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开始,我对易笙好得不行,像古代小媳妇伺候亲爱的相公大爷一样全心全意地伺候他。
我没再像以前一样任性耍赖,一声不吭地包办了所有的家务,洗衣做饭整理房间,一天三餐还加点心,咖啡牛奶水果蔬菜,科学家说怎么营养怎么健康我就怎么来。
总之,即便不是样样让易笙喜欢,起码也都对他的身体非常有益。
为此,一向喜欢赖床的我甚至牺牲了睡眠时间,改变自己的作息习惯,只为了能让他在上班前吃到丰盛的早饭。
在易笙起床之前,我已经迅速打点好自己,还帮他挤了牙膏,热了毛巾,准备了干净的衣服,做我曾经想过要为他做,却始终不好意思也不甘心为他做的事。
当他带着尚还迷茫的神情坐到饭桌前时,一定有温温的早饭等着他,一周七天,从不重样。而我,只是坐在对面看着他吃饭的模样,都会忍不住的微笑,像个傻瓜一样。
每天傍晚,若易笙不加班,我便会抓着他的手,拉着他走过每一寸我们曾经一起踏过的土地,将欢声笑语覆盖到遥远的记忆上。
我想,若不是他执意不肯,我大概还会帮他洗脚。
来我家遛弯的婉婉见此,吓得不停摇晃我:“你不是郝郝,快说,你把我家郝郝弄到哪儿去了!魂穿了么?不会吧!那丫的要去古代肯定活不下去……”
无语飙汗!我彻底败在婉婉过于丰富的想象力之下,我甚至觉得婉婉也不用再干编辑这行了,催文还上火呢!我看她要直接转行去写文,估计马上就能红!
在易笙凶猛的白眼下,婉婉终于接受了我既没有变态也没有被别的什么灵魂更替的大现实,然后不停望着我这间起码超过十年没有这样一尘不染过的房子,不住咂舌:“呦,我说易笙啊,你这小日子过得可真比大爷还大爷啊……”
闻言,我不住地笑,那叫一个成就感啊,我悲催地居然做佣人做出了成就感了!
事实上,连我自己也觉得——除了没有三妻四妾,易笙现在享受的待遇确和古代大爷无异!
十指不沾阳春水,养家的钱还是我自掏腰包。更重要的是,我非常了解易笙,往往在他吆喝些什么之前,我已经准备好了他想要的。
我面面俱到得连自己都要崇拜自己了。然尽管如此,易笙却似乎不太开心。虽然自始自终,他都没多说什么。但我还是能很清晰地感觉出他的不高兴——
最初,还只是纳闷,带着一些受宠若惊,无措地跟在忙出忙进的我身后,让我在心里闷笑不已。
可时间长了,我便能越来越频繁地看见他皱起的眉头,不管我怎么抚平,它们还是会再度出现,且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
我知道他不快乐,在我倚着他看书的时候,他常常会用沉沉的视线打量我,且根本不在乎我的发现。又或者,他是故意让我发现,希望我发现。
我却只是冲他一笑,灿烂的,快乐的,仿佛这样就能抹去他的不悦。
他郁闷得像头暴躁的狮子!
终于有一天,耐性走到底线的易笙忍无可忍地在我一千零一次赶他出厨房的时候,粗暴地拉住了我总是受苦受难的手腕:“郝郝,你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什么怎么了?”我讪笑地看着他的急躁,“你不会也和婉婉一样,以为我被穿了吧……”
“我才没那么白痴!”易笙吐血,哪还有平日里所向披靡的自若潇洒,“我是问你最近干吗对我那么好,太不正常了!”
“对你好有什么问题么?哥,难道你……”我用极度担忧的眼神瞅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你不会有受虐癖吧?”
想想也是,从小到大,我每次对他好他都不领情,反倒是被我痛揍之后,才像条水蛭一样缠上来。
“呸呸呸,你才受虐癖呢!”他像只喷不出火来的暴龙,懊恼之极,却又对我毫无办法,只差没有跳脚了,“别敷衍我!”
“我就是想这么对你。”我放下嘴角,淡淡地撇开视线,“在澳洲读书的时候,我一直幻想有一天,如果我们在一起,那我一定要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你一段时间……”
“……”
“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不过能这样照顾你,哥,我真的觉得很快乐。”
“……”
“因为你真的在这里,在我的身边,而不是一个在醒来后就会加倍空虚的梦……”我握住他的手,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眼睛却执着地望着窗外。
玻璃上倒影出他略显复杂的面容,带着浓浓的怜惜,安静地听我缓缓地述说一个既真又假的谎言。
可说着说着,不知道为什么,连自己都开始相信。或许是因为那些曾经,都发生在不很遥远的记忆里吧……
999天,明明那么长,可现在看来,竟是如此苍白而短暂。
仿若隔世。
安静的沉默。
许久之后,是易笙轻轻的拥抱,带着少见的温柔。
耳畔边落下的,依然是那三个字:“对不起……”
我仰起脸,眼睛干干的,望着天花板,灰蒙一片。
这天后,我还是那样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易笙,他似乎也渐渐淡定下来,恣意地享受着大爷的待遇。
这好像成了我们新的生活模式。
婉婉为此不断挑战各种震撼表情,还一脸神奇地问我:“亲爱的,你到底是怎么‘修炼’才能如此面面俱到的?”
我想在任何人眼里,家庭条件优越的我,应该都是没有任何伺候人的经验,只有被人伺候的份儿。
关于这点,约莫易笙也想不明白,才会用一脸担忧复杂的表情忐忑看我。
我笑了笑,大方解答,不想被他们YY成大陆版阿信:“嘛~我在国外没吃苦,一直住Homestay,他们人很好,挺照顾我,没让我干家务活儿。”
看婉婉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我嘴角猛抽了下,事实上不止是她,我也曾怀疑他们是不是担心我帮倒忙才如此放纵我……
嘛,不管如何,我确实因此舒服了也是事实,“总之,我想我能做到这些只是因为若角色对换一下的话,那这样的生活就是我的梦想了——每天做自己喜欢的工作,任何时候都能看到深爱的人在自己的身边,为自己忙碌。然后在我望着他的时候,他亦心有灵犀地回给我一个带着幸福的笑容。”
光是这样想着,我都觉得好幸福好幸福,幸福到无法不向往。
而现在,我正是用自己梦想中的标准在照顾易笙,所以若他不能感同身受地觉得无比幸福,我大概真的会给他一顿老拳。
所幸易笙应该是挺怕疼的,因此在我握紧爱的小拳头之前,他就露出了一脸满足的感动。至于婉婉,则一直不住地抽着嘴角。
在我同情的目光下,她憋了老半天,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骂了句:“TMD,到底是个写言情的,就算是粗鲁暴力迟钝无药可救的郝郝,也能这样肉麻啊!我的妈喂,果然2012不远了!”
看着她拼命揉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恶心得受不了的模样,我忍不住笑倒在易笙的怀里,却忽然听到他俯身在我耳边轻问:“既然角色对换才是理想,那……为什么不换呢?”
笑容倏然僵在嘴边,我垂下眼睑不让他看到我眼中的情绪。半晌,才恍恍惚惚地吐出一句:“大概是因为……我要的远比想象中少吧……”
我想,我大概是说错话了,因为抱着我的手臂一僵,勒得我生疼。
久违的粗鲁。
回家的时候,易笙忽然开口问:“郝郝,工作找得怎么样了?”
工作?对啊,律师事务所!我呆了下,这才惊觉那件曾让我彻底忙到没有自信的事儿竟如此轻易地被彻底抛在脑后,相信那个好容易才得到的职位估计也已被另一个需要它的人取走了吧……
“我想坐办公室可能真的不太适合我吧。”事实上,我比较意外的反而是自己心里的毫不介意。
那些原本要相亲结婚,找一个不爱我我也不爱他但愿意对彼此负责并组个家庭的念头,在无声无息间,竟已完完全全地消失了。
原因,终究还是他,只有他。
我眷恋地看着易笙,尽管他正黑着一张俊脸,满眼的不悦:“你不高兴?为什么?”
易笙没说话,只是握着方向盘的手更紧了紧,爆出的青筋破坏了美感。
我把手覆在他的手背上,言语温柔:“哥,你知道我的,我一直不喜欢坐办公室,有工作要呆着,没工作也要傻坐着。我原本是为了相亲才妥协现实的,可是现在……”我直直地望向他灿亮的星眸,“哥,我还要去相亲么?”
易笙微微一怔,随即侧过身子,深深地看着我。我却只是微笑,一贯的微笑,认真对视着那双眸子中的自己。
好一会儿,易笙突然贴了过来,一把捏住我的脸,用力往两边一拉:“相亲?你要有胆去的话,就试试看啊!”
“&%¥#”他居然这样对我!!我愤怒,我挣扎,我我我……我反抗失败T0T!
易笙把挣扎不休的我拉抱进他的怀里,大掌用力压着我的脑袋,约莫是打算向世人证明:就算胸肌不够厚实,也是能憋死人的!
我没有再挣扎,是因为落在耳畔那声似乎很是深情的呼唤:“郝郝!”
“嗯?”我揪着他的衣服,将脸贴在他滚烫的胸口,安静地听着他的心跳,一下,一下,震动着胸膛,有一些些的快。
“我会让你幸福的。”
“……”
“相信我。”
“……嗯。”
“不要后悔和我在一起。”
“好。”
被紧紧抱着的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也看不到自己的。但我想自己一定是笑着的,很开心、很幸福的笑着的……
因为最后,他说了——
“郝郝,我爱你,非常、非常的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