帖木儿获得胜利以后,曼纽尔二世返国,在和平与繁荣中统治了很多年(1402~1417 A.D.)。巴耶塞特的儿子力求与他友好相处不再侵犯帝国的疆域,这时他对整个民族的宗教感到心满意足,利用空闲时间写了20篇神学对话录来为他的信仰辩护。拜占庭的使臣出现在君士坦斯的大公会议上,当众报告土耳其人的权力已经复原原有的强势,基于这种情势决定要与拉丁教会恢复关系。穆罕默德和穆拉德两位苏丹的征服行动,使得皇帝和梵蒂冈和好如初,君士坦丁堡受到围攻,几乎诱使他默认圣灵双重流出的性质。当马丁五世在没有竞争对手的状况下登上圣彼得宝座时,东部和西部之间恢复信函和使节的友好交往。教皇这边雄心勃勃,而另一边则灾难绵绵,双方都使用仁慈与和平的高雅语言进行沟通(1417~1425 A.D.)。富于心机的希腊皇帝表明他的愿望,要让6个儿子都娶意大利的公主;罗马人也会玩花样,他们嫁出蒙费拉侯爵的女儿。让一群贵族出身的处女作为陪嫁,要用绮年美貌来软化顽固的分裂教会者。然而在热情面具掩盖下,有一双明察一切的眼睛,看到君士坦丁堡的宫廷和教会只有空洞和虚伪。
皇帝总是根据世局变化的安危来决定自己的进退,对大臣的指示朝令夕改毫无担当。他为了逃避臣下固请的压力,总是强调深入研究的职责和收集教长和主教见解的必要性。目前土耳其大军兵临城下,已经不可能将他们召集前来开会。回顾一下这些公开的处理方式,可以看出希腊人坚持3个互相关联的步骤:派遣援军、召开会议、教会统一。拉丁人要避开第二步,仅仅同意将派遣援军作为最后步骤的结果和回报。但是我们有一个机会明了曼纽尔最隐秘的意图,他在私下谈话中想要对此事解释清楚,所以非常坦诚毫无虚假或掩饰。年迈的皇帝已经与长子约翰二世帕拉罗古斯共同统治,并且授予他政府绝大部分的权力和责任。
有一天,他的身边是受他重用的宫廷总管、历史学家法兰扎在场,他对共治者和继承人说出与教皇谈判的主要原则。曼纽尔说道:
土耳其人最怕我们与拉丁人的联合,也怕西部的好战民族,这些前来援救我们的军队会给他们带来灭亡,所以这是我们对付土耳其人最后的手段。你只要一受到异教徒的威胁,马上要让他们看到即将面临的危险。可以提出协商的建议,讨论实行的办法,但是要拖延或避免召开对宗教和政治利益都无好处的大公会议。拉丁人非常自负而希腊人生性固执,每一边都不会让步或退却。企图完美的联合只能助长分裂分子的气焰,疏离两个教会的关系,留下我们毫无胜利的希望或自卫的能力,任由蛮族处置和摆布。
皇家年轻人根本听不进有益的教训,就从座位上起来毫无表示地离去。老谋深算的君王(法兰扎继续记述)转过来望着法兰扎,接着往下说道:
我的儿子把自己看成伟大的君主充满英雄气概,唉,老天!这个不幸的时代还能容许英雄主义和丰功伟业?他那大无畏的精神可能适用于祖先的开创时期,然而目前的情势并不需要一位皇帝,而是一位谨慎的管家处理仅剩的一点财产。我记得很清楚,在我们与穆斯塔法结盟的时候,他抱有极为崇高的理想。我非常害怕他那不顾一切的勇气,会使得整个家族遭到毁灭的命运,甚至就是宗教问题处理不当,也会使我们坠落万丈深渊。
然而曼纽尔的经验和权威能够保住和平,避免召开宗教会议。他到78岁时穿着僧侣的衣服结束漫长的一生,把值钱的动产分给他的儿女和穷人,还有他的医生和受到喜爱的仆从。在他的6个儿子之中,次子安德罗尼库斯继承帖撒洛尼卡公国,等到他把这座城市卖给威尼斯人后不久死于麻风病,最后这座城市还是被土耳其人占领。意外的机遇使得伯罗奔尼撒(摩里亚)重回帝国的怀抱,曼纽尔处于那段一帆风顺的时期,在这个正面6英里的狭窄地峡兴建石头城墙和153座碉堡,这道城墙被奥斯曼王朝第一次的攻击摧毁。富裕的半岛用来供养4个年轻的兄弟狄奥多尔、君士坦丁、德米特里乌斯和托马斯,本来是绰绰有余的,但是他们在内部的纷争中耗尽残余的实力,运道最差的竞争者最后只能在拜占庭皇宫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
曼纽尔的长子约翰二世帕拉罗古斯在父亲逝世后,被尊为希腊人唯一的皇帝(1425~1437 A.D.)。他立刻抛弃发妻要娶特拉布宗的公主,认为成为皇后的首要条件就是容貌美丽。教士也都屈服于他那强硬的态度,除非同意他离婚,否则他情愿退隐到修道院,把宝座让给他的弟弟君士坦丁。帕拉罗古斯平生第一次的胜利,也是唯一一次胜利,是从犹太人身上取得的,经过长时期极为精辟的辩论以后,终于说服这名犹太人改信基督教,此一值得纪念的征服行动非常详尽地记录在正史之中。他很快重新策定东部和西部的统一计划,根本不理他父亲当年的劝告,带着诚挚的意愿接受提议,要越过亚得里亚海在大公会议中与教皇晤面。行程颇为危险的计划受到马丁五世的鼓励,但他的继承人尤金尼乌斯四世表现出冷淡的态度,经过一番冗长的谈判之后,皇帝接到一个拉丁宗教大会的邀请,只是会议性质带着新的主张,巴西尔那些自行其是的高级教士,自认是正统教会的代表和审判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