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都城在长达619年的岁月中,从未遭到外敌临门搦战的羞辱。汉尼拔远征的失败也只不过是凸显出了元老院和人民的品质:元老院要是与国王的御前会议相比,成员的身份稍显卑下,也显不出高贵的气质;人民就像皮洛斯的使臣所言,是一群不怕牺牲、杀之不尽的“九头蛇怪”。
在布匿战争期间,每一个元老院的议员或作为下级军官,或担任高级军官,都要在军队服完规定期限的兵役,而那条临时授予执政官、监察官或独裁官临时指挥权的敕令,产生了很多作战英勇又经验丰富的将领,为共和国提供援助。战争初期罗马人可以从军的及龄公民只有25万人,其中有5万人为了保卫国家而牺牲性命。部署在意大利、希腊、撒丁尼亚、西西里和西班牙不同营地的23个军团,大约需要10万人。但在罗马和邻近地区还有数量与此相等的人,他们一样有从军报国的雄心壮志,每位市民从幼年起,就像一个士兵一样接受体能和军事训练。
汉尼拔鉴于罗马元老院既不派兵解卡普亚之围,也没有集结分散的部队,只是等待着他率军进犯罗马,这种坚毅的精神倒是使汉尼拔大感惊异。他在距离城市3英里的阿尼奥河河畔扎营,很快获得消息,说他扎营的土地,在一次公开拍卖中被人用适当的价格买走,同时有一支部队以与他位置相反的路线,奉命增援西班牙军团。他率领阿非利加的部队来到罗马城,发现有三支大军列出阵势,准备接战。这时汉尼拔知道一定要击灭最后一支敌军,否则就没有脱身希望,心中不禁产生畏惧,立即匆忙撤军离开,他不得不承认罗马人的豪迈气概天下无敌。
布匿战争后,元老院的议员一脉相承保留了共和国的称呼和形象,霍诺留的臣民日益堕落,竟恬不知耻地以当年曾击退汉尼拔的大军、征服地球上许多民族的英雄后代自诩。信仰虔诚的保拉对继承世俗荣耀,却表现出鄙夷的态度。她的宗教导师、著名的传记作家杰罗姆,对这方面有很详尽的叙述:按她父亲的家谱可以追溯到高贵的阿伽门农,似乎他们身上有希腊人的血统;但她的母亲布莱西拉却在她的祖先名单里开列出了西庇阿、埃米利乌斯·保卢斯和格拉古兄弟这些伟大的人物;保拉的丈夫托克索提乌斯自认有皇室血胤,来自尤里安家族的祖先埃涅阿斯。富豪巨商希望有高贵的家世,可以从自我夸耀中满足虚荣的心理,门下的食客在旁高声颂扬使他们得意忘形,更容易使无知的老百姓相信他们身价不凡。而且当时的习俗是可以采用庇主的姓氏,使得被释的自由奴和部从能够名列声名显赫的家族,也助长这种爱慕虚荣的风气。
不过,大多数的名门世家在内忧外患的侵陵下,逐渐凋零以致绝灭。要想找到一个家族的第20代直系子孙,在阿尔卑斯山的深处或阿普利亚的僻野,较之于罗马这个充满机运、危险和变革的舞台,要容易得多。每一次王朝的鼎革,帝国每个行省总会出现一批胆大包天的投机分子,靠着自己的本领或恶行爬上显赫的地位,攫取罗马的财富、荣誉和宫廷,对于执政官家族留下的早已贫穷和卑贱的子孙,根据自己的需要加以压迫或保护,而那些显赫家族的后代,早已忘怀祖先光荣的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