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其实隋文帝有两种选择。
第一种,好好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太轻率、太听信一面之词,然后重新评估废长立幼的必要性。
还有一种,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开了头,就只能顶着压力把它办成。
隋文帝选择了哪种方案?他选择了后者。除了他确实对太子不满之外,还因为,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他和太子的矛盾已经公开化,如果太子继续留任,以后两人肯定难以相处,弄不好甚至会闹出宫廷政变。所以,不如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太子废掉算了。
既然下了这样的决心,就要考虑对策,怎么才能让朝廷里的大臣在短时间内都认识到太子的问题呢?还有,怎样才能让太子的支持者闭嘴?
先看第一个问题,让大臣了解太子的过错。这个问题怎么解决呢?让了解的人检举揭发。谁来揭发呢?当然是太子的手下叛徒姬威,他最了解情况。不过,这次,隋文帝意识到,不能只讲太子和自己之间的过节,要重点突出太子可能对大臣造成什么危害才行。
姬威怎么对大臣说呢?他说:太子对我说,以后我要是当了皇帝,一定到处修建离宫别馆,好好享受生活,绝不允许人上谏,谁要是敢提意见,我立刻把他杀掉,杀他一、两百人,自然再也不会有人上谏了。
他还说,宰相这个级别的官员,我也要杀一、两个,这样他们再也不敢轻视我。这不是悖谬吗?如果让这样的人当皇帝,肯定是昏君加暴君,诸位可要倒楣了。
另外,太子还请人算卦,说陛下活不过开皇十八年(五九八年),他天天掐着指头给陛下算日子。这样诅咒父亲,已经超过做儿子的底线了,真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怎么能够继续当太子呢?
听姬威把太子对大臣、对皇帝两方面的危害都说了,隋文帝这才流着眼泪发话。他说:
谁非父母生,乃至于此!朕近览《齐书》,见高欢纵其儿子,不胜忿愤,安可效尤邪!
谁不是爹生娘养的,怎么对父母这么没感情!所以,我是忍痛割爱,为国除奸啊!君臣二人这么一唱一和,不管宣传效果怎么样,反正,算是给大臣一个交代了。
再看第二个问题。左卫大将军元旻反对废太子。怎么解决呢?左卫大将军是隋朝最高的武官,而且掌管禁军,一旦处理不好,甚至可能引发兵变。隋文帝把这个难题交给杨素。
杨素可是个足智多谋、心狠手辣的人。在他的精心运作下,没过几天,司法部门向元旻发难。他们说,根据调查,元旻本来和太子就是同党,两个人往来非常密切。前几天,元旻跟着陛下去仁寿宫,太子还特地派亲信送信给元旻,信封上写著“勿令人见”四个字,什么事这么见不得人?肯定有阴谋啊!
隋文帝一听这话,赶紧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说:怪不得我在仁寿宫做什么太子都一清二楚,原来是有内鬼啊!当时元旻还在殿下带兵宿卫,忽然之间,只听隋文帝一声令下,马上两个武士就把他绑起来。这叫迅雷不及掩耳,解决得干净利落。
元旻一抓,不仅现实的军事威胁解决了,而且还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马上再也没人敢为太子喊冤,把朝廷给压服了!
皇帝表明态度是第一步,压服朝廷是第二步,把这两步走完,隋文帝觉得,还得加重太子的罪状,好让天下人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