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谡说道:“司马懿此人胸怀雄才大略,虽久仕魏国,却不知何故,一直未得重用。据说他年方弱冠之时,便已为曹操司掌图书典籍,身为曹操、曹丕、曹睿三朝勋臣,担任现在的职位,岂不显得落寞?”
孔明默默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马谡接着向孔明献上一计:“他自请前去西凉州赴任,是想避开魏国中枢,曹睿的朝臣想必对其此举心存狐疑。只要向世间散布司马懿图谋反叛的谣言,再伪造他的檄文,遍贴各地,魏国朝廷定然为谣言所惑,将其诛灭,即使不杀他,也会革职发配边境僻地。”
马谡的计策与孔明所想不谋而合,于是孔明依其所言,暗中实施。蜀国派出细作,并利用过客、百姓亲友口耳相传,在魏国广布谣言,还伪造司马懿的檄文,分送各州武将。果不其然,各地顿时纷传司马懿谋反。邺城的门吏这天得到一份檄文,立刻报到魏宫中。
通篇檄文言词激烈,历数曹氏三代君王的罪孽,煽动天下不平之士,定要推翻魏国朝廷。
曹睿看了檄文大惊失色,不敢断定真伪,急召重臣秘密商议:“这檄文真是司马懿所写?”
太尉华歆拜伏在地,答道:“前次司马懿上表自请守备西凉之地,臣就觉得他心怀叵测,如此看来,臣等的猜测确实不错。”
“朕不知司马懿何故谋反,他究竟有何冤仇,要对魏国大动干戈?”
“太祖皇帝早已识破他的反心,曾对臣言:司马懿鹰视狼顾,不可付与兵权。故武帝在世时,只准他担任整理文书典籍的闲职,从不让他掌管兵马。武帝深知,若他有了兵权,必会害及国家。”
王朗也对曹睿坦言己见:“华歆所言甚是。司马懿自弱冠时起便钻研韬略,深谙军机兵法,工于心机。先帝在世时,他藏而不露,如今见陛下年幼,方才露出鹰狼本性,从西凉发出檄文,以图实现多年的野心。切望陛下尽速征讨,以免其成为燎原烈火之势。”
魏帝曹睿毕竟年幼,听了诸臣劝谏,依然犹豫不决。这时,族亲曹真说道:“司马懿未必真是谋反。如果我们轻率发兵征讨,他又不是谋反,岂不是使君臣自乱?”
曹真的反对不无道理,众臣再三商议,最后决定:仿效汉高祖伪游云梦之计,魏帝御驾巡幸安邑,趁司马懿来迎接时,观其动静,他若有反叛之嫌,就于车前将其擒获。
不久,巡幸仪仗浩浩荡荡前往安邑。司马懿得报,立刻决定依照礼仪,亲率数万西凉兵马,整装前往安邑迎接魏帝御驾。消息传来,不知何人忽然吓得叫喊起来:“司马懿率十万大军杀过来了!”
群臣闻言惊恐万分,魏帝更是面如土色,沿途所到之处,谣言纷起,人心惶惶。
司马懿依旧蒙在鼓里,率领数万兵马朝安邑城赶来。将近城门,忽见一队戒备森严、如临大敌的人马挡住去路:“不得通过!”
领军的曹休催马上前,怒喝道:“好一个司马懿!你也是接奉遗诏的三人之一,先帝亲自托孤于你,如今你竟然也谋反叛乱。若敢再向前一步,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司马懿见状大吃一惊,急忙申辩,请曹真不要中了蜀国的离间计。他下了坐骑,弃剑于地,将数万精兵留在城外,只身上前对曹真说道:“我要面见天子,奏答此事。”
来到魏帝御驾前,他拜伏在地,泣涕涟涟,竭力辩白无中生有的指控:“臣请求镇守西凉之地,绝非出于私欲私心,实为鉴于此地至关重要,必须防备蜀国进袭。敬请陛下假以时日,臣誓要先亡蜀,再灭吴,以报三代君恩。”
曹睿见他说得言之凿凿,情之切切,不觉为之心动。但华歆、王朗睨视着司马懿,心里认定他就是鹰狼般的野心家,对他的辩解并不相信。
他们屏退司马懿,众臣围着魏帝再次商议。华歆、王朗的话无疑左右了群臣的态度,魏帝见诸臣众口一词,随即下达敕令:“世间已生种种臆测,危及国家稳定。故不可让司马懿掌兵马之权,只可效仿汉文帝处置周勃之例,使其成为无爪之鹰,放逐于野。”
司马懿被除去官职,遣回家乡,由曹真总督其雍凉军马。
蜀国细作即刻将此事飞报成都,就连处事一向内敛淡定的孔明,听到消息后,也喜出望外,“我久欲发兵伐魏,怎奈有司马懿镇守西凉,至今不得施展。现在他既遭贬回乡,还有何可担忧的!”
孔明将自己关在丞相府第之内,一连几日,足不出户,闭门谢客。前次魏国发兵五路前来攻打的危急时刻,他也曾闭门不出,但此番只是每日在屋中沉思,未像前次那样在后花园池畔观鱼。
数日之后,他终于在一天晚上郑重地斋戒沐浴,然后在灯下写就一封上呈后主刘禅的奏折,这就是被后世传颂不绝的《前出师表》。
他已下定决心,趁此大好时机,断然进行北伐,故《前出师表》中字字句句无不是其呕心沥血所成。表中并不追求词句华彩,却处处渗透着其满腔的热诚,与治理国家的长远经略之策。
他在表中先对后主阐述帝王应行之王德,继而纵论天下大事与蜀国现状,并举荐忠臣良将,建议后主加以任用。当忆及先帝刘玄德的知遇之恩时,情真意切,字里行间随处可见其忠泪之痕。
《前出师表》是一篇长文,开头即披肝沥胆,训诫幼主:
臣亮言: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罢敝,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然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盖追先帝之殊遇,欲报之于陛下也。诚宜开张圣听,以光先帝遗德,恢弘志士之气;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义,以塞忠谏之路也。
孔明继而写道:
宫中府中,俱为一体;陟罚臧否,不宜异同。若有作奸犯科,及为忠善者,宜付有司,论其刑赏,以昭陛下平明之治;不宜偏私,使内外异法也。侍中、侍郎郭攸之、费祎、董允等,此皆良实,志虑忠纯,是以先帝简拔以遗陛下。愚以为宫中之事,事无大小,悉以咨之,然后施行,必得裨补阙漏,有所广益。将军向宠,性行淑均,晓畅军事,试用之于昔日,先帝称之曰能,是以众议举宠以为督。愚以为营中之事,事无大小,悉以咨之,必能使行阵和穆,优劣得所也。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先帝在时,每与臣论此事,未尝不叹息痛恨于桓、灵也!侍中、尚书、长史、参军,此悉贞亮死节之臣也,愿陛下亲之、信之,则汉室之隆,可计日而待也。
写到此处,孔明笔锋一转,追思自己与先帝刘玄德的相知机缘,字字泣血,可以想见他秉笔书至此处时,定已涕泗滂沱,不能自已。
臣本布衣,躬耕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顾臣于草庐之中,谘臣以当世之事,由是感激,遂许先帝以驱驰。后值倾覆,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尔来二十有一年矣。先帝知臣谨慎,故临崩寄臣以大事也。受命以来,夙夜忧虑,恐付托不效,以伤先帝之明;故五月渡泸,深入不毛。今南方已定,甲兵已足,当奖帅三军,北定中原,庶竭驽钝,攘除奸凶,兴复汉室,还于旧都:此臣所以报先帝而忠陛下之职分也。
孔明在此明确指出蜀国的方向与前途——兴复汉室,还于旧都,表达了以完成此项大业为己任的决心。他并以慈父之情、忠臣之心辅佐后主,为臣者固应粉身碎骨,在所不辞,为君者亦应决心克尽艰难,彰显帝德。
至于斟酌损益,进尽忠言,则攸之、祎、允之任也。愿陛下托臣以讨贼兴复之效,不效则治臣之罪,以告先帝之灵;若无兴复之言,则责攸之、祎、允等之咨,以彰其慢。陛下亦宜自谋,以谘诹善道,察纳雅言,深追先帝遗诏。臣不胜受恩感激!今当远离,临表涕泣,不知所云。
《前出师表》全文到此结束。孔明在写完此表搁笔之时,想必闭目良久,追思先帝遗嘱,再次发誓定要不负重托,辅助后主完成先帝未竟之业。时为蜀国建兴五年(公元225年),孔明四十七岁。
多日足不出户的孔明,终于跨出丞相府第,前去上朝。他进宫后便拜于宫阙之下,呈上出师表。
后主刘禅阅表之后,好心相劝道:“相父南征,远涉艰难。回都以后,尚一年有余。坐未安席,今又欲赴更大征战,岂不劳顿神思?相父已年近五十,还是不要过度劳累,当为国珍视身体才好。”
孔明感后主善心,泣道:“臣叩谢陛下美意,但臣受先帝托孤之重,夙夜未尝有怠。即使得闲,亦时刻不敢忘先帝未竟之业。臣虽已近五十,然无疾无病,若不就此时讨贼,恢复中原,待年迈之后,怎堪再尽微忠?请陛下不必为臣烦心。”说完之后,径自退下。
担心的不止后主刘禅一人,孔明在出师表中表达的北伐决心,顿时引起了蜀国朝廷巨大的不安。
群臣的顾虑不无道理,自先帝刘玄德入主蜀汉以来,立国时间尚短,加之连年征战,积聚的国力亦无法与强大的魏、吴相匹敌。
前年远征平定南蛮之乱,耗费了巨大的资财人力,望着日渐匮乏的国库,执掌财政的官员就曾忐忑不安,“这样下去如何是好!”
幸得远征军大捷而归,带回大批耕牛、战马、金银、犀角等南蛮贡物,缓解了财政窘境。然而才过了一年半,孔明就又要发动更大的攻势,廷臣们不禁议论纷纷:“国家尚须休养生息,此时再去大举讨魏,可谓是无谋之举。”
由于丞相孔明决意已定,无人敢对其出师表公然反对,但后主刘禅周围的廷臣,消极悲观的却为数不少。
“此时征战,难有胜算。”
“若是为了迎战前来犯境敌军,自然另当别论,现在魏国曹丕殁去未久,曹睿年幼继位,尚不致立即对外挑起事端,我军本不必兴师征讨。”
这些廷臣最担心的,是兵员不足与财源乏匮。与魏、吴两国相比,蜀国的户籍人口数仅为东吴的一半,只及魏国的三分之一。凭借近年来致力发展经济日益强大的国力与易守难攻的险峻地势,蜀国防备敌国进攻尚无所虑,但其文化底蕴与常备军力的数量,均无法与拥有中原沃土的魏、吴两国相匹敌。
更兼后主刘禅虽已二十一岁,继位也有四年之久,但无其父刘玄德的大才,且未经过任何磨难,全无安邦定国的君主韬略。
“丞相绝非不明如此诸多不利条件,为何偏偏要在此时断然进行如此重大的军事行动?”众人虽然信服孔明的才智,但却无人深知他此番发兵的真意。
明了孔明真意的,只有孔明自己。
一天晚上,太史谯周亲往丞相府拜访孔明,他是代表全体朝臣来坦言心中不安,劝谏孔明休兵的。孔明恳切地对他说道:“时不我待,现在正是讨伐魏国的最好时机。魏国原本土地肥沃、人强马壮,自曹操以来三代经营,已渐有大国之势。若不尽早对其讨伐,将来不仅不能灭魏,蜀国也只能坐以待毙。”
孔明说罢天时,又言及出征的准备:“蜀国确实非常弱小,天下十三州中,完全处在蜀国治下的仅有益州一地,其面积与魏、吴无法相比。且军队兵源不足,军需资源匮乏,这些也都无须讳言。但请你放心,此番征战,若无胜算,孔明不会出兵的。”
他说完拿过一本簿子,向谯周披露了一项秘密。原来孔明早已秘密组织了一支预备兵团,由荆州战败后撤的散兵与南方各地招募的蛮兵组成,现驻于外地。该兵团编为五队,即连弩队、爆雷队、飞枪队、天马队、土工队,由赵云与马忠统领,已按机动作战所需,严格训练一年。这支军团一旦上阵,必会出奇制胜,将其打得一败涂地。
对于几年来在财力上的精心准备,孔明也向谯周说明:“北伐的决心并非今日忽然想到,在领受先帝遗托时即已有此打算。几年来,我以农为本,设置大司农、督农等职位,致力振兴农业,所以尽管连年征战,但蜀中农产收获依然充裕。除农业以外,蜀中盐、铁资源丰富,实为天赐,我于几年前已将盐、铁纳入国家经营,其丰厚收益加上田赋、户税,已足以供应大军挺进中原所需。”
原来孔明素来最为操心蜀国经济,以成都与农村妇女手织蜀锦为例,近年来他奖励增产,将蜀锦大量销往南蛮与西凉胡夷之地,对输出敌国魏、吴也给予方便,并以其收益源源不断购回蜀国所需的重要物资,由此可见其苦心经营蜀国经济之一斑。
听孔明说完如此详尽的精心准备,本想劝他休兵的谯周也只有一言不发,心悦诚服地告辞而去。朝廷中不仅再也听不到怨声,反而充满了过分乐观的情绪,“丞相既然准备得如此周密,此次北征,必获全胜!”
不少廷臣以为很快便可返回中原旧都,又能像汉朝那样重新一统天下。
就在人人乐观地以为稳操胜券之时,孔明心中却明白前途未卜,他必须下定背水一战的决心。孔明并非不希望胜利,但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魏国的强大,深信自己亡故之后,蜀国也将不复存在,他唯一的念头,就是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必须完成先帝刘玄德的遗托。
眼见后主刘禅的资质与其父如此不同,他心中无比寂寥凄凉,却不能对任何人诉说。
魏国自曹操以来,如今仍然人才济济,不乏经略高人与战阵豪杰。反观蜀国,关羽、张飞既殁,后主年轻,朝臣多为泛泛之辈,这些也使孔明忧心忡忡。
然而,孔明并不认为蜀国不能统一天下,亦不认为刘玄德的遗诏无法完成。一千余字的出师表中,无丝毫怨尤之意。
三军全部集结完毕。
在此期间,一切准备均迅速机密地进行着,蜀宫内部虽然几经商讨周折,但对外却未走漏一点风声。
春三月丙寅日,出征的命令终于下达了:“准备出发!”
孔明上朝向蜀帝告辞时,后主刘禅泪眼汪汪,情意切切地叮嘱道:“相父,请多保重!”
孔明仰望着刘禅,脑中不觉掠过先帝刘玄德的身影,他感到刘玄德一直伫立在刘禅身后。
“陛下请放心。就算孔明征战五年、十年不归,陛下身边也还有诸多忠臣,他们学识渊博,经验丰富,只要有他们辅佐处理内政外交……”
孔明边说边向御座两旁望去。此时他最担心的不是征途坎坷,而是对刘禅的辅佐与内政的治理。
为此,他已在前几天断然进行了人事调整。任命郭攸之、董允、费祎三重臣为侍中,总摄宫中之事;又委任向宠为大将,总督御林军马;任命张裔为长史,代替自己掌管丞相府事;蒋琬为参军;杜琼为谏议大夫;杜微、杨洪为尚书;孟光、来敏为祭酒;尹默、李撰为博士;郤正、费诗为秘书;谯周为太史。凡认为足以信赖可用之人,皆配置于文武各机构,以期自己不在成都期间,可保万无一失。
孔明环视着蜀帝身旁留守辅佐的文臣武将,沉静的双目仿佛在由衷地向诸臣托付:“诸事有劳各位费心!”
后主刘禅走出宫来,一直将孔明送至街门之外。
春风劲吹三军旌旗,出征将士齐集丞相府门前,铁甲灿灿,蔚为壮观。各部序列如下:
前督部镇北将军领丞相司马 魏延
前军都督领扶风太守 张翼
牙门将裨将军 王平
后军领兵使安汉将军 李恢
副将定远将军 吕义
兼管运粮左军领兵使 马岱
副将飞卫将军 廖化
右军领兵使奋威将军 马忠
抚戎将军关内侯 张嶷
行中军师车骑大将军 刘琰
中监军扬武将军 邓芝
中参军安远将军 马谡
前将军都亭侯 袁綝
左将军高阳侯 吴懿
右将军玄都侯 高翔
后将军安乐侯 吴班
领长史绥军将军 杨仪
前将军征南将军 刘巴
前护军偏将军 许允
左护军笃信中郎将 丁咸
右护军偏将军 刘敏
后护军典军中郎将 官雝
行参军昭武中郎将 胡济
行参军谏议将军 阎晏
行参军裨将军 杜义
武略中郎将 杜祺
绥戎都尉 盛勃
从事武略中郎将 樊岐
典军书记 樊建
丞相令史 董厥
帐前左护卫使龙骧将军 关兴
右护卫使虎翼将军 张苞
其中缺了一员历次出征必不可少的大将,此人就是跟随刘玄德屡建功勋的赵云。
赵云的英姿这天未出现在远征军中,确有众所周知的原因。
这位长坂坡一战成名的英雄,如今已经年老发白。孔明念及他南征时拖着老迈的身躯奋战始终,这次特意不将他编入远征军,要他留下来守卫成都。
但赵云并不领情,一听自己不在出征阵容之中,立刻赶来找孔明请战:“为何我的名字不在出征名单之中?不是我夸口,自从跟随先帝征战,何曾临阵退缩?每次遇敌,率先迎上前去的必是我赵云。今虽年老,战场上也绝不会输给年轻后生。既为大丈夫,战死疆场方能称幸,丞相难道将老迈的赵云看得如同朽木一般吗?”
孔明不得不让步,因为赵云手按剑柄,声称若再不让他随军前去,便要当场自刎。
“你如此热望上阵,我怎好再加阻拦?但你必须带我选的一员副将同行。”
“带副将自然可行,只是不知副将为何人?”
“中监军邓芝。”
赵云欣然允诺,于是孔明调整编制,交给赵云与邓芝精兵五千,战将十员,为前阵先锋,先于大军从成都出发。
如此大规模的军队开往境外作战,是蜀国建国以来破天荒的第一次。出发当日,成都市民全都停业欢送,连原定送到城门的后主刘禅也依依不舍,与百官一起送到北门十里之外。
三军离开成都,行进到郊外,沿途村庄里的老幼百姓,也都箪食壶浆以送王师。
无论是村旁还是田畔,都有百姓在朝孔明的四轮车跪拜,更有村姑老妇为士兵送水送饼。
孔明感慨地望着眼前的情景,心中想道:“蜀中已无任何后顾之忧了。”
得知蜀军倾巢而出,魏国朝廷霎时动荡不安起来。一听到孔明的名字,魏国无人不为之胆寒。
魏帝曹睿问群臣:“谁可为将,以退蜀兵?”
一时间,满朝武将,竟无一人出声。
此时只见有一人出列应道:“臣愿前往。”
众人朝他望去,不禁睁大了眼睛——原来是夏侯渊的儿子,安西将军兼尚书、驸马都尉夏侯楙,字子休。
其父夏侯渊是武帝曹操的功臣,在汉中死于蜀军手中。如今蜀军来攻的正是汉中,故夏侯楙要在父亲战殁之地上报国恩,下报家仇,以慰父亲亡灵。当年父亲夏侯渊战死,幼小的夏侯楙由伯父夏侯惇抚养长大,后来曹操可怜他的身世,以女儿清河公主嫁与他,招他为驸马。众人虽尊重这位驸马,但夏侯楙渐渐露出本性,为人轻薄悭吝,因此在魏军中声名不佳。
但以夏侯楙显赫的身份地位,他完全有资格担任大将军一职,故众臣无人反对,魏帝曹睿亦嘉勉其志,拨给其关西兵马二十万,授予印绶,令其粉碎孔明率领的蜀国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