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为期两天的社会实践,大概是体验华城发展历史、做传统技艺的手工、体验农耕文化,成绩好的同学还可以摘大棚草莓。

唐妗妗和陆岁岁抽到的是做陶艺。

两个小家伙挽起衣袖,各自在转盘上揉捏着。

“我说,你干嘛就原谅林呦了啊?”唐妗妗不解,“上午她来替老师数人的时候,我明明白白跟她说过,缺个你。但最后车子还是启程了,不就是她搞的鬼吗?”

“她应该也不是故意的吧。”

“你啊,就是以前太缺朋友,所以觉得谁对你好,都是朋友。”

唐妗妗无语地摇摇头。

她又伸头看了一眼陆岁岁摆弄的陶泥,惊奇地嗯了一下,“你丫思春了啊,怎么做了个男人?”

陆岁岁咽了咽口水,看着手里的q版小人,心虚得都不敢看唐妗妗。

“这是哪个动漫里的人物?”唐妗妗继续发表好奇。

陆岁岁轻咳一声:“就那个,樱木花道?”

“不是吧,樱木花道都多少年前的人物了,就算是那个动漫里的人物,流川枫才是你的爱好吧?”

陆岁岁嘴角翘起,小心翼翼地给小人做了个痞笑。

“可惜了,岑殊那个王八蛋,要是他不跟我吵架,我也给他做个小人。”

说完后,唐妗妗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类似懒羊羊的依托答辩,最后全部推翻重来,跟着陆岁岁那样做了个q版小人。

这时,陶艺室外传来女生们的惊呼声。

只见顾屹安的身影从窗外掠过。

光影穿过树叶,缤纷肆意地落在他的侧颜上,他和身侧的同学说说笑笑,有一种近似圣洁的感觉。

唐妗妗忍不住啧了一声:“不得不说,这顾屹安确实好看。诶……我怎么感觉跟你手里这个有点像啊。”

陆岁岁心里一惊,手下一重,小人的手臂被她掰折了。

她啊了一声,然后下意识否认:“哪像啊。”

唐妗妗挠挠下巴:“神态像。”

陆岁岁只能转移话题:“我捏的是我喜欢的人,不是他。”

“靠!你还真有喜欢的人了?”唐妗妗惊呼。

陆岁岁连忙用手捂住她的嘴,但晚了,周遭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八卦地看了过来。

而唐妗妗一脸崩溃地撇过头呸呸呸,指着她的手说:“土、土!我吃土了!”

“额……”陆岁岁满是抱歉。

后来,两人送陶泥去给老师烤制的路上,唐妗妗还是不死心。

“我们都那么多年的好朋友了,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这事呢,越少人知道越好,等我以后想说的时候,肯定第一个告诉你。”

“那好。等我以后有了喜欢的人,也第一个告诉你。”

“嗯。”

这时,前方忽然出现了一个身影,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俩女生都吓了一跳。

待到看清来的人是谁后,唐妗妗蹙眉嫌弃:“唐朝熙,你干嘛呢,神出鬼没的。”

前方的少年,露出虎牙,笑得灿烂,他把一篮子鲜红欲滴的草莓递给陆岁岁:“今天我分数够,换了一篮草莓,来给岁岁的。”

“给我的?”陆岁岁指了指自己,不太确定。

“啊,给、你、的。”唐朝熙很肯定。

陆岁岁笑着摇摇头:“不用了,我不爱吃草莓。”

唐妗妗下意识地就要接话——“你不是爱草莓如命吗”,但很快,闺蜜之间的默契,让她了然地闭嘴。

“那……给你哥哥吃?”唐朝熙不死心,依旧做着把草莓递给她的姿势。

这时,来了个人,揽住了唐朝熙的肩膀。

唐朝熙惊愕地朝身侧看去,呼吸一滞。

只见是陆今朝带着凝视死亡的微笑,来了。

“听说……是你在跟我妹谈恋爱?”声音也在冰点之下。

三个小朋友,瑟瑟发抖。

陆岁岁羞红了脖子,底气十足地否认:“陆今朝,我不是我没有。”

陆今朝只冷冷瞥了她一眼,而后圈着唐朝熙脖颈就走:“小兄弟,借个地方咱们好好聊聊。”

走了一半,他又扭头回来跟陆岁岁说,“回家再收拾你。”

“我……”陆岁岁无语。

她只能在心里对唐朝熙深感抱歉。

小插曲过后,陆岁岁朝唐妗妗摊手:“你看,就是这样,要是被我哥知道,我谈恋爱,或者有喜欢的人,就是这个下场。”

唐妗妗一脸受惊,完全表示理解。

——

万物寂静,群星不语。

陆岁岁缩在被子下面,用手电筒照着自己的日记本,悄悄地写和画今日的见闻——

“9月29日的这天,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我没有在大巴车上睡着。”

“我听到他和另一个人的对话了……”

写到这,陆岁岁停下笔,回忆了还在大巴车里的情形。

那时,她已经有些迷糊。

但明显察觉到,顾屹安身旁坐过来了一个人。

是周岩的声音:“你该不会……是对陆今朝的妹妹有意思吧?”

那时,顾屹安明显停顿了下,才反问:“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喜欢呗。”

那一刻,陆岁岁确定自己在期待他的回答,同时,也有那么一点点怕听到答案。

如她所预料的那样,顾屹安直接回了句:“想多了,我,十八了,人家就一小姑娘,我能做禽兽?”

“也是,像你这样的,应该喜欢孟星然那款高挑美女才对。”

“……滚。”

“嘿,被哥说中了吧。”

“想死是吗?”

听到这里,陆岁岁小心翼翼地掀起眼皮朝那愠怒中的少年看去。

他的模样,是真的在生气,而不是假装的。神色慵懒中带着不好接近。

周岩又贱兮兮地追问:“那我替广大女同学问一个问题,你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顾屹安仰头闭目,态度认真,“身未报效祖国,何谈男欢女爱。”

“笑死,你还没放弃啊,你爸妈不是死活不同意吗?”

“人生是我自己的,路也是我选的。我只遵从自己的心。”

说完,少年嘴角噙起一抹笑,那是从未有过的轻松,却让看着他的人忍不住心绪紊乱。

哪怕深知自己在回忆里,但陆岁岁还是忍不住为那样恣意的他,心脏“怦怦”直跳。

回过神来,她摇头叹息,心想:光是回忆,都能被他蛊到,简直是再世苏妲己吧。

想着,她在漫画小人上,写下“苏妲己”三个字,还给备注:“又苏又蛊。”

写完,她又被自己的脑洞逗笑。

这时,被子忽的被人掀开了。

陆岁岁吓了一跳,以为是宿管老师来巡查,却见掀她被子的是林呦。

对方讨好似地递来一盒草莓:“这是今天下午我靠成绩摘的,当是赔罪。我当时真以为你在车上才跟老师说全班都齐了的。”

关于这件事,陆岁岁也不想深究,只说她不在意。

不过她也拒绝了林呦的好意:“我刷过牙了。”

“那明天早上再吃,或者带回家,正好陆学长也可以尝尝。”

陆岁岁觉得再拒绝她,就不体面了。

于是她点点头:“那你放在桌上吧。”

“好,不过……你在画什么?”

眼见林呦要细看,陆岁岁连忙遮住,只答:“就是一些漫画小脑洞。”

林呦“哦”了一声,没再追问,转身把草莓放到桌上后,也上了床。

陆岁岁把本子妥善保管好,平躺着准备入睡。

看着天花板时,她不由自主地再次回忆起了周岩说的,顾屹安可能喜欢的是孟学姐那类的话。

心里有点儿酸涩,但少女还是努力加油为自己打气。

没事!以后!她也能成为像孟学姐那样好看又优秀的人!

——

之后的实践中,陆岁岁见到了周岩,见到了林瑞哥,见到了自己哥哥,就是没有见到顾屹安。

集合回家前,陆今朝特意过来给她送了草莓,让她车上吃,还警告了她一句:“小鬼,高中就好好学习,别想着谈恋爱,知道吗?”

“我哪想着谈恋爱了!”

陆岁岁心说,我连喜欢顾屹安都没想让他知道呢。

“最好没有。”

说着,陆今朝拾起一颗已经洗过的草莓,塞她嘴里,“甜不?”

“甜。”陆岁岁鼓着腮帮子回答他。

然后,她又有意无意地打听:“哥哥,你看见屹安哥了吗?”

“嗯,看到过,你找他有事?”陆今朝又给她塞了一个。

陆岁岁大眼咕噜的一转,含含糊糊地说:“之前我在大巴车上有东西落他那了,想去取。”

“回家再去拿呗。”

陆今朝不以为意,他指了指草莓,“我把其他同学摘的都给买了,到时候我陪你去给隔壁顾叔叔和安阿姨都送一些,你也顺便去拿你的东西。”

“哦,好。”

不过……

陆岁岁好奇:“哥哥,你什么时候和顾叔叔安阿姨那么亲近了?”

“要你管。我走了,这篮草莓你拿着路上吃。”陆今朝把草莓递给陆岁岁,然后手指轻柔地抚了下她的脑袋,离开了高一的集合地。

陆岁岁见他走掉,拿出了自己想要给顾屹安的陶泥小人。

那是已经上过色的小陶人,她在底部用相近色系的颜料,写了一句不是很明显的表白的话——“见佛身安,见你心安。”

虽然不想明着告诉顾屹安,她喜欢他。

但万一呢。

如果他看到这句话,也对她是有那么一点点点点的意思,一定是能懂的。

那么,他们之间是有可能的。

陆岁岁收好小陶人,准备去集合。

这时,身后响起了一声呼唤——“岁岁。”

女生听出了那个声音是谁的,期待着扭头看去。

只见黄昏中、梧桐下,顾屹安快速奔来。

他穿着一身新换的牛仔衫,里头是白色T恤。阳光照下来,都在为他的笑容增色。

他顶着笑靥站定到她面前,神秘兮兮地递出一份东西。

陆岁岁好奇地看去。

只见他的手心里,躺着一只用檀木雕刻的短耳侏儒兔。

兔子的外表很精致且光滑,一看就是打磨了许久。

陆岁岁睫毛抬起,水光潋滟的眼对上少年的视线,心里半是懵懂半是雀跃。

他是要送给她的吗?

顾屹安捞起她身侧的手,然后把小兔子放到了她的手心里,说:“这是我按大家的属相刻的。你的,是只小兔子。”

陆岁岁原来是有点儿开心的,但此刻听到他说大家都有,心里凉了一半。

她踌躇着问:“哥哥,还有谁有这个?”

作者有话要说:来自二胎对“独一无二”的执着。

其实挺喜欢岁岁这本的,我努力写,你们放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