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里栾熠会在白珝睡醒之后从大殿中赶回陪她吃个早膳。
从出兵支援南城后,栾熠越发的繁忙,早出晚归,有时甚至不归。
一月后,南城被破的消息突然传来,雪主拿着军方图大怒。
“南城沦陷,你现在告诉我怎么办!”雪主坐在大殿之中,手握军防图,怒指那位领兵将军。
将军小心抬眸望了眼一脸阴霾的栾熠,又急忙低下头,支支吾吾道:“太子殿下给的布防图......每处地都被有预谋的击破,我怀疑......有内鬼。”
城中人人都知,太子对于太子妃的宠毫无节制,大到军政小到家长里短,他从不避讳。
栾熠蹙眉不言。
国师戴着面具,声音冰冷询问:"从哪开始破的?"
将军:“城后通往坟山的小路,巫军算准了我们换兵把守的时辰,兵在坟中藏了一夜,第二日围城......”
雪主把布防图往将军身上一丢:“算准时辰!处处被破!”
他不觉得栾熠的布防图有任何问题。
而栾熠也不觉得白珝提的建议有问题。这是稳赢的一场护城战。
除非有人将布防图完整的交给了敌方,双手献上这座城。
雪主道:“有内鬼就去查!”
将军低着个脑袋退了出去。
大殿中只剩三人。
雪主对栾熠道:“布防图,近你的身,无人能动,除了你的手就是孤的手!”
“栾熠,坟山尽管是不可能被攻破,但减低人手换成游动兵,这不是你的风格。你改成无规律的换防……”
其实不用猜就能知道,这布防图除了他们几人还有就是白珝能碰到看到,甚至提出建议,而栾熠会在她的建议下看整体再思考怎么提高防御。
大家对此都不言,却心知肚明,包括那位将军。
“珝珝不会那么做,也没有必要那么做。”栾熠坚信不疑道。
国师道:“琼芳城中怕是还有巫国人,查出来要紧。文心道一时半会不会来,不如借文心道之名,放出假消息,琼芳的下一次进攻会由文心道领军,那人一急自然会上钩。”
正常来说一个门派是不会加入与国间有牵扯的战事,这不利于门派未来与各国的交好,也容易引来灭门一事。不过这一年里文心道与琼芳国来往甚是密切,还是联姻一事,文心道出手在外人看来并不是不可能。
“只是太子殿下......”国师又道。
栾熠拂袖转身,打断道:"我知道了,这事我会让白珝也知晓。"
今日栾熠回太子殿回的很早,早到白珝在外玩都还未归。
他一个人坐在屋中,望着窗外的雪压斜了灯笼,起身把面上雪都拍了去。
“栾熠。”
白珝在长廊那头就看见了栾熠,拎起裙摆,朝他跑去,从后抱住了他。
栾熠往前微振了一下,脸上换了抹轻松的笑,转身把她搂在怀里抱了起来,在她额间吻了下,道:“跑哪玩去了?”
"买了些好吃的。"白珝晃了晃手上勾着的纸包。
小依跟在身后,拜礼道:“太子殿下。”
屋中,栾熠开门见山直接说道:“南城破了,我们的布防没有问题,但出了内鬼把我们的布防给了出去。文心道不久后会协助我们再次进攻。”
白珝吃着蜂窝糕,一拍桌怒道:“谁既然偷了布防图!我好不容易小脑袋有点用了!我要把他找出来打不死他!”
栾熠噗嗤一声笑出来,指尖抚摸她的发。
“你笑什么?”白珝问道:“不生气吗?偷了东西,害我们失了一城,要打回来!”
栾熠吻去她唇上的糕屑,摸摸她的脑袋:“生气啊,这小脑袋好不容易想出来的东西,我都准备好迎来胜利奖励这个小脑瓜的主人呢。”
栾熠勾着她的发:“珝珝,城中现在怕是也不安分,出去玩要多加小心。”
“知道了。”白珝扑到他怀中,脸埋在他肩头。
有些自责不该给他想注意的,给他添麻烦了。
栾熠猜出了她这一动作,心里想的些什么,顺着她的发温柔安慰:“不关珝珝的事。”
之后几日,白珝闷坐屋里,不外出去添乱。
小依还是把她拉了出来。
“怎么胭脂又用完了?”白珝奇怪问道。
小依说道:"太子妃你都在屋里闷闷不乐几日了,还不出来走走呢?"
白珝停步不前:“会给栾熠添乱的。”
小依叹口气,拉她往前走:“那我们买个胭脂就回去好了。”
“怎么用那么快。”白珝被她扯到店里。
小依道:“每次给太子妃买的款式虽然多,但里面东西都没多少,怕你要是不喜欢可以换。那些东西几日就用完了。”
又向洪诏递上了纸条,不过今日的并不像以往的那么长。
一切好似如往日里没什么不同,可就这一夜,白珝夜里被殿中嘈杂声吵醒。
她摸了摸身旁,栾熠不在身边,院子里是小依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我不去!你们为什么拽我!”小依挣扎想往屋里跑,被一把拽住。
“抓住她,声音小点别吵醒了太子妃歇息。”侍卫道。
小依吼道:“我是太子妃婢女!你们这样把我从太子殿中拉走是什么意思?还把太子妃放不放在眼里。”
侍卫冷笑一声:“雪主让我们拖你过去,我们的任务就是拖你过去,你这死活赖着不动,又把雪主放不放在眼里?”
小依噎住。她以为只是太子发现了,只要把太子妃带上,一哭二闹她说不定还能留条命。没想到尽然是雪主,那她就更不能去了。
她见到屋里亮了盏灯,吼了声太子妃,转移开士兵注意力,随后一把甩开他们,往屋里奔。
白珝才走到门边,就见小依跑太快前脚踢在了阶梯上,她忙上前两步接住她。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侍卫上前道:"太子妃,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小依脸上一变,不再是平日里看起来柔和的女子,表情狰狞恶毒,躲在白珝身后,指着士兵骂。
“雪主又怎么样!以后还是不是太子殿下做主,还不是太子妃的!”
白珝皱眉回头责备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小依意识到激怒了白珝,又开始打感情牌,“咚”一声跪下,抓着白珝衣摆,仰头看她,两条眼泪直飚。
“太子妃,我就是、就是......”
白珝瞳眸聚起,对她的举动无动于衷,冷眼看着她:“就是什么?就是无可奈何?就是被迫?还是有人拿了什么要挟你?”
小依惊恐看着她,不敢言,这也不是平时喜言笑的太子妃,她眼色里透着抹触碰底线后的狠劲。
白珝嗤笑一声:"嗯?你怎么不说话了?"
她慢慢蹲了下来,垂眸看了眼小依死拽着她衣摆发白的手,又抬眸视线在小依脸上定下,一把打开她的手,掐上她的脖子。
“我没那么大度!是给了你什么错觉,让你觉得我的底线,是毫无底线!你碰了什么,你又做了什么?!”
白珝一把把她甩出了屋,侍卫压住小依:“太子妃......”
白珝越过侍卫,朝大殿方向去,侍卫道:“太子妃,可以不必......”
“我的人出了错,我为什么不用去?”白珝没有理会,直径朝殿去:“带她过来。”
“你不救我!你也会死!大国面前,你个女子又算什么?你能做太子妃,别的女子也可以!”
小依大笑威胁道:“到那时候,你将一无所有!一无所有!你倒不如保我,你不是很能打吗?就这寥寥几个人,你看刀就别在他们腰上!杀了他们!”
白珝止步,转身打量起那几名士兵,视线又扫过他们腰间的刀。四周无人昏暗,雪静默飘着,在这下手确实挺好。
侍卫望着白珝那抹研究怎么抛尸的眼神,吞咽了口唾沫。
有几人手不自觉放到了刀上又犹豫后默默放了下来,太子妃出手,他们也不能还手。对太子妃来说,这个婢女陪伴了她一年,而他们几个这才第一面见,毫无可比的份量。
都已做好必死的准备,那知白珝一巴掌把小依脸扇歪,不光小依懵了,其他人都怔住了。
白珝握着手腕活动,淡淡道:“动什么都可以,动我也可以,唯独他不行。”
她捏住小依的下巴,把她掰正:“你做了什么事你自己清楚,一日比一日反常。我对你什么原因没有兴趣,你是什么人我也没有兴趣,但你不该偷布防图。”
白珝转身道:“带走。”
小依在后面拳脚并用挣扎;"我没有偷布防图!你不保我!我会拖你下水!我们同归于尽!黄泉路作伴!"
大殿中。
雪主见白珝进来后,说道:“白珝,地上这人你可认识?”
地上蜷缩了一人,浑身是被殴打的痕迹,头发凌乱不堪披挡住脸,殿内昏暗。
白珝粗略扫了眼,只觉得熟悉,没认出是谁,开口便道:“不认识。”
雪主阴森笑了声:“不认识?他可是说与你常有往来。”
白珝望向栾熠,栾熠朝她走来,为她披了件外衣。
雪主道:“洪诏,这可是给你透信的那个太子妃?”
白珝滞住。
谁?
她快步走上前,拎起他,看清他的脸,一把甩开,不明看向雪主:“是怎么了吗?”
雪主与国师一步步走来。
雪主道:“怎么了?你在问我吗?根本没有什么文心道出兵一事,是我们放的假消息,你说说,明明下了宵禁,他夜里出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