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两人因修习的术法不同,便各自修炼,舒心边吸收灵气,边竖起耳朵留意着他的动静。
明泽在练剑,唰唰出剑的声音引得她频频走神。
真想看一眼!
她心中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修炼了一个时辰了,该是累了。
那休息一会儿吧。
睁开眼,起身站在草亭的石阶上,透过桃树枝头的残红绿萼,看向院中练剑的男人。
落英缤纷间,白衣如练,衣袂翩跹,长剑铮鸣,剑影飒沓,彷佛银河倾洒、星子坠下,一招一式若流水行云,刚柔相济又变幻莫测。
舒心从不知道男人舞剑竟然如此好看,一时间就像个没有见识过风花雪月的小呆子,眼睛都舍不得移开半寸。
只是,看着看着,欣赏的方向就开始偏离轨迹。
当他长腿横扫之际,舒心暗叹好长;当他下腰翻转之际,舒心又叹好腰;当他挥剑四方震动之际,舒心再叹好有力。
直到明泽练剑结束,收起灵剑,才开始搜寻落于自己身上的炽热视线来源,透过枝头间隙,恰好看见她笑容明媚。
明泽:“......”她不是修得水系术法吗?为何视线险些将他洞穿?
“剑法飘逸,剑风凌厉,明泽君的剑术当真不凡,很荣幸能得你指点。”舒心不曾习剑,但是不妨碍她夸人。
明泽的面上依旧波澜不惊,眸色沉静却让人看不透,淡淡道,“剑术深奥,我只略懂皮毛而已。”
舒心知道他不喜恭维,因此只夸了这一句,便转移话题,“明泽君的灵剑可有名字?我方才见你出剑之时,剑影似流星飒沓,可是与灵剑有关?”
说起他的灵剑,明泽的眸色明显温和了些许,“此剑名为星坠,乃陨铁锻造而成。”
“星坠?倒是与灵剑十分相配。”舒心心中又默默添了一句,与你也很配呀。
舒心歪头仔细打量了一番通体乌黑的星坠,眸中一动,心下有了主意。
伸手间一柄晶莹透亮的冰剑凭空化出,样式尺寸皆与星坠一般无二,“我想向明泽君讨教两招,望君不吝赐教。”说罢,不待隐于桃枝后的人有所反应,她便素手执剑腾移而出。
艳阳下,周身白纱闪烁着细碎的银光,穿过桃花枝头惊落万千粉瓣,姣丽无双的媚眼,水波潋滟,顾盼生辉。明泽怔忡了一瞬,寒芒一闪,冰刃已至,他轻巧挥剑一挑,成功化解。
舒心凌空翻转,折身扑杀而下,朱唇微抿,满是认真。明泽提剑迎上,剑芒相交瞬间,银光乍起。
两人你来我往,转眼间过了数招。
舒心哪儿会什么剑术,不过是凭着灵力优势硬撑着,还不敢暴露实力。
又过了几招之后,恰好他一剑破空而至,凌厉的剑气扑面而来,带着与他气质截然不同的压迫感。
舒心故意后仰,提膝截其右腕,星坠如她预想般斩断了她发间的...筷子,三千青丝没了束缚,瞬间散开,随风舞动。
两人同时罢手,相隔数米,遥遥对望。
舒心微微垂头,撩起脸侧的发丝别于耳后,面上带着一丝赧然,“让明泽君见笑了。”
她嘴上是如此说的,心中却暗暗得意,这一低头的温柔不得迷死你!
明泽垂眸收起星坠,长睫恰好掩住了如墨的眸子,倒叫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只是看样子也知道,他并没有...被迷死。
“你本就不擅剑术,如此也算正常。”明泽习剑数十年,打从两人一交手便知道她并不擅此道,不过见她认真,这才与她多过了几招,没想到她的身姿极其诡异,倒也能一一接住。
舒心:“......”这种时候该评价擅不擅长吗?
明泽见她不吭声,倒是抬眸看了她一眼,恰好一阵海风拂过,撩起她肩头的发丝,鬓边的碎发摩挲着她白皙的脸颊,她垂眸看着地面,似乎有些低落。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断成两截的筷子横卧在青石板上。
“明泽君,你送我的绾发之物断了。”舒心俯身捡起筷子,状似无奈,实则眼底飞快划过一丝狡黠。
明泽眉头微动,说了句稍等片刻便提步离去。
舒心眨眨眼看着他主动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在她看到他回来后递来之物时,终于明白这种预感源自何处了。
他竟然又给她拿了根筷子,看样子恰好与先前那根凑成了一双!!!
舒心头一次懂了什么叫媚眼抛给瞎子看,若不是看在那张脸的份上,她都想敲开他的脑壳看看里面的构造!
正当她犹豫着接还是不接之时,突然传来一声暗含诧异的“师兄”。
两人同时转头看去,竟然是两名同样身着月白卷云纹道袍的青年男子,明明是一样的道袍,可是舒心还是觉得身侧的这人穿起来更好看。
来人一个眉目清秀面带调侃之色,一个五官凌厉眼中暗含打量。舒心猜测方才这声师兄应该是来自于五官凌厉的那人。
在她打量来人的时候,来人也在看她,当两人看清她的瞬间,皆愣了一下,紧接着一个挑眉一个拧眉。
舒心:啧,洒脱不羁、傲然霸道截然不同的两种性格呀,不过长得倒是可圈可点。
明泽收回递筷子的手,对着来人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明泽师兄正值突破之际,掌门师伯有些担心,正好我们要去北荒山制服伤人的妖龙,便顺道过来看看你,不想...师兄身边还有佳人相伴,真是羡煞旁人呐。”长相清秀的青年满脸打趣地看着两人。
明泽面色如常,眼含警告地扫了他一眼,“非礼勿言。”
被教训的人正了正脸色,拱手道,“师兄教训的是,是我出言无状了。”
随即他又冲着舒心道,“羽阳在此向姑娘赔礼,还望姑娘莫怪。”
舒心瞥了一眼眸色倏然一深的某人,突然觉得这个羽阳十分有趣,虽然非她心头好,但是这个性格倒是很合她的胃口,很适合做朋友呀。
想到此处,她倒是越看羽阳越顺眼,双眸晶亮,“道友此言差矣。”
此言一出,三人的目光齐齐聚在她身上。
舒心扬唇一笑,比之满院桃红更艳三分,“我自认为一声“佳人”还算担得起,所以道友也不算无状。”
话音落下,羽阳下意识去撇他师兄的脸色,却见他师兄脸色如常,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他师兄看向他的时候,他隐隐感觉后脊梁有点发凉。
他们师兄弟三人许久不见,自然有话要说,舒心也不是不懂事的人,因此十分乖觉的没有跟去。
目送师兄弟三人进了屋,她转身挑了棵粗壮的桃树,翻身上树,仰面躺在枝桠上。
正当她要闭眼小憩时,腰间那枚许久没有动静的贝壳亮了。
粉嫩嫩的光,代表雪扇。
“小美人,想我了吗?”舒心捏着海螺注入灵力,故意沉了沉声,轻佻道。
那头传来雪扇压低的声音,好像做贼似的,“海皇您在哪儿呢?离锦殿下来了,问属下您哪儿去了。”
“你怎么回答的?”舒心捻着海螺大概猜到小人鱼想要给她个惊喜,这才没有告诉她便直接去了水晶宫。
“您不是说想要养鱼,所以四处走走选几条合适的吗?”
“...你就这么跟离锦说的?”
“那倒没有,属下若是这么说了,万一离锦殿下又给您送些您不喜欢的小呆鱼来怎么办。”
舒心发愁地揉了揉眉心,“那你是怎么跟他说的?”
“属下告诉离锦殿下说您馋淡水鱼了,想尝尝味道。”
舒心:“......”如果不是了解雪扇的性格,她都要怀疑雪扇在内涵她了。
许是见她许久没有吱声,海螺那头传来雪扇小心翼翼的问询,“是属下说错了吗?”
“没有,你说得很对,雪扇如今越来越厉害了。”舒心难以昧着良心否认。
雪扇立刻高兴了,“都是海皇教导有方。”
舒心轻笑一声,正要说话,便听那头传来略带模糊的少年音,“雪扇你在同阿姐传音吗?”
雪扇支支吾吾,似乎不知该怎么回答。
舒心扬声道,“是呀,阿姐离开之前告诉雪扇,不得随意叨扰,不过...”
“不过什么?”
听声音似是离锦接过了海螺,清脆的少年音清晰了许多。
舒心笑道,“若是离锦来了,须得立刻告诉我。”
“阿姐...你去哪儿了?”声音略带羞涩,但是细听之下又浅含几分笑意。
“阿姐想四处走走,历练一番,等回去时,给你捎几条好看的淡水鱼好不好。”
“好,我还没见过淡水鱼呢,谢谢阿姐。”他如今不过六百岁,他阿娘压根不许他四处乱跑。
离锦实在太乖了,又特别容易哄,舒心这下倒是当真开始盘算到时候给他带几条什么样的小鱼才好。
收起海螺之后,舒心从树上起身,抬眸间瞥见一片白色的衣角。
舒心愣了一下,几乎是瞬间便确定来人不是明泽。
因为明泽可没有那个心情和她玩躲猫猫!
作者有话要说:大蛤蜊:我的心思竟然被只小扇贝戳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