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没人的地方，苏薇苍白的小脸才缓和许多，她微一思索立马平复心情，把云渺的胳膊一甩，佯装生气样：“现在这边没什么人，你要说什么就赶快说，我还去上课呢！”
云渺：“那串数字你不熟悉吗？”
“我是担心你真的有急事我才跟你来的，什么数字我都不知道。”苏薇眸中眼珠乱转并无焦点，就像她此刻杂乱的内心。
她有些怀疑云渺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但是又觉得不可能，毕竟录取通知书在她手上，而且当初云渺就没有发现，现在入了学就更不可能发现了，因此便更加强硬地回呛道，“我倒想问问你，刚才那么多的同学在，你就对我大呼小叫的，你有没有把我当朋友？”
“朋友？”云渺轻轻呢喃，笑了。
好一个倒打一耙！
“那我告诉你，那是录取通知书上的序列号，亦或者说是我考试时的序列号，可是现在却变成了你的了，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苏薇闻言几乎浑身一僵，此刻心乱如麻却还嘴硬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的意思我换了你的成绩？怎、怎么可能，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云渺盯着她，“你知道我的卷子上写的什么答案吗？我能背出来，你能吗？当然你也可以找到基地大学官网上的那份答卷，可我想你自从进入大学以后就已经放松警惕了，根本也不会看我写的那份卷子是怎么拿到机械系第一的吧？”
这句话倒是说对了。
杨天来找苏薇的时候，她一边渴望在杨家那边得到学业上的支持，一边又害怕杨天知道点什么。可一旦进了基地大学，大学内的学习氛围让苏薇这颗担忧的心就像放回了肚子里。再说，如今木已成舟，她觉得自己不必如此草木皆兵，所以基地大学公布前十成绩这件事她也并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就是这里出了纰漏。
毕竟，没有人比云渺更加清楚这份试卷上写了什么。倘若云渺真的拉她去对质，她毫无胜算。
可是云渺会这么做吗？那个胆小怕事、只知道在旧工厂搞机械零件的老好人真的会这么做吗？
苏薇的脸上毫无血色，偷瞄云渺几眼，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以前在2821工厂，她从来没有在她的脸上看到过这么淡漠的表情。
苏薇嘴唇一个哆嗦，手臂也跟着一颤，倏忽拉着云渺的胳膊软声道：“云渺，我其实并不想这么做，都是我一时糊涂，可是我想改回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大家都知道我要去机械系，你要去后勤专业，如果那个时候换回来，别人会怎么看我，而且你也知道换成绩这种事要是被外面的人知道了，我是要被乐园的法律惩处的……”
“你既然知道后果，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薇支支吾吾：“我也想去机械系，而且你不是也说，你不想去……对，是你说不想去的，我这么做只是帮你！”
“帮我？”云渺觉得好笑，“如果把好的成绩调换成差的也算是帮忙的话，那你这颠倒黑白的能力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眼看装傻无用，苏薇不得不开始说好话：“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做错了，我不该把你的成绩换过来，但是现在已经发生了，难道你真的要把这件事捅出去吗？”
云渺无奈：“虽然我很讨厌一考定终身这件事，但这也说明这场考试的重要性，你知道你这一偷会改变一个人的人生嘛？”
苏薇：“说什么偷，也太难听了，我不是把我的成绩也给你了吗？”
云渺扯了下嘴角，讥讽道：“你还不明白吗？我的东西只有我说了算，你说了不算，没有谁喜欢把自己的命运交在别人的手上。你不问自取就是偷。”
“你……”
苏薇面容变得狰狞起来，像个被揭穿后急于摆脱困境的跳梁小丑，“云渺，我就问你一句，咱们怎么也是朋友，以前你在2821工厂那些年没少受别人欺负吧，是谁每次都帮你的？你这么快就忘了！”
云渺胆怯，这么多年在2821工厂也就她这么一个朋友。苏薇很自信，她觉得云渺一定很珍惜她们的这段感情。
可惜，云渺不是原主。她眉头轻蹙，有些可惜地看着眼前这个叫苏薇的女孩。
她跟原主记忆中的那个亲人的姑娘差太多。是不是因为利益的关系，人的性格就会改变呢？她会这么说，不过就是想借着以前的恩情让云渺现在报答她。
如果报答就是赌上自己的前途，装聋作哑无视别人原则性的错误，还要接受一段假装友好的感情……云渺会毫不犹豫的拒绝。
“感情不是筹码，如果你不想要我这个朋友，我也不稀罕与你为伍，毕竟一个偷别人成绩的朋友，我实在无福消受。”
等了半天，苏薇没有等来云渺的宽慰和自醒，却等到这句话，直接怔愣在原地。
云渺：“我你给七天的时间，你自己去教务处把所有事情都说清楚。”
苏薇恨恨地看着她，死死地拽着她的胳膊：“云渺！我都这么求你了，你为什么就不肯放我一马？”
“太搞笑了。明明做错事的人是你，为什么你这么理直气壮？还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难道做错事不需要付出代价吗？”云渺可不是圣母，她没有那么宽阔的胸怀，“七天后如果你不去，我会亲自去。自首和被捕的区别是什么你应该知道。”
云渺甩开苏薇拉着自己的手，快步往碧波楼走去，她看了一眼终端上的时间，心里禁不住嘶了一声。
完蛋，感知预习课要迟到了！
云渺走后，苏薇就像失去重心一般跌坐在地上，她捂着脸闷闷地哭起来。她觉得一切都完了，她完了，前途也完了。
校方要是知道了这件事，轻的处罚就是开除她的学籍，遣送会赤城，严重点她甚至会被送到米歇尔监狱！
没有人愿意去那里。乐园内的治安如此之好，也是因为监狱的臭名昭著。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苏薇忽然抬起头，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报告！抱歉老师，我来晚了。”
感知预习课的老师是个大腹便便的胖子，此刻闻言朝着门口看去。不只是他，教室里大多数的学生也看向门口的女孩。
大家都想看看，那个传说中被分配到感知预习课的后勤生是个什么样的“幸运儿”。之前点名时候没有来，大伙儿还都以为这知道自己上不了感知预习，干脆就翘课了，没想到只是迟到。
在看到是个穿着白金色校服的瘦弱女孩，大家都有些失望地低下头继续做手里的功课——带上半透明的数据眼睛，手里操控这类似游戏机一样的设备。
跟云渺不同，这些学生大多穿着蓝白色的校服，明显都是吟唱专业。
教室里十分安静，胖老师点头，小声让她随便找个位置坐下来。
教室里面坐满了人，但是仪器分配的座位不多。
有同学还在观察云渺，一直到她走到最后一排，在一个高个子女生旁边很自然的坐了下来。
冷不丁的，教室里有人倒抽口冷气。
胖老师似乎也想出言提醒，但云渺坐下之后，反观那女生也没什么反应，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作罢了。
看着面前的仪器，云渺并不会用。想来胖老师也没指望她会用，毕竟这是吟唱者训练灵值是用的，而她一个灵值不过700的选手，大概率是用不到，所以也没有仔细教她。
不过仪器旁边有说明书，还有条码，通过终端扫描就能了解到仪器使用教程。在乐园内很多高科技家用产品都有类似的条码，很是方便。
云渺大概看了一下视频就知道这台仪器还真的就像她以前玩过的游戏机，只不过游戏机拼的是手速，而感知仪是靠灵值连接。
操作手柄上有六个夹子，分别夹在两只手的中指、无名指和小指上，用于连接使用者的体内灵值。
云渺正要上手，身边的人说话道：“灵值不够别轻易尝试。后果严重。”
女生的声音有些低，听上去就有些雌雄莫辨，此刻透过那半透明的眼镜斜睨她，眼神不带一丝感情。
拿着仪器的女孩愣住片刻，眉头微微皱起。
谢观潮挑眉。这是生气了？
也对。一般的人类都不喜欢被人指指点点，偶尔会恼羞成怒，哪怕他是好意。他回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谢观潮是四年生，按理说这种初级课程他不用前来，可是他想看看同时操控两种感知仪是否能够提高感知的运用。
因此云渺拿的那台机器是他的，而作为后勤过来凑数的选手，老师根本没有给她准备机器。
“那个，我们是不是见过？”
谢观潮感知流微微一阻，看向云渺。后者继续道：“我看你眼熟，就是想不起来。”
不入流的搭讪手法，谢观潮听过太多次了。
当然，他的记忆芯片是最好的，他们曾经在悬浮公交上有过一面之缘。但那又怎么样，他不喜欢麻烦。
谢观潮垂眸继续感知操作，唇角漏出几个字：“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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