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想说的是“你什么都不穿最好看”,不过他那时可不敢在我妈面前开这种玩笑,因为他知道我妈那时还纯洁得一塌糊涂,以为我爸从腰部以下全都是上好的柚木制造的,所以我爸从来都是小心翼翼,在我妈面前连上厕所都是能避免就避免,哪里还敢说这样的话?
我爸紧抓一个“4”字不敢放手,但他心里还在不老实地回想我妈转裙子的情景,无比纳闷:那“果体”小baby的两条青蛙腿到哪去了?那个肥肥的小PP呢?好像也长丢了,不过——挺——结实的——坐在腿上的时候——挺——那个的——
我妈见我爸不反驳,越发觉得我爸是在说她穿什么都不好看了,顿时象泄了气的皮球,走到远远的地方坐下,伤自己的心去了。
我爸正在那里回味刚才被我妈那一坐的感觉,突然发现我妈的唧唧喳喳停了,抬头一看,我妈坐得远远地生闷气呢。于是我爸使出他的看家本领,柔声问一句:“Baby,你生气了?”
我妈一听这句,气就消了一半,走过来,站在我爸两腿间,向下望着我爸,嗔怪说:“你为什么说我穿什么都不好看?”
我爸仰脸看着我妈,无比冤枉地说:“我哪里说过那样的话?”
“你说了neither。”
“我说neither,不是那个意思嘛,我说的neither,意思是——”我爸见我妈误以为他说她穿什么都不好看,遂孤注一掷,准备冒死说出那句话的原意,宁可被我妈看黄了,也不能把我妈的自尊心弄黄了。
我爸吞吞吐吐地说:“我的意思是——neither穿裤子,nor穿裙子——”
我爸说到这里就停住了,知道自己死到临头,准备听我妈大喝一杯:“你这个流氓!”
但他听我妈长长地“噢”了一声:“噢——,你的意思是说我穿裙裤比较好?”
我爸就像那些突获大赦的死囚一样,完全呈痴呆傻状:“裙——裤?什么裙裤?”
“有的叫‘裤裙’。裙裤,裤裙,反正都一样啦,就是那种又象裙子又象裤子的——”
我爸恍然大雾,马上乖巧地接嘴说:“噢——,你说越南妇女穿的那种东西呀?”
我妈想了一下,大概越南妇女穿的是裙裤吧,反正她们的裤子都是好大的裤脚。
虽然死里逃生,但我爸就像那些犯罪分子一样,总爱跑回犯罪现场去逛逛,刚才还怕得要死的,现在又油嘴滑舌地说:“你知道不知道越南妇女为什么穿那么大的裤脚?”
“天气热?穿着凉快?”
“Nope,天热可以穿短裤嘛——”我爸卖关子,不往下说。我妈等了半天还不见我爸回答,就抱住他的头,准备上刑。
我爸一把搂住我妈,说:“不用摇,不用摇,我告诉你。是这样的,她们在田里干活的时候,附近没厕所,所以她们穿那样的大裤脚,方便的时候就比较——方便——”
我妈不相信:“你乱说,她们就在——野外——那个?”
“那当然啦,难道她们还跑几十里地回村里去——那个?”
我妈一想那个情景,就有点脸红,小声追问道:“那——田里没——男的?”
“当然有啦,怎么会没男的呢?所以裤脚要大一些嘛,往地上一蹲,谁看得见——”
我妈身临其境,若有所思:“我不相信,外面裤脚大,可是里面——的那个怎么褪下去?难道她们里面——不穿——那个的?”
我爸不置可否。
我妈想象了一下,觉得完全不可能,便捶我爸一拳:“肯定是你乱编的,女的怎么会——当着男人的面——”
我爸见我妈发窘,无比得意,索性吓她一吓:“怎么不会?人家新疆的女的也是这样的嘛,她们那个的时候,就像你刚才那样一转,裙子撒得开开的,然后就蹲下——”
我妈怪叫一声:“你又在瞎说!”
“谁说我在瞎说?你不相信就去找几个新疆人问问——”
我妈说:“我说你在——瞎说我——,我刚才转,是想给你看看我的裙子,我不是为了那个转的嘛,而且我——里面穿了——那个的嘛——”
一句话说得我爸热血直往脸上奔,但他故作镇定地说:“就是为那个转也没什么嘛, 自然现象,没什么值得害羞的。你没听说人有三急?到了三急的时候,哪里还顾得上别的?我以前坐长途汽车的时候,走到半路,找不到厕所,都是男的到车的一边,女的到车的另一边,就地——解决——,数管齐下,惊天动地——”
我妈猛击我爸一掌:“你——你太——太——黄了——”
我爸心想,幸好我没说那什么“不穿最好看”,连这么点事,都说我黄,如果我说了那话,还不说我金黄了?
我爸正在庆幸自己英明,忽听我妈问:“人有哪三急?我怎么觉得只有——两急?”
我爸一惊,完了,问到要害部分了。他是既想我妈知道,又怕我妈知道,只好反客为主,问道:“两急?哪两急?”
“不就是那个——和那个——吗?”
“哪个和哪个?”
“不就是——刚才你说的那事吗?”
“我刚才说哪事了?”
我妈急了:“哎呀,不跟你说了,你——太坏了!”
我爸见我妈放弃了这个科研项目,不免悲喜交加。看来时机还是不成熟啊,不能操之过急。
写完《十年忽悠》之后,众多忽友都呼吁我爸写个《黄版忽悠》,我爸不肯写。于是我妈就自告奋勇,说要烤问我爸,烤出油来好炒盘《屈打成招》。
有一回,我妈烤了一通之后,我爸承认,吃冰淇淋那回是他在醒着的状态下、未经身体接触而发生的第一起丢人现眼的事。
我妈惊叫:“啊?醒着的状态下?未经身体接触?那也就是说,在那之前,你在睡着的状态下,或者在有身体接触的时候,还发生过丢人现眼的事了?”
我爸诡辩说:“睡着的状态下发生的事,也要我负责?”
我妈不知道该先烤哪件了,马上又问:“那有身体接触的是哪回?比冰淇淋案件早的?那时我们还没捅破那层窗户纸,怎么可能有身体的接触?”
“你瞧瞧,你瞧瞧,不记得了吧?我早就说了,你那什么爱啊,想啊,都是假的,那么重要的情节都不记得,还说爱得深——”
这下我妈真的有点不好意思了,在捅破窗户纸之前有过身体的接触?我怎么不记得了?不太可能吧?她问:“是不是哪次我睡着了,你偷跑进来——”
“怎么可能呢?你的闺房外面又是日军又是伪军的,层层岗哨,我怎么潜得进去?”
我妈想想也是,但她仍然不相信地问:“那你的意思是说在我知道的情况下,我跟你身体接触了?”
“当然啰。”
“我身体哪块跟你接触了?手不算的啊——”
“手接触算什么?”我爸色迷迷地说,“是你的要害部位啦。”我爸说着,就顺手touch一把我妈的“要害部位”,说,“这里,还有这里——”
“啊?你那时touch我这里和这里了?”
“我没有,我那时候哪敢touch你这里和这里?我找死呀? 那时候要是我这样touch一把,你还不惊叫起来:‘抓流氓啊!’”
“胡说,我怎么会?”我妈虽然这样说,口气也不那么肯定了,因为那时候的确比较保守,如果我爸冒冒失失touch那几个部位,我妈保不住会当成“摸摸捏捏”,真的生起气来。
我爸检举说:“一点想不起那事了吧?我一看你写的《十年忽悠》,就知道你把那些事早忘光了,从楼道相遇,到人吃人开始,两年的时光,你两三章就带过去了——”
“我那不是为了集中精力写你收审之后的事吗?”
“你看,你看,你一门心思就是把我写进收审站去,好仔仔细细地写你跟你那小昆哥的事——你看你跟你小昆哥的事占了多少篇幅?几十天的事,写得比我们两年交往还长——”
我妈敲我爸一记:“你别恶心人了,什么‘小昆哥’,我从来没这样叫过,太——sour了。”
“Sour?还有更sour的呢! 我从收审站一出来,耳朵边听到的都是‘小昆’‘小昆’,‘小昆给我买项链了’,‘小昆带我去舞会了’,‘小昆——’”
“我那不是想让你吃醋吗——”
“何止是让我吃醋,完全是喂我吃枪子,想把我气死——”
“你算了吧,就你那温吞水,你还气死?你要真是那么生气,你怎么不去跟他打架?”
“我怎么敢打他?打伤了他,你多心疼?”
我妈见我爸满脸是阴险的笑容,知道自己上了当,拧我爸一把:“你好狡猾啊! 是我烤问你呢,怎么变成你烤问我了?”
“你主烤,我主问嘛——”
我妈把话题猛扯回去:“你那时到底touch了我这里和这里没有?”
“不是我touch你,是你用这两个地方touch我——我是被非礼的一方,victim——”
“瞎说! 那怎么可能呢?如果你说我用——包包touch你,还有点可能。用那里?技术上也是不可能的嘛。”
“事在人为嘛,你以为这是别人?这是我们的艾米啊! 切,对艾米来说,还有什么技术上不可能的事?”
我妈见我爸说得那么铜铜铁铁,益发糊涂了,但她知道我爸不会撒谎,顶多是误导。她想了想,问:“是不是我坐在你身上了?”
“Nope,那是在我们打钥匙之前哪,你那时敢坐在我身上?”
我妈想,那倒也是,但是不坐在我爸身上,我妈又怎么可能用那个地方touch我爸呢?她恼恨地叫一声:“你搞得我越来越想知道了,快招吧,别卖关子了,再卖关子,我就要——”
我爸得意地说:“你就要怎么样?用我儿子的饭锅子吓唬我?我这儿正等着呢,趁他还没出来,我好好吃两锅饭,不然的话,到时候他小老人家出来了,吃一个,护一个,哪里还有我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