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是对这牛奶赞不绝口来着?
牧熙远拿起玻璃瓶,拧开瓶盖尝了一口。平心而论,味道确实还不错,或许热的会更好喝一些。
于是,在回西悦府的路上,牧熙远特意绕了个路到街尾。
这边和南城大学不是一个方向,所以他之前没有来过。
他刚一下车,就看到了一家四四方方的小店铺,招牌上是蓝色霓虹灯,写着“六元鲜奶”四个字。只是,似乎灯具有些破旧了,最后一个“奶”字不停的闪动。
牧熙远走到店铺门口,这才发现里面似乎是在装修。
木板桌椅等就凌乱的摆在一角,柜台上摆着一些旧电脑。地面上铺着一层塑料布,灰尘木屑到处都是,遍布着凌乱的脚印。
牧熙远皱了皱眉,直觉有些不对劲。
“请问,这里是可以订牛奶吗?”
一名穿着蓝色外衫的中年女子闻声回过头,看到长相这么出众的男人,愣了一瞬,半晌才回想起他刚才的问题。
“嗯?你刚才说,你是来订牛奶的?”
牧熙远点了点头,将刚才喝了一半的牛奶瓶放在了柜台面上,“对,我想订的就是这个牛奶。奶瓶上写的六元鲜奶,应该是这里吧?”
中年女子微微瞪大眼,脸色有些古怪,“你这牛奶放了多久了,可别是今天才喝的吧?”
牧熙远蹙眉,不明所以,“确实是今天喝的,有什么问题吗?”
中年女子神情更奇怪了,“当然有问题啊。这家六元鲜奶倒闭了啊,早一个月前就把店面卖出去了,最近都没再送过牛奶了。”
牧熙远神色骤冷,声音肃然,“你说什么?”
中年女子被他突然变冷的表情吓了一条,下意识往后退了退,赶紧从一旁的抽屉里开始翻找。
半晌,她才找到那复印的合同书,“我,我不是买下这家店的老板。我就是负责翻新装修的,你看,这是合同。”
“这家店以后要拿来当烟酒超市,连设计图纸都在这了。”
牧熙远的视线落在桌上的牛奶瓶上,双眸幽黑,“据您了解,六元鲜奶是连锁店吗?会有其他店还在送牛奶吗?”
“没,没有,”中年女子对这个问题很肯定,“刚关店那会,有好多人上门闹事呢,说他们订了一年的牛奶,怎么说没就没了。”
“但是我只管装修啊,我又不管之前的合同。后来他们还报警了,但是听说那老板跑到外地去了,他们充的钱都拿不回来了。”
牧熙远握了握拳,“好,我明白了。谢谢。”
他拿起奶瓶,转身上了车。
中年女子看着他冷肃的背影,拍了拍胸脯。明明长得还挺俊俏的小伙子,生气起来,还真有点可怕。
牧熙远面黑如墨的坐在车里,立即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如果六元鲜奶一个月前就倒闭了,也没有再送出过任何一瓶牛奶。那司诺家里的牛奶,是谁送的?
他记得很清楚,搬进来的第二天早上,她家门口的牛奶箱里放着一瓶新的牛奶。今天早上也是一样。
“喂?熙远,怎么这个时间突然打电话给我?”
“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嗯?身体不舒服了?那你现在过来中心医院吧,我刚好在值班。”
“不是我,”牧熙远顿了顿,“我有份东西想交给你帮我检测一下成分,需要尽快出结果。”
“怎么了?”对面的男子声音也骤然严肃起来,“你这是在哪里吃了不干净的东西?需要洗胃吗?”
牧熙远:“我先把样本给你送过去,洗胃的事情晚点再说。这东西不止我一个人喝了,还有......我的朋友也喝了,我找到她以后,带过去一起。”
“对了,”他似乎想起什么,“麻烦你给她安排一个身体检查,结果出来以后,你先和我说一下吧。”
对面的男子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挑了挑眉,“你这位朋友,是女孩子?”
牧熙远沉默,不理解这人的脑回路。
“喂?”对面的男人没听到回答,忍不住笑了,“你该不会害羞了吧?”
牧熙远语气凉凉,“梁述——”
梁述咳了咳,也知道现在时机不太对,不过还是有些按捺不住的小激动,“行啦行啦,以后再问你。我现在就在办公室,立刻给你安排实验室。”
“好,”牧熙远随即挂断电话。
样本检测需要时间,自然是越快越好,但他还需要回一趟小区,接上司诺以后,带她去医院。
所以,为了不耽误检测时间,牧熙拦了一辆出租车,找了个纸袋子将牛奶瓶装上,拜托对方送到医院,还留了梁述的电话。
等安排好这些,他才重新开车回了西悦府。
原本,他可以在电话里和司诺说的,但这件事听起来……有些惊悚。他还是尽可能的当面说吧。有他在旁边,总是不一样的。
只是,牧熙远刚从地下车库坐上电梯,手机上就收到了提示音。
【提醒:用户已离线。】
牧熙远瞳孔紧缩,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这是连接司诺手环的APP发出的提示音。这项提示的意思是,用户将手环解了下来,或者手环无法检测到佩戴人的生命体征。
明明知道后一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联系到刚才的牛奶瓶事件,他还是忍不住心下一沉,抬手再次使劲按了按电梯。
明明知道反复按楼层键,不会让电梯动的更快,但牧熙远来不及想这么细。
他掏出手机,按下司诺的电话号码,但是电梯之中,信号微弱,尝试了两次,依然没有拨出去。
shit!
他忍不住暗骂了句。
三楼......四楼......数字变幻的时间陡然慢了下来。仿佛周围的一切都进入了电影里的慢动作时间。
牧熙远低头看了看手机,至少APP上显示手环位置依然在西悦府。司诺大概率还在她的房间里,不用着急。
应该不会有事的,她可能只是洗澡洗头,觉得不方便,所以将手环摘了下来。
牧熙远咬了咬牙,呼吸也急促了两分,第一次认识到他昨晚给自己担下的是一份什么样的责任。
叮——这一声电梯门开,对他来说,如同天籁。
牧熙远一路直接跑到司诺的门口,用力的拍了拍门,“司诺,司诺,你在家里吗?我是牧熙远。”
但屋里一室寂静,听不到回音。
牧熙远靠在门板上,试图听到里面的动静。比如电视机的声音,比如洗澡的水声等等,但是门板太厚,他什么都听不到。
他又尝试拨出她的号码,这一次虽然接通了,但只是依然没有人接听。
砰砰——牧熙远再次敲了敲门,“司诺?”
或许是在洗澡,他不停的告诉自己,再等一等。但是没有看到人站在自己面前,他根本冷静不下来。
此时,手机铃声响起,他拿起来一看,却微微失望。
“喂?”
“熙远,你人呢?还不过来吗?样本我已经收到送往实验室了,给你办了加急,最快六个小时就能拿到报告了。”
“我暂时过不去,等过去的时候,我再给你电话吧?”说完,也不等电话那头的人回复,他就挂断了电话。
牧熙远抬起手机。
他收到手环下线的提示音,是在九点零八分。但他是在九点左右进入的地下车库,所以这几分钟可能是地下信号不好的延迟。
现在已经是九点二十分了,还是没有消息。
女孩子洗澡会需要这么长时间吗?但,如果司诺并不是在洗澡,而是晕倒在房间,甚至遇到了危险,继续这么等下去恐怕不妙。
牧熙远抬手就继续敲门。
“喂——”旁边屋的房门打开,一名气鼓鼓的大妈走了出来,“你谁啊?我告诉你,别想骚扰人家小女生,我已经打电话给保安了!”
显然,大妈以为,这是什么分手后上门求复合的戏码。
她看着仪表堂堂的牧熙远,目露鄙夷,长得人模人样的,没想到也会死缠烂打。刚才那敲门的架势,一看就是有点不正常。
牧熙远有些头疼,解释道,“不是,这位阿姨,我......”他顿了顿,咬了咬牙继续说,“女朋友突然联系不上了。我担心她出了什么事,所以才这么激动。”
“啊,”大妈挠了挠头,感觉自己闹了个乌龙,“那你倒是打电话啊,联系警察也行啊,别在这干敲门。”
她拍了拍胸口,“我乍一听,还以为谁来闹事呢。”
“你刚才说,”一道男声突然从走廊另一头传来,“司诺小姐,是你女朋友?”
牧熙远侧过头来一看,发现是上回见过面的保安李乐贤。他有些语塞,但眼下只能顺着头皮演下去。
“嗯,我们刚在一起不久。”
李乐贤看了他一眼,倒也没说什么,“刚才就是你在楼道里大呼小叫,拍司小姐家里的门?有住户投诉你了。”
大妈一看保安来了,还提到她,顿时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那个,”她挥挥手,“不好意思啊,刚才是我给物业打的电话,我以为他是哪里来的流氓呢,误会了。”
“那,你们处理吧,”大妈觉得有些尴尬,也不太想掺和了,直接退回了屋里,将房门关上了。
牧熙远指了指司诺家房门,“能麻烦你联系开锁师傅来将房门打开吗?我担心司诺可能出事了,”尤其是到现在,依然没有任何人接听电话。
李乐贤摆摆手,“你说什么呢?什么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