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杳杳原本是不相同秋菊撕破脸面的。
在她的记忆中,这个秋菊虽然有时会耍些小聪明,偷摸着做些有利于自己的事情,为自己谋点福利,但是总体还算是不错,至少一颗心是向着姜杳杳这个主子的。
这一下秋菊的表现,姜杳杳倒是觉得,好像她从来没有见她放在心上,只一心顾念自己的处境。
“秋菊。”姜杳杳声音有些冷,秋菊哭诉的声音一下停住,她泪眼模糊的望向姜杳杳。
“赵武孙文的事情,你说你不知道,皆是他们二人所为,你我都知道,这只不过是你想来为自己辩解的说辞罢了,你恼我疏远你,不像之前那般重用你,可你又是怎么做的?”
姜杳杳冷声道:“你同赵武的关系其实并不差是吗,之前赵武那么想来我凝华院,怕是也是因为你的缘故,我说的没错吧?”
“你腰上一直戴着的玉佩,是我曾在赵武的身上见过的,还有赵武的香囊帕子……仔细想想,你们两个的端倪还是挺明显的。”
“小姐……秋菊没有……”秋菊惨白着一张脸无力反驳。
秋菊原想来大闹一场,让小姐重新注意到自己,之前小姐也有几次疏远她,但是她每次这样哭诉一番,小姐便会看在往日旧情的面上饶过她。
而她没想……她和赵武的事情小姐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姜杳杳本来还不确定,现在看到秋菊倏忽刷白的脸色,这件事情瞬间有了定论,于是姜杳杳便更讽刺。
“作为你的老相好,他做什么事情你会不知道?你气我可以,但是你不能拿别人撒气。”更何况那还不是别人,那可是以后捏死你就像捏死蚂蚁一样的主角。
“你明知道赵武干的那些事情却知情不报,最后到了我知道了,事情瞒不住了才说出来,你这样对主人二心的下人,你以为你来求我我就会留你在身边吗?”
姜杳杳是真的被这个人气到了。
这人真的是,自己原本真的没想怎样,就想着让她远离些,看在之前原主额面子山勉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在凝华院干一份闲差,得过且过算了。
结果她都没追究什么,这人倒先自己委屈上了。
姜杳杳真的生气了:“你走吧,今日临近傍晚便再留你一晚,明日一早你就离开凝华院吧,这里已经不需要你了。”
秋菊跪在地上,眼泪早干了,呆呆的跌坐在地上,闻言也知道所有的事情都被姜杳杳挑破,自己在凝华院是真的结束了,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后又什么都没说。
最后像全身力气被抽走一般,游魂似的起身离开了屋子。
在离开屋子后转身秋菊差点撞上一个人,她抬头望,正是因她的隐瞒糟了两天罪的薛岑,秋菊没说什么,径直离开了。
薛岑没甚特别的情绪,如常扣了扣门。
门内传来一声疲惫的声音,道一声:“进来。”
薛岑推门而入,屋内的人看到来人是他后,展颜笑了笑:“你来啦,找紫月都安排好了吗?外头冷,还是先进来暖和暖和。”
少女像是想到什么般,不悦的拧眉,眉心拧起好看的弧度:“进来把门关上,方才门一直开着没管,屋子里的热气都散没了,都不暖和了。”
姜杳杳是被娇宠着长大的,虽然父母去世早,但管家爷爷从小给了她足够的关怀,性子也开朗,有些自来熟,所以朋友很多,大家都愿意同她一起玩。
穿来的这几日也一直维持着之前的行事作风,对紫月一直是这样,再熟悉的环境见到了薛岑,也不自觉带上几分亲密。
薛岑没有停顿走进屋里,关上门,走到了美人榻旁边站着。
关上门后,屋内的温度很快升起来,姜杳杳今日中午被叫去领了旨,下午又这一番折腾,没有睡成午觉,现在这个时候,热气一腾上来,便觉得两眼皮直打架。
她手上拿着的话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到了地上,头也不知道怎么靠上了胳膊。总之一切都是不知不觉。
等到姜杳杳再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外边淅索的动静将她吵醒,醒的时候还有些愣神,盯着屋内唯一燃着的昏黄蜡烛定定看了一会才清醒过来。
她起身落地,什么东西从身上掉到了地上,姜杳杳将东西捡起来。
是一张红色的毯子,有人给自己盖在了身上。屋里也比平时更暖和些,姜杳杳掀开炉盖看一眼,里边的炭火被人换过一次,正烧的旺盛。
……
姜杳杳推开门,外头一直候着的紫月见状赶忙上前,张罗着进屋收拾,给姜杳杳准备晚膳,门口一下子过往的人多了起来,姜杳杳退到了门外。
倒腾着往后走了几步,倏忽撞上一个人,姜杳杳转头,看到的是一张让人看了就会开心的脸。
“小姐睡醒了。”那人先道。
姜杳杳也许是睡得很好,总之现在心情还不错,她点点头:“睡得还不错,感觉很暖和很舒服。”
薛岑不置可否的点头,朝姜杳杳身后看去:“晚膳准备好了,小姐去用膳吧,凉了就不好了。”
姜杳杳惊诧与众人准备晚膳的速度,转过头去瞧,果然已经收拾到了尾声,菜都端上桌子了,姜杳杳转身,走了两步,薛岑见姜杳杳走远,也转身离开。
而姜杳杳却突然像想起什么,又猛地转过头:“后日我有一个赏梅宴,你跟着一起。”
说完才转身踏进屋里。
而少年在原地站了片刻后,也转身离开。
夜深人定,四下安静悄然,圆月被乌云半遮半掩,极点微弱星光点缀在沉闷天空。
梅树曲折蜿蜒的枝桠上盛着落雪,在寂静的夜里悄然落地。
而与此同时,前院一间屋内,窗户被人从外推开,一道人影一闪而过,而后消失不见。
止戈跪在地上,汇报着这段时间的情况:“主子,您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好了,不出主子所料,刘令山果然动了那笔钱,而且数额不小……我们的人按照主子的吩咐已将东西藏起安置好。”
薛岑坐在椅上,双腿随意交叠,只在膝盖上放着一个精巧手炉,他眉眼微垂,随意道:“刘令山天高皇帝远,在豫州称王称霸惯了,又视财如命。”
“这么大一笔钱,他怎么可能不眼红心动。”薛岑道,手指摩挲着膝上的手炉:“这件事情他满不到几时,应该很快便会东窗事发……快马加鞭的话……也便是这两日。”
“我们的人继续盯着,有任何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止戈作揖称是,而后他抬起头,面上有些犹豫,像是不知道该不该说,头顶的人像是发现了他的欲言又止,开口道:“还有事?”
止戈见主子已经发现,便也不再纠结:“主子,其实并非是什么大事,只是……前两日在主子获救后,当日对主角动手的那两人便逃出了丞相府,我们的人找到人后,本想……”
说道这里止戈一脸懊恼,他们就应该更早动手,多带两个人去:“兄弟们准备动手的时候,突然来了另一伙儿人,将人绑走了,对方人不多,但实力不差,止戈是想问主子,要……盯着吗?”
“原来是他们俩。”薛岑眉眼不抬:“找几个最近比较闲的,知道去向就可以,等我过两日出府,我亲自解决。”
“是,主子。”
止戈得了命令,便准备告退,他抬起头,看向椅上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自家主子今日好像有些不对,虽然还是同平日一般随意散漫,但今日的主子明显有些不再状态,像是在想事情。
之前他们谈论公事,主子从来都是对答如流,但今日却是中间停顿了几次,眼睛也是一直盯着自己膝上的手炉没离开。
止戈将视线放在手炉上,屋内有些暗止戈有些看不仔细,只能看个大概。
这个手炉小小一个,主子几乎是一只手就能握住,但从轮廓上看是小巧精致,但里面有什么玄机……
止戈不懂。难不成是最近开始化雪了,再加上夜深主子觉得冷吗?
这屋子也不冷啊。他们的人一直都有在暗处跟着主子,自然是知道主子换了新的住所,今日止戈远行归来后便有人告知了他。
本以为又是那个大小姐在折腾主子,但这次的住所好像还不错。
止戈虽然这样想,但介于关心薛岑的身体,还是贴心开口。
“主子可是嫌冷?若是如此,止戈叫人将主子的炭火全换成上好的银丝炭,找个隐匿地方放起来,主子用便去取。”
薛岑闻言抬头,歪了歪头,道:“不必那么麻烦,我不冷,这样便好,而且我现在的身份还是奴才,不宜太过张扬,容易露馅。”
止戈闻言也有点懵,他的视线不自觉落在那个手炉上。既然主子不冷,还放在膝上一整晚。
“那这手炉……”止戈喃喃。声音有些小,但还是被薛岑听到。
“好看吗。”薛岑冷不丁的说了这么一句。
止戈一时有些拿不准自家主子在说什么,还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在说手炉。
止戈这下仔细的将手炉上下看了个遍,最后得出结论:“此手炉做工精细,小巧精致,很是可爱。”
“是吗。”薛岑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淡,但眸子却闪着异样的微光。
他将手放在炉子顶上,拇指摩挲了一下,手炉的主人应该是很喜欢它,表面被磨得光亮,冰凉指尖传来温热,薛岑没预兆的突然笑了一笑,道。
“确实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