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大明四年 北魏·和平元年
1、春季,正月一日,北魏帝国(首都平城〔山西省大同市〕)大赦,改年号和平。
2、正月十二日,南宋帝国(首都建康〔江苏省南京市〕)皇帝(五任孝武帝)刘骏(本年三十一岁)举行亲自扶犁耕田典礼(显示皇帝对农耕的重视);大赦。
正月十六日,刘骏祭祀皇家祖庙,第一次坐“玉车”(五种皇家高级车之一)。
正月二十七日,封皇子刘子勋当晋安王、刘子房当寻阳王、刘子顼当历阳王、刘子鸾当襄阳王。
3、北魏帝国政府派散骑侍从官(散骑常侍)冯阐前往南宋帝国报聘。
二月,首都卫戍司令(卫将军)、乐安王拓跋良讨伐河西(陕西省北部)叛变的蛮夷反抗军。
三月,北魏军攻击南宋所属的北阴平郡(四川省广元市西南七十千米)。南宋孔提郡(甘肃省武都县东北)郡长杨归子,击破北魏军(原文误为朱提郡,朱提郡远在今云南省昭通市,与北阴平郡航空距离五百五十千米。而孔提郡距北阴平郡航空距离只一百四十千米)。
4、三月二十二日,南宋帝国皇后王宪嫄,到首都建康西郊亲自采摘桑叶喂蚕,皇太后路惠男在旁观礼。
5、夏季,四月,北魏帝国皇太后常女士(皇帝拓跋濬的乳娘)逝世。
五月十二日(原文“癸丑”,据《魏书》改),把常女士安葬鸣鸡山(河北省怀来县西北),谥号称昭太后。
6、五月二十五日,南宋帝国国务院左执行长(尚书左仆射)褚湛之逝世(年五十岁)。
7、吐谷浑汗国(青海省)可汗(十二任)慕容拾寅分别接受北魏帝国和南宋帝国所任命的官职和所封赐的爵位,无论是住宅或车马,声势烜赫,上比帝王。北魏高阶层官员对他十分愤恨,定阳侯曹安上疏说:“慕容拾寅现在据守白兰(青海省玉树县北),如用大军左右夹攻,他们一定逃入南山(泛指南方各山),不过十天,人员牲畜缺少食物,可以一举消灭。”
六月四日,北魏政府派征西大将军、阳平王拓跋新成等,指挥统万镇(陕西省靖边县北白城子)、高平镇(宁夏固原县)各地驻防军队,由南路;南郡公爵、中山郡(河北省定州市)人李惠等,指挥凉州镇(甘肃省武威市)各地驻防军,由北路;分别出发,进击吐谷浑汗国。
8、北魏帝国自从崔浩被诛杀(参考四五〇年六月),史官职位,遂被撤销,本年才恢复设置(史官职位,指国史编撰官〔著作郎〕)。
河西(陕西省北部)蛮夷反抗军首领前往长安(陕西省西安市)自首认罪(乐安王拓跋良大军压境之故),北魏帝拓跋濬派使节慰问安抚。
9、秋季,七月,南宋帝国派使节前往北魏帝国。
10、七月十四日,南宋帝国开府仪同三司(宰相级)何尚之逝世(年七十九岁)。
11、七月二十二日,北魏帝拓跋濬前往河西(黄河河套地区)。
北魏帝国攻击吐谷浑汗国两路大军,推进到西平(青海省西宁市),吐谷浑可汗慕容拾寅得到消息,逃入南山。
九月,北魏攻击大军南渡黄河追击,正巧,瘟疫流行,班师,俘获各种牲畜三十余万头。
13、九月十一日,北魏帝拓跋濬返首都平城。
14、九月二十八日,南宋帝国改封襄阳王刘子鸾当新安王。
冬季,十月一日,南宋帝刘骏下诏,命南兖州(州政府设广陵〔江苏省扬州市〕)州长(刺史)沈庆之讨伐沿长江的蛮夷反抗军。
15、南宋帝国前庐陵郡(江西省吉水县)郡长(内史)周朗,曾经向南宋帝刘骏进言(参考四五三年七月),态度恳切直爽,刘骏记恨在心。本年,命主管单位弹劾周朗:“在为娘亲守丧期间,言行不合礼教。”判决流刑,放逐宁州(州政府设味县〔云南省曲靖市〕);而就在中途,刘骏下令诛杀(年三十六岁)。周朗出发,到宫门前叩辞时,高级咨询官蔡兴宗正在宫廷值班,要求跟周朗握别,遂被剥夺官阶,以平民身份代理现职。
柏杨曰:
四五三年,刘骏以皇帝之尊,发布正式命令,要求全国人民直言无隐的批评政府,周朗遵命发言。可怜的周朗,虽然他心里明白:刘骏“并不是真心听取直言”。但每一个向当权分子进言的人,都会有一种假定:认为当权分子会被至诚感动,或被至理说服。刘骏的反应在历史上创立一个模式,后代喽啰比葫芦画瓢。用最诚恳的态度恳求别人批评,而等到别人批评时,立刻老羞成怒,翻脸狂咬。刘骏还算有点耐心,没有当时发作,但却记恨在心,长达七年之久,不但不忘,反而越想越怒不可遏,成为这种模式的变种。
对于手握无限权力的大家伙,至诚的功能很小,至理的功能更不高。只有用制衡手段,如建立一个强力议会之类,才能使刘骏之辈绝迹。
16、十一月,北魏帝国散骑侍从官卢度世等前往南宋帝国报聘。
17、本年,南宋帝刘骏征调青、冀二州(州政府设历城〔山东省济南市〕)州长颜师伯回京,担任高级咨询官。
颜师伯精通谄媚奉承,所以刘骏对他宠爱信任的程度,其他官员都比不上。颜师伯大量收受贿赂,家产累积有千斤黄金。刘骏曾经跟他赌博——掷骰子(骰,音tóu〔头〕),刘骏一掷下去,五个全是“五”(雉),自认为胜定了。颜师伯随后一掷,竟掷出五个“六”(卢),刘骏脸色大变,颜师伯巧妙的暗中把骰子一拨,然后假装失望,踩脚喊叫说:“几乎全是‘六’!”当天,颜师伯一次输一百万。
18、柔然汗国(瀚海沙漠群)攻击高昌(新疆吐鲁番市东),斩沮渠安周,屠灭沮渠家族(四三九年,北魏帝国灭北凉王国〔参考该年九月〕。沮渠无讳跟老弟沮渠安周进入西域〔新疆及中亚东部〕,占领高昌,苟延残喘二十二年,本年全覆)。
柔然汗国封阚伯周当高昌王(阚,音kàn〔看〕),高昌王国建立(阚伯周的历史背景如何,《魏书》《北史》《隋书》都没有记载)。
南宋·大明五年 北魏·和平二年
1、春季,正月一日,南宋帝国(首都建康〔江苏省南京市〕)政府在金銮宝殿朝贺新年。雪花落到太宰(上三公之一)刘义恭衣服上,雪花有六个瓣,刘义恭上奏,称赞是一种祥瑞,南宋帝(五任孝武帝)刘骏(本年三十二岁)龙心大悦。
刘义恭因为侄儿皇帝刘骏猜忌凶暴,恐怕受到排斥。所以,谈论每件事,他都言词谦卑,脸色恭顺,低声下气,曲意奉承。所以刘骏在位期间,刘义恭没有灾祸。
2、二月四日,北魏帝国(首都平城〔山西省大同市〕)皇帝(五任文成帝)拓跋濬(本年二十二岁)前往中山(河北省定州市)。
二月十九日,南下再到邺城(河北省临漳县西南邺镇),北上再到信都(河北省冀县)。
3、三月,南宋帝国派使节到北魏帝国。
4、北魏帝拓跋濬征发并州(山西省中部)、肆州(山西省东部)五千人,修筑河西狩猎专用道路。
三月二十五日,拓跋濬返首都平城。
5、夏季,四月七日,南宋帝国改封西阳王刘子尚当豫章王。
四月十四日,南宋帝刘骏下诏在大殿“丙己之地”(不懂),兴建皇家大会堂(明堂),式样跟皇家祭庙一样,只有十二间跟皇家祭庙不同。
6、南宋帝国雍州(州政府设襄阳〔湖北省襄樊市〕)州长(刺史)、海陵王刘休茂(刘骏老弟),年十七岁,性情急躁,迫不及待的打算专权独断。军政官(司马)新野郡(河南省新野县)人庾深之负责主持实际政务,跟收发官(典签)联合,每每加以禁止,刘休茂心里一直愤恨不平。左右侍从张伯超受刘休茂宠信,不断作恶犯罪,收发官时常责备他(《资治通鉴》原文,对“典签”改呼“主帅”,应是当时实录,一个小小收发官,权力激升如此),张伯超大为恐惧,游说刘休茂说:“收发官正在秘密缮写奏章,检举你的过失,打算呈递,恐怕没有好结果。”刘休茂说:“那怎么办?”张伯超说:“只有诛杀庾深之和收发官,起兵自卫。襄阳距建康数千里(航空距离七百千米。胡三省原注:“水行四千余里。”),纵然大事办不成,也可以投奔胡虏(北魏帝国),受封一个王位。”刘休茂答应。
四月二十日,夜晚,刘休茂跟张伯超等,率领左右护车卫队,先杀身在城中的收发官杨庆;然后,冲出金城(内城),再杀庾深之跟另一收发官戴双。紧急集合部众,竖起大旗,传令全国。属官群遂尊奉刘休茂当车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宰相级),加授皇帝诛杀时专用的铜斧(黄钺)。王府教师(侍读博士)荀诜劝阻,刘休茂斩荀诜。张伯超掌握军政和生杀大权。刘休茂左右侍卫曹万期挺身出击,用刀猛砍刘休茂,不能成功,被杀。
刘休茂出襄阳城视察军队,首席军事参议官(咨议参军)沈畅之等率领部属,关闭城门,拒绝刘休茂返城,刘休茂骑马奔回,果不能进;义成郡(湖北省丹江口市)郡长薛继考效忠刘休茂,全力攻城,攻克,斩沈畅之和他的同党数十人。但是,就在当天,军事参议官(参军·第七品)尹玄庆起兵背叛,攻击刘休茂,生擒,斩首(年十七岁)。刘休茂的娘亲(刘义隆的小老婆蔡美人)、妻子,全都自杀,同党一律处死。襄阳城中大乱,互相不服管束。大营军事参议官(中兵参军·第七品)刘恭之,是刘秀之的老弟(刘秀之,参考四五四年五月);大家推举他当总部执行官(行府州事)。薛继考用武力胁迫刘恭之,命他在奏章中说:“薛继考起义。”遂即自己乘坐驿马车前往京师,向南宋帝刘骏呈报捷报。刘骏任命薛继考当北翼警卫指挥部首席军事参议官(北中郎咨议参军·第七品),封冠军侯。但真相不久泄露,薛继考伏诛。擢升尹玄庆当射击兵团指挥官(射声校尉·第四品)。
刘骏自从登基称帝以来,尽量压制他所有老弟(刘骏兄弟十九人),既攻陷广陵(江苏省扬州市,参考前年〔四五九年〕七月),更打算加重对老弟们的镇压。高级咨询官(侍中)沈怀文说:“刘庄(东汉王朝二任帝明帝)不使他的儿子超过老爹刘秀(东汉王朝一任帝光武帝)的儿子,从前史学家,认为是一件美事(参考七二年)。陛下既已显明的行使对姬鲜(管)、姬度(蔡)的诛杀,此后但愿有姬虞(唐)、姬封(卫)的任命,使皇家基础稳固。”(周王朝管国国君姬鲜、蔡国国君姬度,因叛变分别被诛被贬。周王朝二任王成王姬诵,封老弟姬虞当唐国国君、姬封当卫国国君。)等到襄阳之乱平息,太宰(上三公之一)刘义恭深知刘骏心里想的是什么,于是,上疏请求对各亲王再作进一步的防范,不准担任沿边各州的首长,并且解除卫队所有武装,把武器全部缴回政府,禁止结交朋友宾客。沈怀文一再劝阻,认为不可以,才停止。
7、南宋帝刘骏打猎、游荡,纵情任性,丝毫没有限制。曾经出城,夜晚才回来,下诏开门。高级咨询官谢庄负责门禁,深怕入城证可能有假,拒绝接受,一定要刘骏的亲笔手令。后来,在一次宴会上,刘骏意态安闲的对谢庄说:“你打算效法郅恽,是也不是(郅恽拒绝东汉王朝一任帝刘秀入城事,参考三七年正月)?”谢庄说:“我曾经听说,帝王祭祀、狩猎,出入京城,都有一定规则。而今,陛下早上去而夜晚回,我恐怕有野心家假传圣旨,所以一定要看到陛下御书亲笔,才敢开门。”
8、北魏帝国大旱成灾。
北魏帝拓跋濬下诏说:“各州郡境内,神庙不分大小,一律洒扫整修,焚香祷告。等到庄稼丰收之后,依照神灵等级,分别再祭。”于是,过去废除了的神庙,完全恢复旧观(佛教的三武之祸第一祸,历时十六年,至此结束。参考四四六年二月)。
秋季,七月二十四日,北魏帝拓跋濬封老弟拓跋小新成当济阳王,加授征东大将军,镇守平原(山东省聊城市);拓跋天赐当汝阴王,加授征南大将军,镇守虎牢(河南省荥阳县西北汜水镇);拓跋万寿当乐浪王,加授征北大将军,镇守和龙(辽宁省朝阳市);拓跋洛侯当广平王。
七月二十八日,拓跋濬出巡山北(山西省大同市武周山以北)。
八月二十四日(南宋九月二十四日),返首都平城。
9、八月四日(北魏闰七月四日),南宋帝刘骏封皇子刘子仁当永嘉王、刘子真当始安王。
10、九月一日(北魏八月一日),日食。
11、南宋帝国最高监察长(司空)沈庆之坚决辞职;开府仪同三司(宰相级)柳元景,也坚决辞职;南宋帝刘骏下诏批准。但仍命沈庆之参加御前会报时,位在最高监察长之下,俸禄比照三公(从公);而柳元景位在“比照三公”官位之上(文官高级资政官〔光禄大夫〕;武官骠骑大将军、车骑大将军,首都卫戍司令〔卫将军〕,以及开府仪同三司的其他“大将军”,都是比照三公)。
沈庆之没有读过书,不认识字,家产素来富有,价值万两黄金,婢女奴仆,以千为单位计算。曾经捐献政府千万钱、万斛谷米。他原先就有四处房宅,而在娄湖(建康城南)又有别墅。一天黄昏,沈庆之携带儿子、孙子,以及表亲,迁到娄湖别墅,而把四处房宅,捐献政府。沈庆之蓄养很多小老婆、歌女、舞女、侍女,平常悠闲无事,就跟她们尽情欢乐;除非早朝或特别庆典,从不出门,车马朴素,侍从不过三五人,遇见的人,不知道他居三公高位。
12、九月二十一日(北魏八月二十一日),南宋帝国把南豫州(安徽省中部南部)州政府迁到于湖(姑孰〔安徽省当涂县〕南。南豫州州政府原设历阳〔安徽省和县〕)。
九月二十四日,任命浔阳王刘子房当南豫州州长。
13、闰九月五日(北魏九月五日),南宋皇太子刘子业正妻、太子妃何令婉逝世(年十七岁),谥号献妃。
闰九月十九日(北魏九月十九日),南宋政府改封历阳王刘子顼当临海王。
冬季,十月二日,任命南徐州(州政府京口)州长刘延孙当国务院左执行长(尚书左仆射);任命国务院右执行长(右仆射)刘秀之当雍州州长。
14、十月三日,南宋帝刘骏任命皇子、新安王刘子鸾(本年六岁)当南徐州州长。刘子鸾的娘亲殷淑仪在后宫受刘骏宠爱,使其他小老婆全都黯然失色,而刘子鸾受到的宠爱,也超过刘骏所有的儿子(刘骏二十八个儿子),凡是刘骏喜爱的东西,全部送给刘子鸾小娃。等任命刘子鸾当南徐州州长时,特地把吴郡(江苏省苏州市)划归南徐州(吴郡原属“王畿”)。
最初,巴陵王刘休若(刘骏最幼弟弟)当北徐州(徐州·州政府设彭城〔江苏省徐州市〕)州长,任命山阴(浙江省绍兴市)人张岱,当首席军事参议官、总部执行官(行府州国事。“府”指军区司令部〔刘休若军区辖徐州,以及豫州梁郡〕,“州”指州政府,“国”指巴陵封国。南宋帝国制度,年幼亲王主持一州时,另派人代行职权)。后来,临海王刘子顼当广州(州政府设番禺〔广东省广州市〕)州长、豫章王刘子尚当扬州(州政府会稽)州长、晋安王刘子勋当南兖州(州政府广陵)州长时,张岱当过三次首席军事参议官、三次总部执行官,跟收发官共同主持政事,都能处理完善,而仍跟同僚间保持和睦。有人问张岱说:“主王年幼(南北朝时代,亲王出任地方首长,部属称他“主王”;如是公爵,部属称他“主公”),每个单位都自己当家做主,谁都不听谁的,你却使得公私都能协和,怎么办得到?”张岱说:“古人有句话:‘诚心诚意,可以侍奉一百个君王。’我做事公平,对人谦恭有礼。使人后悔莫及的事,就不容易发生。聪明或愚昧、能干或拙笨,决定用人标准。”等到刘子鸾当南徐州州长,中央再任命张岱当总务官(别驾)、总部执行官。张岱,是张永的老弟(张永,参考四五三年三月二十七日)。
15、北魏帝国派编制外散骑侍从官(员外散骑常侍)游明根等前往南宋帝国报聘。游明根,是游雅同一个祖父的堂弟(游雅是高允知交,参考四五八年三月)。
广平王(殇王)拓跋洛侯(景穆太子拓跋晃的儿子)逝世。
16、十二月二十日,南宋帝国政府任命中央禁军总监(领军将军)刘遵考当国务院右执行长。
十二月二十二日,下令每户人家,每年向政府缴布四匹。
17、本年,南宋帝国规定,凡是豪门世家而跟非豪门世家(诸如工人、商人)通婚的,即丧失豪门世家特权,要服政府指定的差役。这些豪门世家为了躲避差役,纷纷逃亡。
帝国政府严厉执法,一经捕到这些逃亡客,即行斩首。于是,逃亡客逃亡得更远,往往投奔江湖山泽,索性当起强盗。
高级咨询官沈怀文劝阻,南宋帝刘骏拒不接受。
南宋·大明六年 北魏·和平三年
1、春季,正月二日,北魏帝国(首都平城〔山西省大同市〕)乐浪王(厉王)拓跋万寿(景穆太子拓跋晃的儿子)逝世。
2、正月十日,南宋帝国(首都建康〔江苏省南京市〕)皇帝(五任孝武帝)刘骏(本年三十三岁)在皇家大会堂(明堂)祭祀五色帝(参考前一三三年);大赦。
正月二十六日,刘骏在大殿(中堂)举行“孝廉”“秀才”甄选考试,扬州(州政府设会稽〔浙江省绍兴市〕)秀才顾法在试卷上说:“泉源清洁,河流自然清洁,精神端庄,身体自然健康。亲自实践的功效,比吹倒野草的劲风更为有力。”刘骏阅卷,对他的敢于直言,大起反感,把试卷扔到地上。
二月四日,恢复文武百官俸禄(第三次南北大战时,减少俸禄三分之一;参考四五〇年三月)。
三月十日,封皇子刘子元当邵陵王。
3、最初,南宋帝国高级咨询宫(侍中)沈怀文,很多次都因直率的批评,使南宋帝刘骏大不愉快。沈怀文跟颜竣、周朗,都是好友;刘骏对沈怀文说:“颜竣如果知道我要杀他,他早就不敢放肆(颜竣之死,参考四五九年五月)。”沈怀文沉默不答。高级咨询官王彧,在言谈之间,称赞颜竣、周朗才华出众,沈怀文在旁同意这项称赞。颜师伯遂打小报告给刘骏,刘骏越发不高兴。刘骏曾经出去猎射野鸡,突然风雨交集,沈怀文和王彧、江智渊,约定乘机进言规劝。正巧,刘骏教他们到猎射野鸡围场,沈怀文说:“风雨如此之大,圣体不应承受吹打。”王彧说:“沈怀文的话,应该垂听。”江智渊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刘骏眼睛看着弓箭,脸色铁青,说:“你打算跟颜竣一样,是吧!怎么对我的事情,这么关心!”又说:“颜竣那小子,我恨不得先用皮鞭把他的脸打个稀烂。”刘骏每次宴会饮酒,下令在座的每一个人,都要酩酊大醉,毫无限度的互相嘲讽、戏弄。沈怀文从来滴酒不沾,而又缺少幽默感,不会说笑,刘骏认为他故意摆出反对自己的架势。谢庄曾经警告沈怀文说:“你的行为总是跟人不一样,怎么能支持得久。”沈怀文说:“我从小就是如此,一天工夫,无法改得过来,并不是故意跟别人不一样,而是天性。”刘骏遂命沈怀文出任晋安王刘子勋的征虏将军府秘书长(征虏长史。刘子勋武职是征虏将军),兼广陵郡(江苏省扬州市)郡长(刘子勋又是南兖州〔州政府广陵〕州长,所以沈怀文得以兼任)。
沈怀文进京参加元旦朝拜,朝拜后,刘骏命他返回任所。沈怀文的女儿有病,请求延期,直到现在(三月),还没有启程。刘骏忽然大怒,下诏免除沈怀文的官职,剥夺政治权利十年。沈怀文遂出售京师的房产,打算回吴兴郡(浙江省湖州市)故乡,刘骏得到消息,再度大怒,下令逮捕,羁押最高法院监狱(廷尉)。沈怀文有三个儿子:沈澹、沈渊、沈冲,哭泣奔走,代老爹乞命,看到的人,都流下同情之泪。柳元景为了援救,报告刘骏说:“沈怀文的三个儿子,悲哀痛苦,不成人形,愿陛下早日给沈怀文适当的处罚。”
三月二十七日,刘骏下令沈怀文自杀(年五十四岁)。
4、夏季,四月,南宋帝刘骏的小老婆殷淑仪逝世(淑仪,小老婆群第六级),刘骏追赠她为贵妃(小老婆群第一级),谥号宣贵妃(殷淑仪就是南郡王刘义宣的女儿,刘骏跟这位堂妹通奸,而激起刘义宣起兵,参考四五四年正月。刘义宣失败后,刘骏把这位堂妹接入后宫,对外坚称是殷琰家的人)。刘骏悲哀不已,以致精神恍惚,无心处理国家大事。
五月二十三日,太宰(上三公之一)刘义恭解除兼任宰相(领司徒)职务。
六月十二日,东昌公(文穆公)刘延孙(参考四五三年三月十七日)逝世(年五十二岁)。
5、六月二十一日,北魏帝(五任文成帝)拓跋濬(本年二十三岁)前往阴山。
石楼胡(即吐京胡·山西省石楼县匈奴人)酋长贺略孙聚众起兵,反抗北魏政府。长安镇(陕西省西安市)防守司令(镇将)陆真出军讨伐击平。拓跋濬命陆真兴筑长蛇镇(陕西省陇县西南),氐民族部落豪门仇傉檀聚众起兵反抗。陆真击败仇傉檀,筑城完成,班师。
6、秋季,七月十七日,南宋帝刘骏封皇子刘子云当晋陵王。当天,刘子云逝世(年四岁),谥号孝王。
7、七月二十四日,北魏帝拓跋濬前往河西(黄河河套地区)。
8、最初,晋帝国立法院总立法长(中书监)庾冰(参考三三九年七月十九日)建议,佛教僧侣应尊敬帝王,向帝王叩头。全国武装部队总司令(太尉)桓玄当权时(参考四〇二年三月五日),再提出这个建议,最后都没有实施。
本年,南宋帝刘骏命有关单位奏称:“儒家、法家,是两个不同学派;名家(研究推理)、墨家(墨翟),有明显的分别。但对于崇拜祖先、尊敬君王,主张并没有差异。只有佛教徒,反而把佛教教义认为是经典,解释阐扬,广为流传,蒙蔽正道。到了最近,传播更广,信徒更多。佛教徒自律谨严,态度谦卑,以忠诚作为行事原则,怎么可能只跪拜四圣(一、佛祖。二、菩萨。三、圆觉。四、声闻),而不理睬老爹和娘亲?又怎么可能只向老僧叩头,而跟帝王平起平坐?我们的建议是:佛教徒晋见帝王,应当虔敬。至于礼节,则依照世俗。”
九月一日,有关单位拟定佛教僧侣尊敬帝王实施办法。但到了四六四年,刘子业(刘骏的儿子)继位后,又恢复原状。
9、九月十八日,南宋帝国任命国务院右执行长(尚书右仆射)刘遵考当国务院左执行长(左仆射)。首都建康市长(丹阳尹)王僧朗当国务院右执行长;王僧朗,是王彧的老爹(王彧,参考四五八年六月)。
冬季,十月二十五日,南宋帝刘骏把宣贵妃殷女士安葬龙山(江苏省江宁县西南)。在山上开山修道数十里,人民不堪这项苦役,死亡、逃走的很多。自从长江以南有葬礼以来,仪式的隆重,还从来没有见过。并另外给她建立祭庙。
10、北魏帝国编制外散骑侍从官(员外散骑常侍)游明根等前往南宋帝国报聘。
11、十一月五日,南宋帝国加授国务院总理(尚书令)柳元景最高监察长(司空)。
12、十一月二十六日,北魏帝拓跋濬返首都平城。
13、南宋帝国南徐州(州政府设京口〔江苏省锬江市〕)参谋官(从事史)、范阳郡(河北省涿州市)人祖冲之,上疏南宋帝刘骏,说:何承天制定的《元嘉历》错误仍多(参考四四四年十二月),所以他另行制定新的历法,认为:“现行历法,‘冬至’的日子固定于某一天,则用不了一百年,就会相差二度。我的新历法使冬至到年终,每年只有稍微差距,将来可以一直使用下去,不必麻烦再改。现行历法,‘子’是‘辰’的开端,位置在正北方;‘虚’又在北方各星中间。我的新历法:‘上元日度’,从‘虚一’开端。现行历法:‘日辰之号’,甲子为先我的新历法:‘上元岁在甲子’。现行历法:日、月、五星,各自有‘元’。我的新历法:七星(日月及五星)的交会以及运行的快慢,全用‘上元岁首’开端。”(以上天文,完全不懂;引号〔‘’〕内尤其不懂,保持原文。)
刘骏命对历法有研究的专家学者跟祖冲之辩论,无法驳倒祖冲之的见解。但刘骏不久死亡,祖冲之的新历不能实施。
南宋·大明七年 北魏·和平四年
1、春季,正月十二日,南宋帝国(首都建康〔江苏省南京市〕)皇帝(五任孝武帝)刘骏(本年三十四岁)任命国务院右执行长(尚书右仆射)王僧朗当祭祀部长(太常)、首都卫戍司令(卫将军);高级咨询官(侍中)颜师伯当国务院执行长(尚书仆射)。
刘骏每次欢宴饮酒时,总是命高阶层官员互相讥讽嘲弄,揭发隐私,从中取乐。国务院文官部考选司司长(吏部郎)江智渊,素来安静文雅,刘骏对他也渐渐讨厌,曾经命江智渊告诉王僧朗,要王僧朗嘲弄儿子王彧。江智渊脸色严肃说:“怎么可以做这种事。”刘骏大怒,叫说:“江僧安真是一个呆瓜,呆瓜同情呆瓜。”江僧安是江智渊的老爹。江智渊听到老爹名字,把脸伏到席上,眼泪鼻涕齐流(儒家学派的“避讳”行为中,有一种是不敢听到父母名字,如果听到,就要哭泣,表示孝心。真是比“守三年之丧”还要怪诞)。从此,他在皇帝眼中的分量跌到谷底。
这时正在研究殷贵妃的谥号,江智渊建议称“怀贵妃”,刘骏认为“怀”不是一个至善至美的字,对江智渊记恨在心。有一天,刘骏乘马凭吊殷贵妃的墓,举起马鞭,指着墓前石碑,对江智渊说:“这上面不准许出现‘怀’字。”江智渊更是恐惧,竟因忧虑过度,逝世(年四十六岁)。
2、正月十四日,南宋帝国政府任命国务院总理(尚书令)柳元景当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宰相级)。
3、二月九日,南宋帝刘骏出巡南豫州(州政府设于湖〔安徽省当涂县南〕)、南兖州(州政府设广陵〔江苏省扬州市〕)。
二月十二日,在乌江(安徽省和县东北乌江镇)围猎。
二月十七日,南宋帝国大赦。
二月十九日,刘骏抵达瓜步山(江苏省六合县南长江北岸)。
二月二十七日,返首都建康。
夏季,四月二十日,刘骏下诏:“任何官员,除非是正在沙场跟敌人作战,都不可以擅自杀人。犯人的罪行应该诛杀时,也必须呈报中央,等候批准。违犯的以杀人罪处刑。”
五月二日,刘骏再下诏:“从今之后,州长(刺史)、郡长、县长,动员人民、集结军队,必须经过我的授权。只有边疆荒区,敌人入侵,或皇宫之内,奸民作乱,仓促发生,不在此限。”
五月四日,任命国务院民政部长(左民尚书)蔡兴宗、首都东区卫戍司令(左卫将军)袁粲,同时担任文官部长(吏部尚书)。袁粲,是袁淑的侄儿(袁淑死于刘劭,参考四五三年二月二十一日)。
南宋帝刘骏喜爱戏弄文武百官,包括太宰(上三公之一)刘义恭(刘骏的叔父)在内,没有一个人不受这种侮辱。刘骏给他的大臣们,一人起一个绰号,特级资政官(金紫光禄大夫)王玄谟绰号“北方侉子”,国务院执行长(仆射)刘秀之绰号“一毛不拔”,高级咨询官颜师伯绰号“大板牙”,这些都是对性格或体格的形容;无论高、矮、肥、瘦,刘骏都给他们一个恰当称谓。禁宫咨询官(黄门侍郎)宗灵秀,身体肥胖,叩头起立,都不灵光;每逢遇到集会,刘骏不断赏赐给他东西,就是要看他跌跌撞撞,趴下爬起的狼狈形状,供大家欢笑。刘骏又宠爱一位昆仑奴(马来人),时常命他用棍棒捶打文武百官,连国务院总理柳元景,都难逃他的羞辱。昆仑奴只忌惮蔡兴宗的方正严肃,不敢对他戏弄。颜师伯对国务院内政部集会礼仪司长(仪曹郎)王耽之说:“蔡兴宗一直没有被戏弄过,跟普通人不一样。”王耽之说:“蔡廓(蔡兴宗的老爹)从前在宰相府(指晋帝国时代相国刘裕,参考四一八年六月),也同样方正严肃,宰相(刘裕)私下欢宴宾客时,也从来不邀蔡廓参加。今天的蔡兴宗,正是人们所称誉的:有魄力、有担当。”
4、五月二十八日,北魏帝(五任文成帝)拓跋濬(本年二十四岁)前往阴山。
5、六月二十五日,南宋帝刘骏擢升秦郡(侨郡·江苏省六合县)郡长刘德愿当豫州(州政府设寿阳〔安徽省寿县〕)州长。刘德愿,是刘怀慎的儿子(刘怀慎,参考四一六年八月)。
刘骏既安葬殷贵妃,时常跟高级文武官员去祭扫她的坟墓。有一次,对刘德愿说:“你哭一下殷贵妃,能哭得悲痛,定有丰厚赏赐。”刘骏的话刚刚说完,刘德愿已大放悲声,哀恸异常,后来更双手捶胸,不停踩脚,眼泪鼻涕,流满脸面。刘骏大为高兴,所以擢升他当豫州州长,作为奖励。刘骏又教医师羊志哭殷贵妃,羊志也大哭,呜咽流涕,极为哀伤。过了些时,有人问羊志:“你从哪里来的这副急泪?”羊志说:“我那天想起我刚死了的小老婆。”
刘骏这个人,机警勇猛,反应迅速,学问渊博,文字功力很强,写作敏捷,阅读书籍奏章,能同时一目七行。又精于骑马射箭,但奢侈浪费,没有限度。自晋帝国渡长江南下,宫殿草草兴筑,朝会或筵席,不在东殿,就在西殿,如此而已。司马昌明(晋帝国十五任孝武帝)末年(四世纪九〇年代),才兴建清暑殿(清暑殿,参考三九六年九月)。南宋帝国兴起,并没有增加。到了刘骏,才大兴土木,扩张宫室,墙上柱上,都用锦绣装潢。对心爱的小老婆和摇尾分子马屁精,大量赏赐,几乎把国库的钱花光。曾经拆毁一任帝(武帝)刘裕居住过的纪念堂(阴室),在上面兴建玉烛殿,跟文武百官一齐前去察看,旧屋床头还有一段土墙,墙上挂着麻葛灯笼、麻线蝇拂。高级咨询官袁顗因而恳切的歌颂刘裕节俭的美德。刘骏却满面羞愧,不作回答,自言自语说:“庄稼老汉,竟当上皇帝,真是过分。”袁顗,是袁淑的侄儿(袁淑被刘劭所杀,参考四五三年二月二十一日)。
秋季,八月二十三日,刘骏封皇子刘子孟当淮南王、刘子产当临贺王。
6、八月二十四日,北魏帝拓跋濬到河西(黄河河套地区)打猎。
九月九日,拓跋濬返首都平城。
7、九月十八日,南宋帝刘骏任命新安王刘子鸾(本年八岁)兼任宰相(兼司徒)。
九月二十四日,封皇子刘子嗣当东平王。
冬季,十月二十二日,任命东海王刘祎当最高监察长(司空)。
十月二十八日,刘骏到姑孰(安徽省当涂县)围猎。
8、北魏帝国编制外散骑侍从官(员外散骑常侍)游明根等前往南宋帝国报聘。
游明根担任北魏帝国使节,三次出使南宋(前年〔四六一〕十月,去年〔四六二年〕十月,以及本年十月),南宋帝刘骏因他年长,对他特别礼遇。
9、十一月二十二日南宋帝刘骏在梁山(安徽省和县南)主持海军作战训练。
十二月六日,刘骏前往历阳(安徽省和县)。
十二月十四日,大赦。
十二月十九日,太宰(上三公之一)刘义恭被加授国务院总理。十二月二十三日,刘骏返首都建康。
南宋·大明八年 北魏·和平五年 (柔然汗国永康元年)
1、春季,正月十七日,北魏帝国(首都平城〔山西省大同市〕)皇帝(五任文成帝)拓跋濬(本年二十五岁)封老弟拓跋云当任城王。
2、正月十八日,南宋帝国(首都建康〔江苏省南京市〕)皇帝(五任孝武帝)刘骏(本年三十五岁)命徐州(州政府彭城)州长(刺史)、新安王刘子鸾(本年九岁)兼任宰相(领司徒)。
夏季,闰五月五日(北魏五月五日),任命太宰(上三公之一)刘义恭兼全国武装部队总司令(领太尉)。
刘骏到了晚年,尤其贪财好利,几近疯狂。凡是州长或郡长,离职回京时,刘骏规定要他们呈献最少不得低过某种限度的贿赂;同时还跟他们在一块赌博,一定把他们赢光为止。刘骏每天都酩酊大醉,很少有醒的时候,但反应迅速,经常靠在案头昏睡,这时外面或许有紧急奏章,刘骏能立刻惊醒,精神焕发,一点也没有酒意,因此内外臣属,对他都十分畏惧,不敢懈怠。
闰五月二十三日(北魏五月二十三日),刘骏在玉烛殿逝世(年三十五岁)。遗书说:“太宰(上三公之一)刘义恭准辞国务院总理(尚书令),加授立法院总立法长(中书监)。任命骠骑将军、南兖州(州政府广陵)州长柳元景兼国务院总理,入住宫城(台城)。政府中无论大事小事,一律禀报二人。军事方面,跟始兴公沈庆之一同讨论。如果采取行动,全由沈庆之负责。国务院政事,委托执行长(仆射)颜师伯。禁卫军部分,委托中央禁军总监(领军将军)王玄谟。”
当天(闰五月二十三日),太子刘子业登基继位(六任前废帝),年十六岁,大赦。国务院文官部长(吏部尚书)蔡兴宗亲自奉上皇帝印信,刘子业接受,态度傲慢懈怠,一点悲哀的脸色都没有。蔡兴宗出来,对人说:“从前,姬裯(春秋时代鲁国二十六任国君昭公)登位时,毫不悲哀,叔孙穆就知道他没有好结果(《左传》〈前五四二年〉:“叔孙穆说:这个人〔姬裯〕,父母逝世而竞不哀恸,本应悲戚却面露喜色,就是不孝,不孝之人,很少不招致灾难。”姬裯于前五一三年逃亡晋国,不敢回国)。帝国大祸,莫非在此!”
闰五月二十七日(北魏五月二十七日),新即位的皇帝刘子业下诏:命太宰刘义恭主管政府机要(录尚书事。自四五四年六月撤销此官后,本年复置)。柳元景加授开府仪同三司(宰相级),兼首都建康市长(丹阳尹),不再兼南兖州州长。
3、六月二十日,北魏帝拓跋濬前往阴山。
4、秋季,七月二日,南宋帝国任命晋安王刘子勋当江州(州政府设寻阳〔江西省九江市〕)州长。
5、柔然汗国(瀚海沙漠群)可汗(六任处罗可汗)郁久闾吐贺真逝世。儿子郁久闾予成继位(七任),号受罗部真可汗。定年号永康(柔然汗国到本年才用年号记事)。郁久闾予成率军南下攻击北魏帝国。
七月四日,北魏北部机动边防军击破柔然兵团。
6、七月五日,北魏帝拓跋濬前往河西(黄河河套地区),正逢高车人五个部落集结,举行盛大的祭天典礼,人数有数万之多。拓跋濬亲自参加这次盛会,高车人大为高兴。
7、七月九日,南宋帝国把前任(五任)皇帝刘骏安葬在景宁陵(建康城西南岩山),谥号孝武皇帝,庙号世袓。
七月十三日,新皇帝刘子业尊祖母皇太后路惠男为太皇太后、娘亲皇后王宪嫄为皇太后。
七月十八日,刘子业下令废除南北御用大道(《宋书·孝武帝纪》:四六一年闰九月,建南御道〔驰道〕自阊阖门至朱雀门;北御道自承明门至玄武湖),撤销老爹刘骏登基(四五三年四月)以来所有的变革,一切恢复祖父刘义隆(三任文帝)在位时(四二四年至四五三年)制度。国务院文官部长蔡兴宗,在国务院总办公室(都座)感慨万端,对颜师伯说:“先帝(刘骏)虽然不是品德很高的君王,但自始至终,总算不离正道。三年不改老爹的制度,是经典上称许的事。(《论语》:“三年不改老爹的制度,可以称之为‘孝’。”)而今,灵堂刚刚撤除,墓园不远,凡是老爹所定的制度和所作的建设,不论对错是非,一律撤除,即令是改朝换代,一个新的政权兴起,也不至如此。天下有见识的人士,当用这件事,判断一个人。”颜师伯不相信。
太宰刘义恭一向畏惧戴法兴、巢尚之等,虽然奉命辅政,但胆小怕事,处处退缩,于是,大权归于皇帝身旁宠信的侍从。戴法兴等遂得以独断专行,皇帝的诏书文告,都出自他们之手,威势震动远近。国务院事无大小,全由他们决定。刘义恭、颜师伯不过挂个空名而己。
国务院文官部长蔡兴宗,自认为职责是管理全国人事行政,所以,每次上朝,都要向刘义恭强调推荐贤能人才的重要,又不时的检讨得失,批评政府。刘义恭性情懦弱卑怯,一向奉承戴法兴,常怕失去他的欢心。所以,每次听到蔡兴宗发言,就吓得浑身发抖,不敢回答一句。蔡兴宗每次呈递任官的奏章,戴法兴、巢尚之等,就涂抹删改,名单上原列的人,很少能保持原状。蔡兴宗在金銮宝殿上,对刘义恭、颜师伯说:“主上(刘子业)正在守丧期间,不能亲自处理国家政务,可是任免官员,在发表前,都是政府的机密,被涂抹删改成这个样子,又不是二位的笔迹,不知道是不是天子的意思!”不断跟刘义恭等,就人事行政事件发生争执。刘义恭、戴法兴,对蔡兴宗都十分讨厌,遂把蔡兴宗贬到极南方去当新昌郡(越南和平县)郡长;但不久,因蔡兴宗的声望太高,又把他留在首都建康。
七月十九日,新皇帝刘子业追封已去世的太子妃何令婉为献皇后(何令婉,参考四六一年闰九月)。
七月二十八日,新安王刘子鸾(刘子业老弟)解除兼任宰相(领司徒)。戴法兴等讨厌王玄谟刚正严厉。
八月一日,任命王玄谟当南徐州(州政府设京口〔江苏省镇江市〕)州长(要他远离京师)。
皇太后王宪嫄病势转重,派人呼唤她的儿子刘子业,刘子业说:“病人房子里鬼多,怎么能去。”王宪嫄大怒,对侍女说:“把刀拿来,剖开我肚子看看,怎么会生出这种东西!”
八月二十三日,王宪嫄逝世(年三十八岁)。
8、九月五日,北魏帝拓跋濬返首都平城。
9、九月七日,南宋帝国任命国务院左执行长(尚书左仆射)刘遵考当“特进”(朝会时位置仅次于三公)、右最高资政官(右光禄大夫)。
九月十九日,把皇太后王宪嫄安葬景宁陵(五任帝刘骏墓·建康城西南岩山),溢号文穆皇后。
10、冬季,十二月二十八日,南宋帝国政府撤销“王畿”,恢复扬州(京畿卫戍区)。而把扬州(州政府设会稽〔浙江省绍兴市〕改回旧名,仍称东扬州(参考四五九年三月)。
十二月二十九日,任命豫章王刘子尚当宰相,兼京畿总卫戍司令(扬州刺史)。
11、本年,南宋帝国青州州政府移回东阳(山东省青州市。州政府移到历城〔山东省济南市I事,参考四五六年十二月〕。
12、本年,南宋帝国全境共有二十二州、二百七十四郡、一千二百九十九县、九十四万余户(二十二州:扬州〔京畿卫戍区〕、东扬州〔会稽·浙江省绍兴市〕、南徐州〔京口·江苏省镇江市〕、徐州〔彭城·江苏省徐州市〕、南兖州〔广陵·江苏省扬州市〕、兖州〔瑕丘·山东省兖州市〕、南豫州〔姑孰·安徽省当涂县〕、豫州〔寿阳·安徽省寿县〕、江州〔寻阳·江西省九江市〕、青州〔东阳·山东省青州市〕、冀州〔东阳〕、司州〔义阳·河南省信阳市〕、荆州〔江陵·湖北省江陵县〕、郢州〔夏口·湖北省武汉市〕、湘州〔临湘·湖南省长沙市〕、雍州〔襄阳·湖北省襄樊市〕、梁州〔南郑·陕西省汉中市〕、秦州〔南郑〕、益州〔成都·四川省成都市〕、宁州〔味县·云南省曲靖市〕、广州〔番禺·广东省广州市〕、交州〔龙编·越南河内市东北北宁府〕)。
东方各郡连年大旱成灾(东方各郡,包括东扬州五郡:会稽郡、东阳郡〔浙江省金华市〕、临海郡〔浙江省台州市西北章安镇〕、永嘉郡〔浙江省温州市〕、新安郡〔浙江省淳安县〕;及京畿卫戍区〔扬州〕所属吴郡〔江苏省苏州市〕、吴兴郡〔浙江省湖州市〕等郡),米一升卖数百钱;首都建康米一升也要一百余钱,人民饿死十分之六七(人间惨事)。
南宋·永光元年 景和元年 泰始元年 北魏·和平六年 (柔然汗国永康二年)
1、春季,正月一日,南宋帝国(首都建康〔江苏省南京市〕)皇帝(六任前废帝)刘子业(本年十七岁)改年号永光,大赦。
2、正月二日,北魏帝国(首都平城〔山西省大同市〕)大赦。
二月十四日,北魏帝(五任文成帝)拓跋濬(本年二十六岁)前往楼烦宫(宫在山西省宁武县)。
3、南宋帝国自五任帝(孝武帝)刘骏登基之后,民间私自铸造劣钱,于是通货膨胀,商业行为停止,货物不能贩卖。
二月二十七日,更铸造二铢钱,更是细小。政府铸造的合法钱币,只要在市上出现,民间立刻模仿铸造,而且更薄更小,又没有凸起的“轮”“郭”,也不加工磨平,称之为“耒子”。
4、三月十二日,北魏帝拓跋濬返首都平城。
夏季,五月二十一日,拓跋濬逝世(年二十六岁)。
最初,三任帝(太武帝)拓跋焘,四方用兵,开疆拓土(拓跋焘在位三十年间〔四二三年至四五二年〕,仅就《资治通鉴》记载的大型战役,御驾亲征的有:六次重击柔然汗国〔参考四二五年十月、四二九年五月、四三八年五月、四四三年九月、四四九年正月及九月〕,夺取胡夏帝国首都统万〔参考四二七年六月〕、平凉〔参考四三〇年十一月〕,袭击北燕帝国首都和龙〔参考四三二年七月〕,平定国内山胡变民〔参考四三四年七月、四四五年二月〕,消灭盖吴、河东蜀变民〔参考四四六年正月〕,灭北凉王国〔参考四三九年九月〕,第三次南北大战〔参考四五〇年七月〕。委派其他将领作战的战事则有:重去高车部落〔参考四二九年八月〕,第二次南北大战〔参考四三〇年七月〕,灭北燕帝国〔参考四三六年五月〕,两次争夺仇池〔参考四四二年七月、四四三年五月〕,重击吐谷浑汗国、于阗王国〔参考四四五年八月〕,平定焉耆王国、龟兹王国〔参考四四八年九月〕。三十年间,凡二十一次大战,平均每一年半便有一次大战。此外,还不包括无数小型战争及军事冲突),帝国财政空虚,再加上一连串宫廷政变(宗爱杀三任帝拓跋焘,又杀四任帝拓跋余,参考四五二年二月及十月),无论政府与民间,都十分悲苦。五任帝(文成帝)拓跋濬嗣位后,使人民获得休养生息,尽量减少行政措施,安抚远近人民,民心才恢复安定。
五月十二日,太子拓跋弘继位(六任献文帝),大赦。尊皇后冯女士当皇太后。
拓跋弘本年十二岁。政府大权握在高级咨询官(侍中)、车骑大将军乙浑之手。乙浑不久就大规模诛杀,假传圣旨,在皇宫之中,斩国务院执行官(尚书)杨保年、平阳公贾爱仁、南阳公张天度。高级咨询官、宰相(司徒)、平原王(简王)陆丽,正在代郡(河北省蔚县)温泉养病,乙浑派警卫总监(司卫监)穆多侯携带圣旨,前往征召陆丽回京;穆多侯说:“乙浑心中已没有君王,而今,皇帝(拓跋濬)刚死,大王(陆丽)拥有尊贵的声望,是奸臣的眼中钉,最好是稍微逗留,观察变化。如果政府平静,再往京师,不能算晚。”陆丽说:“听到君父逝世的消息,怎么可以害怕灾难,而不去奔丧!”遂即快马前往平城。乙浑行为多不合法,陆丽不断和他发生争执。
五月十六日,乙浑斩陆丽及穆多侯。穆多侯,是穆寿的老弟(穆寿事,参考四三五年五月)。
五月十七日,北魏帝国政府擢升乙浑当全国武装部队总司令(太尉)、主管政府机要(录尚书事);东安王刘尼当宰相;国务院左执行长(尚书左仆射)鲜卑人(代人)和其奴当最高监察长(司空)。宫廷安全部长(殿中尚书)顺阳公拓跋郁密谋诛杀乙浑,反被乙浑发觉,处死。
五月二十日,任命淮南王拓跋它当镇西大将军、仪同三司(宰相级),镇守凉州(甘肃省武威市)。
5、六月,北魏帝国解除酒禁(北魏禁酒事,参考四五八年正月)。
6、六月二十一日,南宋帝国加授柳元景兼南豫州(州政府设姑孰〔安徽省当涂县〕)州长(刺史),颜师伯兼首都建康市长(丹阳尹)。
7、秋季,七月二日,北魏帝国擢升全国武装部队总司令乙浑当丞相,官位在皇家亲王之上。政府所有事务,不管大小,一律由乙浑裁决。
8、南宋帝刘子业年纪虽小(本年十七岁),却凶恶暴躁:登基称帝后,最初多少受娘亲皇太后王宪嫄管教,以及高级官员戴法兴等的拘束,还不敢随心所欲的放肆。娘亲不久逝世,而刘子业又长了一岁,想做什么事情,戴法兴总加以阻挠,甚至警告他说:“你这么乱搞,打算当营阳王(二任少帝刘义符)是不是(刘义符被罢黜事,参考四二四年五月)?”刘子业心里不高兴。刘子业宠爱一个小宦官华愿兒,赏赐给他的金银财宝,不可计算,戴法兴常常加以限制,华愿兒记恨在心。刘子业命华愿兒到街头巷尾,打听民间对政府的反应,华愿兒回来报告说:“路上的行人都说:‘皇宫里有两个天子,戴法兴是真天子,皇家是假天子。’你身住深宫,跟外面的世界从不接触,戴法兴跟太宰(刘义恭)、颜师伯、柳元景,四位一体,来往的宾客,有数百人之多,内外官民,没有一个人不对他们畏惧服从。戴法兴又是先帝(五任孝武帝刘骏)的亲信,长久以来,一直逗留宫廷,而今跟外人合成一家,恐怕你这个宝座,再坐不下去。”刘子业立即下诏,免除戴法兴职务,押返故乡(会稽郡山阴县〔浙江省绍兴市〕),再放逐到偏远郡县。
八月一日,更下令命戴法兴自杀(年五十二岁);并解除巢尚之的立法院立法官(中书通事舍人)职务。
编制外散骑侍从官(员外散骑常侍郎)东海郡(侨郡·江苏省镇江市)人奚显度,也受五任帝刘骏宠爱,时常负责土木工程,监督严厉,苛刻暴虐,对工人鞭抽棍打,十分恶毒,人们都感悲苦,刘子业曾经开玩笑说:“奚显度是人民的灾难,应该杀掉。”左右侍从立刻应声宣布皇帝命令,遂斩奚显度。
国务院右执行长(尚书右仆射)、兼皇城保安司令(领卫尉卿)、兼首都建康市长颜师伯,掌权的时间很久(四六〇年,颜师伯始调京师),骄傲奢侈,荒唐淫逸,受到豪门世家的歧视。刘子业打算亲自掌握大权。
八月十日,下诏调颜师伯担任国务院左执行长,解除皇城保安司令(卫尉卿)及首都建康市长职务;擢升国务院文官部长(吏部尚书)王彧当国务院右执行长(尚书右仆射),分割颜师伯的权力。颜师伯才开始恐惧。
最初,五任帝(孝武帝)刘骏十分猜忌,亲王、公爵以及其他高官,行动小心,不敢互相往来。刘骏逝世,太宰刘义恭等互相庆贺说:“直到今天,才免横死!”刚刚把刘骏安葬,刘义恭、柳元景、颜师伯等,如释重负,日夜不停地饮酒歌舞,刘子业心里大不愉快。不久,诛杀戴法兴,高阶层官员全都震恐,人心惶惶。于是,柳元景、颜师伯密谋罢黜刘子业,拥戴刘义恭继位,日夜讨论,疑虑重重,一时不能决定。柳元景把密谋告诉始兴公沈庆之,事情遂急转直下。因沈庆之跟刘义恭素来没有情谊,而颜师伯又一向独断专行,从不跟沈庆之商量,对国务院初级助理官(尚书令史)说:“沈庆之不过是个打手,怎么能参与国家大事。”沈庆之记恨在心,现在,检举他们的密谋。
八月十三日,刘子业亲自率羽林禁卫军攻击刘义恭,连同刘义恭的四个儿子,一齐诛杀(刘义恭年五十三岁),砍下刘义恭的四肢,剖开肚子,挖出肠胃切碎;挑出眼珠,放在蜜里浸渍,称之为“鬼目粽”(大分裂时代,长江以南称“蜜饯”为“粽”。卢循送刘裕“益智粽”〔参考四〇五年四月〕,就是一种号称“益智”的“蜜饯”,用什么瓜果制成,已不可知)。另派使节召见柳元景,行刑队紧随在后。柳元景左右部属飞奔向柳元景报告:“军队有非常任务!”柳元景知道大祸来临,到后堂向娘亲告辞,穿上朝见皇帝时的官服,接受诏书,乘车入宫;他老弟车骑将军府军政官(车骑司马)柳叔仁全副武装,率左右卫士打算抵抗,柳元景苦苦禁止。柳元景既出巷口,行刑队已到,柳元景下车,接受斩首(年六十岁),面色镇静,八个儿子、六个弟弟,和六个弟弟的所有儿子,全部诛杀。另一行刑队在街上遇到颜师伯,连同颜师伯的六个儿子,也一齐诛杀(颜师伯年四十七岁)。又杀最高法院院长(廷尉)刘德愿。改年号景和(之前是永光元年,之后是景和元年),文武百官都升级二等,又派使节诛杀湘州(州政府设临湘〔湖南省长沙市〕)州长、江夏王世子刘伯禽(刘义恭的儿子)。自这次大杀戮之后,亲王、公爵以及部长级官员,随时都会被殴打侮辱,如同奴隶。
最初,刘子业在太子宫时,不断犯错。老爹刘骏打算把他罢黜,改立新安王刘子鸾当太子。只高级咨询官袁顗特别称赞刘子业,说:“太子(刘子业)喜爱学问,有每天都在进步的美德。”刘骏才停止。刘子业遂对袁顗十分感谢,现在,既诛杀大批高官,打算引进袁顗,命他主持政府,遂改任袁顗当国务院文官部长,跟国务院右秘书长(尚书右丞)徐爰,都以诛杀刘义恭等功劳,封县级子爵。
徐爰精于逢迎谄媚,也读过很多书。自从本世纪(五世纪)二〇年代(三任帝刘义隆即位之初)入宫做事,参加顾问工作,既擅长唱顺调,又会为顺调找出理论根据,所以深受三任帝刘义隆的信任。五任帝刘骏对他更是信任。当时,宫廷及政府中的旧人,不是被杀,就是被逐,只有徐爰,对于奉承拍马有独家功夫,始终没有使主子不高兴过。而现任皇帝(六任)刘子业,待徐爰尤其厚重,其他官属,都赶不上。刘子业每次出宫,常跟沈庆之、山阴公主刘楚玉,同坐一车;徐爰也是其中之一。
刘楚玉,是刘子业的姐姐,嫁给驸马都尉何戢(“驸马都尉”本是“御马总监”,负责皇帝马匹的管理及饲养,但自南北朝时代起,一个人一旦跟公主结婚,必须在政府中拥有一个没有实权的高级官职,往往被任命当“驸马都尉”,简称“驸马”;“驸马”遂成为公主丈夫的专有名词)。何戢(音jí〔级〕),是何偃的儿子(何偃,参考四五三年五月二十日)。刘楚玉恣意淫荡,对老弟刘子业说:“我跟你,男女虽不一样,但总是一个老爹(刘骏)生出来的。可是你的六宫之中,美女多到一万,我可是只有‘驸马’一个人,天下事太不公平。”刘子业遂给她设置“面首”,遴选年轻力壮、雄伟貌美的青年三十人,交由刘楚玉享乐,并晋封刘楚玉为会稽郡长公主,位比郡级亲王。国务院文官部考选司长(吏部郎)褚渊,年轻漂亮,刘楚玉向刘子业指名要褚渊陪她上床,刘子业准许。可是褚渊侍奉刘楚玉十余天,受到各种诱惑逼迫,仍宁死不屈,才被放回。褚渊,是褚湛之的儿子(褚湛之,参考四五三年四月十日)。
刘子业命皇家祭庙另行绘制祖先的画像,画成之后,刘子业进去参观,指一任帝刘裕(曾祖父)说:“他可是大英雄,活捉几个天子(几个天子:楚帝桓玄、南燕帝慕容超、后秦帝姚泓)。”指三任帝刘义隆(祖父)说:“他也不赖,可惜晚年被儿子砍了头(参考四五三年二月)!”指五任帝老爹刘骏,说:“他是个酒糟鼻,为什么这么干净?”马上教画师前来,加上酒糟鼻。
9、南宋帝国政府任命建安王刘休仁当雍州(州政府襄阳)州长,湘东王刘彧当南豫州州长,但都留在京师,不准他们上任。
八月十四日,任命宰相、京畿总卫戍司令(扬州刺史)、豫章王刘子尚兼国务院总理(领尚书令)。始兴公沈庆之当高级咨询官、全国武装部队总司令;沈庆之坚决辞让。征召青、冀二州(州政府设东阳〔山东省青州市〕)州长王玄谟回京,仍任中央禁军总监(领军将军)。
10、北魏帝国政府把前任帝(五任)拓跋濬安葬金陵(在故都盛乐〔内蒙古和林格尔县〕西北)。谥号文成皇帝,庙号高宗。
11、九月三日,南宋帝刘子业前往湖熟(江苏省江宁县东南湖孰乡)。
九月八日,刘子业返首都建康。
新安王刘子鸾深受老爹刘骏的宠爱(参考四六一年十月),刘子业至为妒恨,而现在他有力量报复。
九月十一日,刘子业派使节强迫刘子鸾自杀(刘子鸾本年十岁,被灌下毒药时,对左右侍从人员说:“愿来生转世时,不生到帝王家。”),又杀他同一个娘亲的妹妹和弟弟南海王刘子师(年六岁);摧毁殷贵妃的坟墓,挖出殷贵妃尸体。刘子业还要挖掘老爹刘骏和娘亲王宪嫄合葬的坟墓(景宁陵),天文台长(太史)警告说:那将对现任皇帝不利,刘子业才停止。
最初,特级资政官(金紫光禄大夫)谢庄,撰写刘子鸾娘亲殷贵妃的悼文,有句话说:“称赞归于伊祁放勋的门庭!”(“赞归尧门。”)刘子业认为谢庄把殷贵妃比作赵钩弋(赵钩弋事,参考前九四年),打算诛杀谢庄。有人对刘子业说:“每个人都会死,大家一样,不过痛苦一下子,不会使人畏惧。谢庄生长富贵之家(谢庄是谢弘微的儿子、谢万的玄孙,最大的豪门之一),应该把他囚禁到军械制造厂(尚方),使他尝尝天下最大的痛苦,然后再杀掉他不晚。”刘子业同意。
12、南宋帝国徐州(州政府设彭城〔江苏省徐州市〕)州长、义阳王刘昶,五任帝刘骏对他一向讨厌(二人是同父〔刘义隆的儿子〕异母兄弟),所以民间不断传言说刘昶终有一天会造反。本年,谣言更多,南宋帝刘子业时常对左右侍从说:“我自从登上宝座以来,还没有戒过严,有点美中不足!”刘昶派收发官(典签)蘧法生到首都建康呈递奏章,请求入朝晋见。刘子业对蘧法生说:“刘昶跟刘义恭勾结,一齐叛变,我正打算出军讨伐,他反而要回来,正好。”又不断诘问蘧法生说:“刘昶谋反,你为什么不检举?”蘧法生恐惧,逃回彭城。刘子业遂利用这个机会,出动军队。
九月十九日,下诏宣布讨伐刘昶,中外戒严。刘子业亲自率军渡长江北上,命沈庆之率各路人马当前锋司令官。
蘧法生逃抵彭城,刘昶立刻集结武装部队,准备抵抗,发布文告到所属各郡,但各郡都拒绝接受,并且诛杀刘昶的使节;而将领、参谋和文武官员,也都有二心。刘昶知道不可能成功,于是抛弃娘亲、正妻,只携带心爱的小老婆,入夜之后,率数十位骑兵,打开北门,投奔北魏帝国。
刘昶很有点学问,读过不少书,下笔能写文章。北魏帝国对他十分尊重;使他娶公主,任命他当高级咨询官、征南将军、驸马(公主丈夫);封丹阳王。
13、南宋帝国国务院文官部长袁顗开始时很得南宋帝刘子业的宠爱信任,可是,不久,就不能使刘子业满意,对他的态度霎时改变,命有关单位弹劾他犯罪,剥夺官阶,而以平民身份担任现职。袁顗大为恐惧,编了一套理由,请求外调。
九月二十四日,中央政府任命袁顗当雍梁军区司令官(督雍梁诸军事),兼雍州(湖北省襄樊市)州长。袁顗的舅父蔡兴宗对他说:“襄阳的星辰凶恶(事属天文,不懂),怎么可以前去?”袁顗说:“大刀迎头劈下,还管什么流箭!今天这一趟,只盼逃出虎口。而且,天文的道理幽远难明,不一定全都应验。”
这时,临海王刘子顼当荆湘八州军区司令长官(都督荆湘等八州诸军事。八州:荆湘雍益梁宁南秦北秦)、荆州(州政府设江陵〔湖北省江陵县〕)州长,中央政府任命蔡兴宗当刘子顼的秘书长(长史),兼南郡(郡政府同设江陵)郡长,以及总部执行官(行府州事)。蔡兴宗推辞,不肯西行。袁顗劝他说:“政府情势,每个人都看得明白。留在京师的高官,早上不能保证活到晚上。老舅出任陕城以西(这里是把荆州说成陕城以西。分陕故事,参考三八四年正月注),担任总部八个州的执行官(八州行事)。我身在襄阳,地有沔水(汉水),形势险要,兵力强盛,江陵近在眼前,水陆可通。如果中央有什么变化,可以建立姜小白(齐桓公)、姬重耳(晋文公)的功业。为什么留在京师,受疯子控制,面对不测大祸?今天有可乘之机,而不肯去,以后再恳求外放,怎能得到!”蔡兴宗说:“我们都是寒门平民,一步一步升迁,跟主上感情疏淡,大祸没有理由临到头上。宫廷和政府,内内外外,已无人自保,这种情形下,定会发生变化。如果在中央都无法因应,地方政府力量更未必可靠。你在外地求安全,我在中央求免祸,各人按各人的判断去做,岂不是很好。”
袁顗于是急急上道,一直恐惧有人追捕。走到寻阳(江西省九江市),才高兴说:“今天总算逃生!”邓琬当时是晋安王刘子勋(江州〔州政府寻阳〕州长)镇军将军府秘书长(镇军长史),兼寻阳郡郡长(内史)、江州总部执行官(行江州事)。袁顗跟邓琬交游玩乐,亲密异常,一有空闲,就整天整夜厮混在一起。袁顗和邓琬,本是不同的两种人(袁顗有声望,出身豪门。邓琬贪赃枉法,声名狼藉,出身寒家),看到眼里的人,知道袁顗已有野心。
不久,中央又任命蔡兴宗当国务院文官部长。
14、九月二十八日,南宋帝国解除戒严,南宋帝刘子业遂自白下(建康城北)渡长江北上,抵达瓜步(江苏省六合县南长江渡口)。
15、南宋帝国始兴公沈庆之再上奏章,请求准许民间私自铸钱(沈庆之初议,参考四五六年十二月),南宋帝刘子业批准。自此之后,钱不值钱,经济崩溃。一千铜钱串起来,高不满三寸(可见其薄),大钱小钱,都是一样,当时人称之为“鹅眼钱”。比这更恶劣的,还有“线环钱”,用线串起来后,放到水面,都不会下沉,用手一捏,钱都粉碎。十万钱连双手都捧不满,市场商店,不再计算数目。稻米每斗一万钱,货币交易,完全停止。
柏杨曰:
沈庆之一直坚决主张民间私自铸钱,四五六年被颜竣驳倒后,本年再度提出,终于实施,结果如此之惨,和平时期而经济竟然崩溃,完全是政策错误。
沈庆之是一位名将,自击平刘诞的叛乱后,地位已达高峰,所以九年前失败的提案,得以复活。然而,经济是一件比军事还要复杂的事物,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懂。为了和北魏帝国开战,沈庆之有句名言:“治国好像治家,对于耕田种地,应问农奴;对于纺纱织布,应问婢女。”(参考四五〇年六月)货币政策,军人不应乱出主意,政府也不应去问军人,犹如战场上,货币专家不应乱出主意,指挥官也不应去问货币专家如何肉搏。可是,沈庆之却违反自己的名言。
16、冬季,十月七日,南宋帝刘子业返首都建康。
刘子业的舅父、东阳郡(浙江省金华市)郡长王藻(王宪嫄的老弟),娶三任帝(文帝)刘义隆的女儿(原文误为五任帝〔孝武帝〕刘骏的女儿)、临川长公主刘英媛(刘子业的姑妈)为妻。刘英媛性情嫉妒,在刘子业面前,谗言陷害。
十月二十日,刘子业逮捕王藻,下狱,处死。
会稽郡郡长孔灵符,所到之处,都有优良政绩,但他冒犯了刘子业左右亲信,左右亲信在刘子业面前,谗言陷害。刘子业派使节前往会稽郡,把孔灵符鞭打至死,并诛杀他的两个儿子。
宁朔将军何迈,是何瑀的儿子(何瑀是刘子业的岳父,参考四五六年正月),何迈娶刘子业的姑妈新蔡长公主刘英媚。刘子业跟这位姑妈通奸,而且把她留在后宫,称谢贵嫔。对外宣称:刘英媚已死。并且杀了一个宫女,把尸首送给何迈,用公主的礼仪发丧安葬。
十月二H日,刘子业封刘英媚当夫人(当时南宋帝国小老婆群编制中,没有“夫人”),特别准许乘坐有龙旗鸾铃的御车,出入时净街戒严。何迈素来豪爽,结交很多效忠于他的武士,不能忍受这种羞辱,打算乘刘子业出宫游荡时,发动政变,把他罢黜,拥戴晋安王刘子勋。然而,密谋泄露。
十一月三日,刘子业亲自率军击斩何迈。
最初,沈庆之既揭发颜师伯、柳元景的密谋,自认为受到刘子业的宠信,有好几次直言规劝,刘子业逐渐不耐烦,沈庆之恐惧,遂关闭门户,不跟外界来往。有一次,派左右侍从范羡去国务院文官部长蔡兴宗那里。蔡兴宗请范羡转告沈庆之说:“你闭门不见宾客,不过是逃避没有止境的请托而已。我蔡兴宗对你并没有请托,为什么拒不见面?”沈庆之遂派范羡邀请蔡兴宗。
蔡兴宗探望沈庆之,向他游说:“主上(刘子业)最近所作所为,丧尽人伦。要想他改变德行,已不可能。他唯一的畏惧,只剩下你。人民张口仰望,所依靠的,也只剩下你。你威名远播,全国人民对你心服口服。现在,无论是政府与民间,都惶恐不可终日。你出面领导,谁不响应?如果犹豫迟延,不能决断,像第三者一样,坐在一旁,观察成败,岂止马上就有大祸,而且罪恶的责任,将有所归属。我受到你非常的厚爱,所以才敢有什么说什么,毫不隐瞒,请你三思而行。”沈庆之说:“我当然知道今天面对的危机,连我都不能自保。但尽忠报国,始终如一,一切只有听命运安排。加上我年纪已老,又退休在家,手中没有兵权,虽然想这样做,也不会成功。”蔡兴宗说:“大家要求变天,愿意奋身一击,并不是贪图功名富贵,只不过为了逃避随时都会降临的诛杀。宫廷禁卫军将领,正等待外面消息,如果有人登高一呼,则低头抬头之间,大势就可确定。何况你统御大军,经历三朝(三任帝刘义隆、五任帝刘骏、现任帝刘子业),旧日部属,很多担任宫廷和政府警卫,受你厚恩的人更多,沈攸之等人,都是你家子弟,而你又多的是门徒、佃户和三吴地区武士(三吴:吴郡、吴兴郡、会稽郡),用不着担心他们不听从命令。殿中将军陆攸之,是你的同乡(吴兴郡〔浙江省湖州市〕人),目前正在东方剿匪,拥有大量武器,逗留青溪(秦淮河支流,流经建康城东南),还没有出发。你取用他的武器,配备部下,就命陆攸之率领,作为前锋。我在国务院,自当率文武百官,依照前例,另立圣明的君王,治理国家,天下大事,立刻安定。政府的一切措施,民间传言说你都参与,你如果不早日决定,当有人在你之前起事,你恐怕免不了被指为帮凶,受到处置。听说皇上(刘子业)经常到你家里饮酒沉醉,停留的时间很久。又听说皇上摒除左右侍从,单独进入阁门,这是万世难遇的良机,不可丧失。”沈庆之说:“感谢你肺腑之言,然而,这是大事,我没有能力去做。事到临头,只有怀抱忠贞,一死而已。”
青州(州政府设东阳〔山东省青州市〕)州长沈文秀,是沈庆之的侄儿,将要到州政府就任,率部队驻屯白下,整装待发,也游说沈庆之说:“主上狂暴到如此地步,祸乱不久就会来到,我们一门受他的宠信,人人都认为我们跟他一同作恶。而且,这个人(刘子业)爱恨无常,猜忌残忍,特别尖锐,我们事实上有难以预测的灾祸。进也难免,退也难免。现在集中大家的力量图谋他,简直比把手掌反过来还要容易。机会永不再来,不应让它逝去。”再三陈述,痛切处甚至泪流满面,沈庆之终不接受。沈文秀只好告辞。
等到诛杀何迈,刘子业料想沈庆之一定入宫规劝,下令封锁青溪上所有桥梁,不准他通过。沈庆之听到何迈事件,果然打算入宫,走到青溪,无法再进,返回。刘子业遂派沈庆之的堂侄、直阁将军沈攸之,送给沈庆之毒药,强迫沈庆之吞下。沈庆之不肯,沈攸之用棉被把沈庆之闷死,年八十岁(沈攸之随堂叔沈庆之在攻击竟陵王刘诞时,有功,沈庆之的赏酬,不能使沈攸之满意,沈攸之怀恨,现在公报私仇)。沈庆之的儿子、高级咨询官沈文叔打算逃亡,又恐怕像太宰(上三公之一)刘义恭一样,把老爹砍下四肢肢解,因之对老弟、立法院主任立法官(中书郎)沈文季说:“我能一死,你能报仇!”遂饮下原来灌沈庆之的毒药,断气。另一老弟、皇家图书馆管理官(秘书郎)沈昭明,也上吊自杀。沈文季挥刀上马,飞奔而去;随后出动追捕的人,不敢紧逼,遂逃出一命。刘子业对外宣称沈庆之寿终正寝,追赠高级咨询官、全国武装部队总司令,谥号忠武公,葬礼隆重盛大。
中央禁军总监王玄谟,数度流泪规劝刘子业,不可以过度刑杀,刘子业勃然大怒。王玄谟是一员老将(本年七十八岁),有很高名望,民间道听途说,都认为王玄谟已被处死。蔡兴宗曾经当过东阳郡郡长,而王玄谟的收发官包法荣,家住东阳郡。王玄谟派包法荣去蔡兴宗处,蔡兴宗对包法荣说:“王将军恐怕正忧虑恐惧。”包法荣说:“王将军这些日子,白天不能饮食,夜间不能睡眠。一直自言自语说,行刑队已到家门,片刻不保。”(恐怖气氛下,高级将领,尚且如此。)蔡兴宗说:“王将军忧虑恐惧,当想办法自救,怎么能坐在那里,等大祸临头。”遂命包法荣劝王玄谟发动政变,王玄谟派包法荣向蔡兴宗道歉说:“这种事情不容易做,但我绝不泄露你的话。”
首都西区卫戍司令(右卫将军)刘道隆,受刘子业宠信,掌握禁卫军。蔡兴宗曾经跟他一块随从刘子业在夜间出游,刘道隆经过蔡兴宗车后,二人把臂,蔡兴宗说:“刘公,近来想找个清闲日子,练练书法。”刘道隆了解他的意思,用指甲掏一下他的手,说:“蔡公,不要多言。”
十一月十三日,刘子业封路女士当皇后。路皇后,是太皇太后路惠男的老弟路道庆的女儿。
17、南宋帝刘子业对各位叔父十分畏惧忌惮,恐怕他们在外地起兵叛变,就把他们全体集中首都建康,囚禁在宫殿之中,随意鞭打棍击,拖来殴去,不把他们当人。湘东王刘彧(音yù〔玉〕)、建安王刘休仁、山阳王刘休祐,全都一团痴肥,刘子业制造大号竹笼,把他们装到里面,像称猪一样,称他们的重置。因刘彧最肥,叫刘彧“猪王”,叫刘休仁“杀王”,叫刘休祐“贼王”,因这三位亲王年龄最长,所以对他们也特别厌恶,一直在囚禁状态,而且刘子业走到哪里,也把他们带到哪里,不离左右。东海王刘祎,性情顽劣,刘子业叫他“驴王”;桂阳王刘休范、巴陵王刘休若,年纪还小,比较不太受拘束。刘子业曾经用一个木槽,把饭倒到里面,加上杂粮搅拌;然后在地上挖掘一个大坑,注进泥浆,把刘彧剥光,赶到泥坑里,教他把头伸到木槽中,用嘴吞食;刘子业和他的随从,在旁参观,纵声大笑,乐不可支。刘子业不停地想把这三位叔父杀掉,前后十几次兴起杀机,每次都幸亏刘休仁机警反应,谈笑之间,用谄媚的话取悦刘子业,所以才能苟延残喘,保住性命。
宫廷供应部长(少府)刘矇的小老婆,怀胎十月,就要临盆,刘子业把她接到后宫,等她生个男孩,打算封为太子。刘彧有次曾经惹起刘子业不高兴,刘子业大怒,把刘彧剥光,绑起手脚,用一个棍子贯穿,命人担起来送到御厨房(太官),说:“今天杀猪。”刘休仁笑说:“猪不应该杀。”刘子业问他为什么,刘休仁说:“等皇子生,然后才杀猪,取出他的肝肺。”刘子业的怒气才化解,说:“也对,先交给最高法院监狱(廷尉)。”经过一夜,第二天开释。
十一月十八日,刘矇的小老婆生了一个儿子,刘子业称这小娃“皇子”,大赦。全国凡是有儿子的,赏赐美酒一杯。
刘子业发现三任帝(文帝)刘义隆、五任帝(孝武帝)刘骏,在弟兄中都排行第三,而江州州长、晋安王刘子勋,也排行第三,心里十分不安,于是利用何迈事件,派左右侍从朱景云,送给刘子勋毒药,命刘子勋自杀。朱景云抵达湓口(江西省九江市〔寻阳东〕),故意停留,不再前进。刘子勋的收发官谢道迈、武装部队长(主帅)潘欣之、王府教师(侍书)褚灵嗣听到消息,飞奔报告秘书长(长史)邓琬,哭泣请求邓琬设计相救。邓琬说:“我是南方的寒门子弟,蒙先帝(五任帝刘骏)特别恩赐,把爱子(指刘子勋)托付给我,怎么可以为了爱惜全家百口,而不以死相报。幼主(刘子业)昏庸凶暴,帝国危急,虽说是天子,事实上不过一个独裁匹夫。现在就率领文武百官,直指京师,会同三公、部长级高官,罢黜昏主,另立明君。”
十一月十九日,邓琬宣称奉刘子勋命令,全军戒严。刘子勋也全副武装,到大厅主持会报,集结所有僚属佐理,命潘欣之代表刘子勋发言,在座的人还没有反应,机要军事参议官(录事参军)陶亮首先表示效忠,愿意充当前锋;于是,大家同声响应号召。刘子勋擢升陶亮当首席军事参议官(咨议参军),兼大营军事参议官(领中兵),主管武装部队。人事官(功曹)张沈也当首席军事参议官,主管水上部队。南阳郡(河南省南阳市)郡长沈怀宝、岷山郡(四川省都江堰市)郡长薛常宝(都是曾任,并非现职)以及彭泽县(江西省湖口县东)县长陈绍宗等,同时当带兵官。
最初,刘子业命荆州州政府逮捕前军将军府秘书长(前军长史)、荆州总部执行官(荆州行事)张悦,押送首都建康,刚走到湓口;邓琬宣称奉刘子勋指示,打开张悦手铐脚镣,接到派去迎接他的车辆上,命他担任军政官(司马)。张悦,是张畅的老弟(张畅与李孝伯答对事,参考四五〇年十一月)。邓琬、张悦二人共同主持内外大政,派将军俞伯奇,率五百人切断大雷(安徽省望江县)长江交通,禁止公私使节以及商客旅人通行。再派使节到各郡紧急征兵,收集各种武器,十天半月之间,集结武装战士五千人,出发增援大雷防务,在长江两岸,建筑营垒。任命巴东(重庆市奉节县东)、建平(重庆市巫山县)二郡郡长孙冲之当首席军事参议官,兼大营军事参议官,会同陶亮,联合指挥前锋部队。发布文告,号召远近各州郡响应。
18、十一月二十九日,南宋帝刘子业召集所有公主、王妃,排列到面前,强迫左右侍从,当场奸淫。南平王刘铄的王妃江女士(江湛的妹妹,参考四五三年二月)拒绝,刘子业暴跳如雷,下令斩江女士的三个儿子:南平王刘敬猷、庐陵王刘敬先、安南侯刘敬渊,打江女士一百皮鞭。
之前,民间有谣言说:湘中出天子,刘子业打算向西巡视荆州、湘州,作为镇压。决定第二天(十一月三十日)一早,先杀湘东王刘彧,然后出发。
最初,刘子业既诛杀大批高阶层官员,唯恐臣僚谋害自己,因直阁将军宗越、谭金、童太一、沈攸之等,都是勇猛战将,遂引到身旁,作为自己的爪牙,赏赐给他们的美女和金银,塞满家宅。宗越等长久以来,都在宫廷担任警卫工作,大家对他们畏惧服从,都愿对刘子业效忠。刘子业仗恃他们的保镖,无法无天,没有任何顾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宫内宫外,人心骚动。侍卫左右的禁卫军将领,都有背叛的心意,但畏惧宗越等,不敢发动。当时,三位亲王受到长期囚禁,不知道如何是好。湘东王府衣帽管理员(主衣)会稽郡人阮佃夫、内务总监(内监)始兴郡(广东省韶关市)人王道隆、教师管理官(学官令)临淮郡(江苏省盱眙县)人李道兒跟直阁将军柳光世,以及刘子业左右侍卫、琅邪郡(侨郡·江苏省南京市北)人淳于文祖等,密谋诛杀刘子业。刘子业因册立皇后,宫廷人手不够,征调各亲王王府宦官,入宫协助;刘彧左右亲近钱蓝生也在里面,刘彧暗中请钱蓝生注意刘子业的动静行止。
之前,刘子业游逛华林园,在竹林堂中,命所有宫女脱光,裸体互相追逐游戏。一个宫女不肯,刘子业把她斩首。夜晚,刘子业做了一梦,梦见仍在竹林堂,那个被杀的宫女诟骂他说:“你凶暴淫乱,活不到明年小麦成熟那天!”刘子业大怒,醒来后,找出一个跟梦中宫女面貌相似的宫女,斩首。夜晚,又梦见死者向他诟骂:“我已向上天控诉!”于是巫师巫婆都说竹林堂闹鬼。当天(十一月二十九日)中午过后,刘子业出华林园;建安王刘休仁、山阳王刘休祐、会稽公主刘楚玉,都随从左右;只湘东王刘彧被留在皇家图书馆(秘书省),没有教他前往,这是一个不好的预兆,刘彧更忧愁恐惧。
刘子业一向讨厌御衣管理员吴兴郡人寿寂之(寿,姓),一看到寿寂之就咬牙切齿。阮佃夫把密谋告诉寿寂之和外宫主管(外监典事)东阳郡人朱幼,以及铠甲管理员(细铠主)南彭城郡(江苏省镇江市)人姜产之、铠甲管理官(细铠将)晋陵郡(江苏省常州市)人王敬则、立法院立法官(中书舍人)戴明宝。寿寂之等听到后,全都响应。朱幼在宫廷内外,先作安排;命钱蓝生秘密报告刘休仁、刘休祐。当时,刘子业正要率军西上讨伐晋安王刘子勋,心腹将领宗越等都回家准备行装,只有禁卫队长(队主)樊僧整守卫华林阁。直阁将军柳光世跟樊僧整,原是同乡,因而秘密游说樊僧整,樊僧整一口答应,参加密谋的已有十余人。阮佃夫认为力量仍然薄弱,打算扩大吸收更多人参加。寿寂之说:“参加的人越多,密谋越容易泄露,用不了那么多人。”当天(十一月二十九日)夜晚,刘子业摒除所有侍从,只留下一些男巫女巫和宫女数百人,在竹林堂射鬼。射鬼已毕,将要演奏音乐,寿寂之抽出佩刀,在前领路,直闯而入,姜产之紧跟在后,淳于文祖更在后追随。刘休仁听到脚步声音紧急,对刘休祐说:“事情已经发动!”两人一前一后逃奔景阳山(华林园中)。刘子业突然看到寿寂之来势凶恶,拿起弓箭射击,没有射中,而宫女霎时间四散逃走,刘子业也拔腿飞奔,连喊“寂寂”三四次,寿寂之已经追及,当场砍死(年十七岁)。然后向禁卫军宣布:“湘东王(刘彧)奉太皇太后(路惠男)命令,铲除暴君,现在已完成任务。”宫廷及政府所有人员,大为惶恐,不知道如何是好。
*沈约曰:
刘子业所作所为,记录在史册之上,当初姬发(周王朝一任王武王)列举子受辛(商王朝三十一任纣帝)的罪恶,不过是刘子业的万分之一。霍光揭发刘贺(西汉王朝九任帝)的过失,也不过是刘子业的毫厘之末。纵然是中等才能的君王,只要做出一件刘子业所做的事,就足以使政府倾覆,使祖庙皇宫,化成污水池塘,何况一个人竟做出这么多恶事,刘子业仅只自己灭亡,应是大幸。
柏杨曰:
刘子业死在刀下时,连喊“寂寂”,没有人知道什么意思,我们猜想,可能是呼唤:“寂之、寂之!”希望用昵称向寿寂之求饶,只因恐惧过度,吐字不能完整。
本年,刘子业才十七岁,高级中学二年级学生的年龄。无限权力之害人害己,这个少年用他血肉一团的尸体,作为见证。而野心家却一直追求害人害己的无限权力,说明权力的诱惑,是如何的难以抵挡,以及如何的需要另一种阻却力量,才能救人救己。如果是一个民主社会,刘子业现在正是一个见了妞儿就吹口哨,欢天喜地的准大学生。既害不了那么多人,也害不了自己。
刘休仁前往皇家图书馆,找到湘东王刘彧,一见面就自称“臣”,把刘彧迎接到西殿。刘彧立即坐上御座,召见大臣。当时,事变突然发生,刘彧惊恐逃跑,连鞋子都跑掉,不知道掉到何处,只好光着双脚登基,头上仍戴着亲王们所戴的乌纱帽。坐定之后,刘休仁呼唤御衣管理员取一顶白纱帽代替(大分裂时代,皇帝平常日子戴白纱帽)。刘休仁又命准备仪仗队,因还没有正式称帝,遇事都用命令表达。接着,声称奉太皇太后路惠男的命令,宣布刘子业的罪恶,命湘东王刘彧继承帝王。天亮之后(十一月三十日),宗越等才仓皇进宫,刘彧亲切安抚。刘子业一母同胞的老弟、兼任宰相、京畿总卫戍司令(扬州刺史)、豫章王刘子尚,顽劣凶暴,有老哥刘子业的作风。
十一月三十日,刘彧用太皇太后路惠男的名义,下令强迫刘子尚和会稽长公主刘楚玉自杀。建安王刘休仁等,终于出宫,回到自己家宅。刘彧又命释放谢庄(谢庄被囚,参考本年九月十一日)。刘子业的尸首仍躺在御医署(太医)门前。国务院文官部长蔡兴宗对国务院右执行长王彧(王彧是刘彧正妻王贞风的老哥)说:“他虽然凶暴,但总算是个帝王,应该举行简单葬礼。如果一直不管,恐怕野心家用作借口。”遂把刘子业安葬在秣陵县(江苏省江宁县南秣陵乡)南。
最初,刘彧的亲娘婕妤沈容早死,太皇太后路惠男抚养刘彧。刘彧对路太后也很恭谨,路太后爱刘彧也很深。刘彧既诛杀刘子业,为了安慰路太后的心,特别任命路太后的侄儿路休之当禁宫咨询官、路茂之当立法院主任立法官(中书侍郎)。
论功行赏,寿寂之等十四人都被封县级侯爵或县级子爵(寿寂之封应城县侯,姜产之封汝南县侯,阮佃夫封建城县侯,王道隆封吴平县侯,淳于文祖封阳城县侯,李道儿封新渝县侯,缪方盛封刘阳县侯,周登之封曲陵县侯,孔灵符封惠怀县子爵,聂庆封建阳县子爵,田嗣封将乐县子爵,王敬则封重安县子爵,俞道隆封茶陵县子爵,宋逵之封零陵县子爵)。
十二月一日,任命东海王刘祎当立法院总立法长、全国武装部队总司令。擢升镇军将军、江州州长、晋安王刘子勋当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十二月四日,任命建安王刘休仁当宰相、国务院总理、京畿总卫戍司令;山阳王刘休祐当荆州州长;桂阳王刘休范当南徐州州长。
十二月六日,改封安陆王刘子绥当江夏王。
19、十二月七日,南宋帝国湘东王刘彧即位称帝(七任明帝),大赦,改年号(之前是景和元年,之后是泰始元年)。前任帝(六任前废帝)刘子业时所有的荒唐封赏和法令规章,全都撤销。
十二月十一日,任命首都西区卫戍司令(右卫将军)刘道隆当中央军事总监(中护军)。刘道隆受刘子业宠爱,曾经当众奸淫建安王刘休仁的娘亲。因此,建安王刘休仁请求辞职,刘彧下令刘道隆自杀。
宗越、谭金、童太一等虽然被刘彧接纳,但心里有数,恐惧不安。刘彧也不愿他们继续留在宫中,曾在一个适当时机,心情轻松地说:“你们遭遇到凶暴的皇帝,辛苦勤劳,应该有一个休息的地方,实力强大的郡,随你们自己选择。”宗越等本来就担心自身难保,听到这段话,你看我,我看你,脸色大变,遂密谋政变,而且把计划告诉过去的同党沈攸之。沈攸之报告刘彧,刘彧遂逮捕宗越等,下狱处死。沈攸之因此再被信任,得以再当直阁将军,进入皇帝寝殿。
20、十二月十二日,南宋帝国改封临贺王刘子产当南平王、晋熙王刘子舆当庐陵王。
十二月十三日,任命国务院右执行长王景文当国务院执行长。王景文,就是王彧,为避刘彧的名讳,改称王景文(如果刘彧名刘人,天下所有的人都得变成狗了,儒家系统中这种文字游戏,玩弄中国人两千年之久)。
十二月十六日,刘彧尊称亡母沈容谥号宣太后,墓园称崇宁陵(今地不详)。
最初,豫州州长、山阳王刘休祐入朝,命秘书长、南梁郡(郡政府寿阳)郡长殷琰当总部执行官(行府州事)。刘休祐既改调到荆州,中央任命殷琰继任豫司军区司令官(督豫司二州诸军事)、豫州州长。
有关单位奏请太皇太后路惠男,应恢复从前的称号(从前的称号是“淑媛”,参考四五三年五月),迁出皇宫,刘彧不准。
十二月十九日,加路惠男尊号崇宪皇太后,住崇宪宫,一切供奉和礼仪,跟往日一样。
刘彧封王妃王贞风当皇后。王贞风,是王景文(王彧)的妹妹。
21、南宋帝国废除二铢钱,严厉禁止“鹅眼钱”“线环钱”,其他的仍允许通用(二铢钱,参考本年二月,“鹅眼钱”“线环钱”,参考本年九月)。
22、南宋帝国江州官员得到新任皇帝刘彧下达的人事命令,大为欢喜,一齐晋见秘书长邓琬,说:“暴君(刘子业)已经铲除,殿下(刘子勋)又开府仪同三司,于公于私,都值得大肆庆祝。”邓琬却认为,晋安王刘子勋在兄弟辈中,排行第三,而寻阳起兵,跟老爹五任帝刘骏当初情势相同(参考四五三年三月),肯定大事必可成功,于是把刘彧的人事命令扔到地上,说:“殿下应该大开端门(天子才开端门——皇城正南门),‘开府’是你我之辈的事。”众人大吃一惊。邓琬更加积极的跟陶亮等制造武器,向四方征兵。
雍州州长袁顗既抵达襄阳,就跟首席军事参议官刘胡加紧制造武器,召集士卒。宣称:奉太皇太后(路惠男)密诏,命令他起兵。遂即竖起统帅大旗,发布文告,对各州郡发出号召,向刘子勋呈递奏章,奉劝登基称帝。
十二月二十二日,中央政府改命山阳王刘休祐当江州州长(代替刘子勋)。荆州州长、临海王刘子顼仍任本官(原发表刘休祐当荆州州长)。
之前,六任帝刘子业任命邵陵王刘子元当湘州州长,大营军事参议官沈仲玉当沿途执行官(道路行事),走到鹊头(安徽省铜陵市北),听到寻阳起兵,不敢前进,邓琬派数百人前往迎接,劫持而回。邓琬又命刘子勋在桑尾(江西省九江市东北二十五千米)竖起元帅大旗,发布文告,以刘子勋名义,通知建康政府:“我立志遵守帝国传统,罢黜愚昧,拥护英明。”指摘刘彧:
“假传太皇太后(路惠男)的命令,毒害至亲(指刘子尚),篡夺帝位,违犯继承法则(叔父不能继承侄儿),使我们兄弟陷于险境。我们兄弟虽然幼小,仍有十三个人(刘子勋、刘子绥、刘子房、刘子顼、刘子仁、刘子真、刘子元、刘子舆、刘子孟、刘子嗣、刘子趋、刘子期、刘子悦),神圣的灵魂(指五任帝刘骏)有什么罪状,而竟使他的香火断绝!”
郢州(州政府设夏口〔湖北省武汉市〕)州长安陆王刘子绥接到刘子勋的第一次文告(参考本年十一月十九日),就打算起兵响应,攻击六任帝刘子业,不久听说刘子业已被刺死,即下令复员,停止招兵买马。可是,不久又得到江州、雍州仍要作战消息,郢州总部执行官荀卞之大为恐惧,立即派首席军事参议官兼大营军事参议官郑景玄,率军顺流而下,并运送军用粮秣。荆州总部执行官孔道存奉州长、临海王刘子顼之命;会稽郡将领奉郡长、寻阳王刘子房之命;先后起兵,响应刘子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