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技师的意见是:许兵同志,你想过没有?现在团里的住房这么紧张,别人要不来的房子,怎么你一张嘴,就轻轻松松地到手了呢?你知道你利用了什么吗?你利用了男人的弱点,用自己姣好的容貌,到领导那儿,用你锐利的矛,去刺领导薄弱的盾!你说你这样做像话吗?作为你的丈夫,我对你轻而易举就拿到这套房子的钥匙感到不舒服,非常不舒服!
许连长的态度是:呸!你不舒服你活该!你不舒服说明你心胸狭隘,说明你是个小肚鸡肠的男人。你们男人好色,该我们女人什么事?我们长得好一点的女人,是不是都应该一事无成才对?但凡我们干成点什么事,都是靠色相引诱的、勾引的?你也是我用姣女的容貌引诱来的吧?是我勾引的你吧?这么说你舒服点了没有?
许兵将钥匙交给丛容时,丛指导员激动得都语无伦次了。如果他仅仅是语无伦次倒还罢了,问题是他还激动得口无遮拦了。
丛容激动地说:“哎呀,哎呀,还是你们女人好办事啊!这几天我的腿都跑细了,嘴也磨破了,好不容易让人家答应考虑考虑了,哪想到喜从夭降啊!连长啊,许兵啊,你让我说什么好哇?还是你行啊,人长得漂亮,干什么都行啊!”
许兵生气地想:奶奶的!还是人家刘晓庆说得对。做女人难,做漂亮女人更难!
最近,孟勇敢明显地感到来自连长许兵和技师王惠的压力。他暂时还没觉察到他身边卧有更阴险的敌人,他还傻了巴叽地把敌人视为知己,对敌人大骂他的同伙。
孟勇敢说:“你老婆和王技师那两个老娘们真让人讨厌!最近她俩像蚂蟥似的,老是缠着我。她们是不是干这种事特上瘾哪?她俩还不如转业,脱下军装去专职当媒婆呢。”
徐晓斌不爱听了,说他:“你说王技师是老娘们还比较靠谱,说我老婆是老娘们靠谱吗?”
孟勇敢笑了,说:“现在不是,将来不是吗?这不是早晚的事吗?看把你急的,好像你老婆真成X老娘们似的。”
徐晓斌说:“不但你烦,我也烦哪。那两人不但缠着你,还把我也给缠上了,天天逼着我做你的工作。我看你一天不答应,我是一天不得安生。我看你还是答应了算了,免得她俩这么没完没了地纠缠。”
孟勇敢说:“我是不会向她俩屈服的!我还没尝过初恋的滋味呢,我不能白来这世上一趟。一场惊心动魄的恋爱都没谈过,那不冤死我了?”
徐晓斌笑了,说:“你还敢向往惊心动魄的爱情?你可真是不知死活呀!那种爱情你以为是好玩的?不死也要脱层皮的!”
孟勇敢认真地说:“别说脱一层皮了,就是脱两层皮也值啊!能把惊心动魄的女人娶回家,那该是什么滋味啊?”
徐晓斌说:“你呀,你就别做美梦了。这年头,哪还有什么惊心动魄的爱情呀?现在的爱情,都是量身订做的,都是些半成品,还有相当数量是些废品,甚至是垃圾。那量身订做的爱情还算是好的呢,就像咱们身上的军装,你有多大个,就要选多大尺寸的爱情。你还想着天上能掉那惊心动魄的馅饼?你等着吧!”
孟勇敢坚定地点着头,坚定地说:“我等着,我当然要等着了!”正说着,门开了。连门也不敲就进来的,是一连之长许兵。徐晓斌批评她:“你怎么连门也不敲?”
孟勇敢也跟着给她提意见:“就是。这毕竟是男宿舍,我们要是正不方便呢怎么办?”
许连长问:“正课时间,你们怎么会不方便呢?军营里的正课时间,只有照章办事,没有什么方便不方便!”
徐孟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无话可说了。徐晓斌丈着自己特殊的身份,嘴还有点硬:“你有事吗?”许兵说:“我当然有事了!”
“有什么事?”徐晓斌问。“有什么事也不该你问呀。”许兵剌他。孟勇敢只好开口问了:“连长,您有什么指示?”连长指示说:“盂分队长,你带着徐技师到指导员的新房去帮忙安窗帘去。”
孟勇敢叫了起来:“什么,让我俩去安窗帘?为什么非我俩去?派俩战士不就行了?”
连长说:“因那新房是借的,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孟勇敢不屑地说:“借的?借两天不就成分的了吗?搞得这么神神秘秘干吗呀?好像谁不知道这里边的猫腻似的!”
许连长说:“正因为里边有猫腻,才更不能派战士去呢。你俩去,徐技师有经验,徐技师主干,你打下手,也算是观摩见学了。”说完,许兵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你俩快点,别磨蹭。”
许兵走了,孟勇敢望着她的背影,咬牙切齿地对徐晓斌说:“这小娘们,真是欠收拾!”
徐晓斌也不在意他对自己老婆的称谓了,点头表示赞同:“是欠收拾!”
听他这么一说,孟勇敢又来气了:“别人能收拾她吗?不都指望你了吗?”
徐晓斌笑了,不负众望地说:“好吧,等冋家看我怎么收拾她!”孟勇敢叽笑他:“等你回家,等你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汇报安窗帘的事。我还不知道你。”
徐晓斌站了起来:“你知道还不快点走?”孟勇敢假装不知道:“到哪去?”徐晓斌说:“出公差呀,到新房安窗帘呀!”孟勇敢叫唤:“我怎么这么倒霉呀。人家的新房,我去帮人家装窗帘。”
徐晓斌往外推他,边推边做工作:“你别不知好歹了,让你去新房观摩见学,那是人家的良苦用心。”
盂勇敢回过头来盯着他问:“哎,徐晓斌,你是不是她俩派来的奸细呀?”
奸细吓了一跳,赶紧说:“我是奸细?你看我像奸细吗?我脑门上写着‘奸细’俩字了吗?”
盂勇敢说:“奸细的脑门上能写字吗,真是的!你连这个都不懂,还当奸细呢。”
指导员新房的门虚掩着,里边传出王技师的大嗓门。孟勇敢马上停下了脚步,像里头是个陷阱似的站在门口不动了。孟勇敢问:“那老娘们怎么在里头?”徐晓斌说:“许你来帮忙,就不许人家来帮忙?”孟勇敢说:“我这又不是帮忙,我这是出公差。”徐晓斌笑着说:“摘不好人家也是来出公差的呢。”孟勇敢扭头就要走,徐晓斌一把拉住了他。
“你往哪走?”
“肯定又是你那操蛋老婆搞的鬼!”
“她又搞什么鬼了?”
“你想啊,王技师在里边,那倪双影能不在里边吗?”正说着,倪双影开门出来了。她有些奇怪地问:“你们怎么来了?”
孟勇敢粗声大气地说:“我们来出公差!”
倪双影笑了,说:“哪还用什么公差呀,活都快干完了。”
王技师闻声走了出来,一见孟勇敢,高兴得嗓门更大了:“哟!连孟大分队长都来帮忙了,看来指导员的人缘真不赖。那我先替指导员谢谢你了!”
孟勇敢没好气地说:“指导员又不是你家的,还用你替人家谢。”王技师碰了一鼻子灰,也不生气,更不气馁,继续代表指导员讲话:“指导员是我们大家的。既然是大家的,我为什么不能代表他?我不但要代表他谢谢你,我还要代表他鞭策你呢!孟勇敢,你看看这新房多漂亮呀,你也赶紧抓紧吧,让连长也给你要上这么一套。”
孟勇敢“哼”了一声说:“我才不稀罕走后门要来的房子呢。到时候我就排队等着,光明正大地住进去,不用这么偷偷摸摸、藏着掖着的。”
王技师撇着嘴夸奖他:“嗯,还是你孟勇敢有志气。我服你了,我们大家都服你了。还不行吗?”
孟勇敢说她:“你怎么这么爱代表别人表态呢?”见王技师又要啰嗦,赶紧抢在她前边说:“别说没用的了,快干活吧。”
王技师说他:“想不到你的干劲还挺大,那就快干吧。”孟勇敢以为是让他俩来爬高往墙上钉钉子,哪想到人家的窗帘盒都是现成的,就等着往上挂窗帘了。这活还用男的干吗?女的干不是正好嘛。奶奶的!这又是许兵挖的坑,赶着他往里跳呢。
还有眼前这个王技师,她也脱不了干系。她比许兵装得更像,也比许兵更过分。活还没开始干呢,她就对徐晓斌说:“徐技师呀,渴死我了,快领我上你家喝口水吧!”
徐技师更像个奸细了,马上配合得天衣无缝,满口答应:“那好,那就快请吧!”
孟勇敢眼睁睁地看着两人有说有笑地走了,没有半点脾气。倪双影倒不像是装的,她像是真被蒙在鼓里,抱着一块粉红色的窗帘,笑眯眯地望着他。
倪双影笑眯眯地说:“分队长,咱俩把窗帘挂上吧?”孟勇敢有气无力地答应着:“那就挂吧。”
孟勇敢爬到桌子上去挂窗帘,倪双影在下边仰着脸笑眯眯地望着他。孟勇敢尽量把后背对着她。虽然是这样,孟勇敢还是不自在,如芒在背。很快,孟勇敢的大脑门上就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子。
孟勇敢从桌子上跳下来,倪双影马上就发现了他脑门上的汗珠。倪双影吃惊地问:“哎呀分队长,你怎么出汗了,你热吗?”
孟勇敢“嗯”了一声,不热也要说热了。他难道能跟倪双影说实活,告诉她这不是热的,而是臊的?
又去挂另一个屋的窗帘。这个窗帘是湖绿色的,上边有摇曳的竹子,倒有几分雅致。倪双影好像很喜欢,抚摸着爱不释手的样子。倪双影问:“分队长,这窗帘好看吗?”孟勇敢敷衍着:“嗯,还行。”
倪双影说:“怎么是还行呢?这多好看哪。这是我选的,那屋粉色的是王技师选的。她说新房要有点喜庆,非选个粉红色的。那颜色是不是有点乡气呀?”
孟勇敢不得不附和:“嗯,是有点。”
倪双影说:“你看吧,我说王技师,她还不信。哎呀,也不知新娘子喜欢哪个?”
孟勇敢没法再附和了,他哪知道新娘子喜欢哪个呀?她爱喜欢哪个喜欢哪个,该他孟勇敢什么事呀!这个倪双影,平时也没见她话这么多,今天哪来这么多废话呢?
倪双影还在说:“分队长,你知道指导员和他爱人是怎么认识的吗?”
孟勇敢不感兴趣:“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