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卡拉卡拉众所周知的诏书,从不列颠到埃及,臣民都有权享有罗马人的姓氏和权利,在共和国的每个行省之内,这些民族的统治者都能暂时或永久定居。东部和西部在分裂时期还是小心翼翼保持理想的联合状态,阿尔卡狄乌斯和霍诺留的继承人在头衔、法律和制度方面,自称为职位对等而不可分离的共治者,是边界相同的罗马世界和罗马城的共管君王。等到西部帝国败亡以后,只剩下君士坦丁堡的统治者还表现出君王的威严,经过60年的分离,查士丁尼运用征服者的权利,首次重新获得古罗马的统治权,使用罗马皇帝这一极为庄严的头衔。他的一位继承人君士坦斯二世出于虚荣或不满的动机,抛弃位于色雷斯的博斯普鲁斯海峡的皇城,恢复台伯河畔古老首都的荣誉。这种极其狂妄的图谋(心怀恶意的拜占庭如此宣称),好像是拒绝如花似玉的美貌处女,情愿娶一个风烛残年的枭面老妪,而且要费尽工夫去给她装点打扮。然而伦巴第人用刀剑反对他在意大利定居。他并非作为一个征服者,而是作为一个逃亡客进入了罗马,仅仅停留了12天,在大事搜刮之后便告别了这个世界古都。
意大利最后的反叛和分离是在查士丁尼征服的两个世纪后完成的,拉丁语文逐渐被人遗忘也是从他的统治开始的。这位立法者对拉丁文大加赞许,认为它的风格符合罗马政府的正当性和普遍性,是君士坦丁堡的皇宫和元老院以及东部的军营和法庭的神圣用语,用来撰写他的制度、法典和民法汇编。但是对于这种外来的方言,亚洲行省的人民和士兵全都不懂,大部分法令诠释者和国家的大臣也是一知半解。经过很短一段时间的矛盾和冲突之后,自然和习惯胜过全凭人力形成的过时制度,查士丁尼为了利于臣民的阅读,在颁布新法时使用两种文字,那些卷册浩瀚的法学书籍都陆续译成希腊文,原文逐渐被人忘怀,大家只学习译本。希腊文本来就具有各种优点,理应受到重视,拜占庭君主国终于获得法律和民众的认同。后来的国君更因为出生地和居住地的关系,对于罗马语文非常生疏。阿拉伯人认为提比略二世是首位希腊籍恺撒,是一个新王朝和帝国的创始者,意大利人对莫里斯皇帝抱持同样的看法。事实上不为人知的改革是在赫拉克利乌斯逝世前完成的,残留的拉丁文只是暗中保存在法律的条款和宫廷的声明之中。等到查理曼和奥托恢复西部帝国以后,法兰克人和拉丁人的称号获得同等的含义和范围。这些傲慢的蛮族声称,他们对罗马的语言和统治应享有优先权,看来也不是没有道理。他们抱着鄙视的态度,看待东部人士弃绝罗马的服装和语法,称他们是希腊的侨民。君王和人民很愤怒地拒绝接受这种轻蔑的称呼。不管随着时代的推移发生何种变迁,他们仍坚称,从奥古斯都到君士坦丁始终保持着正统而连续的继承过程,衰落和败亡到谷底的时期,罗马人的称呼仍旧被君士坦丁堡最后的残余部分使用。
东部政府用拉丁文处理政务时,文学和哲学仍旧使用希腊文,语文素养造诣极深的大师,不会对罗马的门徒产生羡慕之心,那些人拿着借来的学术只会一味模仿它的风格。等到异教全部烟消云散、叙利亚和埃及沦亡丧失、亚历山大里亚和雅典的学院消灭殆尽以后,希腊人的学术研究在不知不觉中退到普通的修道院里,特别是君士坦丁堡的皇家学院,后来在伊索里亚的利奥当政时被焚毁。那是一个喜爱名过其实的时代,学院的院长被称为“科学的太阳”,他有12个同事负责不同的学科和技艺,被冠上黄道十二宫的尊号;有3.65万卷图书供他们运用和研究,展现出的荷马著作的古老抄本,一卷羊皮纸有120英尺长,据传说这张羊皮纸是用一条奇异大蛇的肠子制成。但公元7世纪和8世纪是混乱而又黑暗的时期,图书馆被烧成一堆瓦砾,学院全部关门大吉,“圣像破坏者”是古代文明的大敌,赫拉克利乌斯和伊索里亚两个王朝的君王,都是以野蛮无知和仇视学术而遭到后世痛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