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勇敢在对面,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恨恨地望着徐晓斌。徐晓斌高兴地笑了,还自斯自饮了一杯。
唱东方握起拳头,轻轻地打了孟勇敢一下,都有点撒娇了:“你讨不讨厌!竟敢骂我姐这么难听的话!”
挨了打的孟勇敢,无比幸福地咧开大嘴笑了起来。他那有些难为情的样子,令唱东方情不自禁又打了他一下。
坐在对面的两口子,互相扭头对视了一眼,许兵还洋派地耸了耸肩。徐晓斌心想:你还在这搞洋务运动呢,有你暴跳如雷的时候!
孟勇敢端起可乐,举到许兵面前,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反正是很诚惶诚恐:“连长,我敬您一杯,向您道个歉,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忘了我身边有个卧底的了。”
许兵和徐晓斌又互相看了一眼,眼神里都有些奇怪,好像是互相在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许兵端起酒杯,大度地说:“你不用道歉,你说得对,我有时候的确是挺操蛋的!我自罚两杯!”
唱东方叫了起来:“哎呀,姐!你真是的,这么粗的话你也说得出口!”
许兵奇怪地望着她说:“这话怎么粗了?我说的是咸淡的淡,这也是粗话吗?孟勇敢,难道你骂我不是骂的这个咸淡的淡吗?”孟勇敢急忙点头说:“对对对!我骂的正是这个淡!”唱东方一口可乐喷了出来,引得大家都笑了起来。许兵举杯提议:“来,大家共同举杯,为我这个操淡娘们喝一杯!”
唱东方补充道:“括号,咸淡的淡!”许兵又是一口喝完,辣得都有些龇牙咧嘴了。说是“老妈红”,其实不是红酒,而是白酒,是店家不知用什么草药泡成了红酒,起名叫“老妈红”,度数不低,许兵一会脸就红了,话也多了起来,而且还动不动就“咯咯咯”地笑,笑得趴在桌子上老半天不起来,像个可爱的疯丫头。连徐晓斌都忘了管她,让她少喝了,以至于她又把自己给灌醉了,稀里糊涂地又闯了一次大祸。
徐晓斌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已经无能为力了。老婆清醒的时候,他就管不了她;老婆喝多了,喝糊涂了,他就更管不了她了。徐晓斌去夺许兵的酒杯,哄她说:“没酒了,别喝了!”许兵死命地护着自己的杯子,口齿不清地说:“你胡说!还,还有呢!”
徐晓斌说:“就剩一点了,别喝了!”
许兵说:“毛,毛主席,说,说,浪,浪费,是,是极大的犯,犯罪!”唱东方笑了,说:“你看我们家的人,喝醉了酒,也在讲政治呢!”许兵突然用手指着她,似乎有话要对她说,可好半天也没说出话来,就那么用手指着她。
唱东方笑着逗她:“姐,你有什么话要嘱咐教育我吗?”许兵点了点头,好像想起来了:“对,对对!我是有话,要,要对你说。”
唱东方还笑:“说吧,我听着呢。”
许兵的手好像在指点江山:“东方,你,你撤,撤出阵,阵地!咱,咱们不,不玩了!”
唱东方不笑了,她大惊失色了,她马上扭头去看身边的孟勇敢。孟勇敢也奇怪地扭过头来看她。唱东方惊慌失措起来,她大声地说:“姐,你喝多了吧?你胡说什么呀!”
许兵好像又清醒一点了,说话也清楚一些了:“我,没喝多。我心里,清楚着呢!你,你的任务,到,到此为止!你可以,离,离开他了!”
许兵的手又明确地指向了孟勇敢,人点到了,意思也明白无误了,孟勇敢的脸色也开始起变化了。
唱东方急得声音都变了,都不敢冉看孟勇敢了。她只好冲徐晓斌嚷:“姐夫!你也不管管你老婆!让她胡说八道些什么呀!”
姐夫看了对面的哥们一眼,见那哥们的脸色正在冷却,姐夫似乎也不知怎么办好了,急忙去拉扯自己的醉妻,冲着醉妻没好气:“好了,你喝多了,瞎说什么呀!走吧,回家吧!”
许兵不走,挣脱了他的手,扬起红彤彤的醉脸,无比诚恳地望着孟勇敢,给他道歉:“孟,孟勇敢,对,对不起!我,为了试,试试你,是不是同,同性恋,是,真不近女色,还,还是假,假的,就,让我表妹,让她,去,接近你,考,考验你!对,对不起啊!这个玩,玩笑,开,开得太大了呰,是,是不是呀?”
孟勇敢的脸色大变,呼吸都急促了。
许兵醒了,头痛欲裂。
许兵开始哼哼,把正在卫生间里洗漱的徐晓斌吸引了过来。徐晓斌拿着牙刷,嘴上还见着白,他问许兵:“头痛了吧?”许兵难受地点了点头:“嗯。”
徐晓斌口气一转,表情也变了:“该!活该!再让你喝!”许兵有气无力地说:“你怎么这样啊?人家这么难受,你不说安慰安慰我,给我按摩按摩,还说这种无情无义的话!”
徐晓斌说她:“你还好意思提‘情义’两个字?你讲情义了吗?你讲情义还那么伤害人家。”
许兵纳闷地翅着他:“我伤害谁了?”徐晓斌说:“你伤害谁了,你不知道?”
许兵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快告诉我,我又伤害谁了?”
徐晓斌的声音都大了:“孟勇敢!你又伤害人家孟勇敢了,而且伤得还不轻呢!许兵,我看你这次怎么收这个场!”
许兵更纳闷了,她皱着眉头问:“我伤害孟勇敢?我为什么要伤害他呢?我没有理由伤害他呀?再说,我记得他昨天没喝洒哇,不可能跟我吵起来呀?”
徐晓斌望着她说:“你这不是还记事吗?还记得人家昨天没喝酒,那你怎么就不记得你昨天是怎么得罪人家的呢?你是真不记得,还是装的?”
许兵都有些急了,她捂着脑袋坐了起来:“我为什么要装呢?你快告诉我,我又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吃顿火锅,就把人给得罪了呢?而且还是请我客的人。”
徐晓斌坐到床上,同她面对面,说她:“许兵,不是我说你,你是应该好好反省反省自己了。通过这件事,好好改改自己的毛病。”
许兵更急了,冲他嚷:“你不用先教育我,你先告诉我,告诉我又发生什么事了?”
徐晓斌只好放弃教育,只好陈述事实了。他把昨天饭桌上的事,原原本本地叙述了一遍。
许兵有些糊涂了,她问徐晓斌:“我给他道歉,有什么不对的吗?本来就是闹着玩的事,我压根就用不着道什么歉。但我却主动道歉了,他生什么气呢?这不是他的做派呀,这还是孟勇敢吗?”
徐晓斌有些烦了:“哎呀,你这个人难道酒还没有醒吗?还听不出来吗?人家孟勇敢可是当真的了!人家可不认为你是在开玩笑,而是认为你在捉弄人家!侮辱人家!你说这事还不严重吗?人家能不受伤害,能不生气吗?”
许兵一想也是,孟勇敢不可能不生气。而且,许兵也知道,孟勇敢是个自尊心极强的山东男人,这种事对他的伤害肯定小轻。许兵坐在床上,捂着头又哼哼上了:“哎哟,这可怎么办哪?这下祸可闯大了!”
徐晓斌冷笑了一声,说:“你以为你只得罪了孟勇敢一个人,还有哪。”
许兵抱着头奇怪地问:“还有谁呢,我还惹谁了?”徐晓斌说:“你表妹!你还惹你表妹了!”
许兵更不明白了,更要问了:“为什么?就因为我坦白了事情的真相吗?”
徐晓斌又冷笑了一声,说:“你以为你知道事情的真相?你以为所宥的事情都在你的掌控中?你快醒醒吧!你以为你表妹只是服从你的指令,去逗人家孟勇敢玩玩?那样倒好了!她也不至于那么气急败坏了!问题是,她自己也喜欢上孟勇敢了!爱上人家了!让你这样一坦白自首,她的爱情能不能保住,那还两说呢!”
许兵的头好像都不痛了,她把手拿下来,眼睛瞪得老大:“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徐晓斌没好气地说:“我再说一百遍,这也是事实。你表妹唱东方小姐假戏真做,演过头了,爱上人家孟勇敢了。人家两个人互相喜欢上了,看你怎么办吧!”
许兵还是不能相信,自言自语地说:“这怎么可能呢?这是不可能的事呀!”
徐晓斌问她:“为什么不可能呢?怎么就不可能呢?人家年龄相当,郞才女貌,又都是单身没有对象,人家怎么就不能相爱,怎么就不能谈恋爱呢?”
许兵问:“你说孟勇敢和唱东方是郞才女貌?”徐晓斌没好气地说:“对!他俩就是郞才女貌。”许兵说:“女貌这不假,但要说郎才,是不是未免有些牵强啊?”徐晓斌说:“许兵我问你,才是什么?是学历吗?是职务吗?如果你认为是这两点,那他孟勇敢的确谈不上有才。”许兵问:“那你认为男人的才是什么呢?”徐晓斌说:“我认为是能力,是水平,是个人的综合索质。若论这些,人家盂勇敢是町以称得上有才了。”
许兵的头可能又开始痛上了,她又把头抱住,又开始叫唤了:“哎哟!这算怎么回事呀!这是哪跟哪呀!孟勇敢喜欢唱东方还好理解,你说唱东方怎么会喜欢上孟勇敢呢?”
徐晓斌不爱听了,他站起身来,往地上“呸”了一口,准备走人。许兵叫住他:“哎!你‘呸’谁呀?”徐晓斌说:“我‘呸’牙膏,怎么,不行吗?”许兵挥手让他走:“行!你‘呸’吧,‘呸’吧,尽情地‘呸’吧!”徐晓斌哼了一声走了,许兵拖过电话来,按起号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