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正道的光

“你才讳疾忌医!我又没病!”姜星浅转身就走。

许清川长腿一迈,挡在她面前,一手搂过她的肩膀,一手护着她受伤的胳膊:“皎皎乖,我们就去做几个测试,一会儿就结束了。”

嘴上轻哄着,动作却很强势,直接将人拉进登记室。

“狗比许清川!我就知道你想咒我!”

刚给许清川做完检查的精神科医生准备下班,正在登记室和护士核对明天预约的病人。

门口拉拉扯扯进来两个人,他们看过去。

只见许家那位一向温和有礼的太子爷正半搂着一个少女,连哄带抱的将人带进来。

许清川看了眼墙上的表:“我付你双倍工资,麻烦你加个班,给她做几个检查。”

精神科医生愣了几秒,突然转头对护士呐呐道:“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支持我的工作。”

姜星浅:“……”

姜星浅最后还是被摁着做了个检查。

诊疗室内只有她和医生两个人,许清川在门外等着。

检查做完后,医生扶了下眼镜:“姜小姐,您的各项指标都很好,性格开朗阳光,没有任何问题。”

姜星浅翻了翻厚厚的报告,笑容狰狞:“我要把这摞报告拍在许清川脸上。”

啪啪啪。

打他的脸。

医生:“……您开心就好。”

两人开门出去,许清川听到动静,从沙发上起身朝他们走来:“怎么样?”

姜星浅颠了颠手里的报告,“啪”的一声,糊在他的俊脸上:“给我好好看看,谁有病?”

医生和护士都垂下头,不敢看这一幕。

许清川倒是很淡定,他将报告从脸上拿下来,扫了眼,最后一行写着一句结论:

——各项指标正常,患者属于乐观性人格,无任何心理问题。

“我讳疾忌医?”姜星浅凉飕飕地看着他。

许清川收起报告,拉着人回病房,从善如流地改口:“不,是我,我之前撞到头,所以幻想你也有问题,我有病。”

姜星浅:“……”

自黑这方面,她着实甘拜下风。

许清川撞到头这件事,她也有责任,姜星浅垂眸看着他手上的留置针,抿了下嘴,最后决定大度不计较。

他们一人一次,扯平了。

回到病房,正好方梦将晚饭买回来了,两人心里都有事,沉默地将晚饭吃完。

“我明天上午再来看你们。”方梦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对了,皎皎,你爸妈应该也快回来了吧?”

姜星浅这一天又是遭遇车祸,又是摔下楼梯的,那对爱女如命的夫妻俩绝对着急的不得了。

“嗯,明天早上到。”姜星浅说:“我让他们不用来医院看我,反正我没什么事,下午就回去了,他们一来一回太折腾了,还不如多休息一会儿。”

方梦点头同意:“明天我和你爸妈说一声,到时我接你们俩一起回去,省得他们跑。”

许清川喝了口水,嗓音温和:“妈,你明天也不用来,姜京南他们会来接我们出院。”

知道他们四个人感情好,方梦也没强求:“行,那你们俩晚上好好休息,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两人站在病房门口送走方梦后,姜星浅转身:“我也回病房了。”

许清川嗯了声,轻轻碰了下她打着石膏的胳膊:“睡觉的时候注意点儿。”

姜星浅点头,回到隔壁病房关上门,许清川看着她的身影消失,也关门回到屋内。

八月初的北城像一个闷热的蒸笼,晚间的风仍旧燥热,许清川走到阳台,双臂撑在栏杆上,手中转着一枚银色的打火机。

“啪嗒”一声,顶盖被打开,猩红的光芒骤起,闪烁间照亮那双晦暗的瑞凤眼。

从烟盒抽出一根烟咬上,他一手护着火,微微垂头,将烟凑过去点燃,露出的脖颈线条和侧脸轮廓优越凌厉。

许清川缓缓吐出一缕灰白烟雾,灼热的火光映在他修长冷白的指尖上,明明灭灭。

整个人褪去刚才的温和清隽。

多了丝侵略性。

直到一根烟抽完,他才掩下眼里的情绪。

只能顺其自然了。

刚刚他尝试将这件事告诉姜星浅,后来发现根本说不出口。

像是被什么限制了一样。

他叹了口气,转身回到屋内,抽出一张纸,戴上眼镜,将姜星浅说的那些有关剧情的话写下来。

按照剧情,他对姜星浅是兄妹感情,在她死后,他遇到了和她相像的女主,将女主当作她的替身进行弥补,后期爱上女主被拒绝,爱而不得后黑化,最后被男主反杀,成为他爱情和事业上的垫脚石。

将剧情顺了一遍,许清川把笔扔在桌上,颇有些无语地点评:“根本毫无任何逻辑可言。”

虽然不知道姜星浅从哪里看到的,但一开始的前提就错了。

他靠在椅背上,金边眼镜掩盖了眸子里的冷戾,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桌面,低喃道:“宋家的人么。”

北城的豪门世家中,许家有近百年的底蕴,势力盘根错节,而宋家的人多是从政,与许家有不少合作和交易。

许清川扯了扯嘴角,直起身,看着落地窗外的夜色,那双暗含戾气的瑞风眼早已恢复了淡漠,周身气质沉冷。

他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我查个人……”

姜星浅回到病房就瘫在床上,盯着雪白的天花板,思考了好久。

脑海里接连闪过摔下楼梯时下意识先护住她的许清川,给她削苹果的许清川,帮她挑出不爱吃的菜的许清川……

虽然这个人平时狗了点儿,但对她好的确实是没话说。

须臾,她猛地坐起身,一拳砸向软绵绵的床:“我和许清川这么多年的感情,可不能让一个剧情给毁了!”

“再说了,剧情是可改的,我就没死,所以我一定可以阻止许清川黑化!”

决定好之后,她也马上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第二天,许清川输完液,准备到隔壁去看人,刚起身就瞧见姜星浅推开门进来,完好无损的那只手拎着个保温桶,胳膊下还夹着一本小册子。

他掀开被子下床,接过她手中的保温桶:“带了什么?”

“……”

身后的人没有出声,许清川将保温桶放在桌子上,回身看去。

只见姜星浅已经坐在阳光照耀下的沙发上,她面带笑容,背脊挺得笔直,腿上还放着一本佛经,望着他的眼神充满了慈悲祥和。

生动诠释了“佛光普照”四个大字。

许清川:“……”

他揉了揉眉心:“你这是又闹得哪出?”

姜星浅放缓了声音:“我们今天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要完成。”

瞧着浑身都沐浴在光芒下的人,许清川笑了声:“送我上路?顺便超度我?”

“瞎扯什么……”淡。

在暴露本性前,姜星浅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她笑容微僵:“胡说什么,赶紧坐下。”

她昨天就想好了。

她要感化许清川!

什么黑化,什么偏执,什么病娇,在佛经的感化照耀下,那都不是事儿。

姜老爷子信佛,她曾经跟着学过几年梵语,念佛经完全没问题。

这本佛经可是昨天她特意打电话让人送过来的,她等了一早上呢!

“快点儿坐好。”

看清她眼中的催促,许清川纵容地点点头,坐到她对面。

一切准备就绪,姜星浅微微低头,打开佛经,神秘的梵语从她嘴边流出。

少女精致的五官绚丽明媚,而富有禅意的嗓音却显得她气质出尘。

美人骨妖艳,梵语平和。

有种近乎矛盾的魅力。

许清川眸色微深。

……

不知不觉间,佛经已经念完。

姜星浅轻轻闭上眼,一颗心趋近于波澜不惊,仿佛已经摒弃一切世俗的欲望。

“从此以后,我们有了新的信仰,那就是——爱与和平!”

姜星浅觉得,无论以后遇到什么事,她都可以心平气和地面对和接受。

这!就是佛经感化的力量!

想必许清川也和她一样了吧。

然而下一刻,她睁开眼,就瞧见真正应该被感化的人正翘着二郎腿,姿态散漫,慢悠悠地鼓了几下掌,语气听不出任何诚意。

“恭喜你净化了你的心灵,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吃饭?”

姜星浅:“……”

嗯?谁净化谁?

刚刚的心平气和就像一阵风,只在她心里短暂地停留了一下。

敢情刚刚她差点把自己送走!许清川反而什么事没有!

“你!一会儿吃完饭给我手抄一遍!” 她将佛经怒怼到许清川面前。

念不管用。

她就不信,抄也不管用!

许清川笑着后仰,将佛经从她手中抽出来:“行,知道了,先吃饭,不然你一会儿又胃疼。”

保温桶内是熬得软糯的牛肉粥,打开后香气四溢,许清川从餐厅拿出汤碗,先给她倒了一碗:“慢点儿喝,还有些烫。”

姜星浅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闻言乖乖点头。

两人简单地吃了顿早饭,之后医生又给他们做了一次检查,还和姜星浅她爸妈视频了一会儿,等彻底闲下来的时候,已经十点过了。

姜星浅一边找笔和纸,一边和许清川聊天:“检查报告下午出来吧?是不是出来后,我们就能出院了。”

许清川在餐厅切水果,懒洋洋地嗯了声。

“找到了。”她将人拽过来,又把笔塞进许清川的手里,翻开佛经的第一页:“来,开始吧。”

许清川转着笔,挑眉问她:“所以我抄完之后,有什么奖励吗?”

姜星浅将人摁在桌前,和昨天他把她摁在精神科时一样冷酷无情。

“没有,赶紧抄,别废话。”

许清川不再说话,真的老老实实地坐在桌前抄佛经。

姜星浅对他的识相很满意,高兴地打开手机放了首歌。

“正道的光,照在了大地上……”

许清川:“……”

作者有话要说:念佛经前——

姜星浅非常自信:许清川一定会走正路的!

念佛经后——

姜星浅气急败坏:我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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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恋有两种结果,一种是得偿所愿,另一种是爱而不得。

沈溪的暗恋,属于第二种。

顾北辞是圈子里有名的公子哥儿,气度矜贵,容貌妖孽,一双桃花眼浪荡勾人,永远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天之骄子。

沈溪与他从小一起长大,两人青梅竹马,家世相当。

那日好友聚会,有人拿他们打趣。

顾北辞长腿交叠,一手搭在沈溪肩膀上,一手松了松领带,冷白的锁骨晃过,桃花眼泛起漫不经心的笑意:“胡说什么?谁家兄妹在一起,我俩绝不可能。”

好友们哄笑:“也是,毕竟你俩就不是一类人。”

顾北辞肆意轻狂,沈溪冷静理智。

若不是两家是世交,他们根本不可能有交集。

男人炙热的呼吸喷洒在耳畔,沈溪面无表情地喝着酒,整个人却如坠深渊。

无人知道,她小心翼翼地将顾北辞藏在心里多年。

可是,纵是再热的暗恋,也会有想放弃的一天。

沈溪生日那晚,顾北辞失约离开,去陪因为停电害怕的学妹。

许愿时,沈溪闭上眼,她希望自己能不喜欢顾北辞了。

后来,愿望成真了。

顾北辞却后悔了。

北城百年难遇的寒冬,顾北辞站在雪地里,手指被冻通红,他紧紧捏着手中的日记本,声线颤抖:“你曾经喜欢我的,是吗?”

沈溪摇了摇头,语气平淡又残忍:“现在不喜欢了。”

那晚之后,众人发现,顾北辞变了。

沈溪不喜欢的,他都改。

他不再抽烟、不再玩极限赛车,将自己的圈子清理的干干净净。

他偏执地沉溺于有沈溪的过去,想找到沈溪还喜欢他的蛛丝马迹。

可沈溪亲密地挽着身旁男人的手,怜悯地看着他:“顾北辞,我已经向前看了,你也向前看吧。”

与沈溪相识多年,顾北辞始终分不清沈溪于他是怎样的存在。

直到经年流转,他才终于明白。

原来,她是他的甘拜下风和俯首称臣。