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统天下 4、柏壁之战:先疲后打,收复并州

在唐初平定四海的战役中,李世民和宋金刚之间的战争可以说是一场经典战役。在此一役中,李世民充分表现出他运兵入神的军事谋略,战争手段的使用淋漓尽致,在军事力量的运用上真正做到了收发自如,恰到好处,表现出一个开国君主非凡的军事才能,虽然此时的他只是次于太子的秦王,但他在这一战中建立的军功,使其威望远超太子李建成。

在和宋金刚遭遇之前,李世民就已经和其部将多次交手。在刘武周强大的突厥部队的侵袭之下,唐王朝的领土不断陷落,唐军曾一度显现出颓败的迹象。通过李世民的努力,不但逐渐反败为胜,而且杀掉吕崇茂、俘获尉迟恭,使刘武周损失惨重。因此,宋金刚作为刘武周最得力的军事统帅,和李世民之间的战斗不可避免。

在屯军柏壁之后,殷开山等人纷纷进谏:“我军刚获大胜,此时应该乘胜追击,乘宋金刚还没有做好准备之时,将其拿下。”

但是李世民却摇摇头,说:“我们远道而来,虽然现在获得了几次小小的胜利,但是对于宋金刚来说,静待我们已经让他积蓄了不少实力,贸然出兵只会让我们碰到他的刀刃上。所以,不用急在一时。”

殷开山说:“自从取得了夏县的胜利之后,刘武周身边的得力武将已经所剩无几了。寻相是败军之将,显然不会被重用。而宋金刚独自一人也不会撑太久。就算突厥兵善战,但我们的将士也是雄师,为什么不乘胜追击呢?”

李世民胸有成竹地说:“我并非不愿意乘胜追击,只是觉得现在还有比乘胜追击更好的办法,可以让宋金刚败得更惨些。”

众人一听他有好计策,忙请李世民说得详尽一些。

李世民说:“现在我们双方的局势已经不是此前的敌强我弱,可以说势均力敌了。但我们也不能因此骄傲,宋金刚兵精将猛,这是我们有目共睹的。所以,我不建议强攻。现在,为了抗击我们,他领兵到了浍州,孤军深入。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与我们速战,可我军出兵已经历时两月,不得休整。所以当前最关键是要闭营,养好了锐气来挫其锋。”

秦叔宝站出来说:“可是就算这样,我们也不能这么等下去啊!宋金刚也不会给我们时间来休整的,他一定会不断冲击军营。”

李世民说:“正是这样,虽然我们要休整队伍,但不等于不和他交锋。休整是需要时间的,所以我们要让他无暇与我为敌。”

秦叔宝说:“他现在专心攻打我军,又怎么会不与我为敌?”

李世民笑了笑,问他:“你觉得现在对于宋金刚来说,什么最重要?”

秦叔宝想了想,说:“他孤军深入,最重要的就是粮草供给了!”

李世民点点头:“不错!只要我们断了他的粮草供给,他还能有多少心思攻打我们呢?这样一来,我们岂不是多了很多时间来养精蓄锐吗?”

众人听了,一个个点头称妙。李世民依照此计,派遣了行军总管刘弘基、副总管张纶,率领五千精兵直逼西河,首先切断了宋金刚的粮草供给道路。然后又让殷开山、秦叔宝等部将率军,不与在浍州的宋金刚正面交锋,而是不断骚扰潞州、浩州等地,让刘武周和宋金刚需要不断调遣军队来应付唐军的偷袭。在经历了漫长的五个月的对峙后,断粮后的惶恐和不断从边缘进行的攻击,宋金刚终于被李世民拖得无计可施,军心动摇后只能计穷退兵,打算撤出浍州。

李世民一听到宋金刚要撤兵的线报,忙召集了旗下的部将,对他们发出了进军的号令:“我知道大家都在等待这一天的到来,之前我们蛰伏了这么久,不能和宋金刚交战,现在终于可以出兵交锋了。”

众将也都群情激奋,五个月的休整时间让唐军士气高昂,人人都渴望一场大战。殷开山、秦叔宝、刘弘基等人均领兵出营,要与宋金刚决一死战。

李世民说:“前五个月,大家都休息得很好。接下来,每个人都要打起精神。这一次不同于以往,不杀到敌军片甲不留,誓不班师!”

宋金刚的营寨刚刚起步,便遭到了李世民的追击,在吕州将其大破,连同接应宋金刚的寻相也未能逃脱,被唐军追击得无处可藏。如果说此前的李世民是蛰伏的雄狮,那么现在的他则是出击的雄鹰。唐军对于逃走的宋金刚军队紧追不舍,日夜兼程,一天之内行进二百余里,与宋军交战数十回合,连饭都顾不上吃,连日来的不眠不休让士卒都疲惫不堪。

眼看着将士们在这种高强度的追击中都已经快要吃不消了,刘弘基赶到了李世民的前面,拉住他的战马请求说:“将军,连日来不断追击,将士们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请您下令暂时驻军扎营,让大家休息一下吧!”

但李世民却坚定地说:“在战场上要获得胜利,非常不容易,但是要想失败,却很轻易;要想抓住有利的战机,我们要经历漫长的等待,但是要错过这个机会,却只是一瞬间的事。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正是这样一个难得的机会,难道我们要因为吃饭而错过它吗?”

一席话让唐军又一次士气大振,李世民率先策马向前,诸将都跟随他奋进,在雀鼠谷终于追上了宋金刚。一天之内,唐军和宋金刚发生八次战斗,因士气如虹,每战皆胜,俘虏了宋金刚数万人,最后宋金刚只带着两万士兵退守到介休。

经历了五个月的等待,又经历了数天的穷追猛打,唐军的胜利让将士们极度兴奋。而宋金刚被李世民运兵如神的策略,以及出乎意料的用兵节奏完全打蒙。他不知道李世民何时会出狠招,咬住自己不放,也不知道李世民何时会忽然退守,让自己扑空。介休只是一座小城,虽然可以闭关不出,但肯定不是长久之计。在经历了短暂的休息后,宋金刚率军攻出城去。

李世民率军扎营在介休城外,他知道此时的宋金刚已经不会有太多力气回击自己了。但为了防止他困兽犹斗,依然不能掉以轻心。他召集了秦叔宝、程知节、秦武通、殷开山等人,对他们说:“现在的宋金刚,已经被我们逼进了介休,在这里他是待不久的,内无粮草外无援兵,他一定会马上出来和我们决战。这场战争已经历时数月,我想,应该快到结束的时候了!”

殷开山说:“越是最后关头,我们越不能放松。现在宋金刚虽然退守一隅,不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一定要有一个万全之策,确保万无一失。”

程知节、秦武通叫嚷道:“这宋金刚曾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现在却躲在城里做了缩头乌龟,我等请命率兵攻城,将他揪出来!”

李世民笑着说:“他要做缩头乌龟,我们也没办法将他的龟壳掀掉。攻城是迟早的事,不过最好还是让这只乌龟出城来,也免得我们再受苦了!”

秦叔宝说:“对,只要他出城来,我们就不能让他再回去!”

李世民说:“我正是此意!他在城中待不久,过不几日就会出城来战,先命刘弘基与他交战,此战只许败不许胜!”

刘弘基嚷嚷道:“将军这是什么话?难道我还战不过他不成?你们都小瞧了我,他是个败军之将,一旦交战,我定要将其斩于马下!”

李世民笑着说:“不是说你不能胜他,而是要保证这一次让他绝无胜算。我只需要你诈败,将他引出城来,到时候秦叔宝、程知节率兵攻其北端,秦武通、殷开山攻其南端。而我则可以率兵攻城,断他回路,一定让宋金刚回头无路,遁逃无门!”

众人领命,第二天和宋金刚交战,依计行事。唐军诈败,宋金刚果然中计,率兵追击之时已然被秦叔宝等人团团围住。再回头看,介休城前李世民已经率军战得一片混乱,自知没有了退路,他只能带着几个亲随逃走,和大势已去的刘武周会合之后,两人投奔北方突厥,却终因失去了利用价值,被始毕可汗杀死。而李世民则乘胜追击,收复了失陷的并州、石州等地。

从李世民到达柏壁,到最终夺回并州,这场战争持续了近半年。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战役中,李世民采用后发制人的方法,其主力部队一直处于闭营状态,养精蓄锐等待最后的冲锋;而偏师却不断袭扰敌人的后方,不仅断了敌军的粮道,更让敌军随时不得安稳。这种持久战为李世民创造了机会,在宋金刚计穷粮断打算撤兵时,蛰伏的主力部队忽然发难,一阵穷追猛打,让敌军丝毫没有喘息的机会,一举收复了河东地区的领土。

柏壁战役对于唐朝关中地区的稳固具有重要意义,新生的唐王朝不仅平定了边关,获得了安稳,更彻底铲除了这一割据势力,消除了后患,为李唐接下来进军中原,获得更长远发展打下了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