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3日,红五军军长董振堂,参谋长李屏仁率两个团及妇女先锋团一部进抵永昌西部的水泉子、王信堡一带,此地均为荒凉的戈壁滩,只有几座孤零零的堡寨。部队住下后不久,敌马彪率骑兵旅和三个民团突袭过来,双方在夜里短兵相接,打得难解难分。次日清晨,敌军又来攻打,五军再次与敌激战,由于遭遇的是敌人骑兵,五军一直打得很被动。此役,虽击退了敌人,自己也伤亡不小,军参谋长李屏仁左腿胯骨中弹负伤。是日夜,该军离开水泉子,向山丹进发。时守卫山丹县城的是红三十军第267、269两个团和总部骑兵师,因战局变化,红五军偕总部直属队妇女抗日先锋团、医院、兵工厂等部相继入城,接替了三十军的防务。
11月29日,红五军三十七团奉命到大佛寺、西二十里堡一带驻防,准备阻击敌军进攻山丹。这里有三个堡寨,第十三师政委谢良(兼三十七团政委)率领一部驻扎在中间的堡子里,担任指挥;团长率部分人员驻在左边的堡子;由参谋长率领一部分守在右边的堡子。三十七团刚作好部署,敌马禄、韩起功等部就发起了进攻,我三十七团将士顽强奋战,痛歼来犯之敌,使敌人寸步难行,整个上午打退了敌两次疯狂的进攻。下午,敌人又组织了三次强攻,均被我三十七团击退。太阳偏西,敌人再次发起一轮集团冲锋,企图攻下我军阵地。战斗中,团政委谢良在指挥部队反击时腿部中弹,鲜血直流。警卫员要叫担架,谢良制止了他,说:“不要喊!那样会影响部队的作战情绪,你给我简单包扎一下就行!”谢政委忍着巨痛,继续指挥战斗,直到把敌人打下去,才退下火线。
11月30日,敌马彪、马朴的两个骑兵旅、韩起功的步兵旅外加两个民团、一个山炮营,气势汹汹地向山丹城东北角发起猛攻。五军严阵以待,给敌以重大杀伤,粉碎了敌数次猖狂的进攻。第二日,敌人将主力逼近城郊的南关,五军十三师即乘敌立足未稳之际进行夜袭,给敌马禄旅的旅部和所属一个团以严重一击。
12月4日,敌向五军外围阵地发起全面进攻,面对敌数次疯狂的进袭,五军全体指战员在董振堂军长的带领下,沉着应战,给敌以重大杀伤,是日夜,全军收缩防线,退入城内。为防止敌大炮对我军造成重大伤亡,董振堂下令十五师两个团防守山丹城墙,十三师则全部留在城内作预备队。
第二天一早,敌人又发起进攻,守城的十五师依靠山丹古城墙垛口,打退了敌数次进攻。中午时分,董振堂在城里观察到南门外敌步兵一部疏于戒备,立即命令十三师三十七团、三十九团从东门出击,由于该敌毫无防范,被五军打了个措手不及,漫山遍野的狼狈逃窜,战士们则乘胜追击。追击途中,三十九团政委周畅昌发现左后方烟尘滚滚,“不好!”他立时反应过来——是敌人的骑兵,便迅速登上一道山梁,举起望远镜观察敌情,这时一颗流弹飞来,不偏不倚打中了他的腿部,周政委顿时从坡上摔了下来。团参谋长饶子健赶紧上前扶起他,并叫卫生员包扎好伤口,背下阵地。同时下令部队停止追击,就地组织起来打敌人的骑兵。由于敌骑兵动作迅速,加上先前溃退的敌步兵反扑,攻出城外的两个团陷入两面夹击,十分被动的境地,双方在城外展开了一场惨烈的拼杀。
董振堂在城楼上发现了这一险情,立即命令四十五团火速出城增援。很快,增援部队绕至敌人骑兵后面,一顿狠揍,将敌人击退,随后与三十七团、三十九团一道退回山丹。这一仗虽打退敌人,但由于敌骑兵的干扰,未取得较大战果。
残酷的拉锯战就这样一直打到12月11日,五军损失很大,十三师师长李连祥同志(兼三十七团团长)在11月30日的战斗中,为掩护部队安全转移,与敌人做殊死拼杀,不幸被敌马刀砍中头部,壮烈牺牲。山丹防守战,五军孤军奋战,坚守山丹一月有余,虽给敌以重大杀伤,但自己也付出了惨重代价,全军共伤亡600余人。
12日,突然传来“西安事变”的消息,蒋介石被捉住了。
原来,蒋介石在西安召集陈诚、卫立煌、朱绍良等大批将领开会,亲自部署对红军的围剿。同时压迫张学良、杨虎城所部开赴陕北前线进剿红军,否则,即将东北军、西北军调离陕甘,由中央军接防完成“剿共大业”。在此情况下,以张学良为首的东北军和以杨虎城为首的西北军,在中国共产党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影响下,不满蒋介石“攘外必先安内”的对日妥协政策,在西安发动兵变,扣押了蒋介石。
西安事变的风暴,也把河西马家军推到了尴尬境地。但马步芳素有“野马”之称,与蒋介石早有默契。他对张、杨的爱国行为暴跳如雷,拒不接受西路军提出的——结成抗日统一战线的主张。也不同驻守兰州的东北军于学忠部缓和关系,而是一意孤行,要与西路军和抗日力量为敌到底。其兄马步青见西路军来信主张谈判,共同抗日,内心不无波动,但摄于马步芳的威势,加之手里又没有兵权,便迟迟不敢表态。尽管这样,双方还是暂时停止了交战。
听到消息,我军阵地上指战员一片欢腾。董振堂脸上也露出欣慰的笑容,他一贯支持党中央的北上抗日方针。如今,老蒋被捉住了,全国的抗日呼声越来越高,也许,不久的某一天,他终能如愿以偿,率领五军将士奔赴抗日前线了。十二月二十七日,党中央发来电报:
西安事变和平解决,前途甚佳。西路军仍执行西进任务,占领甘、肃二州,一部占领安西。开始西进的时机及如何作战,由你们依据情况决定。
接电后,西路军决定撤离永昌、山丹,立即向西进发。
董振堂在出发前,特意来到西路军卫生部,看望在此养伤的参谋长李屏仁和十三师政委谢良等人,他用那洪亮的嗓音讲道:“好消息!蒋介石已被迫同意第二次国共合作,团结抗日了,这是件大好事!这下咱中华民族有希望了,你们安下心来,在医院好好养伤,抗日前线还需要你们呐!。”
李屏仁、谢良他们听后深受鼓舞,一致表示会遵照首长的吩咐,争取早日养好伤,回到部队。他们哪里知道,这一别竞成了永诀。
西路军失败后,李、谢二人都是身负重伤,无法随部队转移。为了不拖累大家,他们坚持留下来。在劝走身边的警卫人员后,二人在祁连山的荒山野岭中坚持了八天。时值寒冬季节,又冷又饿,加上伤口发炎引起的剧痛,万般无奈之下,李屏仁想到了死。他艰难地挪动着身体,将治腿痛的几斤烟土取出来,对谢良说道:“老伙计,我先走一步啦。”
谢良就在几米外躺着,此刻的他正发着高烧,浑身乏力,感觉死神正在向他靠近。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又无能为力,两行热泪默默的流出来……
烟土吞下去不久,烟毒开始发作,李屏仁口吐白沫不停地抽搐着……
望着老战友痛苦的死去,谢良也不想活了。他强撑着爬过去,掩埋了李屏仁的遗体,又坚持着爬到一棵小树下,解开腿上的绷带,准备上吊。由于树太矮,几番折腾,都未成功。伤口的剧痛,令谢良晕死过去……。
不久,几个掉队的红军战士从此路过,将其救了下来。命虽保住了,可不久他们就被马家军俘获,马匪的军医将他受伤的脚板整个锯掉,然后投入大牢。经党组织努力,谢良历经千辛回到延安,重又回到党的怀抱。建国后,谢良曾任军委炮兵副政委,1955年授衔时,被授予少将军衔。成为我军著名的独脚将军之一,后曾著书《独脚将军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