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伊索里亚人屈服以后,小亚细亚仍旧没有外敌入寇,也不需要兴建防卫工事。这些剽悍的蛮子拒绝成为伽利埃努斯的臣民,在独立和掠夺的生活中坚持了230年之久。武功最强的君王仍然顾虑山区的崎岖险阻和土著的负隅顽抗,他们凶狠的精神有时会因礼物而趋向缓和,也会因畏惧而有所收敛。一位军方的伯爵率领3个军团,将永久和令人汗颜的驻地指定在罗马行省的中央位置,只要等到警戒的力量松弛和转变,轻装的分队立即从山间冲出,入侵亚细亚平静的富裕地区。虽说伊索里亚人的身材并非异常高大,作战也不是特别勇敢,但环境迫得他们奋不顾身,经验教导他们进行掠夺战争的技巧。他们的进军秘密而迅速,攻击村庄和没有守备的城镇,四处流窜的小股匪徒经常骚扰赫勒斯滂海峡和黑海一带,进犯到塔尔苏斯、安条克和大马士革的门口。在罗马军队接到清剿命令,或遥远的行省计算出损失之前,他们已将掳获的战利品,运进他们那难以接近的山区。叛逆和强盗的罪行使他们丧失一切权利,也不够资格成为国家的敌人。诏书明确指示所有的官员,即使在复活节的庆典期间,对伊索里亚人的审判和定罪,都是有功于社会国家的正义与虔诚行为。要是俘虏被发配为家用奴隶,他们与主人的私下口角会使用刀剑和匕首来解决。要保持公众安静的有效办法,是禁止危险的囚犯担任这类的勤务。
伊索里利人的同胞塔卡利西乌斯也就是芝诺登基称帝后,重用一帮忠诚而强悍的伊索里亚人,他们摆出傲慢的姿态胁迫宫廷和城市,获得每年5000磅黄金的赏赐,作为效忠的报酬。他们争相到城市谋取财富,造成山区人口减少,奢侈的生活使他们无法保持强壮和坚忍的体魄,等到分散开来混合到人类之中,再也无法为争取贫穷和孤独的自由而乐观奋斗。芝诺逝世以后,接位的阿纳斯塔修斯废止他们应得的恩俸,让他们接受人民报复,不仅把他们逐出君士坦丁堡,并准备发起一次战争,要这个民族在胜利和奴役的结局中做一了断。
前任皇帝的一位兄弟篡夺了奥古斯都的头衔,在芝诺手里累积的军队、钱财和库储,全部强有力地支持他的帝业。他的旗帜下有15万蛮族,土生土长的伊索里亚人只占极少比例。这些队伍首次在一位好战主教的主持下,被授予神圣的使命。这群乌合之众在弗里吉亚平原,被作战英勇军纪严明的哥特人击败,但是这场为时6年的战争(492~498 A.D.),几乎耗尽了阿纳斯塔修斯皇帝奋发图强的勇气。伊索里亚人退回他们的山区,城堡被不断围攻,成为一片焦土,通往海洋的交通线全部被截断,最勇敢的领导人物力战而亡,幸存的酋长在被处死之前,戴着脚镣手铐被拖过椭圆形竞技场游行示众,有一群年轻人被运到色雷斯去垦殖,剩余的人民只能对罗马政府表示屈服。然而在他们的心志堕落到奴性的水平时,已经有几个世代转瞬而逝。托罗斯山地人烟稠密的村庄,产生不计其数的骑兵和弓箭手,他们抗拒政府强迫征收贡金,但是愿意在查士丁尼的军队里服役。因而查士丁尼的文职官员,像是卡帕多细亚的总督、伊索里亚的伯爵、利卡奥尼亚和皮西底亚的法务官,都被授予指挥军队的权力,好约束无法无天的抢夺和仇杀恶习。
要是我们将视线从北回归线延伸到塔内斯河口,在这里我们可以发现,查士丁尼的重点工作是要抑制埃塞俄比亚的野蛮族群;而在另外一边,他要在克里米亚构筑一道很长的边墙,用来保护友善的哥特人,这个族群有3000牧人和武士。从克里米亚半岛到特拉布宗,在黑海的东边形成一个圆弧,此地的安全受到堡垒、联盟或宗教的保护。拉齐卡在古代称为科尔克斯,现代叫作明戈瑞利亚,很快成为一场重要战争所要夺取的目标。特拉布宗这个地点在后世成为一个传奇帝国的首府,现在对查士丁尼的大手笔极为感激。他在此地建造教堂、供水渠道和城堡,并且在坚硬的岩石地面凿出很深的壕沟。从这个滨海的城市出发,一道500英里长的边疆防线直达奇尔切西乌姆的森林,这是罗马人在幼发拉底河上最后一个驻军位置。
就在特拉布宗的正上方,向南有5天的行程,这片国土突然急剧升起,上面覆盖着不见天日的森林,到处是崎岖难行的崇山峻岭,虽然没有阿尔卑斯山和比利牛斯山那样高不可攀,蛮荒的程度倒很相似。在这样严酷的气候里,冰雪很少融化,果实生长迟缓而且风味不佳,甚至蜂蜜都有毒,最辛劳的耕种也只限于一些平缓的山谷,放牧的部落从牲口那儿获得肉类和奶品,靠着极其少量的食物维生。卡利比亚人的得名,以及他们的性格,从他们那像铁一样坚硬的土壤而来。从居鲁士那个时代起,虽然有各种不同的名称,像是迦勒底人和札尼亚人,但他们听从不知延续了多少世代的指示,要从事战争和掠夺。查士丁尼在位时,他们承认上帝和罗马皇帝的权威,在最重要也是必经之处的关隘修建了7处城堡,使波斯国王的野心无法向外扩展。幼发拉底河的源头从卡利比亚的山区流出,开始向西像是要注入黑海,然后转向西南,从萨塔拉和梅利泰内(查士丁尼修复以后,成为小亚美尼亚的屏障)的城墙下方流过,逐渐接近地中海,最后为塔鲁斯山所阻,幼发拉底河结束了漫长而曲折的行程,向着东南方流入波斯湾。
在越过幼发拉底河的罗马城市中,我们指出两个最近的据点,依狄奥多西及殉教者的遗骨命名,还有阿米达和埃德萨这两个省城,在每个时代的历史中都受到赞誉。城市的防卫强度遵照查士丁尼的指示,是根据所处位置的危险性而定。一道壕沟或栅栏足以拒止缺乏持续战力的西徐亚人骑兵部队,但是为了对抗波斯国王的兵力和资源,抵挡正规的围攻作战,就需要更为精巧和复杂的工程。对方的工程人员明了各种进攻的方法,指导深入地下的对壕作业,提升攻城平台到防壁的高度,用军事机具冲击最坚固的城墙基座,有时用大象推着活动攻城塔,发起全线的攻击。东部的主要城市虽然有距离遥远和位置深入的不利条件,但民众的狂热信仰弥补了这些不足。他们支持守备部队防卫自己的家园和宗教,上帝之子曾给予令人难以置信的承诺,绝不会放弃埃德萨,使得市民充满战胜敌人的信心,围攻者在疑虑和惊恐之中士气日益低落。亚美尼亚和美索不达米亚所属城镇不断增强守备的力量,能够控制陆地或水道的前哨阵地,通常用石块兴建无数的堡垒,在仓促状况下建材改用泥土或砖头。查士丁尼详细考察每一处哨所,采用无情的预防措施,把战争引导到一些荒凉的谷地,当地的土著依靠贸易和通婚与双方构成联系,对君王之间的不和与争执毫无所悉。幼发拉底河的西面是一块沙质沙漠,延伸600英里直抵红海。对于两个敌对帝国的扩张野心,大自然将一无所有的孤寂之地插入其间。阿拉伯人直到穆罕默德兴起,始终只是一群无法被征服的强盗。罗马人盲目相信和平的保证,以至于在最易受到攻击的一面,反而忽略了在叙利亚的防卫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