瘟疫,他爹娘都染病去世,乡邻将他送到师傅这里,师傅也就留下他,一是方便照顾,再来也是两个孩子彼此作伴,他比我小几岁,其实说是书童,不如说是我的师弟更恰当。”
“田心和你是师兄弟,那他地武功不是很厉害,奇怪了,平时倒没看出来。”莫西北若有触动,感叹了一句。
“有人地体格天生适宜练武,有人天生不适合练武,有人适合学内功,有人只能练外家功夫,其实田心花的心思比我多,只是,师傅说,他地体格,不适宜走阳刚的路子,早几年,也想帮他再找合适的师傅,只是也没能如愿,师傅常常遗憾,说倒把他耽误了。”楚俊风微微一笑,想到儿时时光,田心总是练不好师傅教的招式,偏偏脾气又倔强,就一个人悄悄跑到后山反复的练,他当年好奇跟过去几次,每次田心见到他总是满脸通红,羞怯得厉害,为了不耽误田心练习,后来他就再不去后山了。
“原来是这样,难怪呢,只是中原的武功路数本来就偏于阳刚,倒是东瀛的忍术,走的是阴柔的路子,你师傅想给田心另找师傅,可是不容易。”莫西北点点头,开始慢慢向回走。
她没有再看楚俊风,自然也没有瞧见楚俊风听她说起东瀛忍术时,脸上骤然闪过的奇怪的神情。
莫西北夜里一贯睡得极好,只是这一天,扭伤的脚踝一直丝丝落落的痛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前和楚俊风闲聊提到了倭寇,这夜的梦里,总有一道黑影,骤然从土中钻出来,高举倭刀,直直的扑奔过来,每每莫西北拔剑抵挡,黑影又消失不见,如此反复几次,莫西北只觉得气闷,堪堪睁开眼睛,就瞧见门口,居然真的有黑影一闪。
“谁?”她无声的起身,慢慢将剑抽出,骤然跃出帐外,飞身冲到门
房门一开,一个原本正站在门口窥探的人,如风一般轻飘飘的飞起,直落到对面院墙之上,不待莫西北追赶,只把手一样,有一个银色的东西,便直直的如流星般飞了过来,莫西北身子正待跃起,此时自然来不及躲闪,只得轻甩衣袖,硬生生的接下了来,然后忍不住“咦”了一声。
原来,按照暗器飞来的速度推测力道,莫西北纵使接住,衣袖也难免被划破,然而,接住暗器的一瞬,莫西北却惊讶的发现,那暗器的力道居然全部消耗在中途,此时卷入衣袖中的,倒好像只是别人自近处递给自己的什么东西一般。
这一迟疑,黑衣人早就不见了踪影,莫西北低头看时,却见自己袖中卷住的,只是一个小瓶子,忍不住好奇,她戴上鹿皮手套稍稍打开瓶盖,结果,空气里,很快就有跌打酒的味道弥散开来。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会泪流满面然后干脆暴怒,将跌打酒扔到十万八千里之外自己看不见的某处,求个眼不见为净。只是手已经扬起,手中的东西却仿佛千斤重,坠在掌心,让人再没有一丝力气。
终于是徐徐放手,跌打酒在瓶中晃动,手心里感觉是一阵一阵的冰冷,“这算什么呢,慕非难?”她喃喃的问着,她知道,慕非难并没有走远,必然仍旧在不远处,“你以为这样,我就不知道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