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无论前世今生,谢昭堔初见她后,都对她心怀不轨?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才放开她破皮的唇,居高临下睥睨着她道:“还敢骗在下么?”
他唇上带一抹殷红,妖冶绝美。
他见顾怀柔眼眶中含泪,死死瞪着他不作声,眸色狠辣,在她耳旁低哑一笑道:“姑娘的唇这般甜,不知身子……是否如我所想般美好?不如我们试一试?”
他修长右手拈住顾怀柔衣带,笑声令人寒毛直竖。
顾怀柔猜想,定是她在房内骂他时,被他听见了,便苦笑道:“公子名字是唤作谢昭堔么?
不瞒公子说,我幼年遇见一个少年,他也唤作谢昭堔,我曾因他跌落冰水,自此身体虚弱不堪,因此才常常咒骂于他,若冒犯了公子,还望公子见谅。”
因谢昭堔出身在冷宫,后又流落民间,一直是昭国不可提的忌讳,因此鲜少有人知道,昭国三皇子唤作谢昭堔。
顾怀柔盼着自己编的谎话,能够蒙混过关。
“呵……”
谢昭堔冷嗤了一声。
顾怀柔知他不信,心下一紧,正在想如何应对,楼下便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顾怀柔透过窗户一看,便见是一队禁军自此经过。
她若此刻大喊谢昭堔在此,他们定会冲入房内,将他押入大牢,可是……在禁军上楼之前,谢昭堔便会拧断她的脖子罢?
于是,顾怀柔任禁军经过,未曾作声。
她幽幽望着谢昭堔,道:“你是唤作谢昭堔罢?我……我如何称呼你为好?唤你昭堔哥哥么?亦或谢哥哥?
我浑身湿漉漉的,好生难受,你放开我罢,昭堔哥哥。”
谢昭堔见她未喊禁军,眸底阴翳消散了几分,轻飘飘地道:“唤谢哥哥罢。”
“好,谢哥哥。”
顾怀柔费力绽开一丝笑意。
谢昭堔摩挲着她的唇瓣,眸色幽暗不明,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半响,他嗤道:“饶你一条狗命,回去告诉顾国公,保管好他手中的物件儿,莫要让太子亦或南王夺了,可明白?”
他将顾怀柔下巴捏的青紫,眸底一片狠戾。
“知道了。”
顾怀柔扯了扯唇角。
爹爹见她知道兵符的存在,定会怕此事泄露,再不允她出门,亦或出阁嫁人,此话是万万不能说的。
她话音刚落,谢昭堔便往她口中塞了一颗药丸。
药丸入口即化,很快顺着她的喉咙,流入了体内。
“你给我吃了什么?”
顾怀柔面上尽是惊惧。
前世谢昭堔喜欢摆弄毒药,他该不会是……
“断肠散。”
谢昭堔温热呼吸扑在顾怀柔耳后,好似毒蛇吐着信子一般,令顾怀柔浑身发憷。
少年揶揄望着她惊惧模样,嗤道:“放心,只要姑娘管好嘴,莫说些不该说的话儿,我是不会让毒药发作的。”
顾怀柔知道,谢昭堔在警告她,不让她四处宣扬他的身份,及他所在之处。
但有一点她甚诧异。
谢昭堔一向手辣心狠,为了以绝后患,理应直接掐死她的,为何会留她一条性命呢?
少年似看出她的疑惑,同她耳鬓厮磨道:“想睡你。”
顾怀柔:“……”
她面色瞬间煞白如纸。
“可惜,今个儿还有事要办,只能再寻合适的机会。”
少年眸底意兴阑珊,重重拍了拍顾怀柔的左脸,见其逐渐泛红,便为难蹙起了俊眉,道:“啧,不对称儿……”
他似将顾怀柔当作一件玩具,又拍了拍她的右脸儿。
尔后,他捏了捏顾怀柔的小手儿,不悦道:“太瘦了,没手感,下次见面时,姑娘要多生些肉儿,否则便将它废了,耷拉着也蛮好看的。”
前世,谢昭堔将她压在床上,百般折辱时,也是这般讲的。
太瘦了,多吃些。
哪儿瘦废哪儿,耷拉着也蛮有趣。
顾怀柔挤出一丝僵硬的笑意,再度道:“我知道啦。”
“嗤……敷衍。”
少年不屑一笑。
他似有要事在身,没功夫同顾怀柔耽搁时间,身影一闪,便鬼魅般不见了踪影。
顾怀柔顿松一口气儿,在心中骂了几句混蛋。
她起身整理一番衣襟,拿着铜镜看着破皮的唇,蹙起了眉头。
她和谢昭堔什么刺激的事都干过,并不在乎被他啃一口,只是让她如何见人?
她拾起面纱戴在脸上,只露出一双翦水秋瞳,便下楼去寻霜儿,命她将沈渡安送往了沈家,同她乘车前往了皇城。
她已出门三日了,得赶紧回家,以防雁儿露馅,爹爹再罚她跪祠堂。
“小姐,您为何一直遮着面?”
霜儿坐在顾怀柔对面,眸底透着一丝疑虑。
“咳……怕被晒伤。”
顾怀柔耳朵根泛红,再次骂了谢昭堔一遍。
“可您在马车里呀。”
“……”
顾怀柔未曾言语,而是掀开车帘,尴尬望向了窗外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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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将军刚刚回家,便听见沈渡安在门外唤起了爹爹。
他忙同沈夫人打开大门,将沈渡安抱在了怀中,眼眶泛红道:“渡安,是谁将你送回来的?”
“是一个姐姐,我记住了她的相貌。”
沈渡安眸底尽是笃定。
沈将军又询问他一番话,便命沈夫人将他抱走了。尔后,他便蹙眉坐在大堂内,思索起了蒙面女子的身份。
这时,窗外响起一阵低哑的轻笑声。
“沈将军别来无恙啊。”
沈将军心中一沉,忙转头望向身后的黑衣少年,见他眉眼甚是熟悉,稍一思索,顿时面色大变。
“三……”
“嘘。”
谢昭堔斜倚在树杈上,将食指放在薄唇旁,眨了眨狠辣的桃花眸,倾城一笑道:“将外祖父留下的乾山钥匙交出来。”
在华家出事之前,华家主便早有预感,将华家八成的财物,秘密运至了乾山,将乾山钥匙交给了沈将军。
谢昭堔此行的目的,便是为了打开乾山,取华家财物充盈军费。
因谢昭堔是华家唯一存世的血脉,沈将军不敢忤逆,连连称是,便去取了乾山钥匙。
他正准备将钥匙交给谢昭堔,一个青衫男子便跑了进来,猛地跪在了地上,神色焦急道:“将军,咱们受华家连累还不够么?为何还要掺和是是非非?
谢昭堔取华家财物,毋庸置疑是要打造兵器谋反……”
他话音未落,谢昭堔便不耐烦嗤了一声,手腕一转,长剑倏忽斩下青隐头颅,他接过染血长剑,慢条斯理擦拭着道:“聒噪。”
“少……少主子息怒。”
沈将军额上冷汗密布,忙将钥匙交给谢昭堔,跪在了地上道:“时至今日,属下只想安稳度日,不想再同少主子一起……”
“华家是被冤枉的。”
谢昭堔狠戾桃花眸骤眯,睥睨着沈将军,一字一句地道:“我母妃是枉死的,皇城那些腌臜的王侯贵胄,全都该下十八层地狱,我要让他们统统泯为灰烬。”
他眸底猩红一片,桀桀低笑了起来,厉鬼一般骇人,令沈将军既惊又惧。
“华家是……是被冤枉的?”
沈将军心中大骇,咬牙道:“若真是如此,属下愿助少主子,为华家洗刷冤屈,重返皇宫。”
谢昭堔神色阴狠,用刀刃徐徐划过手心,在上头新添了一道伤疤,眸底尽是嗜血的兴奋:“十道疤痕了,呀,第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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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怀柔刚刚离开炼城,便瞥见一道黑色身影,正扶着墙壁,缓慢地朝前走着。
他的鬓发凌乱遮住眼睫,身上尽是阴鸷戾气,毋庸置疑是扮作乞丐模样,暗中混出炼城的谢昭堔。
另外几个乞丐走在他前面,连连咒骂道:“谢三你这个瘸子杂种,忙了一日,连一个铜板都没讨到,真特么是个废物!”
他们伸手推搡起谢昭堔,将他逼至墙角又打又骂,很快谢昭堔便单膝跪地,嘴角流出了一道鲜血。
他似觉察到顾怀柔的存在,便幽幽迎向她的视线,邪邪笑出了声,吓的顾怀柔关上车帘,惨白着脸庞道:“快!快离开这儿!”
车夫连忙一扬马鞭,加快了速度。
就在马车同谢昭堔擦肩而过时,顾怀柔心下一横,再次掀开车帘,从怀中掏出几块碎银子,丢给了动手的乞丐们。
她凝视谢昭堔狠戾的眸,壮着胆子道:“打,给我狠狠打。”
“是!”
“多谢姑娘的银子,打!”
乞丐们心中大喜,忙加重了力道,一脚一脚踢向了谢昭堔。
谢昭堔瞥了一眼远处巡逻的禁军,嗤了一声,似笑非笑望着顾怀柔道:“哟,姑娘好狠的心啊,若将我打坏了,日后如何伺候你呢?”
他眸底掠过一抹警告。
“你休用眼神吓唬我,你当我不知道,断肠散是假的?”
顾怀柔话罢,单手托腮,歪头一笑道:“你喂给我的,不过是一颗糖丸罢了。”
她前世服用过谢昭堔的断肠散。
细细想来,谢昭堔在客栈给她服用的丸药,味道不对儿,不似是毒药,倒似是他经常吃的糖丸。
这混蛋嗜糖。
他曾经同她说过,太苦了,太苦了,吃一两颗糖丸,或许能甜些儿。
她问他饭菜哪儿苦,他道不是饭菜苦。
顾怀柔思来想去,觉得可能是命太苦了。
但被神经病看上,她更苦。
她又瞥了谢昭堔一眼,见他愣了一愣,低笑出了声,眸底尽是兴味:“不错,很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