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笑话谁知道。你现在不正在笑话我吗?”徐晓斌又一次语塞了,望着孟勇敢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孟勇敢大笑,转过身去又把手弄成大喇叭,对着远山大喊大叫:“徐晓斌,我恨你!”
徐晓斌捡起一块石头扔了过去。孟勇敢猴子似的,蹦着躲开了。他又一次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山谷里都有回声了。
孟勇敢心里很得意:奶奶的,这样多好,老子还是老子!他们倒变得不像他们了。
许兵和唱东方走累了,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听脚下的溪水在欢快地唱歌。
唱东方很陶醉,她惬意地说:“姐,这里多好呀!像世外桃源一样,在这里当兵真不错!”
许兵淡淡地一笑,说:“你来玩玩是不错,让你长年累月地待在这里,整个沟里只有一户人家,那时你就知道寂寞是什么滋味了。”
唱东方点点头,说:“是呀,光想想就挺难受的,更别说真要在这里待上三年五载了。所以说嘛,你们军人是伟大的,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
许兵说:“你就别在这儿给我灌迷魂汤了,我们可不稀罕你们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甜言蜜语。以后对我们当兵的来点实际的,比说什么都强。”
唱东方说:“那我以后就嫁个军人吧,给你们军人当老婆,这样的实际行动总可以吧?”
许兵点了点头:“嗯,这个提议不错。以后我们的军嫂都能像你这样,那我们的后花园可就漂亮了,有看头了。”
唱东方突然说:“那我就干脆嫁给你们孟勇敢吧,给他当老婆。”许兵吓了一跳,没坐稳,从石头上滑了下去。她跳了起来,捂着摔痛的屁股直“哎哟”。
唱东方大笑起来,点着她说:“姐,你呀,是典型的叶公好龙!”姐妹俩回到哨所时,远远的,就看见孟勇敢在那里捕蜻蜓。他举着一把扫院子的大扫把,东一下、西一下地捕得正欢。
唱东方“咯略”地笑了,拽着许兵的胳膊喊:“姐,你快看。”
表姐不耐烦地抽出胳膊:“我又不瞎,我看见了。”
表妹欣赏地说:“这家伙真的挺有意思的。”
表姐站住了,盯着她不错眼地看。
“你看我干什么?”
“小心你别弄假成真了。”
“你认为可能吗?”
“我认为不可能。”
“那你还担什么心呢?”
“我不是担心,我是提醒。”
“没有担心,就不用提醒。”
两人走到孟勇敢跟前,见他已经战果累累了。他把战果都含在嘴里,把蜻蜓的两只翅膀一合,叠到一块,含在嘴上。
许兵拖着长腔说:“行啊,孟分队长,你不用人陪了,一个人就可以玩了。”
孟勇敢瞥了她一眼,想说又不能说的样子,惹得唱东方又笑了起来。
许兵往前走了,唱东方没有跟着走,而是留了下来。唱东方说:“让我也捕几下吧?”孟勇敢停了下来,把手里的扫把递给她。
唱东方举起了扫把,东一下、西一下地玩了起来。蜻蜓们在半空中轻盈地飞着,她在草地上婀娜地扑着,没几下,她还真的捕到了一只。
唱东方跪在地上,轻手轻脚地爬过去,像是怕惊动了扫把下的蜻蜓,再让它飞跑了。她小心翼翼地捉起蜻蜓,像个孩子似的,回过头来大声地报功:“看,我也捕了一只!”
孟勇敢正人神地盯着她看,连她的喊叫都没有惊醒他。孟勇敢呆呆地望着自己心中的女神东方红,像是在看露天电影,看得如痴如醉,忘了眼前这一切都是真的了。
唱东方跑到他跟前,推了他一把,说:“哎,你愣什么神?快帮我拿着,别跟你的混了!”
孟勇敢清醒过来,像被她发现了心中的秘密,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起来,像五里沟天边的火烧云,红得厉害,触目惊心。唱东方心中一惊,什么地方枰然一动。
倪双影的上一任分队长,转业手续全部办妥了,坐上午九点一刻的火车离开北京。连长和指导员亲自到火车站为她送行,她的接任者倪双影肉然更要来送了。
回来的路上,许兵对倪双影说:“双影,我想买双凉鞋,咱俩到王府井去转转吧。”
倪双影高兴地说:“好呀,我也好久没去王府井了。”许兵跟丛容请假:“哎,指导员,行吗?”丛容凹过头来,笑着问:“我说不行,行吗?”许兵也笑着说:“你说不行,是不行的。”倪双影也来凑热闹:“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是不是,连长?”连长更高兴了,一高兴就想把指导员也拖上:“哎,回去也没啥事,不如你也跟我们一起太算了。我还从没跟别的男人逛过商场呢,看看男人是不是都不愿逛商场。”
指导员说:“我倒是挺愿逛商场的,但我不能跟别的女人逛。这要是让我媳妇给碰上了,我的日子还有法过吗?”
许兵笑了,说:“哟,你家莫小娥还这么能吃醋?连我们的醋都吃?”
丛容得意地直晃脑袋:“她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统统吃!通吃!”
倪双影在后边不由自主地撇起了嘴,心里想:指导员可真倒霉呀!摊上那么个不正经的老婆,被人家骗成这样,还在这美呢!
许兵和倪双影在王府井下了车,一个女上尉和一个女少尉,迈着整齐的步伐,走在王府井的大街上。
走着走着,倪双影突然“扑哧”一声笑了。许兵奇怪地问她:“你笑什么?”
倪双影还在笑,而且越笑越厉害,最后竟然蹲在地上笑得起不来了。
许兵更奇怪了,看她笑成这样,又不知她为什么笑。许兵用脚踢了她一、下,吓唬她:“哎,别笑了,快起来吧,纠察来了!”
谁知倪双影一听这话,本来都笑得差不多了,又开始重新笑起来,而且笑得更厉害了,捂着肚子直喊痛。
许兵没法了,只好站在那儿,等着她自己笑够了。倪双影终于笑够了,站了起来,扶正自己的军帽,问:“连长,你知道我笑什么吗?”
连长说:“我不知道,谁知道你发什么神经。”倪双影说:“我听着咱俩脚下的步子咣咣的,步调一致地不像来逛大街的,而像是来搞纠察的。”
许兵不相信:“你就为这个笑,还笑成那样?”倪双影点头:“对,我就是因为这个笑的。而且,越想越觉得好笑。再加上你又用纠察吓唬我,我当然觉得更好笑了。难道不好笑吗?”许兵学老外那样耸了耸肩膀说:“我没觉得有什么好笑的。”倪双影又笑了,上前去挽着许兵的胳膊说:“连长,你真挺逗的。”连长扒拉开她的手,警告她:“大街上别拉拉扯扯的,小心真碰上卫戌区的纠察。”
许兵和倪双影是在新东方的地下一层碰到莫小娥的。莫小娥不是一个人来逛新东方,而是半个身子挂在一个中年男人的身上,成双作对地逛。
倪双影眼尖,先看到了她和她挂着的开着夭窗的秃顶男人。倪双影的第一反应是吃惊,然后是紧张,接着是气愤。倪双影气得呼吸都重了,她身边的许兵竟然还浑然不觉。
倪双影一把拖住许兵,气愤地说:“连长,你看!”连长东张西望地乱看,就是看不到点子上。连长还问:“看什么,你让我看什么?”
倪双影的口气很不好:“你看,指导员的老婆!”许兵奇怪地不去找指导员的老婆,时是扭过头来看倪双影。因为倪双影太奇怪了,竟然能用这种口气,说出这么不礼貌的话来,这实在是不可思议。她看见了倪双影愤怒的表情,她更奇怪了,问她:“倪双影,你怎么了?”
倪双影好像豁上了,不管那一套了,她用手一指,说:“你别看我,你往那边看。”
许兵顺着倪双影的手,看见了近在咫尺的莫小娥。莫小娥都走到她俩跟前了,还没有发现危险已经近在眼前了。要不是倪双影用手指她,沉浸在幸福之中的莫小娥还发现不了她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