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尾的部将游佐续光开城投降,是在两天之后,也就是十五日的傍晚时分。
每当远征之时,谦信必定是一到傍晚就鸣金收兵。这是由于他考虑到,自己对此地的地理形势并不了解,一旦轻敌冒进而误陷敌人的伏兵,很可能会自乱阵脚而导致失败。
不过,他在早上发动攻势的时间却很早。通常当对方初醒之际,他就已经带着军队出发了。
当十五日傍晚,他正准备收兵时——
“还有一、两天的时间,大家要快啊!”
在可以望见七尾城的山岗上设下阵营之后,谦信立即命人送上酒来。
这时,侍卫带着游佐续光来到他的面前。
“敌将游佐前来求见大将!”
“哦,你来啦?叫甚么名字?”
“游佐续光!”
“你到我这里来!”
于是续光走进了幔幕之内。然而,谦信却看也不看他一眼,便开口说:“你是内应吗?你早来了一天。”
“啊……”
“我猜测城内应该还有温井景隆、三宅长盛等悍将才对,为甚么不见他们出城布防呢?”
“关于这个嘛!起初大家都一心等待织田先生的援军前来,然而援军至今依然未见踪影,所以我们只好放弃了。”
“哦?难道信长不来了?”
“由城内所接获的情报看来,他不是不来,而是不能来啊!”
“哦……”谦信笑着举起酒杯:“你们知道他为甚么不能来吗?”
“知道……因为如今他正处于四面皆敌的情势,光是战场,就有中国的毛利势、根来众、大坂的本愿寺、大和的久秀势、纪州的杂贺及北陆的木曾路等六处。不论他到那一处战场去,都会使得其他五处的士气低落,所以他只好按兵不动,静静地守在安土。”
谦信忍不住笑了。现在他终于了解,原来信长之所以无法前来,是因为另外还有六个战场。对谦信而言,信长是他此生唯一的大敌;而与织田势决战,却是他毕生的愿望。
“好吧!既然他不来,你们当然只有降服了。从今天起,你们就当我的内应吧!”
“原本我们打算在明天早上展开反击的。”
“我知道!即使你不来,十七日之前也必然会落入我方的手里。不过,这样也好,损失的兵力愈少,对双方愈有好处。山浦国清、斋藤朝信,你们两人就进城去,与对方商量接受七尾城的事宜吧!”
话刚说完,他看也不看对方一眼,自顾自地拿起酒杯,细细地品尝着美酒。不论在平常或战时,谦信都保持着晚酌的习惯,这已经成了他生活中的一部份了。
就这样,在游佐答应当内应的情况下,七尾城很快地落入了敌人的手中。
(信长是不会来的了……)
谦信入城之后,立即将坚决不肯投降的一百多人处死,并赦免了温井、三宅诸将。之后,他又马不停蹄地朝位于加贺、越中、能登三国国境上的末森城出发,进入了加贺的领地。
然而,在那前面依然没有信长的踪影。刚到加贺不久,谦信便接到柴田胜家带领佐久间玄蕃、前田利家、佐佐成政、不破光治等军势在前面等待上杉势的消息。
谦信进入加贺之后,决定将部队屯驻在前年被他攻下、并且派柿崎和泉担任守将的松任城,以便重新整饬军容。此外,他又派了一向宗徒潜往各地,打探信长的动静。
上杉势的全部兵力,已经增至三万五千人了。
由于信长的来与不来,将会影响到谦信的作战策略,因此他格外地注意这件事情。
“报告!密探已经由大圣寺回来了。”
谦信点点头,命侍卫将密探带进来。
“信长会来吗?”
“这件事嘛!目前仍然不太清楚。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大圣寺已经遭到敌军的猛烈攻击。而且,照眼前的情势看来,敌人恐怕很快就会来到这里了。”
“嗯!看来织田势已经开始行动了……”
“正是!今天早上,织田势在小松、本折、安宅、富樫等村落里放火,而他们就在那浓浓的烟幕中继续前进。”
“嗯!这么说来,他们是决定取水道而来,与我军一决胜负喽?不过,难道四处都还看不到信长的旗帜吗?”
“是的,没有看到!但是,这个……”
“好,我知道了。我早就知道信长一定会来;不过,他这种不举旗帜的战法,倒是史无前例啊!好了,你退下去吧!”说完,谦信抬头望着天空,微微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