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刚刚继位,朝政一时还处于不太稳定的状态,他自然知道其中的缘由,自己虽然得到了皇位,但是亦有不少人存有疑心,随时都有可能做出不利于自己的举动来。雍正把利害关系排了一下,一个重量级的人物出现了,他就是胤祯,自己继位的时候曾发布过召胤祯速回京师的旨意,如今过了这么多天,胤祯应该也快到了吧。他接到这个消息后肯定会很吃惊,很气愤。雍正经过暗地里调查后发现,胤祯的关系网也很庞大,胤祯来京势必会给自己带来很大的威胁,不让胤祯入京,对自己威胁更大。雍正经过一番深入了解,最终作了一个决定,先下手控制胤祯,从而避免以上所担心的问题。
胤祯率领一队人马,马不停蹄地赶了好些天,回到京城。此时京城已经戒严,胤祯在城门外转了一圈,心里顿时生出些不甘。按常理来说,这个皇位本应该是自己的,如今却换了主,自己得到了什么?什么也没得到,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胤禛,现在的雍正皇帝,对自己不会善罢甘休的。
胤祯快到北京的时候,曾派人快马加鞭先到京城通报,告诉雍正自己已经快到京城了,问是先吊唁父皇,还是先恭贺新君登基?胤祯这几句都暗藏了对雍正继位的不满。
雍正自然看出了胤祯的话外之意,他想到,自己猜得果然没错,胤祯这次回京是怀着复杂的心态而来的,话里有咄咄逼人的气势,又藏有一股很凌厉的锋芒。胤祯的实力不容小视,如果把胤祯关押起来治罪,势必会在朝廷中引起一阵动荡和猜疑。所以得从小步伐开始,一步一步地来,逐渐把胤祯的势力剪掉。想到这里,他马上回复胤祯,让胤祯先不要入京,而是去景陵吊唁先皇,并谕令胤祯留守住在景陵附近的汤泉,并派马兰峪总兵范时铎监视胤祯的行动。
几日后,雍正带着大臣也来到景陵,准备和胤祯一起为先皇吊唁。
康熙的灵堂设在景陵正殿,灵堂前放置了一张硕大的紫檀木桌,桌上铺了一层白布,上面摆放着各种贡品、香炉和长明灯。长明灯前一个身穿丧服的侍者专门守着,雍正进来的时候,侍者正在朝焚炉中添纸钱。焚炉中纸钱烧得正旺,本来有些阴暗的正殿,被火光所映照,殿内墙壁上闪着摇晃不定的影子。雍正小声咳嗽了一声,问侍者道:“十四阿哥有没有来过?”
侍者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听说是在等皇上,要和皇上一同吊唁先皇。”
雍正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大殿,吩咐身边的人马上去汤泉请胤祯前来景陵。
雍正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心想,胤祯这是在和自己耗。雍正在景陵周围转了转,心情有些急躁,自己是当今皇帝,却要等他?他弯腰拾起地上一根枯木,用手“咔吧”一声撅断了,他使劲把两截枯木丢进了林子深处,没有听见枯木掉在地上的声音。这时有人来报,十四阿哥已经到了。雍正便转身朝正殿走去。
胤祯在殿内站着,看到父皇的灵柩,便“扑通”一声跪在了蒲团上,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这是胤祯发自内心的伤感。他用袖子把脸上的泪擦拭掉,脑中闪现出从前的画面来。父皇曾经对自己是多么信任,关心自己,把兵权交给自己征讨准噶尔部,那是一种不言而喻的信任和嘱托。他从先帝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将来,那把闪着金光的龙椅和锦丝龙袍都将会在不远的将来归自己所有。但是现在,一切都变了,变得过于突然了,皇位的继承人竟然不是自己,而是四阿哥胤禛。他现在已经成了皇上,穿上了龙袍,坐在了龙椅上。
雍正走进正殿的时候,胤祯已经出来了。他在远处给雍正叩了几个头,却并没有向雍正请安、祝贺。
侍卫拉锡见此僵局,急忙走到胤祯面前,拉着胤祯的手,让他过去。胤祯一甩手,大发雷霆,疾步走到雍正面前,斥责拉锡无礼:“我是皇上的亲弟弟,拉锡竟对我如此无礼!如果我做的不对,请求皇上处分我。如果皇上认为我做的没有错,就请把拉锡正法,以正国体。”
胤祯大闹灵堂,雍正很恼火,他把身子背过去,看了看灵堂,又转过身看了看胤祯,厉声道:“朕与你来这里干什么来了?是过来因为一些小事情来正法人么?父皇过世还不足七日,你抬头看看灵堂,父皇就躺在那里,父皇正在看着我们,听着我们的话。你心中有何不快,也不能在为父皇吊唁的时候闹。”雍正喘了几口粗气,接着说道:“朕现在便把你的王爵撤掉,降为固山贝子,这惩罚对你而言已经算是轻的了!”
吊唁仪式在一种很紧张的氛围下结束了,胤祯脸色通红,没和雍正说什么话,便回汤泉去了。
雍正不知是喜还是忧,为先皇吊唁时,胤祯显然是情绪过于激动了,给了自己对其进行惩治的机会。他想到了胤祯说的话,亲兄?雍正自嘲地笑了笑,就算是亲兄,有兄弟之间的手足之情么?没有,有的只是仇恨。胤祯对自己的仇恨不知已经到了什么程度,他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这个先入为主的做法,让雍正觉得很别扭,但是已经无法收回了,当自己登上皇位的那一刻起,这颗种子已经埋下来了。
胤祯的势力并没有因此停下来,他明面上表现得很安分,但暗里扬起的波澜已经很汹涌了。
雍正二年八月,胤祯在家中私造木塔。雍正获悉后,马上派马兰峪总兵官范时铎进行搜查,强行令其交出。胤祯气愤难忍,当晚在家中狂哭大叫,几里之外亦能听清,直到半夜才止。
雍正三年十二月,雍正见时间已经成熟,便指示宗人府参劾胤祯在任抚远大将军期间,曾经违背先帝训示,任意妄为,带领军兵扰乱地方民众,克扣贪污粮饷等罪状。这本是雍正心中早就想好的,和宗人府官吏秘密商谈了一次后,第二天宗人府中就派人进谏雍正,把控告胤祯的罪状一一列了出来。
胤祯当然不服,无缘无故给自己扣了这些“莫须有”的罪名,让他心中恼火至极。他强行闯进了紫禁城,面见雍正说道:“皇上这样盲目地给我定下这些罪,我不能接受。”
雍正端坐在龙椅上,厉声说道:“朕自当是按据论罪的,先前朕也不相信你会做出这些事来,如今,处处都有揭发你的人,朕便是再相信你,也无法不去接受这些事实。你可以为自己辨别,朕自当听着,如果你说得有理,能证明那些人是在诬告你,朕便把那些人以欺君之罪论处,决不留情。如果你讲不清楚,那么朕只好将你治罪。”
这是雍正走的一步绝妙之棋,胤祯当然明白,否则他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胤祯笑着说道:“如此说来,我便无话可说了。事已至此,皇上就定我的罪吧。”
雍正有些不忍,叹了口气,手扶在了龙椅的把手上,说道:“据先前之罪,朕将你的固山贝子之职降为镇国公,并禁锢于景陵附近汤泉。”
雍正并没有因为解除了胤祯对自己的威胁而感到多么欣喜,这是身为一国之君的悲哀。他除了这样做,没有别的选择。雍正一个人在金銮殿外的玉柱前静站着,夜幕降临,一切都变得模糊了。雍正用手擦了下眼睛,转身步入了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