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中国历史上的“盛世”,今人第一反应多是盛唐,而对于盛唐之前的隋王朝,后人的评价也大多贬多于褒。在许多人眼里,隋朝,只是一个两世而亡的短命王朝。在其昙花一现的行程里,充满了诡异莫测的宫廷丑闻,滥用民力的斑斑劣迹,对外战争的连战连败,天下大乱的糟糕局面。拜《隋唐演义》等民间文学所赐,隋朝,早成了一个一无是处的垃圾王朝。开国皇帝隋文帝是一个是非不分的糊涂蛋,亡国之君隋炀帝更与商纣王等暴君并列,成为葬送天下的元凶。
然而事实真是这样吗?
翻翻真实的历史资料,虽然经过唐朝人无数次的修饰加工,但我们依然可以看到,隋王朝,是一个与唐王朝同样伟大的王朝,它的经济建设成就和政治功勋,不但一度缔造了一个辉煌的国家,更为代隋而起的唐王朝奠定了基业。隋朝,其实是一块沉默的基石,基石之上,是中国封建社会的顶峰时代。贞观开元,显赫盛世,有相当多是拜隋王朝所赐,无论是结束了南北分裂的隋文帝,还是之后留下“暴虐之君”恶名的隋炀帝,他们的赫赫功业,不但造福于当时,更深切地影响了后人,他们的成就,不应因成王败寇的法则而被埋没。隋朝,不是留给盛唐开基的一个烂摊子,相反,对于缔造贞观盛世的李世民来说,隋朝,是一笔极其丰厚的遗产。
且让我们去看一看,这个贬多于褒的隋朝,究竟是一副怎样的真实模样。
说隋朝,不能不先说隋王朝的开国者——隋文帝杨坚。
历朝历代开国皇帝,有的江山是打下来的,也有的江山是夺下来的,说到杨坚的称帝,隋朝的开国,世人却多有微词:他的江山是篡来的。
公元581年二月甲子,北周王朝的末代皇帝北周静帝下诏,将皇位“禅让”给丞相,他的外祖父杨坚,雄踞中国北方24年的北周王朝就此灭亡。中国北方在经过了几个世纪各少数民族政权轮流坐庄后,一个叫杨坚的汉人成为了中国北方的最高统治者。他改国号为“隋”,改年号为“开皇”,史载这一天长安城上空有祥云升起,预示着一个强大的王朝将从此诞生、壮大,开创空前的盛世——隋朝。
如果就此说杨坚是靠谋朝篡位得国,以下犯上窃取高位的,却也有些“冤”。在这场最高权力的“和平交接”之前,40岁的杨坚已经几经沉浮,立功无数,多少次九死一生。最后的结果,只能说是水到渠成。
杨坚,陕西弘农华阴人,其家族身世显赫,是当年西魏宇文氏打天下时期的“八柱国”之一。其父杨忠当年跟随北周太祖起兵关中,为北周王朝的建立立下赫赫战功,事后因功封为“隋国公”,更被北周王朝赐鲜卑姓“普六茹”。到杨坚承袭爵位后,其长女杨丽华又被立为太子妃,和北周皇室成了亲家,可谓位高权重。而杨坚本人也不简单,史载他“深沉严重”,属于性格冷静不怒自威的类型。有许多史书说他相貌奇特,比如他幼年的时候,宇文泰就曾赞他说“此儿风骨,不似当代人”。相貌奇伟外加处事冷静,又带有皇室亲上加亲的血统,这样的杨坚,想不飞黄腾达都难。杨坚早年,历经了北周王朝的24年,先是北周王朝权臣宇文护当道,几个小皇帝轮流坐庄,终到了北周武帝宇文邕在位时,对内剪除权臣,励精图治,对外征伐四夷,平灭了雄踞东方的北齐王朝,终于一统北方。杨坚在此期间鞍前马后,出力颇多。特别是征伐北齐时,杨坚统筹谋划,奇招迭出,助宇文邕一举统一北方。不过,杨坚也因此颇遭忌惮。
今天历史书上所说颇多的,就是杨坚在事宇文邕时险些被杀的掌故,通常的说法是:宇文邕忌惮杨坚的才能,更兼他相貌奇伟,深恐将来难治,故屡生杀心。但宇文邕宠信的星相家赵昭为杨坚看相,断定杨坚无富贵命,才让宇文邕安心。后来内史王轨又劝宇文邕下决心,说杨坚“恐有反相”,宇文邕反回答说:“若如此,实天命也。”屡遭猜忌的杨坚终于化险为夷。而实际的情况是,彼时志在一统天下的北周,其实内外矛盾不断,北方有突厥犯边,南方南陈王朝未平,何况彼时宇文邕为整顿内部,正大行“灭佛令”,已激得反对声四起。在这种局面下,轻戮重臣势必会引起国事动荡,任何有头脑的政治家都不会贸然动手。当然,如果历史的结果是由北周一统天下,位高权重的杨坚是否会落得“兔死狗烹”的下场,这就很难说了。
杨坚是幸运的,公元578年,北周武帝在北伐突厥的路上溘然长逝,年仅36岁。其子宇文赟即位,史称北周宣帝。杨坚的女儿杨丽华被立为皇后,杨坚作为国丈,被立为大司马,成为手握北周兵权的重臣。比起励精图治的宇文邕,这位宇文赟可谓“子不类父”。每日沉迷于享乐游玩,国家大事几乎荒废,对杨坚、宇文赟起先信任有加。他每次出外巡游时,都命杨坚在朝中留守,酌情处理国家大事。彼时杨坚,也就成了位高权重的驻国大臣。宣帝宇文赟最大的毛病就是喜怒无常,更兼后来杨坚女儿失宠,且有传言说杨坚有“不臣之心”,一次宇文赟宣召杨坚,在宫中埋下刀斧手,下令杨坚如果神色大变就下手杀之。
危急时刻,杨坚的冷静再次救了他,他“行礼趋拜,一如往日”,终消解了宇文赟的杀心。两年后,这位喜怒无常的荒唐皇帝病逝,他年仅8岁的幼子宇文阐即位,史称“北周静帝”。帝国的权力刹那间出现了真空,杨坚的女儿成了太后,作为皇帝外公的杨坚自然地位攀升,成为执掌朝政的辅政大臣。
而此时的杨坚,在“镇定自若”数十年后,终于开始了夺权行动。就在北周宣帝过世前后的5天里,他先是设计命镇守在外的北周皇帝五宗王入京,将5人软禁,踢掉了掌权的绊脚石,继而平定青州、勋州、益州三地叛乱。到公元581年春,杨坚先以北周静帝名义加封自己为隋王,几天后,就以“禅让”把戏,成功地代周而起,建立了最终一统四海的大隋王朝。
杨坚的夺权,看似运气颇好,而其伏笔,早在宇文赟任命他为大司马时就已埋下。北周实行府兵制,剥夺宗室兵权,目的为强干弱枝,防范宗室叛乱,保证军权集于皇帝之手,但人算不如天算,北周宣帝荒淫,北周静帝更是不懂事的小孩子,权力真空下,宗室诸王无兵权,最终只能束手待毙。杨坚代隋,可以说是步步为营,最终水到渠成。
杨坚这个皇帝当得怎么样?
隋朝建立后,杨坚用霹雳手段,迅速平定了北周王室的反叛势力,连“禅位”给他的北周静帝宇文阐,最终也被他杀死。内患渐熄后,外围却强敌环伺,北方的突厥王朝虎视眈眈,南方陈朝未平,西北吐谷浑不断骚扰,丝绸之路遭到阻隔,种种问题,都摆在了这位新君面前。
幸运的是,杨坚从国丈到皇帝,最大的成功之处就是牢牢把持住了军队。从他做大司马开始,军队的控制权就被他牢牢抓在手里,因此杨坚登基后,虽有北周王室叛乱,但军队却忠于杨坚,使战乱得以很快平息。但随着杨坚的称帝,突厥问题却首先尖锐化了。
突厥自南北朝末年崛起于漠北后,和中原的“北周”“北齐”两个王朝一直时战时和,平灭北齐的北周武帝宇文邕,正是驾崩于北伐突厥的路上。在宇文邕去世后,北周王朝对突厥一直采取和亲政策,双方虽然小有冲突,但并未爆发大规模的战争。但杨坚称帝后,局势却陡然变化,突厥可汗此时的王后,正是北周宗室之女,如此“亡国之恨”,王后当然频吹“枕边风”。就在杨坚称帝的同年,突厥沙伯略可汗就三次兴兵南下,大掠隋朝周边州县,还打出了“为北周王室复仇”的口号。
面对强敌,杨坚毫无惧色,他的政策是“先北后南”,对南方苟延残喘的陈朝政权,杨坚采取了通好政策,集中全力对付雄心勃勃的突厥帝国。北周末期虽然皇帝荒淫,但府兵制全面推行,军力正是强大时。隋军经过鸡头山和河北两次会战,将突厥主力打得丢盔弃甲,尤其是鸡头山会战,突厥可汗仅带5骑仓皇逃窜。杨坚没有乘胜追击,反而“打个巴掌揉三揉”,在得胜后主动遣使招抚沙伯略。兵威之下,沙伯略上表称杨坚为“丈人”,死心塌地地投诚了。与此同时,杨坚又派人分化突厥,用重金贿赂西突厥,让双方互相残杀,所谓“夷狄相攻,或为中国之利”,这套分化瓦解的战术,就是杨坚亲口所说的至理名言。
杨坚的苦心很快收到了回报,在隋朝与突厥战争结束后不久,突厥帝国就陷入了自相残杀的战乱之中,杨坚则渔翁得利。在沙伯略可汗死后,其两子都蓝可汗和突利可汗互相残杀,杨坚扶植实力比较弱的突利可汗,册封他为“启民可汗”,利用启民可汗来防备突厥。一度威胁中原王朝的突厥帝国,在隋王朝的分化瓦解和持续打击下,在此时终于分崩离析。中国北方边境,终于暂时避免了胡虏侵扰之苦。
而第二个遭杨坚打击的势力,就是盘踞在中国西北的吐谷浑。和突厥比起来,吐谷浑势力并不强大,但它地处河西走廊的要冲,阻断丝绸之路,对于隋朝势力的西扩以及丝绸之路的发展,都是一个巨大的障碍。隋朝初年,趁隋王朝与突厥相互攻杀之时,吐谷浑趁机扩张势力,据有甘肃、青海、四川等地的庞大地盘,俨然西北一强大势力,同时吐谷浑劫掠丝绸之路,阻杀隋朝使节,甚至屡屡东侵,对于国都建在关中平原的隋王朝来说,吐谷浑是一个必须剪除的现实威胁。
对吐谷浑,杨坚起先的策略就一个——打,在公元582年击退突厥后,就派大将梁元山西征,在尔汗山大败吐谷浑,斩其名王。吐谷浑势力大挫,就在隋军欲乘胜追击时,杨坚却下了班师令,同时派使者招抚吐谷浑。经此一败,吐谷浑见识到了隋朝的军力,因此死心塌地地归顺了隋朝。这以后,隋朝使团西出玉门关,进入西域地带,并修筑了伊吾城。自东汉末年以来,中原王朝的势力再次进入西域。
无论是对突厥还是对吐谷浑,杨坚都采取了一种极其聪明的办法——军事打击,但把打击控制在一定范围内。对各周边部族,皆是“打个巴掌给块糖吃”,听话的就给援助,给册封,给荣耀,不听话的就打,打到你听话为止。同时更“以夷制夷”,对突厥分化瓦解,保证各种力量相互牵制,对吐谷浑则在得胜后收手,保证吐谷浑牵制西突厥,在册封启民可汗的同时,又拉拢突厥周边的契丹,牵制强大的突厥人,苦心之下,战乱持续的中国北方,终于被杨坚打出了一个“战略平衡”,契丹、吐谷浑、突厥皆遣使归顺,隋王朝更在西域设立兵站,重新进入西域地区,“威服四夷”的局面,至此开始初现。
当然,还有一个不服的——南陈。
在整顿完内部,打服了北方以后,隋文帝终下决心,发动这场一统天下的最后一战。公元587年,杨坚首先灭掉了盘踞在荆州一带的后梁政权,打掉了南进的障碍。此时南陈正是荒唐皇帝陈后主在位时期,他沉迷诗词创作,常聚一群文士作乐,国家朝政大多荒废。
公元588年,杨坚以晋王杨广为大元帅,着韩擒虎和贺若弼兵分两路大举南征。这次南征,杨坚很重视“宣传工作”,在诏书里历数了陈后主13条大罪,在江南地区广为散发。此时荆州地区也被隋朝占有,南方政权原本可以倚仗的长江天险已经不复存在。陈后主偏偏自己作死,隋朝大兵压境他竟然毫不慌张,说金陵有“王气”,隋朝根本过不了长江。结果短短几天,南方各州县望风披靡,隋朝两路大军势如破竹,很快就包围了南陈国都建康。
此时建康城中尚有兵马十多万,完全可以背城一战,甚至可以做到突围而出,但先前自信有王气的陈后主却吓破了胆,整日只知道躲在深宫里以泪洗面,他本就爱好诗词创作,一生里写的最经典的几首悲情诗,大多出自此时。但写诗救不了他,隋军随后发起强攻,轻易攻破了建康城,陈后主和后妃躲在枯井里,最后被隋军士兵给搜了出来,活活的做了俘虏。公元589年四月,陈后主连同被俘官员200多人被押至北方,至此,自西晋末年开始分裂数百年的中国,终于重归一统。这是隋文帝的不世功勋。
纵观隋文帝登基后的各类战争,可谓是“大有为”之君,但另一个事实更值得重视:他哪来的这么多钱?
历朝历代,但凡是开疆拓土,统一天下这种事,多半都是要打仗的,要打仗就必须花钱,打成经济崩溃的也不在少数。而隋文帝创造的奇迹是,他登基时,接下的是北周的国土,刚刚统一北方,国民经济尚在恢复之中。之后又宗室叛乱,突厥犯边,一边打仗一边恢复经济,却平稳过渡,一统四海,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如何实现这个奇迹?这才是隋文帝一生做的最重要的事情,比他统一北方,威服四夷更重要,对后世影响深远的大事:隋朝时代的政治经济改革。
说隋文帝的政策,首当其冲的就是经济改革。
打仗需要钱,不管是统一战争,还是对突厥、吐谷浑的反侵略战争,皆是耗资巨大。在隋文帝之前,北周时代的24年,中国北方几乎年年打仗,内部有跟北齐打,跟南朝打,外部有跟突厥打,跟吐谷浑打,不打的话就要拉拢,和亲、赏赐,样样皆是花钱如流水。
在杨坚建立隋朝之前,北方从北魏时代开始就实行了均田制,即按照人丁来分配土地和缴纳赋税,但发展到隋朝时,均田制的政策却还处于“粗线条”阶段,杨坚所做的,是将北魏时代开始实行的均田制更加细化,一方面在人丁管理上,设立了严格的户口管理制度,即保闾制度,规定县以下5家为保,5保为闾,4闾为族,分设保长、闾正、族正。从公元585年开始,杨坚又大规模地在全国整理户籍制度,要求各州县按照户籍注明的年龄大小,对天下百姓逐家进行核对。如此一来,就使赋税的征收更加透明细化,扩大了国家财政的税源,改变了在北魏和北周时期可以随意隐瞒户口的现象,偷税漏税的情况很难再发生了。隋文帝能够在强敌环伺的局面下诛灭群雄,统一四海,稳定的税收和丰厚的储备是他成功的基础。
和农业政策调整同时进行的,是河道的疏通。世人皆对隋朝大运河颇多诟病,而事实上,大规模地整修河道,从隋文帝杨坚时代就开始了。早在公元584年,隋王朝就引渭水入潼关,长达300余里,命名为广通渠。公元587年,又沿着春秋时期夫差开凿的运河故道,打通了南起江都,北至江苏淮安的河道,命名为山阳渎。这两项大规模的水利工程,在当时灌溉良田万亩,因旱灾而闹荒数年的关中平原成为肥沃乐土,江南至北方的运河航线也因此疏通。同时,隋王朝在山西蒲州和安徽寿州也修建了大规模水利工程,并整治盐碱荒田,这些北周和南陈时期的饥荒“重灾区”,皆因此变成土地肥沃的乐土。隋朝农业之发达,正建基于此。
在推行经济政策的同时,杨坚还进行了政体改革,对后世影响最深远的,就是“三省六部制”和“取士”,废除了北周时期的“六官”,尚书、门下、内史三省成为真正的中枢权力机构。内史省有决策权,掌握诏书起草,门下省有审议权,尚书省掌握军政大事。尚书省之下设立礼、吏、兵、度支、刑、工六部,如此种种,皆奠定了后世封建王朝的政体雏形。与此同时,隋朝废除了自三国以来开始实行的“九品中正制”,规定全国每州每年要举荐贡士3人,从公元598年开始,隋朝以“志行修谨,清平干济”两科招贤考试,从此之后,这样的考试方式一直延续,到隋炀帝时正式确立为“进士科”,以“试策取人”。这种颠覆中国门阀社会观念的新考试方法,就是后人所熟知的科举。
与此同时,杨坚还大行“机构改革”,从中央到地方简化机构,以“并小为大”为原则,废止了自汉朝开始的“州、郡、县”三级制,改为州县两级,州设刺史,县设县令,改变了自北魏开始的机构冗杂、人浮于事的局面,并废除了汉朝以来地方长官由本地士人担任的旧例,将地方官员的任命权收归中央。公元583年,杨坚修订刑法,颁布《开皇律》,这是中国封建社会法典中的集大成者,该法条目清简,废除了如宫刑、车裂等前朝酷刑,减死罪81条,流放罪154条,堪称“以仁德治国”。诸上成就,不因隋朝短命而被废止,相反却被后世王朝继续传承。
无论隋朝最后的结局怎样,相信隋文帝杨坚在世的时候,一定坚信自己已然开创盛世:隋朝初建时,全国有户410万,到隋炀帝在位时,已激增到890万,全国耕地数目在北魏末期是1900万顷,到隋炀帝登基时,更暴涨到5500万顷,这两项成就,不但远超了之前史家津津乐道的“文景之治”“光武中兴”,即使是后来李世民的“贞观盛世”也难相比,号称“盛唐”的大唐时代,直到唐玄宗李隆基在位的“开元盛世”时,才达到了隋王朝的这一经济盛况。与之相对应的,是隋王朝仓储的丰厚,隋朝的“官仓”储备连年剧增,到了杨坚在位的末期,竟然“府藏皆满,无所容”。在隋炀帝登基初期,全国的官仓储备,足够国家50年支用。甚至到了唐朝开国时,隋朝设立在关陇、洛阳、并州一带的官仓,其储备物资竟然还没有支用完。这段繁荣的时代,就是历史上有名的“开皇之治”,这是一个威服四夷、经济繁荣、政治清明、百姓安居的时代。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富庶的时代,却在杨坚身后,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走向了暴乱和毁灭,这又是为什么呢?
世人皆把隋朝的灭亡,归罪于其子隋炀帝杨广即位后的“暴政”,然而观杨坚在位,祸根其实早就种下。
杨坚此人,虽因“篡逆”而遭诟病,但后世史家津津乐道的,还有其为帝之后的善名,比如他躬行节俭,与民休息,比如他修订《开皇律》,减轻刑罚,减免赋税轻徭薄赋。观他一生的履历,却或许可用一个“忍”字。在北周做国公、国舅的时候,就善于夹着尾巴做人,隐忍数年后一朝翻身,登基为帝后,一面大肆诛除北周王室,一面打击周边游牧民族,而他发动的每一场战争,都重在“见好就收”。无论是对大举入犯的突厥,还是对阻塞丝绸之路的吐谷浑,都是在初战告捷后即行拉拢,平衡各派势力,保持周边部族的“战略平衡”;对内也是如此,一面精简机构,建立中央集权,一面与民休息,减轻赋税,极力恢复发展经济。但他在位时期,边境边患并未彻底消除,只是暂时的平静,他对均田制的内容进行小修小补,但经济的快速恢复,也带来了严重的土地兼并问题。他在世时,可以全力维持这个国家政权的内外平衡,但在他身后,如果即位之君是个守成之君,这个过程会继续下去,但如果即位之君好大喜功,盲目上马“大功业”,那打破平衡的后果,就是国家的动乱。很不幸,他苦心选出的接班人杨广,却正是这样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