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士兵,这是我的荣耀!”
“是吗,不说还以为你是少儿军训队的呢。”
“我不和beta吵架。”
“我不和矮子吵架。”
“哼。”
“切!”
队伍里,艾拉和安德鲁还在吵个不停。
安塔却觉得他们的声音距离她很远很远。
她还在试图消化布查邱科被炸毁这件事。
那么小的一座城市,在地图上都要用放大镜才能找到的城市,为什么要炸毁呢?那么多人的城市,钢铁厂那么多人、纺织厂那么多人、学校里也有那么多人,炸弹是怎么落下来的呢?是一下子落下来的,还是一颗一颗慢慢落下来的?
好像有一块石头塞进了她的胃里,她感觉胃里满满的难受。可是明明她刚才还饿着呢。
安塔想不明白。
布莱恩已经走远,因为他看见不远处有一具尸体,他去检查尸体。
趁布莱恩在前面开路,安德鲁挤过来和安塔说,“安塔教授,您知道吗,我们这个基地周围就是灰野。根本没有去处。”
“嗯哼?”安塔说。
“整个世界已经烂透了,”安德鲁说,“去外面和待在这里没有什么两样。”
“但是我们不一样,”他的目光盯着安塔,安塔在他的眼神里竖起了身上的寒毛,“我们有安塔教授!您是联邦最后的科学家,您现在在这里,希望的光辉就属于我们。”
“您是联邦最后的科学家。”安塔想,这句话的意思是?
安塔从他的话里再次确认了,自己来自联邦。
根据这几天身边所有人对自己尊敬但疏离的态度,加上今天克拉克的暴击,她现在总算是明晰了自己的身份——她是一个来自联邦的生物医学家,被这个基地“请”过来搞研究,她自己心里也许不愿意,因此虽然帝国通用语说得很好,但一直坚持说联邦通用语。
那这个帝国基地会拿她怎么办呢?是等药物研发完成就卸磨杀驴,还是见她研发不出来药物就把她杀掉?
她有任务的,她不能死掉。
布莱恩走了回来,他还从尸体上拿下来一个头盔,把头盔递给安塔戴上。
安塔不会调节头盔,戴上脑袋又掉了下来,求助地看着布莱恩。布莱恩上前帮助安塔调节松紧。
“那基地这边的打算如何呢?”趁着布莱恩专心致志调节,安塔假装不经意地笑着问,“我这边药物研发结束之后,你们愿意送我回联邦吗?虽然科学无国界,但我还是希望能够尽快返回祖国。”
“安塔教授。”士兵布莱恩停下了调整带子的手,他看了看安塔,有些迟疑地说,“……世界上已经没有联邦了。”
安塔的笑容僵在脸上,一时没有更合适的表情来应对。
——世界上已经没有联邦了。
什么叫世界上已经没有联邦了?
她去哪了?
她趴在图书馆的桌子上睡的那一觉,到底一梦多少年?
她想不通。
短短的几分钟里,她先是没了家乡,再是没了祖国。
她对联邦有着淡漠的感情,没有好感,也没有恶感——至少她自己是这样以为的。否则也不会在年轻时一走了之,加入帝国。
但是陡然听到这样的消息,她还是觉得心里像是忽然少了一块东西。是什么呢?安塔想不明白。
“安塔教授……”安德鲁小声问。
“开个玩笑。”安塔说,“我们还有多久到,怎么走了这么久?”
这地方可真够大的,安塔想。
队伍里的其他人并不觉得安塔在开玩笑,他们敬重这位联邦的科学家,她刚才说“要返回联邦”,那就是存了死志。她宁愿在药物研发之后和追随死去的联邦,也不愿意活在这里,和他们在一起。
队伍的气氛沉寂了下来,谁也不再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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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塔不知道他们的想法,只是一边跟着队伍往前走,一边抬头看这座联邦曾经的边防哨所。难怪他们这些士兵一点都不抵触穿联邦的军服,原来已经没有敌人了。
这是一个庞大的建筑,像帝国的商场综合体一样大。安塔觉得自己能在里面迷路不完全是自己的问题。
现在他们已经离开了帐篷区,抵达了另一个幽深黑暗的走廊。这个走廊里没有电灯,连昏暗的应急灯也没有,漆黑一片。
“线路坏了。”布莱恩说。他打开头盔上的矿灯。但是矿灯电力不足了,发出的灯光也是暗暗的。头灯的光芒照亮楼道两侧堆积着的杂物。
这些杂物看起来不像是新近堆积的,联邦制式的物品、箱子,横七竖八地堆在走廊里,随便走两步就会绊到一下。
安德鲁幽幽地说:“这个环境真适合来个鬼故事。”
安塔说:“我现在就可以给你讲一个。”
“噗嗤。”艾拉说。
“不了。”安德鲁说。“我得想办法弄个火把。”
“嘘。”布莱恩打断了他们重新开始的闲聊。
艾拉抬手敲门。布莱恩抬起枪`口对准门内,安德鲁握好工兵铲。
安塔没有武器,只有一个头盔作为护具,于是她躲在他们后面,以此来保护自己以免挂掉。
布莱恩问:“里面几个人?”
艾拉看了下门上的标记:“两个人。”
布莱恩点点头,于是艾拉用钥匙打开外锁,然后开始咚咚咚敲门:“开门,检查队。开门!!”
他们站成一个很谨慎的距离,人距离门形成一个直径半米的弧形。
敲门声响过三声,房间里依然没有人来开门。
队员们当机立断踹门,接着是布莱恩的枪响。
门后正幽幽地站着一个人,在他们敲门砸门的时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而几乎在他们开门的一瞬间,他就冲了出来。安塔看见那个人冲出来的同时,手里还抓着什么东西,他动得太快了没法看清,安塔不得不调用精神力去看。
这一看不打紧,原来他手里拿的是吃剩的半截尸体——还不如不看。
布莱恩的子弹倾泻而出,门后的感染者身体被子弹穿过,子弹射中了他的躯干,又从后背穿出,撞到屋里的墙壁上,在房间里发出一连串弹响。
然而,这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速度,相反,感染者受到刺激,放下了手中的尸体,竟然往子弹飞来的方向扑过去。
安塔看见被他丢下来的半截尸体,一些东西流淌出来。她这次没有调用精神力去感知。
枪快,但是感染者扑得更快,紧窄的楼道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眼看着布莱恩就要被扑中了!
而与此同时,一道暗色的光芒闪过!
感染者发出半身撕心裂肺的嚎叫,伴随着碎裂声,那声嚎叫戛然而止——安德鲁用工兵铲给感染者的脑袋开了个瓢。
没有了脑袋的感染者缓缓倒下了,倒在了地上的半截尸体上。
这个房间里的住客团灭了。
作者有话要说:安塔没有心,给她一点时间,她会慢慢长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