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是天赐的恩典,被用来歌颂英雄的成就,过去阿喀琉斯获得荷马的青睐,让亚历山大极为羡慕,现在斯提利科也能享有这种殊荣,这在天才和艺术都已告衰微的状况下,是极其难得的事。克劳狄安在诗兴大发时,通常就用诗来指责鲁菲努斯和优特罗皮乌斯这些仇敌,他们的罪恶罄竹难书;同时用华丽的辞藻,描绘权势惊人的恩主获得光荣的胜利和卓越的成就。回顾那个无法供给可信史料的时代,我们可以拿霍诺留的编年史作为例证,都是当代作者一些抨击诽谤和奉承的颂词,但像克劳狄安所处的环境,他不仅是诗人而且是宫廷近臣,照说在写作方面能够具有更大优势。有些学者认为有必要将虚构或夸张的诗句,转变成叙述真正史实的散文。但后来他之所以保持沉默,是为了使斯提利科的家庭不要受到无谓牵连,这倒可以拿来当成有用的证据。因此,他的赞助人既不可能也毫无必要大肆吹嘘祖先的光荣事迹,只简略提到他的父亲是蛮族骑兵队的军官,在瓦伦斯的麾下服务,这位将领虽然长期指挥罗马军队,然而他的先世是野蛮而不忠的汪达尔人部族。要不是斯提利科在体能和身材方面有惊人的优点,这位自负的吟游诗人也不可能当着数千名观众的面,毫不犹豫地肯定表示,他在各方面已经凌驾于古代半人半神的英雄之上。斯提利科无论在何处都迈开大步前进,当他通过首都的街道时,惊讶的群众会让路给这位陌生人。无论参加任何私下的聚会场合,他都会展现出一个英雄的慑人威严。他年轻时就向往军旅生涯,凭着审慎的策划和英勇的行动,在战场屡建奇功,出人头地。东部的骑士和弓箭手对他的技术赞不绝口,每次军队升迁,他都受到大家的推举,因而受到君主的器重。开始时怕他功高震主,但事后证明他忠心耿耿,皇帝因而深庆得人。狄奥多西派遣他代表帝国与波斯国王签订庄严的和平条约,他果然不负所望,能够维护罗马帝国的威严。返回君士坦丁堡后,皇帝为了奖励他的功劳,赐予皇室联姻的光荣,从此与皇室建立亲密的姻亲关系。狄奥多西基于手足之情,收养弟弟霍诺留的女儿。塞妮娜在善于逢迎的宫廷,以容貌美丽和知书达理受到大家称许,斯提利科在众多的角逐者中脱颖而出,经过激烈竞争,获得公主的垂爱和皇帝的首肯。身为塞妮娜的丈夫,斯提利科保证会效忠于帝座,他凭着精明的才干和无畏的英勇,会尽心尽力协助皇帝登基。
他按部就班向上擢升,从骑兵将领、宫廷伯爵,一直到罗马帝国或至少是西部帝国所有步兵和骑兵的主将。连他的敌人也不得不承认,他始终保持重视功业胜于金钱的军人本色,更不会中饱士兵的薪饷和赏金,尽量让每个人都能享用国家给予的恩惠。他后来保卫意大利的安全,对抗阿拉里克和拉格达苏斯的大军,展现出指挥若定和英勇无敌的用兵才能,他所建立的功业令他的名声传遍罗马世界。在这样一个时代,罗马将领屈从居于高位的君王,很少在意荣誉和尊严的法则,以致不能把军事的天才发挥到登峰造极的地步。普洛摩图斯既是他竞争的对手,也是多年的好友,好友受到的谋害使斯提利科感到极为痛心,决心施展报复的手段。诗人提到他屠杀了数千名逃走的巴斯塔奈人,以祭奠普洛摩图斯的在天之灵,就像阿喀琉斯拿血腥的牺牲奉献给帕特洛克拉斯(Patroclus)的亡灵一样。斯提利科的功业和胜利使鲁菲努斯产生忌恨,所幸塞妮娜有良好的人脉和高度的警觉,保护她的夫婿免遭国内仇人的陷害。否则,当他在战场征服帝国敌寇时,诽谤的伎俩可能已经得逞。狄奥多西一直支持邪恶的大臣,由于鲁菲努斯极为勤奋,就委派他负责宫廷的事务和管理东部的政府。但是当狄奥多西挥军击灭尤金尼乌斯僭主时,却靠忠诚的将领协助,获得了困苦而光荣的内战胜利。在生命最后的几个月,垂死的国君指派斯提利科负责照顾他的儿子和整个帝国。斯提利科具有旺盛的进取心和统御军队的能力,完全可以胜任这一重要工作。在阿尔卡狄乌斯和霍诺留尚未成年时,斯提利科主要是承担东西帝国的防备任务。他当政后所采取的措施,把他的指挥的活力和进取的精神展示给所有民族知晓。他在隆冬季节越过阿尔卑斯山,沿着莱茵河顺流而下,从巴西尔的堡垒到巴塔维亚的沼泽,一路巡视各地区的守备状况,压制日耳曼人蠢蠢欲动的情势。他沿着河岸建立稳固而光荣的和平以后,用难以置信的速度赶回米兰皇宫。霍诺留本人和整个朝廷全都听命于这位西部的主将,欧洲的行省和军队也毫不犹豫地服从他的权威,但在名义上他依然遵奉年幼的君王。两位对手(鲁菲努斯和优特罗皮乌斯)仍然对斯提利科的权力嫉恨有加,难免激起他的报复心理。在阿非利加,摩尔人吉尔多还能保持傲慢而危险的独立;君士坦丁堡的大臣则统治着东部的君主和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