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选贤任能 3、左膀右臂:房玄龄助秦王

在李渊起兵之后,因为经历了长期而充分的准备工作,行军迅速。一方面隋朝的军力在与各地义军的作战中损耗巨大,另一方面义军之间互相兼并,存强去弱,所以他需要面对的敌人虽然数量上较之前少了很多,但每一个都是巨头。随着战争的不断推进,李渊和李世民越来越认识到人才的重要性,也深深为自己手中的人才不足而开始担忧。他们在前来投奔的士族和被收编的义军中广泛选拔人才,为他们所用,这其中就包括曾经在隋朝做过滏阳尉的杜如晦。

杜如晦的家族在北周和隋初都身居高位,但后来因为政治倾轧等原因,等到他长大后只能做一个候补的官员,等待了多年才得了一个小官。李渊举兵之后,杜如晦眼看朝中混乱,皇帝昏聩,便决意投奔李渊。他以其聪明和胆识很快便获得了李世民的赏识,成为智囊集团中的核心人物。

李世民的队伍从太原一路出发,平定了汾阳等地的义军,又一路向北。虽然行军顺利,但李世民还是时时眉头紧锁。杜如晦见状,便问:“现在我们的队伍势如破竹,将军为何每天还愁眉不展呢?属下愿意为将军分忧。”

李世民摇摇头,笑着说:“我愁眉不展不是为了行军,我们所过之处皆能迅速收复平定,这是好事。但我担心这是因为起兵之初士气强劲,这种气势延续不了多久。”

杜如晦说:“将军深谋远虑,属下佩服。”

李世民接着说:“现在队伍越来越庞大,而我们的将官谋臣却不见增多。接下来还有几个大的对手,我们都要一一对付,所以我才深感忧虑。”

杜如晦见他这么说,便说:“我知道将军求贤若渴,过两天,我们就要行军到隰县了,在那里,我有一个老朋友,希望可以为您引荐。”

李世民一听,来了兴趣,便问:“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杜如晦说:“我这位朋友,十八岁的时候便中了进士,但是他说,如今皇上不思建立功德,只知道诳惑百姓。内政混乱又互相倾轧,虽然看上去国家太平,但是灭亡之日已翘首可待。所以,虽然获封羽骑尉,但他以父亲常年卧病在床为由,只是请命到隰县做了一个隰城尉,每天侍奉汤药,求得半生平安。如今,将军义旗招展,礼贤下士,他一定愿意来军中为您效力。”

李世民听了杜如晦的介绍,非常高兴,便让杜如晦带了自己,策马赶去隰县见一见这位奇人。

在隰县,人人都知道这位奇怪的房县令,他无意于官场,只是一心侍奉着自己久病在床的父亲。这一天,他还是像往常一样,守在火炉旁亲自给父亲煎药,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说:“房兄,久违了!”他急忙回头一看,原来是老友杜如晦,身后还跟着一位英姿勃发的小将军。

房玄龄忙将二人请到大厅,杜如晦对身边的小将军说:“这位便是我对您说的老友,姓房名乔,字玄龄。”又对房玄龄说:“这便是我家主公,太原留守李渊的二公子李世民。”

房玄龄一听,忙抱拳施礼道:“久闻李家二公子是一个难得的将才,年少有为,闻名疆场,如今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李世民也忙还礼,两个人互相打量,均生出相见恨晚之感。

李世民说:“如今天下大乱,先生在这小小的隰县,难道不觉得委屈了自己满腹才华吗?不如从戎到我军中,共举大事。”

房玄龄慢慢地说:“我已过了不惑之年,虚度了四十寒暑,没有任何作为。看起来,这辈子也不会有任何功业了,将军怎么会到这里来找我呢?”

李世民说:“池中的蛟龙能够腾云驾雾,需要有云雨相助;被埋没的英雄豪杰,要建立震古烁今的功业,也需要抓住机遇。此前主上昏聩,让像您这样有才华的人都埋没了。但现在不同了,我和我父亲立志要推翻暴政,给天下百姓一个太平世界,所以正需要您这样的人才,我也相信您是不甘于只在这小小隰县度过余生的人。”

房玄龄依旧慢悠悠地说:“我来到这隰县,就是因为想远离官场的是非,尽心服侍自己的老父亲,现在他还卧病在床,您又怎么能劝我再投身到官场中去呢?”

李世民说:“房先生错了,我不是劝您到官场,而是劝您到我军中,为天下百姓谋福啊!先生胸中怀有上天赐予的无限才华,难道就忍心浪费了它吗?”

这时,一直站在边上不言语的杜如晦说:“房兄,你这么多年在隰县,我知道你是不甘心的。只因隋帝是个昏君,不能让你一展抱负。现在,二公子礼贤下士,主动来邀请你,想要和你一起建立功业,这是难得的机会啊!你可要慎重考虑啊!”

房玄龄拿起扇子,又走到屋檐下那个药罐子旁边,一边扇火一边说:“我早已过了热血报国的年龄了,现在你看我胡子都这么长了,所以只求能安心侍奉老父亲,别的,我都不求了。”

杜如晦看他这么固执,不由得摇摇头。李世民却一直面带微笑,说:“先生纯孝,侍奉令尊尽心,令人钦佩。这么说来,我也不好强求了。不过先生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告诉我,只要我李世民可以做到的,定全力以赴。”

房玄龄对李世民笑了笑,说:“如此,就多谢李将军了!”

李世民拉着杜如晦道别,出了房家。杜如晦惭愧地说:“这个老头儿,到现在还是这么固执啊!实在拿他没有办法!”

李世民说:“没关系,我看得出来房先生有满腹经纶,只不过他更是一个以孝为先的人。一个这样的人,将来必然是忠良。只不过我们现在不能强求他。日后有机会,一定可以请他到军中来共事。”

房玄龄目送李、杜二人走远,不由得感慨万千,叹服李世民虽然年轻,但是却可以从举止谈吐中看出是个有雄才伟略的人,将来必成大事。想到自己生逢乱世,在这小小的地方度过了四十多年,到今天才得遇这样的人才。正在出神,忽然听到厢房里父亲的咳嗽声,他忙收心,过去端了药碗送进房去。

第二天,房玄龄刚刚打开院门,就看到门口立着一匹骏马,牵着马的赫然便是昨天刚刚来过的李世民。大清早看到李世民站在自己的门口,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李世民却对他笑笑说:“昨天拜访了先生之后,回去夜不能寐。虽然现在先生不能到我军中,不过我还是有好多问题想向先生讨教,所以今天又冒昧来访了。”

房玄龄连忙请李世民进来,李世民进屋后,先向房玄龄的父亲请安,问候他的身体,然后来到厅房,对房玄龄说:“现在我们的大军面临着很多问题,不仅要确立发展的方向,而且强敌环伺,要选择先战谁后战谁。这些问题,希望先生不吝赐教。”说着,看到房玄龄手中拿着药罐,便问:“您这是要去熬药吗?让我来帮您吧!”不由分说,他便拿着药罐放到火上,利索地将药材倒进去,一边拿着扇子扇火,一边搅动着药罐里的药材说:“我在家时,母亲也时常身体不适,都是由我来为她煎药的。”

房玄龄看着李世民为自己的父亲煎药,心里不由得大受感动。他说:“将军是千金之躯,又有军机要事,怎么能浪费时间在这里帮我煎药呢?”

李世民笑着说:“我听说,你这个隰城尉不仅每天是亲奉汤药,而且三餐都是亲历亲为,昨天回去报告给我的父亲,他也大加赞赏。今天,就让我来替你做这些吧,就当是先生为我献策的报答!”

正说着,一股浓烟从火炉里窜了出来,熏到李世民的面颊,顿时让他又是咳嗽又是流泪。房玄龄看了,更加过意不去,忙夺过扇子说:“我来我来,将军快歇息一下。”李世民固执地说:“不行,今天我一定要为先生做一些事。”

接连三四天,李世民每天早上便来到房玄龄家,不仅带来了上好的药材,更亲自为房父煎药侍奉,如同对待自己的父亲一样。直到傍晚,才急忙赶回军中处理军务。房玄龄看到他每天来回奔波,甚为疲惫,心里觉得非常惭愧,又非常感动。看来自己没有看错人,李世民是真心诚意请他去效力的。

想清楚之后,房玄龄对李世民说:“将军的一番苦心,房玄龄非常明白。只是现在家父病情还不是很稳,等到他身体好转后,我一定赶到军营去投奔将军!”

李世民拉着他的手,诚恳地说:“我本来是想借这个机会,多向先生讨教一些问题。但是现在军队马上就要出发,所以我也没有时间了。您就尽心侍奉吧!只要有时间,我就会回来看您!”

李世民每日里躬亲侍奉并没有白费,感动了房玄龄。在唐军行到渭北时,房玄龄的父亲去世,他料理完后事就连夜策马赶到了军营求见李世民,从此追随在他身边,成为李世民最得力的幕僚。

房玄龄来到李世民的军中,为他提供了有力的支持。每次平定一地,别人都争求珠宝,但房玄龄却首先收罗人才,为李世民建立了智囊集团。在决定李世民生死时刻的玄武门之变中,他参与策划、实施,将李世民送上帝位。后来随侍在身边,制定典章制度,综理朝政,李世民称赞他“筹谋帷幄,定社稷之功”。房玄龄长于谋划,而杜如晦长于决断,二人一起成为良相典范,被世人称为“房谋杜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